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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风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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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个新年，整个人倒是精神都好起来了。前几天遇上时敏吟还笑她春风满面，没想到今天一上班邹洋也来打趣。
“这个年过得不错嘛！”邹洋一见她进来，招呼她坐下。
“怎么说？”她坐在他对面，顺手拿起搁在桌上的文件。
“脸色比年前好多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事？”他凑过来，笑着说道。
“没见过一个过了三十的大男人这么八卦的……说说看，这份文件怎么回事？”她把摊开的那页放到他面前。
“别岔开话题，颜若芙。”他故作恼怒，推开眼前的文件。
“你做的好事我还没问你呢？”
“什么呀？”他装傻。
“小博的事，除了你还有谁会说？”她瞪了他一眼。
“那个啊……”他气势顿时差了一节，“看他一个人蒙在鼓里还对你一往情深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邹社长什么时候改行当慈善家了？”她语气微讽，他从前多么见不得别人好。
“看你们这样，你们不难受，我都难受。”他撇过脸去，躺回椅子里。
她软了语气：“邹洋，你不知道我现在很为难。”
“早晚都要知道的，说开了不是更好吗，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他嘟囔了一声。
她懒得跟他解释：“我们不谈这个了好吗？”
“好，”邹洋也乐得换个话题，“这份文件你研究一下，下班前写个报告给我，哦对了，还有，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你准备一下。”
颜若芙叹了口气，起身出去。没想到一上班就开始有一堆任务了。闲了一个假期，整个人都懒了，一点斗志都没有。她拍拍脸，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竟然是一个慈善酒会，颜若芙看着不远处应酬的邹洋，不由哑然失笑，早上开玩笑没想到还真给她说中了。
里面熟人还真不少，李哲明带着时敏吟也过来了。回头看到她，笑着打了个招呼，他们应该有正事，她也不便打扰。遇上其他杂志社的同行，寒暄了几句也没了下文。她心下无聊，心里又担心着小博，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怎么一个人在这？”时敏吟走过来，见她坐在沙发上，顺势坐下。
“很无聊啊。”
“喝橙汁当然无聊啦，来试试这个，调的很淡的，没什么酒精。”
颜若芙笑着接过来，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味道确实不错。
“这个新年没见到你，上哪去了？”
“去上海了，我三姨妈的女儿结婚，在那里住了一段日子。”
时敏吟笑着说道，侧头过去，不经意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笑了笑：“有几次遇上他了，不过，看上去不太好。”
颜若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何辰睿站在人群里，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回过头来不再看他。
“家里还好吗？”时敏吟察觉到她的表情，点到即止。
“还不错，比预料的要好得多。”她笑笑，端起酒杯。
“难得你爸没有发脾气，不过这样也好了，有家人支持是最重要的。”时敏吟拍拍她的肩膀，真心地说道。
“嗯。”她朝时敏吟感激地笑笑，这么多年没有她的支持，她说不定还走不到这里。
“小博好吗？”
“这两天林易磊带着他，又皮的不得了……今天带他出去了，他过两天去巴黎，准备一些回国的材料，先帮小博把生日过了。”
“这家伙也要回来啦，那这下可热闹了。”时敏吟笑笑，跟她碰了下杯。
“这场拖了太久的戏，也差不过该结束了。”她突发感慨，时敏吟愣了下，不解地望着她。
“没事，只是觉得累了。”她微微扯动嘴角，笑得勉强。
才说着，手机响起。她接起来，脸色微变，挂了电话就要出去。
“怎么了？”时敏吟问道。
“林易磊带着小博过来了，不知道什么事，我得出去看看。”她没多解释，急着走了出去。
大老远就看到孩子在哭，一看见她，扑了过来，抱着她，哭得更凶。小博不是爱哭的孩子，哭成这样，她不免有些着急了。
“怎么了？”她抬头问一脸沮丧的林易磊，想先弄清楚情况。
“我带小博回家去吃饭，我妈说了一些话……回来时孩子突然就哭了，也不肯说话，哭着找你……我只能把他带过来了。”
“什么？你带他回你家了？”她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几乎是喊了出来。
他被她的表情吓到，一时迷惑不已：“怎么了，我带小博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不，你不知道……林易磊，你妈妈……”她又急又慌，抱着小博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不断地哄他：“不哭，不哭……小博，告诉妈妈，怎么了？”一边帮他擦眼泪。
小博脸上还挂着眼泪，抽抽噎噎：“妈妈，奶奶说不准我叫她奶奶，也不准叫爸爸爸爸。”孩子的脸贴着她的脸，冰凉冰凉。
“林易磊……”她抬头看他，眼神几乎是愤怒。
他也着急了：“颜，我不知道我妈会这样……”
“对，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妈会怎样对我和小博……我怎么能怪你？”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是泣不成声。
“那你告诉我啊？”他也吼了出来。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离婚吗……你对小博那么好，我动心过的，我真的以为就当从前说的那些不算，我们一起走下去也好……可是你妈妈，她说我不能毁了你啊，你有你的人生，怎么能跟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在一起，怎么能要一个不清不白的孩子？”她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颤抖，“我能说什么呢，我根本没有立场来争取什么，而且我根本不能告诉你，她并不喜欢小博，孩子的抚养权，我一定要得到。
抬头却看到他惨白的脸，看着她，不知所措：“难怪……难怪你坚持要跟我离婚了，颜……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她的抗拒，不过是基于最初的坚持，可是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以为终于有一次，是他可以来保护她的，却没想到他害她更深，深到再没有机会来挽回他们之间的一切了，他甚至不知道她是用着怎样的心情来跟他离婚的，他竟误会她至此？
“不是你的错，都怪我太自以为是，本来就是我拖累了你啊……这只是我的报应，我应得的。”她平静下来，筋疲力尽，只是下意识地抱紧小博。孩子被他们的争吵吓到了，早停止了哭，张大眼睛不安地看着他们。
夜晚的风从路口吹来，凉凉地顺着气管吹到胃里，一阵一阵地难受。
“对不起。”仿佛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重复着这三个字，虽然知道无论说多少遍都已经没有意义。
“都过去了，林易磊，这些事，如果可以，我情愿瞒你一辈子。可是现在小博这样，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你不用想这些，我去跟我妈说，我不会放弃你跟小博。”
“算了，林易磊，我不想因为我再伤害别人了。我三年没回家，看到如今老了的爸妈，心里已经后悔的要命，我不希望你也后悔。”
“可是，颜若芙……”她一句话就堵回了他所有要说的话，她是看得清的，又是致命的，她叫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会跟小博解释的，你先回去吧。”
她转身，甚至没敢回头看他，只想进去跟邹洋说一声先走，没想到转过头去，他就站在后面，还有不远处的时敏吟跟何辰睿，只离了几步，却神情各异，只是没人再笑得出来。
她心里暗叹，这样也好，不用再一个一个解释了。
“我送你回去。”邹洋走过来，开了口，神情凝重。
“没关系，今天的宴会很重要，你进去吧。”她淡淡地拒绝，准备去路口拦出租车。
“我来送吧。”何辰睿走过来，站在她面前。邹洋笑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进去。时敏吟也朝她点点头，往回走。
她疲倦地厉害，也不想跟他争，点了下头，抱着小博上了他的车。
我们所需要的只是时间
孩子也倦了，靠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妈妈，为什么不能叫爸爸爸爸了呢？”
她叹了口气，心中隐隐作痛，面对孩子可怜的眼神，竟不知如何开口，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因为……他不是小博的爸爸啊。”她知道这几个字的分量，每说一个字，心就往下沉一分，直到坠入谷底，被压得再也无法动弹。
孩子困惑地望着她：“为什么爸爸不再是小博的爸爸了呢？”
“因为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她说到这里，已经不知道如何说下去，只能背过脸去，偷偷地擦掉涌出的眼泪。
小博站起来，捧着她的脸：“妈妈，你别哭，是不是爸爸他不要我们了？”
孩子软软热热的手指贴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眼泪，她转过脸来，用力贴着孩子的面颊，又心酸又甜蜜，几乎泣不成声。
“没有，没有，小博不要怪他，他不是你的亲生爸爸。”她平静了一下，郑重地说道，事到如今，孩子有权利知道这些，至于后果，无论这样，她都会承担下来。
孩子偎在她怀里，小手放在她手心里：“为什么爸爸不是小博的亲生爸爸呢？”这是孩子的逻辑，颜若芙哭笑不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妈妈的错，没有……”她迟疑着开口，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面对孩子清澈的眼神，只觉得无地自容。
“小博，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何辰睿一直沉默地看着车，却突然开口。
“好。”
“你姓什么？”
“姓颜。”
“小孩子一般是跟亲生爸爸姓的，你姓颜，不姓林，所以他不是你的亲生爸爸。”不知他哪来的这套歪理，对孩子却很有用，小博研究了一会，似懂非懂的样子，却不再追问这个问题了。她刚想松了口气，孩子又问了个问题：“那妈妈，我的亲生爸爸是谁啊？”
颜若芙一个头两个大，回头望望脸色阴沉的何辰睿，终于决定放弃这场对话。
“这个小博现在还不懂，妈妈以后告诉你，好不好？”
“好。”小博终于安静下来，注意力转移到车内的空气净化器上。颜若芙却没有轻松一点，一切发生地太快了，她几乎无法招架。
“颜若芙，你这么说，是打算置我于何地呢？”碍于孩子在场，他没敢朝她吼，却几乎是咬牙切齿。那天他从医院走掉，大醉一场，恨不得失去了记忆，忘掉颜若芙，忘掉从前的一切，忘掉这个孩子。却没想到这一切，已经成为了背上的一颗痣，即使看不见，也无法证明它不存在。
他不去想她和林易磊的事情，他装作不在乎这个提醒他曾犯过错误的孩子，可是当她不愿意告诉孩子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他是在乎的，他怎么能不在乎？他怎么能看着孩子叫别人爸爸？
“那你告诉我，你一声不吭，算什么立场？”她回头，冷冷地看着他，并不示弱。
“你给过我立场吗，我甚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怀的孩子，什么时候结的婚，你什么都不跟我讲，我有什么立场？”他终于爆发，一个急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来。
她一个措手不及，重重地撞到椅背上，磕得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小博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他阴沉的脸，紧紧地抱住她：“叔叔，不准你凶我妈妈。”
“不要叫我叔叔！”他皱了皱眉，火气更大。孩子被他吓到，扁了扁嘴，又不敢哭，回头委屈地看着她。
“你凭什么不准他叫你叔叔，把气撒在孩子身上算什么？”她安抚着孩子，心下烦乱至极，已经很后悔上了他的车，“开门，我们要下车。”
他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看见孩子惊恐的样子，心下懊恼，低声说道：“对不起。”
“开门。”她解开安全带，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伸出手，想要安抚一下孩子，看见他背过去的脸，终于放弃，于是解了锁。
她抱着孩子下车，车子疾驰而去。
车子没开多远，何辰睿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她承受的太多，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她，出口却更是伤人。
可是她不会知道他心里有多痛，小姨劝他不要被过去的自己束缚，如果能抓得到现在，就要紧紧的抓住，免得自己后悔。可是即使他能原谅过去，他能原谅自己，他却怕孩子和她不肯原谅他，她是情愿让孩子叫别人爸爸，也不肯告诉他一声，他在她心里，还有什么位置？
除夕夜，他站在夜风苍凉的阳台上，打电话给她，拨了号却不知道说什么，通话三秒只能挂断。等再打过去，长长的等待音却再没有回应。他淡淡苦笑，还能说什么呢，要求她原谅？还是要求她重新开始？太迟了，太迟了，她只怕是早就迫不及待地等着他离开吧……
酒会上看着她急匆匆地跑出去，忍不住搁了酒杯跟上去。原来他一直在意她的，所以即使她一个清清浅浅的微笑，落到眼底都是轻微的痛楚，只硌的胸腔闷闷地痛，何况是她的眼泪？路口安静，她声音不大，他却听得清楚。没想到当年的一走了之，竟酿成了这样一幕剧，她到底流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白眼，他已经不得而知了，却清楚地看到她对小博拼尽全力的爱护，不由地想起他的母亲。小姨说的是对的，如果她不爱你，怎么会为你生下孩子？如果她不爱你，怎么会拼尽全力爱护着这个孩子？
而他只怪她自私，只怪她太自私……
却不知道最自私的那个是他自己，他错了，从头到尾地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几乎无法挽回……
可是现在他这样走掉，岂不是又丢下她一个人？还有孩子……他的生活里，已经有太多失误了，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
他猛地一个惊醒，终于下定决心，掉转车头，按原路返回。
颜若芙并没有走远，一晚上又哭又闹的，早就没了力气，整张脸都花了，幸好化得淡妆，还不至于惨不忍睹，抱着小博进了路边的KFC，借洗手间好好地洗了把脸。她身上还穿着晚会的礼服，虽然是比较保守的款式，抱着孩子进去，也顿时惹不少人侧目。她自嘲地笑笑，反正心情已经够糟糕的了，再糟糕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何辰睿进来时，她正在喂小博喝芙蓉鲜蔬，一抬头看见他，手一抖，差点泼在衣服上。他径直坐下，神情黯然，只静静地望着他们，也没吭声。她恢复了镇静，继续喂小博吃着东西，母子俩吃的高兴，竟把他晾在一边。他也不以为意，陪他们坐在临窗的高脚凳上，等着他们吃完。
她放下碗，终于打破了沉默：“你回来干嘛？”
“对不起”他郑重地道歉，“我不该丢下你们。”
她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
“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他语气急切，眼神难得的慌乱。
“何辰睿，我们谈谈好不好？”她放下了杯子，认真地说道。卸了妆的一张脸，干干净净，少了先前的疲惫和慌乱，前所未有地认真。
“好。”
“你等一下。”她抱起小博，让他先去一边玩。又去点了一杯牛奶，递给他。
“我们是第一次这样正正经经的说话吧”她先开了口，自嘲地笑笑，“没想到还会在这种地方。”彼此还穿着正装，就这样坐在这里，看起来确实奇怪。
“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他转动着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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