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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录-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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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掌柜的就像是哑戏一样看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现在,哑戏谢幕了,刚刚扮成店里小伙计的离雪燃已经走了,连着泠涅的孙子和他们开来的牛车,落雪掩盖了在山路上留下的车辙痕。长安的纷纷大雪似乎是停了,中天上亮出银白色的月华,月下是一堆形状很奇怪的雪堆,反射出轮廓不明的光亮。

    掌柜的从破败的茅草屋里小心翼翼走出来,他必须要足够小心才能不去撞塌这间矮小的屋子,在月光下,他脱掉了外面披着的破棉袍子,又摘掉头上的棉帽,解开系在脖子上已经烂成布条的围巾,那些衣服被随意扔到身后,可还没有落到地面上,就消失为山路上的寒气。此时,走到了那一推雪前面的,是一个宽肩、厚实身板的道士。

    “我说你们什么好……当初费了这么大劲把你们分来,你们居然还能死在一起,都是老家伙了,想开了不就好。”他拍了拍那一堆雪,那一东西一瞬间就真的变成了雪,一掌拍下去,一直拍到了地面上,直接没过了小臂,刚刚在那个地方相拥而死的两个人,就这样的不见了,变成了彼此相融的一堆积雪。

    他轻轻地向后面挥了挥手,那间破败的茅屋、那些胡乱堆放的货物、那壶永远烧不开的水,一瞬间化为了一枚纸片,上面却空无一物,只是一裁素白的纸。原本在茅屋上的落雪簌簌地落到地上,激起一阵浓稠的白雾,等那阵白雾终于散开来,道人已经不见了,落雪的地面上连他离开的脚印都找不到。
第五十四章
    离雪燃在默默地月下赶着牛车,泠皓的儿子没有坐回车里,而是站在他后面,两只小手扒着他的肩膀,也是默不作声地。

    “你听得懂话吗?我刚才让你坐回车里去。”

    “你才听不懂话呢,我听懂了,可就是不想不坐回去”

    “……这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已经起风了,外面多冷。”

    “我看不到起风,起风是听出来的,风是有声音的;我也看不到冷,冷是感觉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你这话有毛病。”

    “你……感觉冷吗,冷就回车里。”

    “冷……可是我不想回去,爷爷和老鱼爷爷还在外面没有进来,我要等他们进来。”

    “你等不着他们了。”

    “因为他们死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离雪燃握了握赶车的缰绳,他的手上带着很厚的兔毛手套,感觉冷气一点点地,从那只死去的兔子的皮肤里渗进了他自己的皮肤里,与之相比,那一双扒在他肩膀上的小手却像火炉一样暖和。离雪燃想着,要不干脆把这娃搂到怀里当火炉使吧,反正他也不愿意回车里。

    “我问娘,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也说,我等不着他了,我觉得爹爹是死了,因为我问过小舅,死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死了,就是永远回不来了。”

    “你爹爹没有死……他不会死。”

    “那爷爷是不是也没有死?”

    “你回车里,给我听话!”

    “爷爷的话我听,娘的话我听,可我不能每个人的话都听,哥哥……你的话我能听吗?”

    “你不要听我的,”离雪燃转过头来,对上泠端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你还是不要听我的好……还有,你按照辈分,应该叫我叔叔的,我只比你爹小一岁。”

    李垣祠的马也是匹好马,一路风驰电掣,原来他说的那营地就是傍晚时分他所见到的篝火,离近了看依旧是走动的人影和牛羊。

    守在门口的卫兵一看到他骑的马,就直接将他带到了最中间的帐篷里面,帐篷是分前后两间的,用一幕围子隔开,外面是一张蒙着虎皮的椅子,两边有铺在大石头上的厚垫子,大概是充作坐榻;椅子前面是火盆,上面放着一只大铜壶,里面有烧得滚开的茶水,周围还有别的东西,云梓辰认不全,猜不出是干什么用的。

    绕过围子,是一张很大的、云梓辰叫不上是毯子还是褥子的东西,泠皓就躺在上面,费力地支起上身来,一脸吃惊地看着走进来的人。

    “泠……泠兄?是你吗?”云梓辰其实并没有认出泠皓,因为他憔悴了很多,脸色无比地惨白,几乎瘦得脱了以前的样子,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师兄完全是判若两人,他之所以认为那个人是泠皓,只是因为帐篷里面现在只有这一个人。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看到李垣祠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来,尽管乍一看他的发式和衣着已经和以前迥然不同,可是只要是认得李垣祠的人就不会认错他;但是,尽管云梓辰已经把泠皓扶起来,给他喂着粥,看到这个人仍旧穿着他标志性的红色武袍,尽管五官还是那副样子,尽管单看脸的话依旧是绝色的容颜,但是,云梓辰还是觉得那个人不是泠皓,泠皓的气质已经变了太多,说得具体一点,他现在的气质有些像结婚以前的秦钺——阴森森地,带着杀气与死气。

    “你怎么会来?”那个人轻声地问道。

    “我……是闲得没事出来打猎的,遇到了大雪回不去长安了,然后到一个茶寮里面等天亮,然后……李兄进来了……”

    “好巧!”泠皓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容却和以前的笑容是一样的,柔和而又天真,甚至带了些女气,只有在笑的时候,才能在他身上找到他从前的模样。泠皓在云梓辰的面前的形象似乎在不断地变化着,是不同时间的泠皓重叠而成的样子,云梓辰在思考,猜不出在这段时间内,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截然不同的事情,他的气质才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李兄不给你饭吃吗?”云梓辰看着面前狼吞虎咽吃面的泠皓问道,他从没有见过泠皓这么恐怖的吃相。

    “不怪他。”泠皓鼓着腮帮子抬起头来说到。

    确实不怪李垣祠,是泠皓自己的问题。

    突厥人是吃习惯肉食的,再加上是南迁,所以营地里面根本就没有米面粮食,只有牛羊——到了晚上就是肉。云梓辰进来的时候看到营地里面士兵模样的人一群群地围聚在一起,烤着牛羊,羊是开膛破肚之后,整只吊起来烤的;而牛则是切成了大块,串在木枝上,烤熟一层就切下来一层,撒上盐直接吃掉。

    这样的吃法虽然感觉过瘾,但是汉人的脾胃是受不了的,一两顿觉得鲜美,但是时间长了就会越吃越腻,更何况泠皓是南方人,更不能习惯这样粗糙的肉食,后来他根本就吃不进这里的肉去了,而羊酪和奶茶也不是能够管饱的东西。他本来想着,自己过不了几天就能回长安了,能撑过去就尽量不给李垣祠添麻烦,所以就没有和他讲这件事。

    然后在今天,他在马上骑着骑着就直接栽下去了,李垣祠才知道泠皓是饿昏了,这才有刚才发生的,他骑马到最近的汉人开的茶寮里面去要吃的。

    “所以说……泠兄,你为什么会在李兄的帐篷里呢?”

    “我和他一直是住在一起的呀。”泠皓吃完了,正在擦嘴,“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这看起来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外面是李垣祠的王座,里面是可以躺两个人的大褥子,没有什么不对。

    云梓辰假装在打量四周的东西,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起来:他进来时发现,这个营地的人员构成十分单一,只有年轻的男人,他们的身上都背着弓,挎着弧刀,这说明他们是士兵,大晚上黑灯瞎火看不出有多少人;这里离着长安城近极了,如果是全力赶路的话,不到半天就能够到达长安的内城了,如果突厥的部队过来,他作为军营里还算有些地位的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这说明李垣祠是偷偷的来的,和泠皓一起;可是如果真的是偷偷过来,一路上守城的人又不是瞎子,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么多的人,这些人并没有特意乔装成汉人的模样。

    “泠兄……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们是给皇上送过年礼来的。”泠皓笑了笑,可是这个笑容在云梓辰的眼里却和刚才不一样了,唯一能在笑容中看到的温柔也不一样,变成了冷冰冰带着杀气的笑容。

    “什……什么礼物?你说清楚!”云梓辰感觉头疼起来,嫄公主的话不停地在他脑子里面响,想到了嫄公主,他突然意识到,他本应该愧对他的师兄才对,毕竟嫄公主和眼前这个人是夫妻,他实际上已经给泠皓戴足了簇新的绿帽子,可是他心里却完全没有羞愧的感觉,好像是这个人的老婆是天经地义给他上的一样。

    “你没事吧?崇爵,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泠皓一脸关切地问他,可是这句话就像是一鞭子打到了云梓辰的脖颈子上一样,让他的后脖子一下子疼了起来,他居然在想,泠皓说的话中语气,就像是在挑衅一样。

    “外面那些人是干什么的?那些在外面烤羊的!是不是士兵?”

    “是士兵啊……突厥的士兵。”泠皓不明白他问这个是要干什么。

    “你……你在上半年还在荆州吗?你信里跟我说,说那里有水寇,很麻烦。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来到了这里?”

    “我……”泠皓觉得这是一件解释起来很麻烦的事情,而且现在云梓辰的状况不太对,所以就一句话概括了一下,“我是因为垣祠的事来这里的,这事情说来话长,等我有时间再和你说吧,现在太晚了。”

    “说来话长?不想说你就直说啊!”

    “崇爵!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泠皓压住怒火,他本就体力透支,如果现在动了气,他说不定又会晕倒,“我的意思是,我马上就要回长安了,到时候再跟你叙旧也不迟,现在都多晚了,这么多的事情一晚上怎么说得清?而且,以我现在情况,并不适合和你说话。”

    “和我说话……”云梓辰想,也是,李垣祠带着自己的兵悄无声息地直奔了长安,现在正是年关,他们说要给皇上送什么“过年礼”,泠皓现在已经和李垣祠这个突厥王睡到一张床上了,他俩什么关系已经不用说了。自己呢?他出来之前已经和嫄公主一方闹翻了,现在是他是溜掉的军人,就和……就和当时泠皓从荆州溜出来、李垣祠从伊犁溜出来的效果是一样的!

    云梓辰倒吸一口冷气:难道在朝廷那些人的眼睛里,他现在已经是和泠皓一样的叛国贼了吗?
第五十五章
    也许已经是清晨,月沉下西山,苍穹中依旧无明,天上连星斗也不见,天下都城内灯火通明,今夜长安大概有无数人在浅眠中挑灯惊梦,就像不尽的岁月里,是这个城中少不了的通宵灯火。耳畔是响彻长安的丧钟,这样的钟声只有在皇帝驾崩或者长安被敌军攻陷的时候才会响起,今夜,大概这两个原因都有。

    离雪燃驾着牛车回到长安内城,他重新换上了兰翎卫长的武袍,一路上都是他的手下,没有人会拦他,虽然都在奇怪这个娃娃脸的长官为什么坐了辆牛车,怀里还有个小娃儿。

    “人追到了吗?”

    “没有,泠涅实在是诡计多端。回禀殿下……不!回禀陛下!”离雪燃在轩河宫的正门单膝跪下,“罪将鱼名赫带着泠涅换马绕道北面逃走了,原处只留下他们出城时的牛车,他们把这个孩子也扔下了。”

    “北面?去找他儿子了吧。果然是禽兽不如的东西,为了活命连自己的孙子都能舍弃!”周影玫冷笑着从殿门口低矮的台阶走下来,“无妨,他们逃就逃了,没了身上的官职、手里的兵权,这两个老匹夫能怎么闹?——来,端儿,给小舅来抱抱。”

    “我娘呢?”泠端向后退了一步,仰起头来打量着四周,周围站了很多的人,除了小舅和带他回来的哥哥,每个人他都不认得,也没看到他的爷爷、爹爹,和娘。

    “你娘在屋里,外面冷,你要不进去找她?”

    “小舅,为什么你在外面,你不冷吗?还有,你为什么穿外公的黄色的衣服?好难看!”

    “我……朕有事,现在就要走了。”周影玫不再理这个孩子,“离将军听令!”

    “末将在!”离雪燃一直在跪着,周影玫大概是忘记叫他起来了。

    “既然鱼名赫已经叛逃,那么以后你就是本朝的右司马!现在命你护送我……朕!护送朕去往皇宫登基!”周影玫是颤抖着说完这句话的,其实并没有谁教过他这个时候要说什么好,他以为说成这样就可以了,站在殿门的其他人听到这话也跪下来了,这些人等了离雪燃很久,跟着周影玫一起在等着他,没有他这个武将保护,其实周影玫是不敢踏出这个殿门的。

    离雪燃拍拍衣服站起来问道:“章子烨呢?”

    “右司徒已经先一步赶往皇宫,和安士召一起处理先皇驾崩和朕登基的事宜。”

    右司徒?离雪燃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到,大概是原本是右司徒的陆景明被升成了左的,然后这个缺就理所应当地由大功臣章子烨顶上来了,他不知道他出城追人的这段时间里,周影玫这个“皇帝”已经像这样,在口头上许了多少人新阶的官坐。

    “等天亮咱们就走吧。”离雪燃最后回答道。

    东天泛起了鱼肚白,接着是霞红,天迅速亮起来又迅速暗下去,一阵风起来,北面的愁云惨淡拢上长安,天又开始飘雪,寒风呜咽,风中是瑟缩着的京城,一夜间天下缟素,寂静得仿佛真的清冷无事。

    一行人跋涉在皇城内的直道上,狂烈的北风灌进了狭窄的回巷,走起来居然会步履维艰,周影玫在离雪燃等数名近臣的拉扯下慢慢向鸿审帝的寝宫挪过去,每个人的耳畔都如同有无数的冤魂在哭号,充斥脑内的嘶哑吼叫声。狭窄的回巷里两旁跪满了不停寒颤的宫人,不是因为惊恐或惶吓,他们只是因为寒冷。

    “这个办法真的管用吗?”高修在突厥营地的入口踟蹰不前,“首先崇爵他得答应做这个事情,还要泠皓情愿,就算我们这里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长安那边又不是傻子。你所说的计划,太过于一厢情愿了不是吗?”

    “先这样说吧,”李垣祠跳下马来,走过去让高修也下来,“你不是已经要死了吗,就当为了活着挣扎一下。”

    “我从没试过要这样,我……”

    “你怎么又犹豫起来了?当时把信给我的时候,你不还笑得挺高兴呢吗?”

    “你知道我做了多久的信差吗?”高修趴在马背上说到,“从一个路都认不熟悉的白痴囊膪变成现在京城的信使都领,那些路我现在闭着眼都不会走岔。我送了无数的信,我从来都知道信中内容,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你猜得到吗,当时崇爵家里事发被抄,那抄家的圣旨也是我送的……总觉得是我害得他的家被毁掉,虽然我只是个送信的。

    “这样的信我不知道送了多少出去,有时是跟着军队一起进的门,皇上下令杀人的圣旨还没念完,人头就已经被割下来,我眼睁睁地见着他们的家人抱在一起哭,可我什么都做不了,信送到了,我就要转身离开,拎着头回去跟皇上交差,交差的时候,殿里面只有我们两个,我有多少次害怕,我怕我再也无法走出这个殿去。

    “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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