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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尘埃外-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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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见宇文留璃身后的一柄长剑闪着清白冷光,直直往周允乾的胸前刺去,我猛扑过去……允乾……
心内若烈火欲梵,窒息难当。
身旁的徐纪道快速抱住我,道:“使不得。”
正在这千均一发,天空中忽然刷刷划起一道宽宽白练,若万丈尘埃间猛然射入的一道光芒,衬得整个大殿瞬时一亮。
只见那道光芒,且柔且刚的朝周允乾飞去……片刻,周允乾被凌空卷起来,要害部位绕开长剑,只有几缕长发嚓的被扫断,随风飘荡。
眨眼之间,那狐狸已经落入玉佛怀里,身上还卷着……雪白袈裟——这、这玉佛,可是深怀绝技么?
我又惊又喜,挣开徐纪道的手,奔到周允乾面前,叫道:“允乾。”
那人自玉佛身上下来,嘴角带着丝丝血迹。朝我咧嘴一笑,道:“差一点就成了旧容颜、旧名字。”
我哭笑不得,狠狠捶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揪人心的玩笑。
“多谢大师。”
“阿弥陀佛。”玉佛忽然又道出一声佛号。如远山钟鼓,回旋着质感的声音,震得大殿嗡嗡作响。所有打斗之人,被震得东倒西歪,不得不住了手。
这、这可是世人所说的狮吼神功么?所有人惊惧交加,瞪大眼睛望向这位深不可测的佛爷。
玉佛盘膝而坐,眸子突然一抬,里面清冰的光一闪,“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陵王陛下一定要执迷不悟么?”唇边只含淡笑,悠远清扬的声音,翻着波浪敲打着每个人的耳鼓。
宇文留璃面色大变,目内闪过一丝惧色,“不行大师乃方外之人,只要大师及悠然寺不再插手此事,朕便放大师及弟子离开。”
玉佛秀眉浅浅的蹙了蹙,手指挽就莲花,垂目道:“阿弥陀佛,我佛以慈悲为怀。百年来,奖善罚恶、护三国百姓平安,乃是悠然寺根本职责所在。陵王陛下背信弃义,已是违反合约,又于本座面前欲草菅人命,不怕下地狱么?”
“哈哈……佛祖曾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这立章天下,也分裂得太久了,朕只想作些功德,一统江山。而若非这小子兴风作浪,洛策二国早就是我囊中之物。”那笑面虎一指我,目光凶恨异常。
我无奈一叹,上前一步道:“若你放过在场诸位,晏殊愿受陵王陛下任何惩罚。”
宇文留璃忽然笑了,道:“那赶情好,得晏殊者得天下。若你真心实意投城过来,朕保证对你胜过那个洛王。哥哥,只要你与晏殊一起过来,我也饶过你们母子性命。”
众人变色,肖佩旬第一次冲我拉下面色,沉声道:“殊儿当我等何人,不要说今日还有生机,便是没有,也断不会舍你一人。”
宇文留璃狰狞道:“那就无话可说了。”
“阿弥陀佛。”玉佛轻呼一声,道:“陵王陛下执意如此么?”他轻抬右手,雪白的袈袈裟垂出优雅的弧度:“那麽,陛下请了。”
宇文留璃仰头大笑,笑声敛后,眼神里却殊无笑意。阴冷道:“既然如此,就莫怪朕翻脸无情了!”说罢,啪得一挥长鞭,作势扑来……
大家以为他要攻向玉佛,全都鼎力包抄过去。那知,那奸贼竟然半途中身形一转,如离弦之箭般往门外掠去。随着一声尖啸,所有侍卫紧随其后,也全部掠出门外,而巨形铁栏杆咣啷啷——赫然落下。
那奸贼隔着栏杆神气活现,负手笑道:“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偏想去。朕就成全你们。哥哥,你想离开朕,想都不要想,即使是尸体,朕也要把你带回朕的龙床。”
众人恍然,齐齐望向宇文留琉。气得门内的青竹公子俊脸红白交加,咬牙不语,美目内却又泪光点点。
我低语道:“就当狗吠。”这美人朝我凄然一笑,道:“遇到此人,是我一生的劫数。”说罢,一滴清泪于洁白玉面上徐徐滑落……
我无言以慰。
而只这个功夫,已有数千名弓箭手自窗外、门外团团围了上来,棵棵闪着寒光的冷箭直直逼向众人,只待宇文留璃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放。
“怎么办,师父?”肖佩旬目光盯着我们,却把脸转问他师父低问。诗圣把目光投向玉佛,“请大师定夺。”
不行大师静目半合,看著门外,修长右手轻轻抬起在空中,掌心朝上作托杯状。随後缓缓的,翻了过来,指尖晶莹如玉。
而众僧人见到这个手势,立即兵分四路,整齐划一地四散开来……八人分八角站于大殿正中,双手置于头顶,亦作托杯状,如如来顶天!
四人各握玉佛轮椅四角,轻轻一举,便把个硕大轮椅整个托了起来,而雪白衣袖瞬时柔柔顺顺,垂浮于半空。
剩下六人,分别站于我们六人身后,依旧双手合十,如中流砥柱。
门外的宇文留璃一看这场面,脸色大变,厉呵道:“放。”瞬时,箭若流星暴雨,冒着死气自四面八方急速地射进来……
几乎同时,玉佛也一声低吼,“起——”
只见那立于大殿正中的八位僧人,立即若大雁般自地上生生的拨起来,朝宝塔状的殿顶飞去。
而围于我们周转的六人开始舞动肥大僧衣,上下翻飞,衣袂四舞,替我们阻挡来势凶凶的层层箭羽。
这里面只有我和宇文留琉、徐纪道是不会功夫的,我把青竹公子挡在身后,在众僧保护下,一步步退于玉佛身后。望着漫天飞羽,鼻尖处冒出细细的汗珠竟。
正在这时,忽然头顶光芒大阵,一道广阔无边的光芒直射进来,整个大殿立即若佛光普照,通亮无比。
照得阵阵箭雨都忽然一顿……
我们不约而同眯眼望去,竟看到飞入殿顶的八名僧人,不知用何办法,竟然打开了殿顶。正各举殿顶一角,冉冉升上天空,越升越高。仿佛如天兵天将,手打黄罗伞盖自天边经过。
而蔚蓝蔚蓝的天空与朵朵白云,毫不吝惜、一览无遗的映入众人眼帘。
生路么?我喜极而泣,握住青竹公子的手道:“留琉,我们有救了。”
话音未落,只见玉佛徐徐朝我伸过莲花指,“晏殊,随我走吧。”说罢,雪白袈裟,带着动人的光芒,如一条白练徐徐飘荡过来。与此同时,他的巨大轮椅被四名僧人整个扛了起来,且如那八名僧众一般,越升越高,往透着蓝天的殿顶飘去。
我大喜,奔过去,一手抓向雪白白练、一手搂住宇文留琉纤腰。一眨眼间,整个身体冉冉悬起,与留琉飞在了半空中。
心内牵挂不下,百忙之中眼角往下张望——周允乾他们也已在僧人的保护下,拨开层层箭雨,猛顿身形,往殿顶飞来。
这可是飞天么?望着众人衣袂飞瀑,我心内一宽,咧嘴笑了——飞的感觉真好,我也算作了一回神仙。
突然背後一冷,却是凭空一指被人点了穴道。这人似知道功力不够,一掌切在我脖颈後方。我正心情激荡,防无可防,只听到一声“对不起。”和越来越远的悠悠佛号划过耳畔,然后就直直的自半空中坠向地面,在剧烈的撞击声里,陷入一片混沌……
黑暗来临的一霎那,看见清绝如玉的面上,一颗珍珠般的清泪叭哒落下……
无可奈何花遇雨
我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
然后就发现自己好象一件怕生虫的皮袄,被人双手双足缚在墙上,腰部颈部也扣上了金属状的东西,半点动弹不得。再眨眨眼睛,确定自己身处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里。
墙上点着火把,墙角烧著火炉,幽暗的红光晃动着鬼魃的光亮。
我腹内轻叹,是谁如此不厚道,大冬天的泼冷水,不知道要优待俘虏么?
再定定神,于是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劲装男子,手里还端着一个滴着水的红铜大盆。见我用眼睛瞪他,一歪嘴,对牢门外恭声道:“陛下,人醒了。”
吱呀一声,明黄色衣衫晃摇着,缓缓的飘了进来,头顶上的玉冠还闪着张狂的华贵之光。
我不禁苦笑,挣扎了一下身体道:“堂堂陵国,就如此待客么?”
宇文留璃邪笑着看著我,走近一步道:“怎么,晏国师想让朕如何待你?朕的龙床不错,不过,那得如哥哥那样的美人才配得上,你么,也忒差了些。”
我知道这人小人,与他讲理,就如对牛谈弹,厌恶的把目光转向别处,却瞥到墙角处一团浅青颜色。不由歪嘴笑道:“文王殿下竟是好身手呢,一个马刀就把我打趴下了。不过,想让我留下,说一声不就介了,何苦动刀动枪的。”
宇文留琉玉面白如纸素,靠着墙壁蜷缩成小小一团。一双秋水空洞的望向头顶,半天,才悠悠道:“晏殊,晏殊,我知道你恨我,放心,我会赔你这条命的。”
那声音若断若离,不带一丝生气,似是鬼魂在“呜呜”呜咽。我心内一紧,再说不出话来。
宇文留璃冷笑,突然一掌掴过来,我闷哼一声,左脸火辣辣的痛起来。
“留璃,你答应过我要善待晏殊的。”宇文留琉自墙角挣扎就要爬起,这时,我才发现他细白的脚足上拴着拇指粗细的铁链,而铁链另一端被牢牢地定在墙上。
“哼,就是这副嘴脸,迷得哥哥晕头转向吧。这小子除了那颗脑袋有用,长得平白无奇,看着就让朕生气。若非留着你还有用,朕早就……”说罢,又踹过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肚子上。我觉得有股热热的东西,自嘴角流了出来。不由闭眼想道:“赶情,这笑面虎是在吃醋呢。”
“你若再动手,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宇文留琉凄厉的对他弟弟说道。
那笑面虎嘻笑着走到宇文留琉面前,哼道:“心疼了么?心疼了,就要听话,哥哥。莫以为你抓回他,我就会饶过你们母子俩,别忘了你背叛我的事。”说着,狠狠捏住他哥哥鲜嫩的下巴,上去就是一口,咬得宇文留琉一张嫩唇立即渗出血来。“好好劝劝这小子。若不听话,便是自讨苦吃。”
说罢,把宇文留琉破布娃娃一般往墙角一丢,走了出去,四周立即安静了许多。
忽然一阵夜风吹了进来,浑身一阵颤抖,那寒风就着湿冷的水渍从每个毛孔,直直往肉里钻。巨咳两声,我哑著嗓子苦笑道:“晏殊自信待你不薄,何苦如此害我。”
那破布娃娃忽然笑了,低语道:“和你一起飞起来的时候,我好开心,真想就那样无忧无虑地永远留你在身边。”
我苦笑,“我不是带你一起走么。”
他细肩纵了纵,缩得更小了,喃喃道:“我走不得的,母亲还在他手里。”
我怒,低吼道:“以前全是假的么?”
宇文留琉一惊,抬起细致的下颌呆愣片刻,才摇头道:“怎么会是假的。我一心想与你走的。只是当离天空越来越近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实在不能丢下母亲不管。”
他转过迷茫的大眼睛,忽然道:“晏殊,若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我心内一跳,急忙道:“乱说什么,你还有母亲要照顾。”
“其实,她本来就活不长了呢。”他神经质地又笑起来,“即使用你的命来换,她还是要死了,她得了很重的病,与我一样,就要死了,呵呵……”
在红彤彤炭火下,他点点莹光,双颊如玉,那笑愈是美丽到诡异的地步。
我心头窒息难耐,如此冰清玉洁的一个佳人,竟落得如此境界,可是红颜薄命?而心内,竟是对他一点恨不起来。
怕他再胡思乱想,开口问道:“东方禹、二哥和、和肖佩旬他们可是已经逃脱……”
宇文留琉冷笑起来,道:“在这个时候,你还是担心自己罢。他们逃脱了,宇文留璃定会把气撒到你的身上。”
听他语气,那些人似都没有事,我不由放下心来,叹道:“已经到这个地步,要撒便撒吧。”
“放心吧,”那人不怕冰冷,把脸靠上墙壁,低声道,“你的锦月虽然受了些伤,却早就逃了。肖佩旬和允乾他们,应该也被玉佛带走了。只是你二哥么,没听他提到。”
“晏殊,你说,人死了,会到哪里,会冷吗?会饿吗?会、会想亲人吗?”他又低低的说着,似在自语,又似在问我,而如水的长发纠纠结在一起,顺着面颊流下,愈显得面色苍白剔透。
我低叹道:“别乱想了,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没听说过,好人一生平安吗?”
他清清的眸子睇向我,唇边含笑,“晏殊,虽然我一直想做个好人。可惜,我不是。不过,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过的好开心。”
唉,我何尝不是呀。
猛然,我发现他的红肿的唇有些发紫——很冷的缘故吧。
“你这弟弟忒差劲,竟如此对你。能靠过来些么?两个人挤一挤会暖和些。”
他摇头,“他在强迫我的那一瞬时,便已经不是我弟弟了。”
说罢,竟往地上一倒,闭上眼睛再不理我。我叫道:“留琉,留琉,不能这么睡,会生病的。”
那人唇角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可那嘴形我尚能分辩出,他在说:“你管我。”
我不由苦笑连连,这人,端的是喜怒无常……
似曾相识燕归来
“让你睡,让你睡,朕睡不成,你到睡得蛮香的……”
鞭影蓦然闪过,胸口刀子割裂般痛的全身一绷。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对面站定的宇文留璃面目狰狞,瞳眸恍惚,手里握着一柄鞭子。第一拨痛感还未过去,第二鞭又抽了下来,如此轮翻着,痛的我全身紧缩,若不是四处被锁著,当即便蜷缩在一处。
你母亲的……我尚存的一丝意识不由自主地骂道。
“宇文留璃,你给我住手,住手,住手……”宇文留琉也被这鞭声惊醒,高声嘶叫着欲冲过来,却被脚上铁链绊倒,滚在地上顿拳。
宇文留璃足足抽了几十鞭,才放下鞭子,坐于那里喘气如牛。一招手,旁边人上前,哗啦一声又一桶水,浇个满头满脸。
那水竟是、竟是盐水。痛得我如触电般,浑身神经质地抽搐起来。在忽明忽暗的混沌世界,挣扎半天,才喘上那口气来,而一股股甜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舒服么?你不叫朕舒服,朕也不会叫你舒服。”宇文留璃咬着牙用鞭子指着我,“说,东方禹的战术,是不是你教的?竟然给我来个声东击西。”
东方禹,好样的,你、你攻过来了么?我咧嘴笑了起来,而鲜血随之溢出——看来,我的那招明修栈道暗渡陈苍真的管用了。
见我如此,宇文留璃似乎恨极,又要轮鞭打下,一旁的宇文留琉,手终于抓住他弟弟的脚足,嘶声力竭道:“弟弟,他不过一介书生而已,能懂什么。看在咱们兄弟一场份上,你就饶过他吧。”
“他不懂?这世上便再没懂的人了。”笑面虎一脚踹开宇文留琉,正踹在胸口处,疼得那纤细身形紧缩在一处,晕了过去……
忽然想到什么,笑面虎一步步靠到我耳边,冷森森笑道:“晏殊,打个商量。反正你横竖是逃不出我的手心,而东方禹也已经不管你的死活。这样吧,只要你教我如何击退洛兵,我便放了你。不仅放了你,还让你和哥哥在一起。如何?”
望着这不要脸的宇文留璃,我竟被他气乐了,低笑几声,抬眸道:“你是小孩子么?这么浅显道理都不懂?帮你,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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