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风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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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渐浅吐了一口气，脑袋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可抑制地热起来，“你别吓我呀……对了，总该说为什么到这儿来了吧，心情不好的原因可以跟我说呀！”

Chapter　5　Friendless（3）
芭蕾把倒满的酒杯再递给她，“演出快开始了哦。我知道你平时没来过这种地方，今天来见识一下还是不错的……啊，开始了。”
　　女歌手敬礼之后走进后台。舞台周围布置好的室内烟火忽然窜起来，大厅中的人群一声惊呼，在黑暗之后一下子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火光之中，主持人踏上舞台，宣布演出开始。
　　木渐浅看了一眼芭蕾，“……只是来看演出吗？”
　　“是啊。”芭蕾盯着舞台中央，淡淡地说。
　　04
　　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旋转延伸的光。
　　诱惑的深蓝，暧昧的粉红，深不见底的绛紫。
　　互相交绕之后形成扯不断的轨迹，顺着固定的线路回环辗转，如同在森冷浓烈的黑暗中舞动的扇叶。
　　以谎言命名的风车。
　　一圈一圈让人厌烦地转着。
　　轮回，反复。
　　枯燥冷漠的节奏合成疯狂的歌声。
　　有谁在那底下呢。看不见。看不见。
　　连哭声都被轮回的声音弱化到无。
　　最后苍白到*，*见骨。
　　——埋藏在骨头里的谎言，连同刻意的微笑一起，融化在深红的液体里，被灌入你的四肢百骇。
　　那些名为憎恨的情感，从每一寸肌肤上曼延出来，直到把你吞噬。
　　木渐浅盯着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节目心急如焚。
　　门禁的时间早就过了，如果再不赶快回家的话，连收班的公车都会没有。芭蕾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旁边，脸上挂着淡漠的表情，目光始终没有从舞台移开。
　　木渐浅晃了晃越来越热的头，刚想站起来对芭蕾说要回家，就听见芭蕾的声音软软地响起来——
　　“喂，木渐浅，你是不是得意过头了呢？”
　　台上表演小品的演员对观众鞠了一个躬之后离开，四起的掌声让芭蕾说话的声音模糊得分辨不清楚。
　　“啊，刚才你说什么？”
　　木渐浅把耳朵凑过去一些。
　　芭蕾转过头来，近距离的笑让她的面容艳丽到一塌糊涂。
　　“我说啊——”
　　啪——
　　木渐浅捂住脸，呆呆地望着芭蕾虚起眼睛漂亮到不真实的笑容，头脑里空白得什么都没有了。
　　只听见在观众的尖叫声中走上舞台的少年，垂下眼帘拨过吉他轻唱出的，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几乎是能跟着唱出来的歌声。
　　十分十分幼稚单纯的歌词，在少年的演绎下，奇迹般地变得与曲调融洽，异常地令人着迷。
　　为什么不等我呢
　　我心爱的女孩
　　梧桐树的叶子汇成的绿色的海
　　裙裾旁知了的歌声青涩的爱
　　你说你最喜欢夏天暖暖的窗台
　　我是多么期待夏天的到来
　　为什么不等我呢
　　我心爱的女孩
　　栀子味的雨水汇成的湿润的海
　　一个人的秋千架不能说的爱
　　你说你最喜欢夏天蜜桃味的派
　　可是我的夏天为什么不来
　　……
　　像是在给最亲密的恋人唱情歌，少年的眼尾开出一串妖娆的花，美丽得无人能极。
　　木渐浅在很小的时候曾经从某某阿姨那里收到过一份生日礼物。
　　很精美的盒子。木渐浅满怀希望地打开，却发现盒子里面还有盒子。
　　每一次打开盒子之后都发现里面还有另一个盒子，一个套一个，之后最后木渐浅终于在里面找到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那时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
　　就像现在那样。
　　忽然间明白了芭蕾的所有用意。那些被异常的言行紧紧包裹住，最后才揭开的名为真相的东西。
　　木渐浅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见芭蕾站了起来。
　　在酒精的麻痹下，热得有些无法思考的头脑忽然在一片水声之后彻底停止下来。
　　透过冰凉之后忽然像烫得燃烧的液体的清晰，木渐浅用力地看着芭蕾，后者捏着空掉的酒杯，轻蔑的笑容像是锋芒毕露的凶器。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Chapter　5　Friendless（4）
芭蕾说，木渐浅，别自以为是了，谁跟你这种残疾白痴是朋友啊。你觉得纪零真的会喜欢一个只有四根指头的怪胎？从哪儿来滚哪儿去，看着都恶心！
　　好恶心。
　　最最柔软脆弱的地方被最最相信的人划得血肉模糊。酒的腥气和喉咙里翻滚的血的腥气闷在一起，呛到几乎无法呼吸。
　　更不用说是哭泣。
　　原来有些东西可以这样不堪一击，例如“朋友”这种过分奢侈的词语。
　　只有那首轻柔婉转的歌还在高潮部分一遍一遍地反复吟唱。
　　像极了用无尽头的枯燥的节奏，一圈又一圈又憎恨与厌恶的负面情感划出的轨迹。
　　05
　　纪零是在散场之后被人叫住的。
　　来传话的人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小拇指。
　　喂，你的这个来了。
　　纪零收拾好东西蹙起眉头走到夜场的门口，一抬眼就看见靠在金色的门柱上微笑的芭蕾。
　　“哟，这边。”她朝他挥了一下手。
　　纪零提着装吉他的袋子走过去，“你怎么又来了？”
　　“来看你的呀！”芭蕾一挑眉，凑过来，“你最近唱的是新歌呢，不错呀。没想到你还能唱那么纯情的曲子。”
　　“你喝酒了？”纪零推开她退了一步。
　　“嗯。”
　　“没事的话我回去了。”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刚转了个身就被叫住。
　　“喂——”
　　芭蕾的声音像蜜，软得酥骨，“你猜我今天为什么要来啊？”
　　“谁知道。”
　　“真冷淡。”芭蕾撅了一下嘴，跳到他的前面去，重新绽开笑容，“我是陪人来的啊。你不问问是谁么？”
　　“不想知道。”他绕过她继续走。
　　芭蕾咬住牙，声音有些颤抖：“你就那么讨厌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
　　“刚才木渐浅回去了哟！”
　　短暂的停顿之后，男生猛地转过身来，眼中飞快地划过一抹惊惶。
　　“你在说什么——”
　　芭蕾咬破了嘴唇，眼神闪了闪，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她伸出胳膊，环上他的脖子，把嘴唇凑到他的耳朵旁边，压低了声音。
　　“你的秘密，木渐浅全都知道了哟。才不是什么王子级别的好男人，每天每天都呆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呢，所以她哭着走了呀！”
　　从近处看，真的是十分精致的一张脸啊。甚至是做出每一个动作，都让人难以抗拒呢。
　　形状美好的眼角，拖长的眼尾，仿佛盛开着魔性的罂粟花。
　　让人喜欢到想紧紧地抓住，想据为己有。
　　芭蕾的心底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呀。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意料之外的，听到这句话，纪零的表情从默然转为一闪而逝的厌恶，从厌恶再到连呼吸都滚烫的暧昧。
　　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他会吻她了。
　　纪零回抱住芭蕾，用温柔到极点的语气说：“很多人都说喜欢我，和你一样漂亮的女生哟。昨天是七中的，前天是音乐学校的，告白时的表情跟你一样可爱。然后我们接吻，特别*那种，接着去宾馆，你知道的……嗯，很快乐。很快乐的呀，芭蕾……”
　　“你简直残忍到没人性，你会后悔的！”这是芭蕾在推开她跑出去时含着眼泪说的最后一句话。
　　纪零漠然地望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影子，轻笑了一声。
　　谢谢。
　　彼此彼此。
　　06
　　喂，那个男生很漂亮呀！
　　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来找人的么？
　　嗯，大概吧！走过来了啊，不知道是找谁呢？
　　纪零抬头望了一眼挂在门口的牌子，确定没错是高二（2）班。刚才抓过一个学生问木渐浅到底是哪班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实在有些古怪，让纪零有些烦躁。

Chapter　5　Friendless（5）
正是下课的时间，周围闹成一团也听不出谁谁在说话的杂音。
　　纪零把头探进去，搜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要找的人，却睹见一群学生围成一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正要收回视线，那群围在一起的学生忽然散开了，同时也暴露出了之前被人包围着而看不见的东西。
　　准确的说是一张课桌。可到现在，任谁大概也猜不出那是一张课桌了吧！
　　几乎被垃圾所埋掉，还有人搬来垃圾桶继续往上倾倒，同时腐坏的恶心的味道弥漫出来，那群学生一边别着鼻子嚷着“好恶心呀”一边从垃圾堆中踢出一个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书包。
　　书包的拉链被扯开，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里面的书本倒出来，其中为首的一个女生拿出一把剪刀，三下两下把书页剪烂，像扔飞标一样把破烂的书页扔得随处都是。
　　被扔到的学生大声地抗议，拿剪刀的女生大声地嘟囔着“又没你的事”，继续重复以上的动作。
　　原来每个学校都有这种人。
　　纪零冷冷地想着，侧身闪过朝自己飞来的垃圾，走向坐在门口一个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女生。
　　“木渐浅呢？”
　　女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原来就是你啊，难怪会闹这么大。真是大帅哥哟！”
　　“你说清楚点，什么我啊？”
　　“啧啧，要我是木渐浅就趁早放手了。自己也不想想自己的分量，敢跟4班的芭蕾抢男人么。现在一看本人，啊呀呀，怪不能木渐浅那么义无返顾哦！”
　　女生捂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大帅哥。木渐浅这段时间跟芭蕾要好的时候那是一个拽啊，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是，还愣跟芭蕾同进同出地，以为芭蕾会罩她呢！也不看看芭蕾什么样的人。结果呢，自不量力地跟芭蕾抢男人啊，芭蕾一翻脸不认人了，木渐浅就遭报应了呗。”说着朝那堆垃圾努努嘴，“其实本来也不招人恨的，谁叫跟芭蕾裹在一起的时候得罪了那么多人，最讨厌就是自己没本事还仗着别人的家伙呀！”
　　纪零朝自己的脚边看过去。
　　刚好被撕下来扔到这边的是书本的封壳，虽然已经被划得看不清了，可依然能辨认出木渐浅的名字。
　　纪零刚想弯腰去把它拾起来，就有人快了他一步，像抢一样飞快地捡走。
　　“木渐浅？”
　　女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有些慌乱地垂下眼，扑到地上，把洒落一地的纸一一捡起来。
　　拿剪刀的女生一看欺负对象回来了，更加得意地晃到木渐浅面前，大笑着抢过木渐浅刚刚捡起来的书本的碎片，更加用力地再次剪碎。
　　周围人跟着起哄，木渐浅被某个学生伸手推得倒退了一步，狼狈地一个踉跄。
　　“喂，你们别闹了，也不看看绯闻男主角在这里呢！”坐在门口的女生事不关己地叫了一声，沸腾的人群一瞬间停了下来。
　　站在教室中间的木渐浅呆呆地转过头来看向门口。
　　纪零再也忍不住，几步跨过去直接把木渐浅拖出了教室。
　　07
　　“你是被虐狂吗？”
　　一直把木渐浅拖出学校，拖进附近一家冷饮店，纪零把木渐浅扔在座位上，淡淡地问她。
　　“马上就上课了，我得回去。”
　　她起身想走，又被纪零一把扯回来。
　　“你为什么不反抗？还是你认为这样你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了，想当个悲剧英雄？”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女生一直垂着头微微颤动的睫毛，上面还挂着一些碎掉的眼泪。
　　“没有人会可怜你。”
　　纪零看着木渐浅因为垂头而露出的发旋，看了一会伸过手去，把木渐浅的头扳起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Chapter　5　Friendless（6）
木渐浅伸手抹了一下眼泪，努力地憋了几下，最终没有憋住，微弱的抽噎声从喉咙里挤出来。
　　坐的座位是临街靠窗的，木渐浅侧过眼睛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不相干的陌生人，一下接一下地抹眼睛，落地玻璃反射出白亮的天光不断地刺激着眼睛，越抹眼泪越多。
　　“喂。”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所有人都不需要你了。就好像只有你是个多余出来的东西。而且……”木渐浅难看地笑了一下，伸出左手平放在桌上，“你看……嘿嘿，很受惊讶吧，丑得要命呢！”
　　纪零看着她的手，并不做声。
　　木渐浅伸了一会儿手，尴尬得要命，脸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才收回手来，有些心虚地重新垂下头。
　　“那个，我回去上课了。”站起来往门口走。
　　“呐，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唉？”
　　“我说，”男生侧过头，从木渐浅的角度只看得见斜四十五好看的轮廓。纪零眨了眨眼睛，“……你想要跟我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呢？”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木渐浅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
　　纪零就笑起来。
　　“我看到的啊，是你在向我炫耀呢！”
　　“唉？”
　　“你在向我炫耀你是个多么幸福的家伙，成天把自己泡在自以为是的悲剧气氛里。哀天怨人，自卑自厌。明明爹疼妈爱不愁吃穿，还因为自己的一小点缺陷弄得人尽皆知，然后你就觉得世界只剩下绝望了。”
　　“你没有资格说我，因为你没有经历我在我身上发生的——”
　　木渐浅气恼地皱起脸，却被纪零一脸冷笑打断。
　　“是啊我是没有资格。我没有父母可以撒娇我也没有同学可以欺负或者被欺负，当然我也不可能有只是手指一点缺陷就可以悲观绝望的机会。”
　　他弯起眼，有些乖张地笑了一下，“不是么？”
　　“……”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纪零用指节敲了一下玻璃，“看似透明，实际上永远不可能透过去接触到外面。人心就是这样。你不是好奇我身上的吻痕吗？愿不愿意稍微听一下我的秘密呢。”
　　“我不想听。”
　　“因为你害怕了。你发现你已经对我动心了，是吧？”
　　他似笑非笑地说。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这张脸啊，足够引人犯罪呢！”
　　08
　　那个姓李的叔叔在笑的时候让人很舒服，每次他一笑，就会让纪零想起已经过世的爷爷。
　　李叔叔是爸爸重要的客户，爸爸妈妈都对他十分客气。据说如果这次的生意谈成了以后，公司里会给爸爸升职。
　　——其实这些都跟纪零没有关系的。
　　只不过那个李叔叔每次来自己家的时候，都会给纪零带很多纪零见都没见过的进口糖果。久而久之的，纪零喜欢上了这个笑起来像爷爷一样和蔼的叔叔，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些好吃得不得了的糖。
　　真是可爱的孩子呢！
　　李叔叔喜欢摸纪零的头，很温柔地摸，不厌其烦。然后从头顶到脸颊，热得有些发烫的手总是让抱着糖果的纪零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时候纪零刚刚满九岁，正是男孩子开始抽条长高的时候。身子因为身高窜起来的缘故看上去单薄了很多，用李叔叔的话来说，那就是“出落得那么漂亮，身材也好呀，零零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不知道得迷倒多少人”。
　　爸爸妈妈总是附和着说是啊是啊，看起来李叔叔很喜欢我们家纪零呢。
　　除去有些不喜欢被当成女孩子说之外，纪零还是对那个李叔叔很有好感的。
　　毕竟因为相貌的关系，在学校里人气也很高，习惯了被赞扬的纪零总是有些臭屁有些骄傲，特别是被女孩子追在后面尖叫的时候。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Chapter　5　Fr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