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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全本)-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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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是这对父母的产物而不是那对?为什么你一出生就存在于这样的环境与关系?你的拥有为什么与别人会有那么大的差异?是你以前做了什么合该得到?那么,又有什么凌驾于我们之上做着这样的分配?根据什么?
每个人都是一片沉在海里的黑暗岛屿,它露出水面的东西只有那么一点点。
锦年,每次想到这里,我就会产生大的恐惧。恐惧来源于未知。未知让人寒冷。我时常会在梦里惊醒。渴望着握一双手,握住尘世一点暖意。可谁有本事让那肌肤的暖从指尖直抵心头?
安安不能。
我和安安的关系,真的很难说清。她在我身上找传奇,我在她身上寻慰藉。我们彼此利用。
或许也不尽然。我最初接触她,也有嫉恨的念头。后来跟她相处长了,也有超越朋友的感情。
锦年,在国外生存很不容易。语言不通,找工作不顺,我几乎什么都干,擦玻璃,洗盘子,送快递……因为气候的缘故,旧疾经常会勾出来。咳嗽得厉害。你说我身体里有只鬼,是这样的,总在我落魄的时候跳出来。可是如今,没有人把我抱住,说,我不怕,你朝着我。说,我要把它敲出来。
锦年,有时候很累。工作完回家的时候,会特别渴望田螺姑娘。渴望灯火通明,渴望香喷喷的饭。当然只是白日做梦,打开门,展现给我的依旧是黑暗与冰凉的租房。
我想要家。你能明白我的迫切吗?别人都有一个家,不管好赖,独我缺。我多么渴望自己能够被收容。这可能也是我接受安安的一个原因。
有个暑假,她到美国来,跟姚谦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愤恨,可能是报复,也可能是不平衡,总之都是很见不得人的理由,我把安安叫出来。自此后,离你越来越远。
后来想,针对姚谦的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我只是累了,倦了。我不要再想你了。我要回归正常的生活。正如锦年你,可以把我们的隐秘随随便便告诉别人,可以坐视我孤独无动于衷,可以一次次拒绝我,以道德的堂皇借口。你做得比我好,无望的事情为什么不抽刀断水?抽刀后水要流随便流,至少要把刀子架上去,这是一种决心。你要放下我,我也要放下你。锦年,我把你放在特殊的位置,但是我不要再想你了。
我要结婚了。对象是一个认识了不过两个月的女子。离异,有一个孩子,年纪比我还要大一点。我不计较这些。因为她宽厚善良。这次回国,官方的说法是参加公司在华十周年庆,私人的目的是办结婚手续。你也许要问我为什么不是安安。安安拒绝了我。拒绝是好的。她迟早会明白她看到的我跟现实的我并不是一码事,她隆重地爱着她的青春,和她的爱情。我不过是斜逸出她世界的一条轨道,她觉得我这边的风景独好,只因为她不从没真正踏足。她不懂得我。
我相信姚谦或者如姚谦那般的男人应该才是她最终的归宿。他们有同样的底子,根本不需要懂得后的慈悲。有本钱在年轻时恣肆消费叛逆,然后在适当时候回归。回归对她来说就是洗个热水澡一样轻便的事情。
我们也都要回归。只是回归的方式与心态不一样。
锦年,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也不可能再去找你。
在德国见到你。我已经没有勇气站在你面前。
连喉咙里最轻的一声“嗨”都发不出来。锦年。原谅我,我原来不能等着你,以蔑视世俗的全部勇气与无悔一生的坚持。
我老了。早不是当初疯狂冲动的毛头小子,喊着北岛式的“告诉你,世界,我不相信”。相信也罢,不信也罢,都只是情绪。时间之手有能力把所有毛糙的东西抹平,把所有峥嵘的犄角砍掉。走了一圈,才知人生是落花流水一场。这么多年,我是青也没青过,春也没春过,青春二字,连同其附丽的意思,都已交付流水一样不会回返的时间,只有每年不变的檐雨,还在滴答滴答叩响虚空的往事。
2、一个独向一隅的老灵魂
电话响了。一声声掉在寂静的夜里,立即涡轮一样把空荡的房间塞满。
我接过,里面有个细细的声音:“你回了?”
是安安。我恩一声。把烟掐灭到烟灰缸里,加话,“傍晚到的。”
“没吵着你吧。”
“没。”
她迟疑了下,然后有点解释似地说,“看报上新闻知道的,原想去机场接你,手机我没打通,后来打听到你住这家酒店,就试着拨过来,我总该尽点地主之谊……”说着说着,停住了。好似也知道自己在睁眼说着瞎话,陷入难堪与无聊。“其实,你根本知道我——”她解嘲地笑了笑。
“你住哪里?我这有些东西要给你。”我迅速说。我知她必是费了很大的踌躇和思量才给我打过来的,不好让她这般僵持着。对安安,总不是没有感情的。
与她生活的时候,纵然知道我们不在同一的世界,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责任感的游戏。有时候清晨醒来,看到她搭着我的腰,把脸埋在我胸间时,我心头也会漫过柔软的心思。这一幕在我幻觉中产生过无数次,虽然未免怅望不是另一人,然而,如这般的相依相偎——你需要我、我需要你——一直是我这么多年来汲汲渴慕的境界。不管这景象最后是否要破碎,抓住一刻是一刻,所以我,在每个这样的清晨,沐着温暖的阳光,看着她发丝折射出的七彩虹霓,总有相携一生的念头。
我只是不会说。我希望她能够给我时间让我慢慢地消化并溶解。后来才逐渐明白,她未必在乎我的消化。她所求与我所求根本不一致。
我要平淡,她要激流,我要俗世,她要传奇。她摆出一个与众不同的手势来标志青春的存在。而我身上,只住着一个独向一隅的老灵魂。
我们各取所需,永远无法叠合。我后来向她求婚,不过是还一段日子。
“不如,我过来吧。”她在电话里说。
“还是,我过去吧。”
我到了她那里。没有上楼,只打电话叫她下。公寓楼间绿化不错,有一处白色拱廊,架了些紫藤,廊尽处,有一花树,开着繁茂的黄花,因太拥挤,便有那向往自由的不管不顾地脱离了桎梏,在空中旋转一周,再落到地上,委身成泥。我知道我们的感情,也如此花树,开到了荼蘼。如今的相见,不过是收拾一地的狼藉。
安安下得楼,靠在树上,环抱自己,仿佛不胜其寒。
我取出送给她的披肩,递过去,“一直觉得你很需要——这些比较累赘的玩意。”
“是最后的礼物吗?”她神经质地抓住,手有些微微的痉挛。
我摇下头,“有合适的机会,还可以送。”
她微微喘口气,笑一笑,脸色苍白。
我给她围上。同时,告之我的婚期。
她低头没有作声,后来抬起头,我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可是她却说,是雾。
离别总叫人伤感。我伸手给她抹。她摁住我的手,殷殷看着我,“你上次跟我求婚是真的吗?”
“是真的。”
“为什么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你知道我心内有气。”
“你的拒绝是真实的。安安,其实你明白,我们走不到最后。婚姻是很俗气的。那样俗气的日子,并不是你为你的感情设计的。”
“我怎么听不懂?”她咬着唇。仿佛困惑。
我相信她其实并不糊涂。我们这样的分别是理所当然的。她可以一辈子记得,并遗憾。轰轰烈烈的爱情,刻骨铭心的伤口,足够标记盛大的青春。残缺才是完美。
“抱下我可以吗?”她声细若猫。月光照亮她细瓷的脖颈和潋滟的双眸,的确漂亮,却并不动人,真正的美来自于自然,而不是刻意的形式。
风拂过,又有不甘寂寞的花雨落下。这样凄美的情境如果是安安需要,我愿意成全她最后的想象。
我把她和树一起圈起来。
“你爱过我吗?”她难以免俗地问。
“想过跟你结婚。”
“还有呢?”
“喜欢你给我做饭,虽然做得很难吃。还有,陪我跑步,虽然你总没有毅力跑完全程。还有,早上在我怀里醒来,让我觉得一生一世好像就是这样子。”
“一生一世。”她缓慢地念。
“那么,你记住我的是什么?”我问她。
“是——”她低下头。苍白的脸泛出红晕。
“我们记得的一定是不一样的。”我放下手,正视她,“安安,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一定知道什么时候放,什么时候收。”
她惶惑的眼紧张地停在我身上。
我继续谆谆教导,“幸福是心态的平和,游戏是允许的,但不要玩过火,尊重别人才是尊重自己。”我把手搭在她肩上,“谢谢你陪过我。再见!”
“陈勉——”走了一程,我听到她在叫我,可我没有停顿。天地间好像真的起了薄雾,落在我们各自的脸上,会不会就是告别的泪珠。
AP的庆典活动隆重举行。上午,作为AP的投资顾问,我出席并作演讲。
助手早帮我备好冠冕堂皇的讲稿,我只需照本宣科。我也不似以前,愿意作些个性化的阐述,以博得听众的笑声与掌声为荣。生命的喧哗与骚动已然过去,表面的风光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我已经不需要。
结束演讲,我拐去后厅抽烟。年龄上来了,烟瘾也跟着越来越重,这样浓重地依赖某样东西不是什么好事。可有些事情明知不好,仍旧要做,只为贪恋那一时的畅快。
有记者溜进来,见缝插针地问我一些问题,对AP经营模式的看法,对国内经济的展望,有无回国的打算。林林总总。我略作回答。不过是体谅记者的辛苦。记者见我仁慈,愈发不肯收场,问起私人问题,“陈先生,听说您此次回国,是为婚事?能否透露未婚妻是哪家闺秀?还有,听说,畅意的泄秘事件是您操控的?您和沈觉明先生早年好像也有恩怨。关于朗恩前任总裁的下台是不是与你有关……”
我不胜其烦。这时手机响,我很庆幸这个时候有人打扰我。立即接起,同时向记者作了个不便继续的手势。
“陈勉。”有个声音静静叫我。听上去,恍若隔世。
我一时懵然。忽然记起昨晚,敲电脑的时候,我把以前的SIM卡安上了,后来一直忘记卸下。
“在报纸上看到你了,跟以前不一样,你这么出色让我很自豪……”
手机悄然从耳际滑下来,停顿在掌心。她在里头说什么,我听不到了。
——锦年,不要再找我了。你去吧,沿着自己的轨道,祝你幸福。我在心里说。
这些年我逐渐明白一个道理,我无从与锦年厮守,只因,我们就是不能。没有道理可讲,这是强大的命运。
以前我也想不通。在我摔烂锦年送我的手表之后,我发现自己并非处于震惊而是激愤状态。
可笑,我凭什么要相信?锦年凭什么要我相信?
我在这世上茫茫辗转,血缘从没有给过我一分帮助,现在,它有什么理由来干涉我的自由?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证人都已经消亡,谁又有权力来发布真相?许素议吗,她真的以为她是上帝?
我不信。我为什么要信别人的判决,而不是让自己来判决?
这人世太多谎言,告诉你什么生而自由,生从不自由;告诉你生而无辜,生从不清白。告诉你,人定胜天,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更是笑掉大牙的事。我这么多年,为了抹去罪的印记,为了填平出生带来的鸿沟,一直在努力追赶。以为自己能扼住命运的喉咙,原来只是年少狂妄的托大。
那个雨夜,离开锦年后,我跑了很多地方,查她的外公和我父亲的档案。后来知道了父亲曾与锦年的外公在东北某县同守林子。父亲当年42岁,比锦年的外公尚年长几岁。他祖宗几代全是赤贫。能与锦年的外公同事,其实是接受党的光荣任务,监督。锦年的外公确实出了事情,然而档案上只轻轻一笔带过,作风问题。
在当年的林场现在某农副产品基地,我找到见证过那段历史的老人,收到的答复很叫人寒心。
“陈正东?哦,记得啊,不是去了广西那边了吗?白拣了个媳妇。你想知道详细的?话说来可长了。那是几几年?反正是56、57的样子,反右嘛。北京来了个大干部,听说还是个教授,就在林场劳动。给林场运煤的肖师傅家的闺女老是上山找人家学文化,一来二去的,就对上眼了。然后,那女孩子肚子就大了,她父亲出面,把她嫁给了陈正东。可我们都心知肚明,不可能是陈正东的。为什么不是?陈正东那地方被人踢过,废了。不然怎么40多岁还打光棍。……也好啊,这一下,他什么都有了,媳妇、儿子,听说还拿了一大笔钱。那教授出手很大方啊,他那时好像快翻案了,说可以做大官的。……后来的事?哟,真不很清楚。只听说,他们去广西的第二年,那边发了大水。有传言说母子两人都死于水灾;但也有说,母亲走了,孩子没有;也有说孩子走了,母亲后来才跟着走。反正什么说法都有,嚼舌头呗,究竟怎么回事呢,隔了天南地北的,谁也说不清……”
在广西老家,我根本找不到熟知父亲历史的人。父亲在世时,就很自闭,基本不与街坊来往,我们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我甚至连母亲的印象都没有。年少的时候,曾问过父亲,妈妈长什么样子。他不说话也不看我,只心事重重地抽烟。关于母亲,我没有得到过零星的暗示。后来我又想出几个疑点,每年5月10日,也就是广西发大水的那个日子,父亲会祭奠逝世的母亲,叫我纳闷的有两点,一是供桌上的食物有两份。另一份给谁?父亲从来没有明说。二是他从不叫我叩拜。如果她真是我的母亲,拜上一拜在情理之中。只怪我那时候年轻,以为出生是不容辩驳也无需查证的事,没有任何怀疑;现在有了怀疑,却已然问不到真相。
如果不遇到锦年,真相对我来说也无所谓,可偏偏要遇到,偏偏它要成为我们之间最关键的绊脚石。
我病了一场。在一个破败的旅馆,听秋声四起,然后冬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汹汹到来。
我终于悟出我生存的真理,就是不能与锦年在一起。只要不在一起,我的生存不会有任何困扰。
我出国,就是认命。在认命前,作最后的挣扎,给锦年留了条:我要走了,等不到你也要走。我知道她不会来的。我只是完成自己的心愿而已。起飞的瞬间,我的心腾空而起,锦年,那一刻,我原来已经放弃。
要平和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没有愿望。
我读书、工作。一步步往上走。终于获得了别人眼中的风光——职位、薪俸与名声。
35岁之后,岁月呈现波澜不惊的趋势,终于在一个人感到累的时候提供了彻底宁静的面貌。
可这形迹相似的生活已经不是我当初的追求。
平静与死寂是不一样的。前者是有心的,静水无声,花开自足,是王唯诗的意境。后者是缺心的,尘埃满目,黄沙掩面。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爱情是生命瞬间绽放的光亮,却要用一生的黑暗与寂寥来作陪衬。
然而生活,多半如此。芸芸众生过的是柴米油盐,而非钻石黄金。因着此,青春才弥足珍贵。
我把手机关闭。指间的烟也烧到了尽头。
3、你等谁?
遇到锦年前,我先碰到沈觉明。
和佳的老总几次三番约吃饭,推不掉,就去了。席间作陪者有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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