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木·12月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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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学生漠不关心地走了。　　　

　　“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了！”老大不耐烦地说，“你考虑好没？！”　　　

　　音妍急中生智采用缓兵之策，“那，你们要多少？”　　　

　　对方说得轻描淡写：“不多，十万。”　　　

　　“十万？！你还不如去抢劫了！”　　　

　　冰凉的匕首贴近她的腹部，她全身陡然僵直，只得投降，“好，十万就十万！但你要等我几分钟，我得酝酿一下说词。”　　　　

　　天哪！她真希望自己没有看走眼，刚才那个学生悄悄冲她眨了一下眼，但愿他不是跟她开玩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方终于等得不耐，按照她手机上的名片拨通她爸爸的电话，递到她耳边。　　　

　　“音妍？怎么了？”　　　

　　“哦，没什么爸爸，我……我今天会晚点回家！”她说完死死咬着下唇。对方啪的一声关了手机，“你当真找死是不是？！”　　　

　　她吓得紧紧闭上眼，恐惧和颤栗自心底如湖里的涟漪一样迅速扩大。但是等了良久都没有任何尖利的东西刺来的触觉，她睁开眼，一个高高的男生一拳将对方打倒在地。随后赶来的民警迅速将其他成员抓获，押送上车。　　　

　　“谢谢你！我以为自己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呢。”她感激不尽，发现他下巴被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触目惊心地渗出。　　　

　　“喂，你受伤了！”　　　

　　“我知道。”他留给她一个清冷桀骜的背影。　　　

　　莫颖去医务室包扎，半个月后取下纱布，伤口虽已愈合，却留下淡淡的伤痕。　　　

　　就这样和这个摄影班传言被称为北极冰山的男生成为朋友。日渐默契。她曾经问他为什么从来不好奇她的过去，他淡淡地笑，我又为什么要知道？　　　

　　她很庆幸老天让她在校园时光的最后一年里还能遇到一个如此知性的朋友。一辈子的那种。　　　

　　职高毕业后，学酒店管理的她晃荡了无数个酒吧咖啡厅，她热衷上看形形色色的情侣或单身贵族们各色表情姿态，流连忘返。莫颖则进了一家传媒文化公司，终日忙碌，闲暇之余会约她出来小小畅谈。　　　　

　　她曾经以为他是喜欢她的，但是每每提此，他都绕开话题，渐渐发现，他心底挥之不去的，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就是今天见到的，那个叫羽西的女孩吧。她随意调了一杯浅柠色的鸡尾酒，放大块的冰，在拉丁蓝调中自斟自饮。　　　

　　呵。莫颖见到她，完全变得不像平日的他那样冷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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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错过的究竟回来回不来（1）　　　　　　　　　

　　错过的究竟回来回不来　　　

　　文/微凉　　　

　　一．　　　

　　就像是今天，很容易就想起林思南。　　　

　　清晨太阳升起的太早，五六点钟就蒙蒙亮。宿舍窗台停着一排小鸟，唧唧喳喳叫个不停。这样明媚的清晨，思南会提着早饭在楼下喊我，“多尔——多尔——”短短长长。　　　

　　而我通常做的是推开窗户，冲着晨雾里的男孩大喊一声，“喊什么喊，烦死了！”然后“砰”地阖上窗户，翻个身，又大睡起来。　　　

　　同屋的女孩都不知道为什么林思南会喜欢我，她们觉得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孩应该喜欢的是温柔娴静、美丽多情的姑娘，就像她们其中的谁。在这样的思维作祟下，她们合起伙来讨厌我。　　　

　　她们故意不告诉我上课时间的改动，好看我迟到后的笑话；她们偷偷用光水壶里所有的水，然后幸灾乐祸的看我裹着一脸灰尘去睡觉；她们还在晾衣服的时候，把红色的运动服紧紧的贴在我白色的棉布裙旁，然后指着被染掉的地方对我说，“许多尔，真抱歉……哈哈，再买一条好了！”　　　

　　我在同屋女孩的嫉妒和排挤中生活，变得性格古怪脾气暴躁。连带着，把所有怒气发在对我俯首帖耳的林思南身上。　　　

　　就像今天，等我睡的心满意足后，发现床头闹表的时针已经指到八点的位置。而窗外，林思南还傻傻地站着，手里的饭盒看起来像风干的石块，又冰冷又死心眼。　　　

　　我心里浮上一丝内疚，连忙刷牙洗脸。同屋的女孩在一旁冷嘲热讽，装作聊天的样子，“真不知道那家伙眼睛是瞎了还是怎么着，怎么会看上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孩……”　　　

　　我端着脸盆进来，她们齐刷刷的用眼睛扫我。心底的那点内疚忽然又没了。我转过头大声地说，“可惜连瞎眼的男孩也不会看上你们！真悲哀！”　　　

　　其中一个站起来，表情凛冽，“许多尔，别以为他会永远的迁就你。没有人可以不求回报的付出。等你失去后，可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我冷哼，“那又怎么样？我从来不会后悔。”　　　

　　说完，我摔上门就下楼了。　　　

　　二．　　　

　　那句话像个箴言。林思南要和我分手。　　　

　　他把豆浆油条递到我手里，然后说，“刚才我站在这里就在想，最后一次了。多尔，这是最后一次了。2007年3月26号，最后一次给你送早饭，最后一次站在楼下等你，最后一次，我付出我的耐心和时间。2007年3月26号，到此为止。再见了，多尔！”　　　

　　那一刻，我有点愣。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像有什么忽然弥漫过来，像潮水一样淹没我的思想。我的手动不了，我的腿动不了。　　　

　　那一刻，我只想哭。　　　

　　哭完了，我才发现，我一个人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因为是周末，街上人潮涌动，像是都赶在这一刻出来了。他们面色凝重，眼神呆滞，不说话，匆匆的在我身边掠过。太阳白的刺眼，像是置身梦境。　　　

　　有时候我会忽然有这种感觉——在梦里的感觉。　　　

　　遇到不好的事情，不开心的事情，便这么想，“是梦吧。一觉醒来后，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也许，我还是个小女孩。那时候，一切都会重头再来……”　　　

　　我这么想着，昏昏沉沉地推开一扇门。　　　

　　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走进去。我根本没有心情去逛街。　　　

　　那扇门灰褐色，门楣雕着花鸟。门牌和别家用金属制成的不一样，是用古旧的木头雕出来，再描上红漆——　　　

　　22号！　　　

　　我走了进去。　　　

　　三．　　　

　　22号是一家古玩店。卖各种各样的钱币、瓷器，还有钟表。主人是佝偻着背的阴沉男人，看起来一副奸商的模样，可是，心地却不错。　　　

　　我买了一只闹钟，只收了我很少的钱。男人说，“我的东西只卖给需要它的人，而不是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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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错过的究竟回来回不来（2）　　　　　　　　　

　　我喜欢这种说法，听起来很温暖有人情味，给我现在这种糟糕的心情一丝安慰。我付了钱，推开门，走了出去。隔了几步，再回头，身后的“22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冷饮店。　　　

　　我愣了一下，然后想，一定是神情恍惚不知道又走了几条街。我拍拍头，笑自己，“你真以为是在做梦啊！”低头看看手里的闹钟，银质的18世纪欧式模样。我小心翼翼的放进手袋里，转回学校。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呆呆的坐在屋里，想着思南最后留下的表情——绝望的、隐忍的、却坚定的。我又捂住脸哭起来。　　　

　　同屋的女孩说对了，没有不求回报的爱情，我真的后悔了。一想起以后没有人牵着我的手过马路，没有人给我送早点，没有人请我看电影，没有人帮我去图书馆占座位，没有人再会陪着我，而是必须孤独地度过以后的每一天，我就心如刀绞。　　　

　　我一直哭一直哭。我从不知道我的泪水有这么丰泽。我拿出日记本，写了第一句话，“3月26，我们分手了……”就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的眼皮有些重。我爬上床，拉开被子的一刹那，想，“其实这是一场梦，一觉起来，其实一切都没发生……一切都像从前……”　　　

　　然后，我闭上眼睛，跌入梦境。　　　

　　四．　　　

　　早晨起来，宿舍窗台照例停着一排小鸟，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我揉揉眼睛，发觉有点痛。我知道，一定是昨夜哭的太多。一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隐隐作痛，却又觉得恍惚的不真实。　　　

　　同屋的女孩笑着说，“春天来了，夏天还会远吗？然后像小鸟似的唧唧喳喳讨论上街买衣服的事情。　　　

　　我冷冷地想，“上上个星期就说春天来了要去买衣服，这个星期又这样，能不能换个花样。”真没意思！我翻个身从床上下来。　　　

　　昨天还叉着腰训我的女孩今天又笑眯眯地对我说，“多尔，一起去吧……”我讨厌这样，生气就是生气了，凭什么装作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暗自想，她一定是知道我失恋的消息，知道没人陪我，故意挖苦我呢。我板着脸说，“不用了！”然后端着脸盆牙刷去洗漱。　　　

　　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不见了。原本很拥挤的宿舍因为冷清而显得空荡荡的。我一个人走来走去，不知道干点什么，第一次从心里渴望周一早点到来。　　　

　　这样的时刻，总是很容易就想起林思南。　　　

　　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他一定早早守候在楼下，带我去公园玩。我叹口气，不自主的趴在窗台上——　　　

　　“咦？”我大吃一惊，林思南正站在楼下东张西望，看见我后，还扬起手挥了挥，高兴地喊着我的名字，“多尔——多尔——”　　　

　　我激动极了。一定是他后悔了，觉得不该这样就和我分手！　　　

　　我急忙对他喊，“我马上就来。”然后翻箱倒柜的找衣服。这时候才发现，我真的该上街买买衣服了，去年的裙子搁置一年后，显得灰苍苍得没精打采。　　　

　　我找出最喜欢的一条换好，对镜子拢了拢头发，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墙上的日历显示的是：2007年3月12号。　　　

　　我迟疑了几秒钟后，拉上了房门。我想，一定是那些懒丫头忘记撕日历。　　　　　　　　　

虫工木桥◇BOOK。◇欢◇迎访◇问◇　　

第25节：错过的究竟回来回不来（3）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五．　　　

　　见到林思南，我本来想好好和他理论一下昨天的事情。可是，他却笑盈盈的没事人似地迎上来，递给我一个面包，说，“多尔，早饭没吃吧……你先垫一点肚子，一会到了樱花公园我请你吃肯德基。”　　　

　　“樱花公园？”我哑然失笑，“上上个星期不是才去过吗？怎么又去啊？你有没有点……”我及时的闭上了嘴。　　　

　　我本来想说他“你有没有点创意”，可是，他能放下姿态和我和好，我又何必和他斤斤计较？更何况，上次本来要去樱花公园，半路上因为一点小事我忽然和他闹别扭，所以半途中又折回来了，樱花也没看成。所以，去就去吧。虽然樱花都谢了，但能和他重新在一起，什么都无关紧要。　　　

　　我和林思南挤上公车。　　　

　　人很多，他一直用手臂圈住我，不让别人挤到。他的男子气传进我的鼻腔，让我有热泪盈眶的感动。　　　

　　我心里又酸楚又激动，还有一点点埋怨，“林思南啊林思南，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多么惊慌失措？”　　　

　　这样想着，我把头靠在他的臂弯。然后听到他喃喃自语，“多尔，你知道么，你今天好乖好温柔啊……”　　　

　　“是吗。”我应着，心里忽然又别扭起来。仿佛有一股小小的不快腾然升起——这大概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吧。那么，昨天的那些，是你故意耍的花招么……怪不得你昨天忽然说要分手，怪不得你说什么最后一次，怪不得你今天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原来，一切都是你的诡计！哼，愚笨的林思南，也开始耍心眼了！　　　

　　我猛地抬起来，瞪着他说，“林思南，昨天的一切你都是在耍我，是不是？”　　　

　　他愣了愣，“多尔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哼！你当然听不懂，你以为我说的是傻话是疯话嘛，你以为我根本就是个笨蛋嘛，你以为你们所有人都能把我捏在手里随心所欲，发生过就当没发生过……那么，我这个笨蛋说的话你们当然听不懂！”一瞬间，所有的悲愤、痛心都涌上来，昨天傻兮兮的落泪情景在眼前清晰浮现。　　　

　　真是的，这样的人我居然还为他伤心难过！我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喊起来。　　　

　　车上的人都回头看我们。林思南站在中央尴尬万分。有人捂着嘴偷偷的笑，有人彼此窃窃私语。我顾不上丢人不丢人，心里全是被愚弄了的气愤，　　　

　　还没到站，我就冲下了车，在马路上狂奔起来。林思南跟着跑下车，在后面使劲的追。　　　

　　公车从我们身边由缓及快，开了过去。车尾鲜红的“22”号在扬起的灰尘里显得格外扎眼。　　　

　　六．　　　

　　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我不接电话不应敲门。一个人躲在宿舍里生气。林思南的声音在楼下叫个不停。我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忽然，有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然后轻轻扭动。“吱呀”——门开了。同屋的女孩们回来了。她们一人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欢天喜地的走进来。　　　

　　她们说，“哎呀，累死我了。不过，玩的可真是开心啊！”　　　

　　她们说，“虽然有点热，但天气还不错。买到喜欢的裙子更是很开心。”　　　

　　她们说，“肯德基新出的那款赤豆蛋塔真好吃，应该打包回来几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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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错过的究竟回来回不来（4）　　　　　　　　　

　　等等！　　　

　　怎么这么熟悉？　　　

　　一切……都像是发生过。我和思南的不欢而散、他在楼下耐心的喊我、我坐在宿舍捂住耳朵、女孩们炫耀自己的出行……樱花公园、“22”路公车、马路上奔跑、响个不停的喊叫、赤豆蛋塔、笑闹声……　　　

　　我“霍”地站起啦，快速走到我的书桌前。拉开抽屉，翻动着，抽出绿色日记本。急急地打开——　　　

　　天！　　　

　　日记赫然停留在2007年3月12号。　　　

　　时光倒回到两个星期前。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周围的声音渐渐淡去、消失。只剩下书桌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响着。　　　

　　“22”号店铺的神秘闹钟，将我带回了14天以前。　　　

　　七．　　　

　　那一夜我几乎都没有阖眼。　　　

　　传说里的故事发生在我身上，令我惊喜又恐惧。忽然降临的神奇，究竟是好运还是厄运？突如其来的改变，将会带来的又是什么？我错过的东西，究竟回来回不来？　　　

　　我战战兢兢的迎来有一个明媚的清晨。　　　

　　当林思南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几乎是用“扑”的推开了窗户。我第一次，用温柔的口吻说，“请等一下我。”　　　

　　我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使劲的点点头，脸上有欣喜的笑容。我好心酸。不过一个简单的句式，就能给他这样的喜悦。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这样做？　　　

　　那一刻，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既然上天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么，就以这样崭新的早晨作为一个开始，给他一个崭新的我。　　　

　　其实，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