[网王]萤火森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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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爱子往花开院灯面前递了递手中的书，花开院灯接过，看着浓厚油画质感的封面，手指抚摸过烫金的花体英文字，“诗集？”

“嗯，是泰戈尔的《飞鸟集》，里面有原文有翻译还有插画，挺适合欣赏着打发时间的。”渡边爱子这么一说，花开院灯更是疑惑满天飞。学姐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寻找打发时间的书的？

看到脸稍稍皱在一起的花开院灯，渡边爱子终于憋不住脸上的正经表情，立刻化成低龄儿童看见糖果的那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抱着花开院灯蹭了蹭脸颊，嘴里还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学、学姐……”花开院灯欲哭无泪。

“呵呵呵呵，一时没忍住。”渡边爱子松开花开院灯，谄媚地笑笑，开始解答花开院灯的疑惑，“学妹一直徘徊不定，就是没有明确的目标，所以下意识地猜测了一下，结果就中了。”

……直觉真好。花开院灯抱着书往后退了两步，欠了欠身，“那学姐我先去看了。”接着脚下抹油了一样，走得飞快。她可不想再被那样蹭脸了，学姐好恐怖好恐怖的。

走到座位上，花开院灯才吐出了一直憋着的一口气，一种虎口逃生的感觉油然而生。抚平裙褶后坐下，翻开硬壳装的诗集，入目的便是绚丽色彩点缀背后的英文诗。

感觉让人安心呢。

花开院灯勾起嘴角，右手抚上书页，感觉到诗人蕴含在字里行间的轻薄呼吸依稀残留，心脏的起起伏伏与掌心分分合合。花开院灯全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呲呲——’单调的震动从裙袋里响起，花开院灯停下继续翻阅的手，拿出电话看到幸村杏里的短信。花开院灯合上书，匆匆忙忙借了书就往校门口赶。

远远地，花开院灯就注意到校门口不止一个蓝发。

“阿灯，你好慢啊，快点快点，我快冷死了。”幸村杏里眼尖地先发现了花开院灯，不满地大声招呼着。天知道她多怕冷。花开院灯听闻，立刻变成了跑步行进。

一旁的幸村精市背着网球袋，又腾出一只手来帮杏里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好包裹住更多的地方。

花开院灯的脚步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她有些痴呆地看着此时的场景，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一个。最后，花开院灯在离两人还有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幸村精市侧过脸来，然后往花开院灯的方向迈出一小步，把花开院灯跑步时松散而致使垂下来一边的围巾重新帮她围好，并抚平了她被风吹乱的刘海。“不给杏里面子也是可以的。”幸村精市调笑的语气说道。

花开院灯感觉脸上有点烧，脸埋首在经幸村精市整理过的围巾里，胡乱地嗯了几声。

“好了，出发。”幸村杏里元气大开，揽住花开院灯的胳膊，托着她走得飞快。在离开了幸村精市一段距离后，用戏谑的口吻说出了某个事实，“再待下去小心自燃了，阿灯。”

……嗯，真的快自燃了。

花开院灯埋在围巾里的脸庞越来越烫。

*

翌日。

今天便是让整个立海大都焕发生机的海原祭了，一大早，校园里就比平常热闹了几分。每个教室都装扮的十分有特点，一眼就能明了主题。

手臂上带袖章的某个学姐突然窜进花开院灯的班级里，叮嘱道：“不要忘记只能用三个锅子啊，三个！多了跳闸了责任就归你们的哦。”草草说完，学姐又继续跑去下一个教室。

忙碌又精彩的海原祭，马上就开始了。

上午的时候是一二组当班，所以位于第四组的花开院灯就被幸村杏里拉了出去，绕着教学楼逛了一大圈。买了热食暖着手，幸村杏里一路上对着沿街的小摊铺好奇不已。

“说起来，哥哥班级是办什么的呢？”幸村杏里挑起一个小丸子，整个塞进了口中，结果内陷的热度让她冒出了满眼的湿润。

花开院灯摇摇头，“不清楚……”也吃了个小丸子，细气的吃法让她没有变成杏里的那种下场。

“那我们去看看吧~”说着，幸村杏里就从人潮中左避右闪，前往目标地点——幸村精市的班级。

二年A班的话，说起来是瞳的班级。如果碰到了……花开院灯眼神黯淡了一瞬，颓丧地拉扯着嘴角，就当不认识吧。

“阿灯！”已经攒到前面的幸村杏里回过身来，对着花开院灯招着手，示意她跟上。于是花开院灯就抛下了刚才消极的思绪，加紧了脚步跟上杏里。

二年级的班级就在花开院灯所在的一年级楼上而已，所以很快就找到了班级。幸村杏里站在门口，贼笑着凑在花开院灯耳边说：“难怪这次哥哥没有主动提他们班的项目呢。”

花开院灯往班级里面望去，随即就笑颜如花。虽说是杂货店，但是营业员们都穿着粉色的统一围裙，不论是男是女。

“我们还是走吧，总觉得多看一眼，回家就要被哥哥的眼光杀死了。”

最后在拥挤的人群中回看了幸村精市一样，花开院灯才随着幸村杏里走了。无暇顾及周边变化的幸村精市，嘴边的微笑有点挂不住，疲劳地回答着购买者的问题。

*

午饭时间，花开院灯和幸村杏里在杏里的位置上拼桌，一起吃着丰盛的盒饭。

“下午就是阿灯轮班了吧，我该怎么度过时间呢？”幸村杏里眼神发空地思索着。花开院灯咽下口中的米饭，提议道：“去礼堂里看表演吧，社团表演不是一整天的么？”

幸村杏里回神后接着说道：“而且礼堂里有空调！决定了，去礼堂消磨一下午。”

这才是主要原因么……花开院灯有点无力。

吃好饭，花开院灯她们就被松本蓝班长召集。和幸村杏里道了别，花开院灯也定下心来去临时工作室里换衣服。

因为考虑到季节的原因，这次选取的是统一男式服装。简洁的白色衬衫在胸前缀有几层蕾丝边，小巧的黑色西装马甲，以及干练的黑色小脚裤。简单方便的同时也保证了美观。

花开院灯换好黑白的制服后，就拿着菜单在每个桌子和新隔离出来的工作室之间来回转。这个活也是很辛苦的，因为是三个年组一起的海原祭，所以人格外得多。这种小吃店格外受欢迎，主要原因也应该是暖和。

周旋在外的花开院灯没有发现，自己放置在包里的手机，已经不知疲倦地震动了多久。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也跟着闪闪烁烁，来电人的焦急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22章　ACT。22　谢谢你
从现在开始延伸出的未来，我们谁都不曾知道它的终点会在哪里。

※

花开院灯在下一个人来顶班的时候，终于能稍微休息一下。她掏了掏口袋，却发现空无一物。怔了一会儿花开院灯才想起，自己压根没有把手机放进来。

好笑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号码是个未知号码，但并不是公共电话，而是手机号码。

花开院灯迟疑了下，还是把电话按灭了，塞进了口袋里。

“花开院同学，快来帮下忙，人手又不够了！”一身黑白制服的白井撩开帘子，冲着呆坐着的花开院灯说道，紧接着又被谁叫了去，探进来的脑袋又缩回了帘子后面。天蓝与白色格子的帘子晃悠了几下，却始终没有停下摆动。

‘呲呲——’

花开院灯掏出手机，看到那个号码后面括号里的数字又增加了一个。这回，花开院灯没再犹豫，按下了那个绿色听筒的按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喂，是小灯吧？”听筒那边声音有点模糊，隐约能听到她身后的背景音——一片忙碌的样子。

“姐姐……？”花开院灯突然不知道如何发出声音来，于是她换了只手拿手机，干脆闭嘴等那边的人说话。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是请听我把话说完，然后我就再也不会进入你的世界一分一毫了。”花开院瞳的语气算得上真诚，但谁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花开院灯已经不敢再相信她了，伤害了这么多年，心都累了。

“妈妈……她跳楼了。”花开院瞳使劲地哽住即将喷涌而出的伤感，咬着牙，慢慢地说道：“最近，妈妈的治疗终于有了效果，基本上不会出现那种状况了，即将可以出院了。但是妈妈她回想起自己对小灯你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是个恶魔般的存在，所以……干脆想一了百了，因为指不定心魔是不是还存在着，可能还会伤害到你，小灯你。”

花开院灯右手用力地捂住嘴，心脏开始一抽一抽地疼痛。自杀这种事情，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不过幸好妈妈的房间只是三楼，虽说如此，至今也还在抢救中。如果可以的话，小灯能过来看一看妈妈么？”花开院瞳几近祈求的声音略微颤抖着。

花开院灯切断了电话，把手机合起来，随意地扔在地上，自己蜷缩了起来，靠着雪白的墙壁，蜷得紧紧的。墙壁因为外壁的寒冷不断地渗透，此刻也微微发冷，这感觉却快要灼伤花开院灯的后背。

帘子被粗暴地掀起，白井一脸不奈地看向角落里的花开院灯，不过在看到花开院灯缩成一个球的样子之后，火爆的脾气就已经灭了不少，更多的是担忧和不解，“花开院……同学？”

花开院灯没有动，手指因为抠住自己的胳膊太过用力而轻微颤抖着。白井皱起了眉，越过帘子的障碍走了进来，蹲在花开院灯的旁边，用手拍了拍花开院灯的右肩，“花开院同学怎么了么？”

温柔的声音透过被蒙住的耳膜，花开院灯左右摇了摇头。白井看花开院灯这般颓废，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人手不够快去帮忙吧’这种话了。白井起身，手拍了拍花开院灯的头顶，“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回家休息去吧，噼里啪啦班长那边我会去说的。”说完，白井浅浅一笑，即使花开院灯看不见。

白井出去之后，花开院灯才敢大口地喘息了起来。胸腔被悲伤给挤得不留缝，眼睛干涩得像酷暑下的河川。

不行！至少不能在这里哭出来。这里可是学校啊，是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学校啊……

花开院灯使劲地咬住牙，把包的拉链拉上，拿起大衣之类的东西就往外跑。教室到楼底到校门到校外到家。

是的，花开院灯回家了，回了自己的、那个属于花开院的家。

许久不用的钥匙在对准锁眼的一瞬间，花开院灯竟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任时间流逝，世间万物该怎样便怎样，并不会失去最初的样子。

花开院灯的眼神泯灭了一小会儿，然后伸出自己稍显僵硬的手，拉开了门。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细小的颗粒灰飞在金色的光芒中，像是凝结着时光的隧道。

关上门，花开院灯边掏鞋子边低声说道：“我回来了。”

尽管屋子里并没有人，尽管房屋已经空了有四五个月，但这个房子也叫家。毕竟是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那么多也不见得都是好的回忆存活的地方。

换上熟悉的拖鞋，花开院灯才踩着灰蒙蒙的地板开始走动。从客厅到走廊，无一不覆盖着一层灰尘，好像在抗议着那么久无人问津一样。花开院灯最终站定在了母亲的房间前，压下了心中的酸味，花开院灯拧开了门把手。

灰暗一片。

花开院灯感到鼻尖逐渐扩散开的痒感，下一秒手快速地捂住嘴打了一个喷嚏。忍住不舒服的感觉，花开院灯抓住厚重的窗帘，哗地一下拉开。刺目的金光失去了阻碍后，毫不客气地滞留在房间的每一寸皮肤上。

大概是阳光的原因吧，花开院灯感觉盘踞心上的伤感都退散了不少。花开院灯扫视了一圈房间，打自母亲搬走以来，她就没有再看过她的房间，而是关上房门，就像以往一样。

奇怪地发现并没有缺多少东西，也许是花开院凉介那边物质条件比较好就没有拿吧。花开院灯也不知道怎么了，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随意地倒在了母亲的柔软大床上。

眼直视着天花板，花开院灯的心又重归平静。对她来说，妈妈就是一开始养了她，后来伤害她的存在。本来以为这不算什么的，怎么会知道原来这对妈妈她也有这么大的冲击。

女儿。
母亲。

这中间奇妙的血缘关系，既是缘分也是累赘。不过也许，自己现在已经不用这么想了。因为妈妈她，也是有苦衷的吧。

现在的话，只能祈求上天让她一切安好吧。

*

‘呲呲——’

花开院灯感觉到贴在腿上的震动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昏沉睡了过去……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不断闪烁着杏里的名字，花开院灯顿时醒了一半。自己好像都没跟杏里打招呼就出来了。花开院灯赶紧接了电话。

“阿灯你在哪儿啊？！一下午在教室都不见了。”满是抱怨的语气，花开院灯听了也不觉得丝毫不舒服。因为这是来自挚友的关切啊。

“因为有点原因，忘记了……总之，杏里现在在哪儿？”花开院灯拙劣地绕开话题，她不知道怎么对杏里说，如果说出来的话，杏里也会连带着一块难受的吧。

“还在学校啦……真是的，回家以后再说了。”幸村杏里待花开院灯应答后，就挂断了电话。花开院灯握着手机的姿势还没有变，听着耳边嘟嘟的电子音，花开院灯的意识又逐渐迷蒙起来。

大悲过后，心也累得承受不住了。

虽说如此，花开院灯还是在左右打滚了一下后，爬了起来。此时，透过玻璃侵入的光芒不再是耀眼的金黄，而是带着各种红色调和在一块的艳丽色彩。已经是傍晚了么？

花开院灯下了床，从母亲的房间里走出，关上门后就义无返顾地出了家门。又要再道别几个月了。但是她没有留恋。

比起这种只剩下壳子的地方，明显幸村家更像个完整的家。

入夜后，花开院灯看着苍白的月光将窗帘照得通透。总觉得有点不安。花开院灯干脆地坐起，靠在床头，撇过头看着打落的霜白月色。

——‘几个月后，你身边的一个人会死。’

花开院灯整个人一惊，似乎眼前又浮现出宝生织音面含怜悯意味的表情。因为时隔几个月，花开院灯几乎要忘却的一句话，居然因为浓重的在她心中驻扎的不安感而再次出现。

死。花开院灯扪心自问，自己身边有可能会死的是谁？

得出的结果只有两人：妈妈或者是阿绿。

不安的感觉又变得更重了一点。花开院灯滑下身子，扯着厚实的被子往自己身上盖。不放心什么的……

睡着前，花开院灯决定，明天说什么也要去医院看一眼阿绿才能回来。

*

第二天花开院灯还是在海原祭中途就出了学校，因为大量的人流量，所以学生的走进走出都方便了许多。就算被抓到也可以找‘要出去购买材料’这个烂俗的借口。

花开院灯到达医院后，在院门口站着，却挪不动步伐。胆怯的心理作祟，花开院灯害怕会面对那个问题。毕竟，生与死，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挽回的。那是永恒的鸿沟，人类无法跨越的鸿沟。

风渐渐变大了，今天的天气本就阴沉沉的，此时更是阴冷入骨。花开院灯拢了拢厚重的大衣，鼓起勇气踏进了医院。熟门熟路地找到病房后，却发现门口的门牌上写的名字，并不是新井绿，而是个不认识的人的名字。

是又严重了么……？

花开院灯悠悠地往回走着，保险起见还是问一下护士吧。这么想着，花开院灯已经站在了咨询台面前，她尴尬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恰好这时，一直埋首工作的护士小姐也抬起了头，她笑容职业化又不乏温暖感，“有什么能帮助您的么？”

“那个……”花开院灯感到嗓子有点干涩，“1101病房的病人怎么不是新井绿了？”

在听到花开院灯的问话后，护士小姐脸上的笑容明显挂不住，眼神悲切着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