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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颂(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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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看那些？」
等他回过神来，时间已过凌晨四点，店似乎打烊了。
「很有趣啊。」
力微微一笑耸耸肩。
「你大声笑出来也没关系。」
「我不是指那种有趣。」
偏着脑袋想了下，力蹲下来吻了吻田头问『还不想睡吗？』。
「不想……」
「那和我一起去便利商店吧？我肚子饿了。」
换上牛仔裤及T恤，田头来到久违的外面。深夜一片静寂，气温微涼。
「没想到你还继续在写……」
力回问『什么？』。
「写诗……」
「你说这个啊……」
两人边走边不时交谈。便利商店灯火通明，宛如海上夜港。一进店里，力马上跑上食物区，田头则在店里闲晃。
脚步倏然顿止，是广播吗……他听到有人在唱歌。旋律及歌词在脑海残留一丝印象。令人心情愉快的副歌反复唱了几遍后，逐渐悄然无声地一曲终了。是乐团还是独唱？新人还是老手？从未听过的歌，田头还想再听一遍。
「你在发什么呆啊？要回去了，你决定好买啥了吗？」
力拍了下他的肩膀，田头呢喃着『嗯……想听……』。
「什么？」
「我想听音乐……」
力一把抓住他袖口硬拉到门外。力快步疾走，便利商店的塑胶袋不住发出沙沙声响。
「你还没吃够苦头吗？」
看着正前方低语的力停顿下脚步，猛然回头。
「你哭什么？」
把音乐彻底忘了吧，为什么自己始终说不出这么潇洒的话。难以获得、惋惜、想要的心情……恐怕永远都会跟着自己挥之不去吧。只是，或许自己也能像力一样，去到超脱欲望的国度……或许到得了也说不定。
「不管你怎么哭闹，我绝对不买会发出声音的东西。我不准你再走回头路！绝对不准！你听到的声音，我全去破坏掉！」
力泄愤似地不停说道。然而不管加何怒吼、生气，力心底也清楚明白，田头内心绝对无法忘怀音乐。
「……我爱你……」
听到田头告白，力蹙起眉头。
「我想我是爱着你的。」
「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吧。！力反讥回去。
「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再说什么想听音乐的话了！」
「算了，那我就随便去找个人说一样的话好了。」
力咂了咂舌，抓住田头的手迈开大步。东方天际隐隐泛白，这一晚似乎快过去了。
「浑帐王八蛋！」
进入房间前，满肚子火的力对着虚无空气大声怒吼。
在那之后…… THE END OF YOUTH
两年后，田头成立编辑工作室，针对小众介绍独立乐团，创立音乐杂志《MOVE》。做为月刊杂志的增刊，一年发行两次，不但页数薄，卖量也少得可怜。第一年进来的四名员工，最后有二名辞职。
当上音乐杂志的总编，力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却也不曾拿分手当要挟。
起初编辑部的人员始终来来去去，杂志内容也很混杂，直到职业写手小松加入后，杂志的风格才整个定调，连销量也跟着上升。隔年变成季刊，后年好不容易月刊化，但编辑人员却迟迟无法固定。虽然每年都有新进员工，但通常做一年就辞职了。一贴出求职广告，每年大概都有二十人递履历过来。面试时，也是有人满嘴热忱，也进来没多久就辞职不干了，这就是现实的悲哀。
「口才怎样都无所谓。要紧的是，选个看起来吃苦耐劳的就行。」
外出取材前，小忪扔下这么一句。
一人约十五分钟的面试才审核到一半，田头就累了。那些热烈的自我推销，听着听着就让人郁闷起来。
门扉开启，一名短发戴眼镜，给人冷酷印象的男子走进来。应征的理由写『因为很喜欢音乐』，和面试到现在的十个人没啥差别。
「对于本杂志的内容，有哪一篇令你印象深刻呢？」
男子陷入沉吟，之后回答『也不算是内容……』。
「在创刊号……音乐杂志的封面没有使用艺人的照片，反而以黑底白字印着『如流星般的音乐』，留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
在手指上乱转的原子笔霎时顿停。
「……还真稀奇，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很客观。喜欢哪个音乐时，我会拼命听，等听腻了，自然就不会再去碰。如此一想，音乐的全盛期不就很短，个人也好，团体也罢，都是如此。这工作就是为了传达出一剎那的光亮而已……我是这么想的。」
面试当中，田头再次浏览这男人的履历表。面谈结束后，『小菅先生』田头喊了他名字，眼镜男子回过头来。
「我想休息一下。请帮我转告下一位面试者，十分钟之后再进来。」
男人点头离去。田头边阅览履历边露出微笑。创刊号的标语，借用了力所写的一小段诗句。飞快就被人抛诸脑后的音乐，好比转瞬即逝的流星，其命运不过是将自我燃烧殆尽……读来有些别扭的句子。
今天回家后，他想告诉力。力的诗句，转变了某个男人的印象。不想让任何人知悉的诗人，一定会讨厌听到这件事吧，即便如此上，自己还是非说不可。田头拿着红色原子笔，在贴着一张短发戴眼镜照片的履历表上划了圈。
田头真一和小菅博近，真的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碰面。力跟田头约在外面吃饭后再回家，地点就在车站附近的居酒屋，但外头风雪强劲，行走非常不便。十二月下旬，气温骤降寒冷不已，连日飘雪不断。白色圣诞节快到，飘雪的圣诞节才有气氛。自己没带伞，肯定会被雪打湿，车站旁边的拉面店不住诱惑他前去。只是，有天他吃完拉面回到公寓，深夜返家的力见他在睡觉仍摇醒他开始说教，那情景历历在目。他曾因过劳和营养不足而倒下，力从此对他的饮食习惯唠叨不休。
「我绝对不允许你比我先死，你最好记住。比我先死的话，我就不帮你举行葬礼，也不让你入殓！」
力似乎认为田头连一根头发都是他的，田头有双亲及其他友人这件事，从来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两人相遇已超过二十年，彼此都上了年纪了，但力对自己的执着仍一如当初。这股热情究竟从何而来呢？田头觉得很不可思议。
如果没去一定会被力抱怨，还是买伞冒着风雪前往居洒屋……田头衡量哪个比较麻烦。一辆空计程车当着他的面驶过。搭车去山千也是可以，但他已经二个月没收入了，不想浪费钱。正踌躇不决间，似乎又有一辆电车停站，剪票口忙碌起来，但大家走到屋檐下就不动了，望雪发呆。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到田头隔壁，一头暗褐色短发……看到脸的同时，田头『啊！』地喊了出来。男人回过头来，吓一跳地睁大眼眸。
「田头总编！」
笑容满面的男人，是田头三个月前的同事小菅。
「好久不见了。」
「对啊，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总编。我去草庵社交草稿，正好要回家。」
「哦？工作方面顺利吗？」
马马虎虎啦……小菅苦笑。三个月前，田头创立的音乐杂志《MOVE》废刊了。废刊的同时，编辑部也解散了。小菅便是当时担任《MOVE》音乐杂志的编辑之一。
「工作量不多，勉强糊口罢了。总编如何呢？《MOVE》会在哪东山再起？」
田头耸耸肩说：
「不管去哪都难。反正现在还不愁吃穿，悠哉寻找中。」
他瞄了小菅一眼，邪邪一笑道『肚子饿了吗？』
山千相当热闹，见座无虚席，田头想说干脆回家算了，却被力发现，强行塞挤客人挪出两个空位。在店的一端坐下，田头喝了口烧酒，霎时打从体内温暖起来。小菅边喝啤酒边低喃：
「虽然知道全是为了生活，不过……在一般女性杂志工作这挺吃力的。凡事都很制式化，感觉不是我去写也无所谓。老实说，我直想早点去做音乐杂志的工作。」
压力隐约传来，田头一口气喝干烧酒。的确，他也很想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即使被骂任性还是想做。说得更极端一点，他只想待在发行自己想做的杂志的出版社工作，这自然让自己的门路变窄了。老实说，前途渺茫，但还不到悲观的程度，若找不到公司接收《MOVE》，大不了走回以前的小众路线。
「……对了，说到SCUA，他们好像和新的经纪公司OREN签约了，规模虽小却颇有实力，希望可以长久发展下去。」
小菅只应了句『是吗？』。有一段时期，SCUA的主唱曾借住在小菅家。印象中两人感情还不错。但小菅听了后，反应却冷淡得好像不太在意，感觉颇奇怪。察觉田头盯着自己的视线，小菅伸手搔搔后脑勺。
「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啊、是吗？看来久保山和你联络了吧。之前你好像不想再见他，他就跑来问我……」
小肯倏然心神不定起来，好几次握紧空酒瓶，眼神游移。
「久保山他……在我那里……」
「咦？又去住了？」
「他没钱付房租，经纪公司的工作还在洽谈……」
先前，田头和久保山碰过面。但久保山只和他聊一些关于经纪公司的事，只字没提他正住在小菅家。算了，久保山不是爱说私事的人，若非小菅此时透露，田头也不会知道。
《MOVE》最后一期出炉时，小菅向久保山告白了。本人没清楚承认过，但田头猜想八九不离十。小菅再度沉默下来……久保山是个感受性很敏锐的人，但对于人际关系却很笨拙粗心。田头几乎可以想见，完全没察觉小菅山情的久保山，傻傻享受对方好意的模样。
「……你不要紧吗？」
小菅半垂眼眸。
「要我去跟久保山谈谈吗？或者我帮他介绍便宜的公寓……」
说到一半，小菅露出慌张表情。
「那个、多谢你的好意……老实说，我们交往了……」
咦？万万料想不到的田头吃了一惊。他知道小菅是同性恋，但久保山应该不是呀，也听说他和女人交往过，只是关系都不太长久罢了……
小菅说过喜欢久保山，但久保山……。田头可以想象久保山挥拳痛殴小菅的情景，却无法想像两人亲密腻在一起的模样。
「……抱歉。」
小菅不好意思地道歉。
「说什么抱歉啊。不过老实说我真的吓了一跳。」
田头点了第二杯烧酒。他晓得人的一生不断在变动，如同河水川流不息。却料想不到人生变化竟如此不可思议。
眼角偷觑一旁的男子。对象居然是那个久保山，铁定很辛苦吧……田头如是想。
田头洗完澡出来，力在房里帮他把头发擦干。
「身子总算暖和起来了。」
田头无声地轻轻颔首。
「你好慢才起来，还以为你溺死在浴缸里了呢……」
从山千居酒屋回来后，微醺的田头心情愉快，就这样在被炉里打起瞌睡。不消一会儿，马上被深夜一点从店里回来的力大声怒吼。
「床铺就在那边，为什么不多走三步过去！去年也是在被炉里面睡觉，结果生了一场重感冒不是吗？」
田头被摇醒押入浴室。因为睡在被炉里，浑身都是湿透的粘腻汗水地不舒服。力还真像个妈妈。高中时代也是，任何有关自己的芝麻小事，力都能大惊小怪……。
「过来这里。」
力要求他坐在自己盘起来的腿上，似乎想撒娇。田头依言坐上去，随即被他从背后紧紧拥住。身上飘散着熟悉的肥皂味。
「你的身体真的好柔软。而且不管什么时候抱你，都会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
感受着环抱自己的强劲力道，田头幽幽叹了口气。不是因为身躯被箝制而闷闷不乐，只是因为安心。在瞬息万变的时间洪流当中，唯有这个拥抱永恒不变。
不，当真如此吗？搞不好十年后……不，五年后，力会说出『我喜欢上别人了』这句话。发现其它人身上散发出更强烈的光芒，希望与自己分手。倘若当真发生这种事，自己一定不会纠缠不休吧。是力的话，纵然自己百般不舍，他也不会给予住何一丝可以挽回的机会吧。
「你在想什么？」
力直盯着他。
「没什么……」
「明明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现在脸变红了……力取笑他。
「我打算把店暂时委托别人一阵子。」
田头抬起脸来。
「我想去看看沙漠，去中东某处旅行吧。你也一起来，反正工作还没着落不是吗？」
和田头同居后不久，力就从一名意气相投的男子手中接过一家店，就是山千。接手经营这家店之后，力就不再去旅行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暂时抛下店务……」
「但是，我现在没钱……」
「至少有往返的机票钱吧？身上没钱了，在那边打工赚回来就好，一起去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辽阔地方去，看看当地的人……一定会发现自己的烦恼居然如此渺小。」
力直接抱着他滚倒在地，覆压在他身上，手指搔乱田头的发丝。四目一相接，力便低头吻了他。
「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你呢？直到临死之前，这个疑问还是会存在我心中吧……」
田头张开双臂拥抱住眼前的男人。虽然发生了许多事，但能遇见他真是太好了。因为这名男人在身边，自己才能振作地挺直腰杆。
「我爱你……这句话只对你说……」
力低喃着言语也难以表达的爱意。田头一抬起身，男人便用孩子般的不安眼神望着他。
「我会努力……不比你先死的……」
「你在说什么啊？」力蹙起眉头。
「你肯定无法忍受，也不想单独一人被留下吧？所以……」
原来如此……力伸手将田头拥入怀中。接着再次呢喃……原来如此……。
后记
感谢阅读本书的读者们！苦等这部连载付梓成书的人，真是让你们久等了！这是有些前期的作品，能集结出版真开心。隔了些时候重看一遍，还真有些脸红呢！虽然文笔弥漫一股奇妙的青涩味，但我此刻想写的就是这个，总觉得有股怀念呢！
连载及小说版本的插图，都由宫本佳野老师执笔。最初在撰写《爱之颂》时，就想找老师来画插图了，最后老师能接下这份工作真令人开心。近两篇小说如果有副标，大概就是青春与梦想吧（写出来还真有些害羞……）。我觉得老师的插图，相当符合主角们清爽又自然的形象，太感谢了！
总是很照顾我的责任编辑。这回又勉强你挤出页数让我加写，造成你的困扰真是对不起。重看一遍时，即使只有一点点，我还是想添加新内容进去，最后能让我加写几页真是太感激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数喔！
住在山中的挚友。一如往常地，很期待你对书中关于音乐部分的感想。虽是题外话，但若能过着主角力那样的生活方式，想必很有趣吧……我到现在仍旧这么认为，独自一人在国外旅行，开车或骑摩托车到处闲晃，还真有些憧憬这种生活呢。
下回再会时，应该是在《槛之外》了吧。衷心期待与你们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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