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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录-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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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并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汉人了,以前作为子民和臣下的忠诚,他也强迫自己忘记和抛弃——因为他现在是突厥联盟最尊贵的班察部汗王。
“我为什么要担心?”秦钺笑了一下,那笑容如同纯白色的花,“第一,中原已经够糟的了,这些不算什么;第二,这不是我的江山,也不是我的子民;第三,现在死了的人……其实还远远不够,还要死更多的人。”
这句话让他无比寒冷,李垣祠无法理解秦钺的做法和态度,如此随意地看待人命,简直是铁石心肠!他知道秦钺一直是在计划什么,这些计划永远正确而精密,可却猜不到他到底要做什么。皇权吗?
除了皇权,李垣祠其实想不到秦钺想要的是什么,现在周影玫根基未稳,正是下手的好时候。可是秦钺这副样子,看起来又不像是对于权力这样饥渴的人,秦钺所做的一切似乎是在复仇,可若是复仇,那么他为何不留在长安,以这个人的武功,杀谁都易如反掌,还是说,他的目的是彻底颠覆这个王朝?如果这样,为何有这么大的仇恨?他觉得秦钺所做的事不是因为仇恨,因为仇恨也是一种情绪,而秦钺的计划从来是不带情绪的,究竟要冷血到何种发指的程度才能拨动千头万绪的算筹,手指毫不颤抖?
“你干嘛把这个人给我?”李垣祠抬手抹了一把脸,冰冷潮湿,不知道是脸上的冷汗还是手心上的冷汗。
“你以后会用到他的,所以我现在给你送来,省得到时候再费力去找。”
“非得是他吗?你算到的?”
“他是最好的人选了,放心,我把他洗得很干净,他身上已经没有虱子和跳蚤了,不会让你们也染上瘟疫的。”
“你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一件事,之前长安的消息,有些是假的。”
“哪些?如果是那些骂咱俩、还有皓的檄文,那就不必说了。”
“鱼名赫和泠涅已经死了,周影玫的檄文上却说是失踪,我猜想他应该也不知道实情,有人在骗他。”
“哦……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只是让你知道。”
“说起来……泠兄呢?”云梓辰突然问道。他一直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呆在边上,李垣祠都快忘了他还在,因为云梓辰本是个爱说的人,如今他安静了,就很容易被忽视掉。
他抬头看着云梓辰的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李垣祠咬了咬牙,然后叹了口气:“他……”
“他、他怎么了?李兄你的表情不对啊!”云梓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慌了起来,李垣祠和秦钺一直就没有谈到他,这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李垣祠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泠兄难道是?”
第六十二章
泠皓死了?
“是我不好……”李垣祠低下头去,“我对不起他。”
“不!是我!”云梓辰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是我的错,我不该把那些事情告诉他!”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秦钺歪过头来看着云梓辰,然后一把把他又拉着坐下来。
云梓辰焦躁起来,又要起身,嘴里还在说着:“怎么跟我没关系?李兄你知道的……”如若泠皓死了,他无疑是杀掉他的最后一只推手。他特别想把他和泠皓的对话说出来,那段对话一直在他脑子里转个不停,每当他放空脑子似睡未醒的时候,他都会一遍遍地重复那个风雪呼啸的深夜,渐渐地记起了所有的细节,可每个人都不问他,似乎根本不想知道真实的、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似乎所有人都不在乎。
“他知……你知道个蛋。”秦钺回手捂住云梓辰的嘴巴,然后继续和李垣祠说话,“对了——别把泠涅死了的事告诉他。”
“还有别的事吗?”
“他在哪里?我有事要找他。”
“我转告就行了,他现在不想见别人。”
“说的就像他想见你一样。”秦钺抬眼盯着李垣祠,并不掩饰他的情绪,他现在有些后悔把泠皓交给李垣祠,真的后悔。那个看似一脸老实样的黑脸汉子,李垣祠最大的优点就是长了一张好人脸,当初有多少人是被他这副模样所骗了?
李垣祠叹了口气:“他……在生我的气。”
“你欺负他了?欺负泠皓会被雷劈的。”
“我不是故意的!”李垣祠身体前倾,双手紧握在膝上,“你听我说,这、这是个意外!”
“不要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他。他认为是意外吗?”
“他会明白的!我从来没有把他当过女人看!从来没有!我们是好兄弟!”
“嗯,我懂。”秦钺把云梓辰放开,然后站起来,往帐篷外面走,“他把你当兄弟,结果你却一直想上他。”
“秦钺!”李垣祠扑过去,拽住秦钺的后衣领,秦钺在他手里迅速转了一圈,把李垣祠挣开,然后再在他胸口上推了一下,李垣祠直接从帐门口飞出去。接着,云梓辰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云梓辰跑出去,往外面看了一眼又跑回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找个借口揍他!”秦钺抖抖袖子,把衣领拽正,“你别跟过来。”
“你要去哪儿?”
“找泠皓去。”
“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帐门口站了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泠皓,李垣祠仰面躺在地上,秦钺从他身上跨过去,走到泠皓面前,泠皓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然后任由秦钺把他拽走,被拽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垣祠是否从地上爬起来了,但是全程都没有理云梓辰,一眼都没有看他。
云梓辰没有跟过去,他发现泠皓好像比上次见面时要气色要好了一些,也胖了一些,但是神色却更加冰冷了,目光死寂,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会动白瓷娃娃,而且是做工粗糙的娃娃;他的肤色变得很不匀称,因为他的脸上多了很多伤疤,伤疤顺着脖子蜿蜒进领口里面。泠皓的皮肤白嫩,但也因此很容易受伤,受了伤也很容易留疤,并且疤痕也就十分明显,脸上还好,他的手上因为习武,伤疤多的简直没法儿看,现在脸上如果仔细看也是十分吓人的。
“我……现在要跟着谁?”丹玛怯生生从帐门处探出头来,刚才屋子里的其他人很明显把他忘记了。
“你跟着她去吧。”李垣祠坐起来,指了一下那个站在门前的女人,那个女人有一头黄褐色的头发,在日光下是浅金色的,因为逆光,看不到那个女人具体的相貌,“云梓辰,你进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一下……关于……皓的事。”
泠皓并没有死在路上,除了失血和冻伤,他并没有受什么内伤,可是却卧床修养了很久,因为那一场血腥的屠杀消耗了他太多的气力。
修内家功夫的人看起来都是怪物,他们也许并不强壮,却力大无穷,轻功绝佳,有如神助,但实际上,这些超常的本事都是他们透支自身的结果,一场仗打下来,如果太多次的运气,结束后他们会十分的虚弱。以泠皓平时的本事来说,他是没有能力去屠光突厥营地的,可是他却做到了,然而之后的代价也是惨痛的,就是这样的道理,泠皓几乎丧失了一切的活动能力,在十多天后,才能勉强扶着侍卫的手臂站起来走动。
之前泠皓的身份特殊,班察部本该为汉使另支一个帐篷,可是泠皓的助手都回去了,只有他一个人,他作为汉人在游牧部落里生活很不方便,而且危险,所以和李垣祠住在一起,这其实没什么,本来他们都认为没什么,彼此是太熟悉的人。而从长安回来之后,他们不再同床而睡,李垣祠害怕泠皓介意与他太过于亲密的相处,于是甚至让泠皓另外住到一架车帐里。
李垣祠告诉他的族人,那些士兵是被汉人偷袭的,泠皓是在交战中受的伤,那些淳朴的人信了,可是从道德出发,泠皓无法去面对那些突厥的士兵和牧民:他们的儿子或者丈夫或者兄弟的尸体被抛弃在汉人疆土的雪野上,那些雪野到了春天就会变成耕田,尸体变成肥料供养庄稼,最终进到人的肚子里;而凶手就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却把他当作英雄。
泠皓休养了很久,因为没有力气骑马,就更加不会从车帐里出来,他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在车帐里,几乎和那些毛毡融为了一体。李垣祠在竭尽全力地安慰他,可这是需要时间的,他知道,即使心情好起来,也变不会以前那个泠皓。以前的泠皓是无忧无虑的,是天真而狡黠的,是会不由自主带出来柔媚的,是柔和的像温吞的水一样的脾气——可现在却变成了冰,冷而且脆弱的冰,裂掉的冰碴还会伤到边上的人。然而泠皓的身体终究是逐渐地好起来,毕竟他的体格还很结实,虽然神色依旧是病怏怏的。
接着,班察部来了一个女人,那是鲜卑族汗王的女儿,来联姻的,不能不留下她,这是第一个主动向他示好的部落,这说明李垣祠的地位正在逐渐地被其他散落的部落所接受,当天突厥部过了一个很热闹的日子,大汗的初婚是聚落里节日之外为数不多的庆典。
泠皓在那天的心情看起来也好了不少,甚至跟着其他的年轻人跑去摔跤,这说明他的身体真的已经无碍;晚上还在炽热的篝火边被敬了三酬马奶酒,也都毫不推辞地喝了。他偶尔出帐篷的时候周围都会围上不少的人,李垣祠的族人都喜欢他。李垣祠见他眉眼有了活气,也就安心起来,于是就告诉侍卫把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的礼物给泠皓送过去。
于是就在当晚泠皓洗过澡后,他看到门口放了一件新衣服,然而等穿上之后,他发现那是一件女装。那个侍卫,把两件衣服弄错了。突厥联盟都会有个习惯,在大汗带回来一个女人的第一晚,大汗要送女人一身新的衣服,而李垣祠泠皓和女人的衣服恰巧都是红色的,布料也相似。
李垣祠看到他的新王妃一脸疑惑地穿着宽大的男装进了帐篷之后,就觉得事情不太对,他把王妃扔在一边,赶忙冲到泠皓住的车帐前,然后他看到那个人眼神如死寂了一般地从车帐上走下来,这之后,再怎么挽回也是来不及了。
纵使他能够解释出一千万种借口,对于泠皓心中那一瞬间的绝望,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我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泠皓并没有说话。
“别只是点头!”秦钺皱了一下眉头,用手扳住泠皓的下巴,抬起来,打量了一下泠皓喉结部分的脖子,“你的喉咙,难道……”
泠皓往后躲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又点点头,嘴角抿起一丝苦涩的微笑。在那天寒冷的风雪中,他永久性地损坏了他的嗓子,也许还有肺,因为最近天气暖和了,胸口里面总是在疼,他没有和任何人说。
“你说就可以了,我会读唇语。”秦钺看着他,等了很久,泠皓还是没有开口。
“你怪他吗?”秦钺又问,泠皓摇头,“既然不怪他,那为什么不原谅他?”
“不要生气。”泠皓的嘴唇拼出了这四个字。
“我不生气,我是在为你着急,懂吗?”
“我和他的事……用不着让你在意。”
“啧……泠皓!你有点骨气行不行?别去为了别人活着,就当他们全是不相干的,当他们都死绝了!算我求你!”秦钺提着泠皓的领子把他拎起来,手里沉甸甸的,能感觉得到衣服下面的胸口依旧是砰砰跳着,泠皓病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武功。
泠皓的头被猛烈甩动,脑子里恍惚了一下,他想到第一次见到秦钺的场景,那是他父亲中了邪的时候,他看他就像救命的稻草,那时候秦钺才刚刚到自己的胸口这么高,看到自己的红衣还问他是不是新嫁的媳妇,后来才知道秦钺只是在跟他开玩笑;之后是在张掖城下,秦钺骑着乌孙马一剑击杀奇莱,他和乌孙马周围的雪壳全都裂开翘起来,堆到两边去,那是他所不能想象的神助之力,翻江倒海的气势,然而等泠皓把秦钺搂到衣服里为他取暖时,那具冷冰冰的身体却还是小小的。
现在眼前的人似乎是从记忆里突然长大一样,秦钺现在比自己都高,被他拎起衣领,双脚居然离开了地,头被迫后仰着,脖子都快被后衣领勒得断掉,泠皓知道自己一个后翻就能从他的手里挣出来,他的武功还在,依旧有独步天下的轻功,可是他完全不想动弹,难受就难受吧,他想,秦钺只是闹闹,又不会真的杀死自己,不是吗?
第六十三章
“今天你还是躲着我。”李垣祠从后面把泠皓搂到怀里,方方的下巴绕过脖子放到泠皓的锁骨上,而喉结正好抵到那个人肩膀上结实的肌肉,他最近喜欢这样,感觉他这样的姿势就可以和泠皓的身体贴的很近。他现在无论做什么泠皓都不会反抗了,虽然平时会躲着他,但是如果真的被李垣祠捉到,他也不会逃走,像只认了命的猫一样,乖巧却依旧伏伺。
“没关系,这里没人,你可以说话了。”
“嗯……”泠皓喉咙里发出了声,无比喑哑,就像是碎裂的老瓮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松岗上呜咽的鬼哭,不仅是难听,这声音同时带着冰碴和火硝的气息,任谁听到都会觉得有一块带棱角的砾石在摩擦着骨髓,也就只有李垣祠会不嫌弃他的声音,还肯和他聊天,但这样的聊天也极少,毕竟泠皓在尽量躲着他。
“今天想和我说什么?”
“钺……他和我说了些长安的事……”
“嗯,你觉得如何?”
“你……想怎样,那……便怎样……”泠皓低垂着头,眼中毫无波澜,看着地上解冻的春风吹出的新草,湿地泥泞,他的鞋帮上沾了一些牛粪,空气中也有牛粪的味道,这种味道无所不在,因为牛粪是游牧用来生火的燃料。
“这样就好,你肯让我抱着我就很知足了。”李垣祠歪过头来,嘴唇擦过泠皓的脖颈,还是像豆腐一样柔嫩,北方干燥的寒冬、甚至是冻伤都并未使他的身体变得粗糙,反而更加白如霜雪,李垣祠感觉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身为男人的身体,会这么细腻简直是没道理的事情,泠皓的皮肤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好。从任何角度讲,泠皓确实是一个生错了性别的人,如果他是女人,也就没有这么多破事了,有时候甚至连泠皓自己也在这样想。
“我已然这样了,与其不尴不尬地赖在你身边,你不如给我一个名份,至于……你随意就好,把我当成女人……就这样……”
“不勉强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
“胡说!我怎么会!”李垣祠把泠皓的肩膀扳过来,弯下腰看着他,“今天你怎么了?秦钺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泠皓侧过头不去看他,“长安也回不去了,就跟了你吧,我现在像废人一样,没有可以报答你的,我……你一直想要的……取走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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