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用(第一部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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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性情古怪的蒋可以突然变的严肃起来，义正严辞地对吴伟说，我是很认真的，你是不是喜欢她。　
　　吴伟挠了挠头，点了点头，但又马上摇了摇头。　

　　Part。1：序幕（46）　

　　不好说？　
　　吴伟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对蒋可以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没事总能想起她，平时也总想看她，总想找个什么理由跟她套近乎……你说，这算喜欢么？　
　　蒋可以笑了，把搓澡巾递给吴伟说，来，你帮我搓两下……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狼，到关键时候怎么就栽跟头了呢，这怎么不算喜欢！　
　　可是……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啊。　
　　不到一个月怎么了，有时候见一面就喜欢上了呢，这叫一见钟情。　
　　哦。　
　　爱情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有时候说也说不明白。如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就会想方设法地做出许多常人看看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有时为了让对方注意，就更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像是故意和对方吵架啊，对那个人无事生非什么的……　

　　蒋可以一人像教授一样包含沧桑地讲述着他所谓的“爱情”，在一旁的吴伟起初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头头是道，可再仔细回味，就有些不是味道了。　
　　哎，你怎么不搓了？　
　　我怎么越听越像你对林若一啊……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胡说什么呢。就她那样的，我能喜欢她么！你也不看看我条件，追我的小女生一大把一大把的，随便拎出哪个不比她好啊，吴伟，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吴伟只随便试探性的扔了块砖头，没想到却引来这么多破石头烂瓦片。按蒋可以自己的话讲，解释就是掩饰，那像他这样疯狂不停歇地解释就是歇斯底里的掩饰了，原来蒋可以一直喜欢林若一。被人知道心事的吴伟此刻知道了别人内心不可告人的东西，感到十分愉快，从前他一直认为蒋可以很聪明，想不到今天却栽在了他自己的聪明手里。　

　　气急败坏的蒋可以还在疯狂地说着没有条理的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吴伟啊，追女生这方面哥在行啊，你看哥咱别的不行，但在女人这方面，真不是吹的。咱们都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叶紫的事就交给我了，你就乖乖按我教你的办，保证一个月内拿下她。　

　　真的啊？　
　　那还能有假么，如果追不到，我把下面的东西切下来给你……　
　　洗完澡，外面的天有点暗了下来。　
　　蒋可以回家以后吴伟一个人在小区里闲逛，手里拿着叶紫的丝巾，自己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伟突然想起了蒋可以，在浴池的那些话，想想就可笑。　
　　他有些厌烦他了，可能就是因为叶紫的事情。蒋可以总是装作无所不知的样子到处吹嘘，但又不能说他什么也不是，自己喜欢叶紫不还是被他看出来了么。蒋可以似乎一直在掩饰着什么，一直在掩饰，他张扬的外表下应该隐藏着另一个蒋可以。　

　　他活着很累吧，吴伟心想。这时他又有些同情蒋可以了。　
　　吴伟只想对了一半，蒋可以的外表的确是虚伪的，但里边包裹的并非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抑或什么悲伤的记忆，而是装满了虚伪和自卑，充塞着包裹在它们周围的，是涨得要爆炸的空虚。　

　　他们都是空虚的，其实所有人也都是空虚的，只是空虚的方式不同而已。　

　　Part。2：开端（1）　

　　八月以褪去自身的浮华来标志着九月的到来，开学了。　
　　吴伟和蒋可以穿着新校服背着新书包朝气四射地跨进武辽一中，心情像极了第一天入学的小学生：饱满的热情，饱满的肚皮，却没有任何希望……　
　　进了班级，吴伟和蒋可以先去看贴在墙后的班级座次表。　
　　高中分座不像小学初中那般按个头大小，高中的座位是按成绩好坏来排的。所以高中老师调座简单了许多，拿着一张成绩单就行，偶尔平移下男女生，调动下关系户，座位就排好了。　

　　吴伟和蒋可以属于那种分不高，家里没背景，而且家长也没有觉悟的人。是要成绩没成绩，要权没权，家长还不给老师送礼，怎么能分到好座呢，于是吴伟在倒数第二座找到了自己的位子，蒋可以这个瘦高大个坐在吴伟的前面。吴伟的同桌是林若一，正巧是蒋可以的后桌，和李文是斜对角线。　

　　吴伟坐下来时林若一笑得像朵花似的，说老师给我分了个这么好的同桌，太幸福了。　
　　吴伟一头雾水地问他说什么太幸福了啊，我不好啊。　
　　林若一抬手摸了摸吴伟的头说，怎么不好，我看挺好，你多好欺负。　
　　蒋可以在前面听了这些十分不爽，回头对林若一说你想怎么的，刚来就想欺负我兄弟啊。我告诉你，你给我老实点，要不然一巴掌拍死你！　
　　怎么的怎么的，你有本事一巴掌拍死我啊，你又厉害了是不是……　
　　吴伟忙拉住林若一，嘴里不住小声说算了吧算了吧。　
　　今天我要不是看在我家乖同桌面子上，我早就一脚踢死你了……　
　　吴伟苦笑，这一对冤家，开学第一天见面竟然就吵架。　
　　坐在座位上，吴伟向前张望叶紫的身影，终于在靠窗那组第二排找到了叶紫安静的笑脸，她穿上校服也仍然显得那么好看，虽然看不出身材，但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一样可以把人打动。　

　　叶紫学习可真好，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也得努力了！　
　　这是吴伟下过的第几百抑或第几千次决心，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沉长乏味的校会，吴伟身子笔直地站在操场上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因为无聊，只记得头上的阳光依旧灿烂。　
　　上课铃响后没几分钟，便从门口进来一个女人，穿着条红得鲜艳的裙子，披着头，手拿着教案昂首挺胸地飘进班级，路经的地方留下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说是若有若无，实际上味道应该异样浓艳了，因为吴伟坐在倒数第二排闻起来还是若有若无的。　
　　林若一侧过头小声对吴伟说，打扮成这样，像个街头工作者似的，走大街上别人绝对不会以为她是老师。　

　　Part。2：开端（2）　

　　吴伟听了林若一的话，又仔细地打量起了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来。　
　　那人不过二十几岁，但样子长得却对男人和女人都有很强的杀伤力。对别人有杀伤力的女人无外有两种：长得极美的或长得极难看的，很显然，讲台上的老师是后者。吴伟虽然钟情于美女，但对长得不漂亮的女人向来是不予以排斥的，可是眼前的老师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样貌本来就不好看却浓装艳抹，口红，粉底，假睫毛，学校对教师装束的最低底线她全部并彻底地逾越。　

　　在讲台前站了一会，那老师先是对底下的同学投去了一个十分亲和却不失妩媚的笑，刹时吓到了全班。　
　　同学们，我是你们班的英语老师……　
　　这句话又让班里的同学吓了一跳，按林若一的话讲就是含糖量太高，甜得发咸，而且说话时声音在颤，便更增大了她对同学们的杀伤力。　
　　林若一说，这回我可算是开眼了，原来女人是可以这么做的。说完也摆出了一副无比妩媚的姿势。　
　　前面的蒋可以回过头扔过来一个很鄙夷的眼神……　
　　老师的自我介绍仍在继续，她说，我姓任，叫任婷，以后大家就叫我Miss任吧！　
　　班里大多数人发出了嘘声。　
　　吴伟这个人从小就笨，反应比别人慢半拍，看到同学们如此大的反应感到很诧异，瞪大眼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蒋可以从前面传了个条过来：我狂晕，长成这样还敢叫“迷死人”，吓死人吧。　
　　吴伟这才看懂，笑了。　
　　整节课同学们都是装作一副渴求的表情认真地盯着“迷死人”的，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时不时笑出来，课堂氛围显得异样好，使得在后门偷看的杨婶微笑着不住点头，显然很是满意。　

　　其实并不是“迷死人”讲课多么多么有吸引力，高中的英语课的讲课方式和初中的有很大不同，初中是汉语中夹杂几个单词，而到了高中就变成了百分百的英语了，没几个人能听明白的。倒是“迷死人”讲课时腰肢乱颤的样子和时不时给同学们抛的媚眼让同学们来了兴趣，纷纷兴趣盎然地观赏起来，像是观赏动物园里的猩猩。　

　　林若一对“迷死人”没什么好感，她的样子使林若一感到很恶心，于是便低下头以英语书做掩护与吴伟切切嚓嚓小声聊起天来。这使坐在前面的蒋可以心里十分不悦，便直起身子，脑袋轻轻向后靠，眼睛盯着“迷死人”，耳朵却在仔细听林若一和吴伟在聊些什么。　

　　课讲到一半，“迷死人”突然丢了个问题出来，好像类似于畅想未来的生活之类的话题，吴伟想初中三年这英语可算没白学，终于听懂一句了。　

　　Part。2：开端（3）　

　　过了好一会儿，“迷死人”的笑容仍僵在空气里，班里人对她的热情全然不理，没有一个举手的。这倒不是不给她面子让她下不来台，只是这个问题实在太刁钻……在座的都是没有理想的人，整日无所事事地混日子过，哪些所谓的理想早已腐烂在时光里没有了踪迹，他们也没曾想过未来，也似乎没有过什么未来。　

　　“迷死人”是根本不会理解这么多的，仍带着灿烂的笑容对同学们说大家不要不好意思，勇敢地站起来说，说错了没关系，Miss任帮你们纠正。　
　　依然没人举手。　
　　学英语，最主要的就是多说。说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了，说错了可以纠正过来，如果你不说，可就永远不会纠正过来了……　
　　这时在班级的中间举起了一只手，是李文。　
　　蒋可以嗤之以鼻，小声对吴伟说，就他那样，显什么显，还举手呢。　
　　“迷死人”见到李文的手，喜出望外，忙把李文叫起来让他谈谈。　
　　李文缓缓站起身，习惯性地扶了扶鼻梁上厚重的镜片，腼腆地笑了笑，操着不纯正的口语，结结巴巴地说着些很简单的小学生都会的单词组合。李文是很想在“迷死人”面前展示下自己的，心里想了很多让人恶心的拍马屁的话却无奈自己的英语水平实在太低，说出口时已经不是心里所想的了，而是自己会说什么就说什么了，随便哪两句话都可以用“because”和“so”联系起来。尽管如此，“迷死人”还是非常开心的，待李文说完，便给了他很高的赞扬，一顿“Very”什么的也听不明白。使得蒋可以的气更大了，一个劲说这都是什么破玩意，还说好呢。　

　　其实蒋可以也十分想站起来说一说的，哪怕有李文的在他眼里所谓“破水平”的一半也好，但想想自己初中英语四十来分的卷子，心里便有些胆怯了。　
　　人都有一种共同的不健康的心理：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见到别人比自己强，从不去反省自己的不足而是鼓足了气去骂，以此满足自己心里的平衡。　
　　可以说此刻的蒋可以是嫉妒李文的，而且是不加任何修饰的赤裸裸的嫉妒。同时他的心里又产生了一种自卑，谁都没看到他眼里流过的一丝悲伤与渴望。　
　　李文坐下后还是没人举手，“迷死人”索性直接叫人，她明白坐在前面的大都是学习好的学生，所以她的目光便锁定在了第二排叶紫的身上：这位同学，请你说一下。　
　　叶紫瞪大眼看了“迷死人”一下，然后站起身，挺起胸，流利地谈着自己的理想。　
　　叶紫的起立立刻吸引了吴伟的注意，趴在桌子上伸长了脖子仔细地盯着她看，嘴巴张得大大的，样子很傻。　
　　林若一碰了碰吴伟：哎，悠着点看，小心眼珠子掉出来。　
　　吴伟吓了一跳，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忙随便找了个话题把刚才的尴尬支开：叶紫的口语真好呀。　

　　Part。2：开端（4）　

　　那是啊，叶紫在我们初中可是学年拔尖的学生呢，要不是今年中考没发挥好，她可是要进实验班的。她可比那个小眼镜强多了，看他说的是什么啊，和叶紫简直没法比。　
　　吴伟哦了一声，继续看着叶紫的背影发呆，他看见叶紫说话中气很足，每个字都字正腔圆地说出来，她站在座位上一点也不慌，是那么自信。突然间，和叶紫在一起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她的笑，她的话，吴伟觉得，她就像一缕春风，会用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感化所有的东西。　

　　然而吴伟却根本不了解叶紫，不了解她所有的过去，他的感受也仅仅停留在表象上。　
　　春风只是相对暖些罢了，但里边融着三九的寒气，就像李清照说的，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下课，蒋可以拉着吴伟在走廊里晃悠，说是溜达，实是实地考察学年的美女。入学时只看了个大概，得出“美女少”的结论只是个概论，还是有绝大多数的女孩子没亲自过过目的。蒋可以是个在学术上很严谨的人，不把最后一个女孩子过目完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要有一个漏网之鱼，蒋可以如是说。　

　　然而现实的残酷是让蒋可以和吴伟感到很扫兴的，上课铃一响他们便回到了班。　
　　这节是语文课，正当同学们猜测着这回进来的会是个怎样的怪物时，一个身材高挑的穿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很瘦，皮肤不是很白，小平头小眼镜，从头到脚打扮得很干净。　
　　这个老师的到来引起了林若一很大的骚动，抓着吴伟的衣角说你看这个老师长得好帅啊，很有男人味！　
　　那男人在讲台前站好，看了看讲台，皱眉。然后从兜里掏出张面巾纸，展开，小心地擦去上面的粉笔灰，把面巾纸扔到纸篓里。　
　　他说，下次语文课前值日生除了把黑板擦干净以外，再把讲桌和讲台周围的粉笔灰都清干净了，好了上课。　
　　全班起立：老师好！　
　　那男人紧绷的脸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笑着对大家说，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我姓白，其实我呢，参加工作也没几年，比大家大不了几岁，大家在下课时都可以叫我老白，不过在课上还是要叫老师，尤其领导听课的时候。　

　　班里同学都笑了。　
　　然后老白就开始讲课，第一篇就是毛主席的《沁园春长沙》，老白先是自己诵读了一遍，又让学生读了几遍。　
　　老白说，诗歌这个东西，是读出来的，并不是讲出来的，有些意境是要在反复的诵读里才能体会……　

　　Part。2：开端（5）　

　　老白讲课很幽默，引经据典时不时还弄出点什么经典的话出来惹大家发笑。整节语文课上的都很活跃，尤其林若一这个花痴，见到老白后便高兴得不得了，时不时起哄让老白都没有办法。　

　　我们可怜的蒋可以同学又郁闷了一节课。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突如其来的匆忙使得吴伟措手不及。　
　　上完晚自习，天已经黑了。蒋可以突然提议说走回家，吴伟同意了。　
　　一路上两个人一直在探讨着今天班里的事，从“迷死人”谈到杨婶，再由杨婶谈到老白，从哪哪哪班哪个哪个女生谈到狼的学术问题，从李文谈到黄非同，从叶紫谈到林若一……　

　　吴伟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像个长舌妇，整日只谈这些无聊的琐事。但他的生活中又的确只有这些无聊的琐事。　
　　自己天生本是个将才，却不想生不逢时，活在了这个安逸的年代，英雄无用武之地。　
　　吴伟总是这样略带自嘲地比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