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兵-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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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取军装，军被。　

　　“韩强，晚上我请客，滨江路口的排挡吃芋儿鸡，叫上东哥几个，还有张婷。我现在有点事先出去，晚上七点我直接去那找你们。平时旷课没事，今天不准旷饭。”　

　　“你捡钱了说？还是有啥值得庆祝的事哦，不会是放我鸽子吧？”韩强想不出今天有啥好聚的，甚至怀疑小火是准备放他鸽子。　

　　“到时就晓得了，我总不会放张婷的鸽子嘛，人不齐和你没完。”小火说完就急勿勿出去了。　

　　到武装部时已经有好多人在那待着了，这些都是去二炮的。等到所有人领到了被服，一个两杠两星的军官教了大家打背包，然后指着小火几个留着长头发的让几人晚上必须把这头发给处理掉，标准就是和他一样的板寸。　

　　“师傅帮我理一下发，板寸。”　

　　“你确定是要板寸？”理发师傅还不敢下手，这好好的一头长发至少也要蓄个四五个月吧，而且这冬天马上就要来了，一般人来理发都是要求留长的。　

　　“是的，动作快，越短越好。”小火看着从眼前落下的一簇簇头发，突然想到了出家剃度这个词。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曾经为之奋斗了十二年才考入的大学校园，进入一个完全陌生，在现在的小火眼中还相当神密的地方。这一年半的时间所经历的一切这时如电影快镜头般在小火脑中闪过，却没有发现几个能让小火激动、留恋的画面。不用再想自己是在上大学还是被大学上的问题了，不用再成天迷迷糊糊混日子了，小火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也不知到部队会怎么样，反正这一刻小火感到很轻松。看来我是在逃避现实啊，部队之所以能吸引我，或许原因就在于这时他在我眼中是神密的，是藏身的好地方。小火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　

　　到排挡时人已到齐，张婷、韩强、东哥、阿彪、文君、胡明、菜花。几人已点好了菜，就等小火了。　

　　“小火叫我们出来做什么啊？”张婷问韩强。　

　　“不晓得，连你都不晓得我怎么会清楚，他应该快来了的。”韩强看了下时间，六点五十八。　

　　“我的位置呢？来，来，老夫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大家聚一下。”小火背着被子，拧着一个装军装的军用提包，嚷着就朝张婷旁的空位走去。其实东哥早就看到了这个家伙，只是剪了短发一时没认出来。　

　　“你个瓜娃子，这是做啥子哦？”东哥有些激动。张婷却呆呆坐位上，明白过来小火一号那天‘随意’说的话已经变成了事实。　

　　“我应征入伍了，明天早上就走。象我这么优秀的有志青年，那天去武装部转转，国家直接就把我给相中了，非要征我入伍，今天下午才正式通知让我明天早上六点就去车站。”小火见这氛围不对，故意说得轻松，想调节一下。　

　　几人却没什么反应，小火也就默默的坐到张婷身边，开始了几人最沉闷的一次聚餐。张婷眼睛红红的，也不说话。东哥叫了四瓶白酒，每人面前都摆了一个小杯子，连两女孩子也不例外。东哥把酒全满上，没人开口，大家默默举杯，全都一饮而尽。　

　　“咳，咳……”张婷从没喝过白酒，呛着了，把脸埋在小火胳膊上猛咳。　

　　小火拍拍她的背，把她扶直，小火知道这时她脸上闪光的绝不是咳出来的酒水。　

　　“兄弟们，明天我就要走了，少则两年就可以再见面，两年很快的，都还没毕业呢，今晚大家聚一起本意是高兴一番的。现在这是干啥？来，阿彪整个鸡头，这个鸡*就是东哥的了，虽然比老虎的小得多，应该还是有补身的作用。”　

　　“好，来，动手。小火你到部队得把那些兵器拍回来，最好是AK…47的，好好练枪，回来我俩单挑。”韩强见小火一个人搞不活这气氛，也配合道。　

　　“就算我真枪打好了，反恐也肯定挑不过你的，要不到时一人一弄支真的，学电影决斗场面，背靠背同时走五十步，再转身动手？老夫肯定爆你的头。”　

　　表面上看这气氛已经正常，小火心中清楚，这都只是大家在努力做作而已，谁也不去说破。四瓶酒下来，只有菜花是清醒的了，阿彪嚷着不回寝室，要在外面玩通宵，几人都附合着相互扶着吵着闹着顺着江边走，也没个目的地。冷风一吹，东哥和张婷先后吐了出来，菜花见这阵式不能继续下去了，否则呆会指不定要叫拖车来把这堆人拖走。找了间旅馆，要了个有三张床的大房间，还说是要玩通宵，一进房就乱七八糟的睡着了，后来还是菜花照看了一晚上。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
早上菜花叫醒几人，勿勿洗漱一番，小火换上了军装，就往集合的车站赶去。到时已经在点名了，小火抱了抱张婷，见她虽然强忍着没有出声，但脸上已满是泪水。小火松开，想转身，却发现张婷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两人都没说话。小火把袖子从张婷手中抠出，从阿彪手中提过包，站到队列后面。天上又下起了小雨，这是小城的习惯，或许也是为了应衬这分离的情景。点名完毕后，一个自称是小城武装部长的军官开始了他的训话。　&；shy；

　　“从现在开始，就应该称你们为同志了。同志们，过去你们是地方青年，通过地方、部队的层层筛选，终于在今天穿上了军装，成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这证明你们是同龄人中的优秀分子。祝贺你们！我代表部队欢迎你们！……”　&；shy；

　　小火站在队伍的最后边，听着部长在上面讲得天花乱坠，从过去现在到展望将来，让你感觉一条通往将军的光明大道就摆在在站众人眼前，只要你按他说的做，那你就能提干当将军，至不济也能立功授奖。可是当兵的那么多，就连这个内地小城都可以经常见到，这将军嘛，小火却只是在电视中见过，小火见前面的兄弟们一个个听得呼吸粗重眼放绿光的，自己心中还是清楚的。这雨虽然温柔，但下了也有一会了，刚好小火站的位儿边是低洼处，积了两滩水。一直用右手提着包，这时都快麻木了，他这时还不知道这包是防水的，不敢将这一包衣服放水里，见前面的人都站得纹丝不动，也不好意思换手，自己的呼吸也有些乱了，不过是被包给压的，心中只盼着这部长快点讲完。　&；shy；

　　终于等到部长下令“组织登车！”小火此时手都酸麻得快没知觉了。所有人排成两列开始上车，&；shy；

　　‘在部队好好干！’说这话的是来送别的长辈，&；shy；

　　‘早些回来！’这是分别的恋人，

　　‘在这你不在的两年弟妹就由我来照顾。’这是死党。　&；shy；

　　小火挥手示意几人回去，从小火站入队列起就爬在菜花怀中的张婷突然脱离菜花，朝小火大喊：　&；shy；

　　“小火，我等你回来。”然后终于哭出声来。　&；shy；

　　小火发现自己鼻头突然酸得厉害，强忍着回头的冲动，顺着人流往车上挤去。　&；shy；

　　上车后小火一直是昏昏沉沉的，东哥几人在招手，张婷爬菜花怀里，这画面清晰印在了小火脑中。‘小火，我等你回来。’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小火不知道。　&；shy；

　　“大家聊聊嘛，还不知要坐多久呢，我叫王浩，住滨江路，你们呢？”坐小火对面的小伙笑着打开了话匣。一个很精神的小伙，这是小火对王浩的看法。　&；shy；

　　“我叫小火，住新安路。”小火只说了学校的地址。　&；shy；

　　“我叫康夫，住人民路。”　&；shy；

　　“我叫唐伟，是蒙县的。”　&；shy；

　　“昨天我打听一下，据说我们是分到安徽去的。听说三个月新兵连是很苦的，现在我们就可以开始为自己祈祷了。”王浩他叔就是武装部一科长，经常听一些部队的事。　&；shy；

　　“不会哦，听说现在部队都是老爷兵了，又不打仗，两年轻松就混过去了的。”康夫也来发表一下自己的‘听说’内容。　&；shy；

　　“那你就不晓得了噻，这样说就是为了让大家积极报名，真到部队了会是这种情况？你动脑壳想一下，部队是什么地方？那是维护国家和平的特殊团体，我国号称陆军王牌国，这个称号可是和严格的训练离不开的。还想去当大爷？看来这次你去是不死也要掉层皮了。”王浩继续解说。　&；shy；

　　“我们不是二炮吗？技术兵种，应该没陆军那么苦的。”唐伟有些不信，感觉王浩说得太夸张。　&；shy；

　　“你还晓得二炮是个技术兵种说？二炮是在天上？在水中？还不是在陆地上，那就是还得用陆军的训练方式。技术？看你娃娃就晓得小学都是函授的，毕业证国家都不承认，扁担倒了不知是个一字的人‘柴’，还敢谈技术？告诉你，真正放导弹的就那几人，全国人民轮完了也不到你。咱们多数就跟空军地勤一样，打打杂，运气好看人家放颗导弹就不错了。”王浩这话还有点刺激人。　&；shy；

　　“无所谓了，我是自己选择去当兵的，连送命的觉悟都有了还在乎吃点苦说？”小火淡淡的应道。　&；shy；

　　王浩三人都很惊讶，小火外表看来挺斯文的，没想到这次去当兵下的决心还不小啊。他们三人都是在家闲着没事干，看能不能到部队奔个出路，至不济两年后回来在小城找点关系也能弄个过得去的工作。听王浩说新兵连会很苦心中都有些发毛，没成想在这遇到个狠人，张口就来句有送命的觉悟。这时部队接兵的军官来到这节车厢，一杠三星，自我介绍说姓刘，是营长，又说了些让大家好好服役，报效祖国这类的话，然后问道：“听说这批新兵里有两个在校大学生？站起来我看看？”大家都东瞅瞅西看看的，想看一下那两个在校大学生在哪，那时侯在校学生入伍的还不多，一本学生就更少了。小火知道这都是有档案的，心想就是亮个相，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站了起来，同时看见在另一个角落站起来一个没自己帅的新兵，‘他就是李勇’小火心道。“很好，大学生是个好东西，嗯，这样，路还远着，你俩准备点广播稿，说说心情，感受之类的，写得好中午给你们加餐！”

　　“亲爱的乘客大家早上好，今天我们列车上有一群最可爱的人，他们是Y城入伍的新兵，现在播报新兵送来的广播稿：

　　一

　　十*岁上边防，从此告别爹和娘。手握钢枪站好岗，立功受奖再还乡。

　　二

　　遥远的小山村，母亲再次拔通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请找小火，我是他妈妈’，‘你的儿子已参军’，我的儿子已参军……”

　　十八号凌晨两点，小火他们下了火车，外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是啥地儿。下火车马上又上了军用大卡车，一车装几十号人，都背着背包，挤得热腾腾的。王浩、康夫，唐伟三人下火车时就被挤散了，大家都穿同样的衣服，现在又是晚上，就算在面前不仔细看也认不出来。小火试着把脚悬空，周围的人猛喊‘别压’，小火人却没往下掉。卡车在一条小路上飞过，从车身的颠簸程度和前面灌进的冷风小火火想*飞车可能也就这样。二十多分钟后车队进了营地，这帮新兵拧着自己的家伙小声嘀咕着到一块空地上集合。当时也不知这地儿在地理上是北方还是南方，反正小火站在队列里感觉夜风就跟刀一样在脸上刮。这地儿应该是北方，小火心想。等所有人都下车了前面就有人拿着名册整队点名。　&；shy；

　　“下面点到的同志请出列，到前面空地集合，你们将分到新兵一连，我就是你们的新兵连长。”一个三十左右的军官手持名册，在队伍的前面吼道，声音极具穿透力。　&；shy；

　　“邓运龙”　&；shy；

　　“到”不知这兄弟在哪个位置应了一声。　&；shy；

　　“邓运龙”那连长又是一声大吼。　&；shy；

　　“到”还是一个比较软的声音，但大家现在都安安静静站这儿，这一声在晚上也能勉强让这儿的人都听到，连长站队列前面自也听得清楚。　&；shy；

　　小火心想，难道这连长耳朵有问题，都应两声了还听不到？　&；shy；

　　“邓运龙”连长没事人似的，又重复点道。　&；shy；

　　“应到声音要响亮。”一人小声提醒道。　&；shy；

　　“到——”邓运龙在旁边新兵提醒下反应过来，拖着长音吼道。　&；shy；

　　“现在你们正式到了部队，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会通过训练，让你们完成从地方青年到合格军人的转变。这期间，你们的衣、食、住、行、言都会以军人的标准来规范。军人要有军人的气势，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点名答到，也要体现出军人与地方青年的不同，这里是一个祟尚男儿阳刚，追求力量美的地方，希望你们记住这点。答到时要短促有力，身体保持正直，腹腔发力，一口气爆发出来。‘到！’”连长来了个‘到’的示范，然后问道：“明白没有？”　&；shy；

　　“明白了。”下面稀稀落落的应道。　&；shy；

　　“明白个屁！明白就是明白，哪有那么多‘了’，明白没有？”　&；shy；

　　“明白！”　&；shy；

　　“下面接着点名，张海兵”　&；shy；

　　“到”　&；shy；

　　……　&；shy；

　　后面小火分到了五连三排，三排长也是九班代班长，叫李平，是个刚从军校分下来的红板儿。不过这时小火还分不清这肩章的级别，在车上听王浩说见到肩上没星的一律叫班长就没错，李平是来带九班的，也就管他叫班长。　&；shy；

　　九班的宿舍在一排建于五十年代的矮房里，李平领着小火、陈星、蒋嘉三人进了宿舍，没有开灯。这时大概是凌晨四点，宿舍摆着六张双层铁床，有四个床位有人睡着，是早两天到的其他省的新兵，其它床上只放了一张棕垫。李平给三人一人指了一个床位，让三人先睡，有事明天再说。　&；shy；

　　小火被分到一个上层的位。小火把背包打开，还带着一股子新被套上的染料味，这怎么睡啊？突然想起小城武装部当时发放被装时好象有两条白色的床单，又下床把提包打开找床单，这上下床弄得铁床吱吱作响，李平听到声音从床上坐了起来。　&；shy；

　　“你怎么还不睡呢？折腾个啥？”　&；shy；

　　“我在找床单，这光光的一个垫子，一个被子怎么睡啊？”小火如实回答。　&；shy；

　　李平象看稀有动物一样盯着小火看了半天，想说什么又没说，然后自顾倒下继续睡了。小火也不理会这些，找出床单，把自己裹住，夹在垫子和被子间躺好。坐了几十小时的火车，本应很累，躺下就该睡过去的，可小火却睡不着。这就是部队了，期待啊。&；shy；

　　刚迷迷糊糊的要睡时，外面放起了很响的号声，是部队的起床号，小火没动，还在想着我会不会当将军这类前程问题。宿舍其他人都是一骨碌爬起来，以很快的动作套上了衣服，然后开始叠被子。　&；shy；

　　“嘿，你咋还不起来？是等早餐送床边吃了再起吧？以后一听这号声，就得以最快速度起床，然后开始整理内务、洗漱，十分钟后就是出早操。起来，动作快！”李平见小火睁着眼躺床上没动，倒是气乐了。　&；shy；

　　是这样啊，小火一听也赶紧爬了起来，动作倒也利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