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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无法逃离:美国高中往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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蛭镅晕侍舛涓业氖焙颍岽又形淖恢劣⑽模纯炝芾斓胤⒈沓鲎约旱睦砺邸＞置嬉苍谒布浞⑸ぷ锶ǹ堑某晌宋遥珹lec会像我说出他不懂的中文名词那样在话中使用许多GRE词汇，听得我云里雾里，并在每句话之后有意将我不懂的词重复并加以解释。我们之间的谈话就这样在中英文之间不断切换，每次争论在高潮时必定会局势大转，占下风的一方只要换上自己的母语就立即口若悬河、得意洋洋，而刚刚才据有压倒性优势的一方却张口结舌、沮丧不已。在座的其他四人被我们激烈的讨论所吸引，可永远只能听懂Alec占上风的那半讲话，又看到Alec一讲起中文就憋得满脸通红，不禁觉得莫明其妙。
我因此做出思考，能做知己的人，是否就是语言沟通之间产生的歧义最少的人呢？也就是说，说话时彼此了解对方思想最彻底的人？但有时到了高山流水的层次，早已超出语言的范围了。或许最高境界就仿佛蚂蚁一样，彼此碰碰触角，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论是何种语言，都是有限制的，每个词有自己标准的定义，在某种程度上就成为了一种桎梏。或许语言的尽头就是音乐或色彩的出现。但无论怎样，我没有艺术天赋，也就没有了冲破语言束缚的能力。没有语言的交流被称作什么呢？
“默契”这个词在我脑中闪过，但随即在心中一笑了之。深知自己早已开始悲观地对待友情与爱情。对生活又何尝不是？
“或许你没有办法证明这个世界如你所想的存在，你的所有思维都是来自被泡在营养液缸中的接上了很多电极的电脑，你所认为真实的一切其实都是虚拟信号，你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意思是指我们可能互为真实世界的缸中之脑。也许某一天，我们会突然发现我们一直都在自说自话，原来一直没有互相理解过，所有的互相认为的共鸣，都只是巧合而已。
不过这个几率太小了，比买六合彩的所有人都买了同一个号码而且都中了的概率还小。”
Alec回味了半天，实在无法理解我的这段话。他似乎只是听懂了“概率”这个词。
他问我：
“你相信缘…缘分吗？”
“缘？”
我试图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但思绪散乱，有些关键词会触发搜索引擎及记忆中的大量信息。
我无心地说道：
“缘分就是生活中发生的很多偶然或偶然中的必然中你认为有意义的那一小部分而已。生活的大部分跟缘份无关，但是缺少了这一小部分不可能生活下去。”
“你能不能用英文再说一遍。”Alec有点尴尬。
我一愣，刚才说过什么全忘了。
“哦，很高兴在这个令人愉快的夜晚与你相识。我是Alec Chen，湖滨高中11年级”
Alec像初次与我握手那样自信地伸出了右手。
女孩只是轻轻歪着脑袋，莞尔一笑，继而转身离开，留下Alec僵滞在空中的手。
我一直相信看到美女就和吃我最喜爱的拉面一样，认为每一碗都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很快就会忘记上一碗的滋味，只是记得它很好吃，同时开始期待下一碗。
但Alec再次看我的时候，我明白了，他之前说了这许多，心中想的实际是她。
看来这一碗吃的够扎实。
Alec看似有点幸福地对我说：“你猜怎么着，我去Lenox Mall（美南部第一家大型购物中心）了。去的时候雨下得好大好大，我把车停在门口就冲了进去。”
“然后呢？”
“出来后车没了——我停在给残疾人预留的车位上，一定是被拖走了。可雨下那么大，我怎么能看见地上的标识。”
“这也值得你高兴？”
Alec在入站口换硬币的机器前把钱包掏出来，忽然透过机器金属表面的反光察觉到身后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Alec猛然转过头，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消失在下站台的电梯入口处。Alec忙追了上去，突然反应过来硬币还没换，干脆就跃过了旋转栏杆。Alec气喘吁吁地站在对面站台上，在人群中寻找着。他发现她靠墙站在不远处，白色的耳机线没入齐肩的黑发内。她在随着耳机里的旋律轻声吟唱，一双纤细的手贴在墙上，指尖随着节奏击打着墙面。Alec发誓说那一刻他听到她的歌声，即使理论上那是不可能的。但也可以说她阳春白雪般的歌声透过了喧嚣，传入他的心中。或许Alec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Alec之前还只是属于重伤的话，在那一刻他就彻底被击毙了。
Alec本该坐向东行的车，但一列向西的车停进站后，他想都不想便跟着女孩上了车。女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Alec，眼睛一直注视着窗外。Alec一时踯躅不已，干脆也看起窗外的风景。车驶离市中心后他惊讶地发现周围的建筑变得愈加破旧，没想到亚城竟有这样破败不堪的城区。最终女孩在285环线西南以外的一站下了车。Alec跟下去后盯着出站口，却发现她不见了，差点急晕过去。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分析她必定去了通往停车场的出口。Alec跑过去后果然发现女孩在那里。空旷的停车场内别无他人，零星地停车些旧车，女孩正走向右手处的一辆崭新的Pontiac Grand Prix，鲜红的颜色格外惹眼。
Alec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谁知还没喊出声来，她竟转过身，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开口说道：
“你为什么跟着我？”
Alec彻底愣住了，好像我第一次听到他对我讲中文那样。他只能窘迫地注视着她。女孩清脆的声音在停车场内回荡。当女孩要上车时，Alec终于走上前去介绍自己，最后听说那女孩也要回仙伯里，还厚着脸皮搭上了她的车。
“我忘了NHS的出纳叫我午饭时去找她。”Alec急忙起身走了，把钱包忘在了桌上。我替他收好，起身前往过道内自己的柜子。
Spencer追上来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表情那么夸张。
就是一chick（姑娘）的事，上次在Homeing见到的，我心想，完了，看来她杀伤性太大，Alec基本被她摧毁殆尽了。
Spencer一脸坏笑地说我知道是哪个，哥们加油，搞定圣约瑟夫。
我又幻想起Alec面对女孩的情景——
Alec咬起嘴唇，努力地掩饰着尴尬，快步走上前去。
女孩又笑了，Alec察觉到她嘴角那条淡淡的笑纹，将方才早已想好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她在他之前伸出了手：
“Chloe Nguyen。很高兴与你再次相遇。”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五章
英文课上，“巫”朗诵了一首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诗：
The Road Not Taken 《未曾选择的路》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两条路在黄色树林中分离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很遗憾我不能同时走上去
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作为一位旅人我久久伫立
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并延一条路极目望去
To 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 至它消失在丛林茂密之地
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 之后我选择了另一条同样美好的路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且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因为它荒草萋萋，需要水源
Th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即使脚步也一样
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 踏上过这条小路
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且那天清晨满地落叶中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lack。 并无足迹踏于两条路中
Oh；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哦，我将第一条路留给以后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但我知道路路相通、永无止境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e back。 恐怕我已无法回头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我将在许久后的日子里回顾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伴着叹息开始倾诉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树林中两条分离的路——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我选择了那条人迹更少的旅途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从此改变我人生的道路
我心不在焉地读这段文字，没有理解其中任何一句。这却不是因为我英文水平不济，只因语感的缺乏使我阅读英文时注意力须高度集中，否则，它们的每个音节会在脑中如噪音般被拼写，每个单词所承载的涵义拒绝接入我的记忆，眼睛在纸上扫过那些密集的字母，与阅读斯瓦希里语无异。这种陌生感时常令我无比沮丧与恼怒。失去耐心的我放弃了继续阅读，端详起Alec的钱包来。Alec因为去年已在AP英文语言考试中取得了5分的成绩，因此不再需要修这门课。他对毕业于三流州立大学的“巫”的英文水平嗤之以鼻。现在的Alec在学校辅导员办公室里做助手，他说做好这个工作（办公室助手是一门没有学分的课）的意义甚至超出修一门最难的AP课，因为在每个辅导员的几百个学生中给她留下良好且深刻的印象会为自己换来一封完美的推荐信。不过有时Alec也会忙中偷闲，来到这节课上看望我，同时帮助“巫”挽救达到谷底的课堂气氛。
我打开钱包，除了数张五花八门的信用卡、会员卡之外，一张Yearbook（一年一期的高中纪念册）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照片中是一位秀色可餐的女孩，年龄约莫与我和Alec相近。我呆呆地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或是口水流了下来，不幸被巫点了我的名。
“Luke，请你概括一下这首诗的思想。”
“呃……我认为……”，不得不搬出前天中午Alec说过的一句名言：“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中”。全班同学顿时对我侧目。
谁知Kim竟开口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与诗有何联系？请详细解释说明。”我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最后巫无奈地让我停止，脸上的表情写着：我知道语言是个很大的障碍。我强忍把课桌上这本七磅重的《美国文学进阶》扔到Kim脸上的冲动，继续对那照片垂涎。
放学后，我在亚城下午四时准时飘落的霏霏细雨滋润下去停车场和Alec碰面。远远就看到他正和两个低年级的金发女生聊得火热。 Alec一条胳膊撑在他那辆雷克萨斯上，车钥匙在食指上来回打转。
“对不起打扰一下， 我们要走了。”我知道如果任他们发展下去，很可能Alec最后开车带走的不是我而是那俩女生。
“Alec，你的钱包。还有，钱包里……”
“我决定了！我要去找她。”
“找谁？”
“去圣约瑟夫找Chloe。”
车停在圣约瑟夫学院应是主楼的一座教堂之前。这里优美的环境让我感觉与Alec刚开车穿越了美墨边境而来到南加州的富人区。不久后就看到Chloe的红色Pontiac从左侧的停车场内开出。Alec忙发动起车，尾随Chloe而去。在路口的停车标牌处Alec将车并排停在Chloe的车右侧，按响喇叭。Chloe的车窗放下，她用仿佛忽然间发现路上窜出只熊猫的眼神瞅瞅Alec。
Alec笑容可掬地说道：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Chloe看似很无奈地笑笑。
“怎么样，周末你有时间吗。我是说，这周五放学后。”
Chloe抱歉地说：
“我们周六还要上课。所以……不好意思。”
“那周日我也有时间。”
“上午要去教堂。”
“下午我也有空。”
“对不起，还是不行。”
Alec倍受打击，但是脸上笑容依旧。
“不过，你可以去上次的那个Marta站接我吗？五点整。”她若有所思地说。
Alec当然是满口答应。
“谢谢，我们周日见。”Chloe的车在身后一片鸣笛声中开走。
Alec望着Chloe车消失在路的尽头，说：“看来她还真的是有格性的人啊。”
“你是说，她是个有个性的人？”
“我就是这个意思。周日你想和我一起去接她吗？”
“我还是不去给你们当电灯泡了。”
“电灯泡？”
于是我又花了几分钟给Alec解释电灯泡的意思。中文若非母语，是不易学的。英文却不然。这也就是为什么英语是第二语言的英文作家多得是，中文却几乎没有。这样想令我十分安慰，毕竟我英文的障碍远没有Alec中文的障碍大。Alec常对我认为很寻常的中文词句产生疑惑，比如我向他说起“霸王别姬”，他心中却出现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用力把一位美女用针别在胸前的情形。
告别前，我问起Alec关于那张照片的事，但他说：
“下周再告诉你吧。”
我不爽他总爱卖关子，他说他并不是想把照片卖给我，只是他需要时间仔细想想这件事，我无奈地表示同意。
我很喜欢回家后躺在公寓阳台上的躺椅中，听着微弱而细腻的细雨声读书。我打开自己屋内的电脑音响，让幽幽的蓝调从邻近的窗口传到阳台上。这种声音远比带上耳机听CD好得多，距离感会带来一种遥远而莫名的惆怅。有时看雨也看乏了，就偷窥对面楼上的住户。通常对面的那些阳台上除了堆满烤炉和阳伞等杂物之外，就是几户中国人晾在衣架上的衣裤和袜子。但一天我发现了在距我很远的右边那栋楼上左数第三个阳台，总有一个中年墨西哥男人坐在一把近似马扎的破板凳上，我猜测他在抽雪茄，因为我总是看到一缕轻烟从他头上散去。看得久了，我总会联想到烟囱，或者墨西哥沙漠里的仙人掌。思维总是和你自己玩这样的把戏，一个Stereotype（偏见）刻在心里，好像手臂上的纹身。他也许压根就不是墨西哥人而是古巴人，抽的不是雪茄而是大麻。因为距离实在很远，也或是因为我视力越来越差，为了满足自己无法抑制的好奇心，我拿着相机用十倍聚焦的镜头去观察那个男人。他似乎整个白天都坐在那里，身体保持前倾，双肘支在自己膝盖上，左手或右手食指夹着很粗的雪茄。做出这种姿势的人眼睛一定是凝视着远方，眉头紧锁，心中苦闷不堪。我反复思索，仍想不通他整日这样坐着，要靠什么度日。难道他是个公寓管理员？当然，我没有意识到在他兀自坐在那里抽烟时，我却更加百无聊赖地观察着他。
可恶的是每次我进行自己的侦察时，总是会有楼下跑过的黑人小孩儿驻足抬头看我，大张着嘴，好像这辈子从未见过中国人。我只能放下相机，报以微笑，好让他继续玩他的藏猫猫。虽然我恨不得跳起来对他竖起中指。生活就这么差劲，连对一个小孩也不得不虚伪。。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十六章
在我生日的那天中午，Alec 来到了我的家中。 父母对我能够结交一位这样优秀的朋友显然非常满意，在他们看来我已完全融入了这里的高中生活。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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