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革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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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笑了笑，说：“承认错误就是好同志嘛，但法不容情，你的行为破坏民族和谐以及破坏城市形象，对人民的生活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虽然影响不大，但不能放你走，因为你这样的人出去对社会的稳定团结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安全隐患，所以我们决定鉴于你认罪态度积极，依法对你刑事拘留一星期进行学习教育并罚款200元，你同意吗？”　

　　阳光说：“刑事拘留我没有意见，可是我的钱包在你那里，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那人拿起来翻了一下说，正好200整，小张，你去财会给他开张200的发票。”　

　　右边的警察站起来拿起钱出去了，过了一会回来对那人说：“申处，财会只有一张100块钱发票了怎么办？”　

　　那个被称为申处的人对阳光说：“我们这里没有发票了，这样吧，不给你发票打折只收你150元你同意吗？”　

　　通过这次审讯阳光已经充分了解了自己的处境，赶忙说：“行行行。”　

　　申处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你进行学习教育需要交纳100元的学习费，既然没有发票了，给你5折只收50元好了。你的钱包等你学习完会归还你的，你的吉它作为你的作案工具被依法没收。”之后他又对刚才拿个拿发票的警察说：“小张，把审讯记录给他看一下，让他签个字之后把他带过去安排下，大家都去吃饭吧，都辛苦了。”　

　　在场的警察突然全体起立，大声喊说：“我们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阳光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跟那名叫小张的干警走了出去。阳光走在明净的走廊向窗外望去，夕阳照在一片大大的云朵上，云朵顿时被映得火红，楼外那个巨大的警徽在夕阳的照射下也变得与云彩般火红异常，阳光心里默念：“申处，牲畜。”　一丝的笑意慢慢在他的嘴角绽放。

【4】
阳光跟着小张来到警局大楼后面的一处连体平房，平房的正中有一个房间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登记处，小张走了进去，屋内洋溢了浓浓的酒气，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一张单人床外以及一个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外再没有任何摆设。　

　　小张走过去拍了拍那个中年男人，说：“老五，给你送人来了。”　

　　床上的那个中年男人蠕动了两下，眼都没睁开含糊不清地吐了几个字：“你带他登记一下吧，昨天我外甥女回门，我忙了一天一夜到现在刚合眼。”　

　　小张又推了他两下，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无奈地说：“你过来登记一下吧。”　

　　阳光走过去，盯着小张的本子，小张问：“姓名？”　

　　阳光说：“刚才审讯时不是已经回答了吗。”　

　　小张说：“问你姓名你就说，那么多废话干吗？”　

　　阳光无精打采地说道：“阳光。”　

　　小张继续问：“性别。”　

　　阳光彻底麻木，说：“男。”　

　　小张没有再问别的问题，迅速在登记表上填写剩下的东西。大约五分钟他把本子递给阳光说：“你确认一下，如果没有错的话在上面签个字。　”阳光拿起登记表装模作样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的性别没有被写成女后拿起笔签上字递了回去，小张接过去后仔细看了一遍确认阳光没有签别人的名字后对阳光说：“跟我走吧。”　

　　阳光默默跟在小张的身后，小张带路的同时嘴里依旧没有停止工作，继续苦口婆心教育阳光：“其实你的本质并不坏，看你的年龄也不大，好好在里面接受教育，认真检查自身不足，出去之后好好做人，脚踏实地地生活，政府和人民还是会接纳你的，做错事并不可怕，可怕得是做错了事还自以为是，不知悔改。”　

　　阳光经过这一天的洗礼彻底精疲力尽，再也没有一丝反抗的想法。嘴里哼哼唧唧附和的同时心里默默祈祷快些到达所谓的学习室结束这只苍蝇的折磨。　

　　半个小时后，小张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阳光抬起头，“学习室”三个字映入眼帘，已然有些崩溃的他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看着小张推开门走了进去，阳光顿时心花怒放，心想终于到达了终点，高兴了几秒顿时发现自己还处于带罪状态立刻将怒放的心花扼杀在摇篮里一脸忏悔的模样跟在小张身后。　

　　小张走到屋子中央大声喊：“都起来，我带来了一个新同志。”　

　　躺在床上的三个人光速般从床上跳下站成一排，齐刷刷的鼓掌，嘴里还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小张说：“表现不错，是的，对待同志就要像春天一样温暖。“三个人同时对他背后的阳光展开春风般的笑容，谁知道小张的话刚说了一半，在他们的笑容还未消失的时候另一半话犹如子弹般从小张口中射出：“对待那些不好好接受教育依旧心存侥幸的人就要像冬天般寒冷。”那三个人立刻被子弹击中呈怒发冲冠状，恨不得用目光把阳光瞬间改造。　

　　小张很满意，说：“以后你们就是舍友了，这位，嗯，你叫什么来着？”　

　　阳光连忙接道：“阳光。”　

　　小张继续说，这位阳光同志在思想上，尤其是民族团结以及社会和谐方面十分落后，你们都已经改造过一段时间了，所以在以后共同学习的日子中你们要多帮帮他，让他明白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那三人面目表情突然有些不统一，唯一相同得是都呈现出迷茫状，似乎摸不准小张是否还要继续讲话。　

　　气氛僵硬了一分钟，中间一个长发的男人突然一脸关切地看着阳光并且鼓掌说：“感谢张指导，感谢政府，感谢人民。”另外两人如梦方醒，慌忙一起附和。　

　　小张对他的工作结果十分满意又不好当众得意，指着第一个马屁高手说：“你帮他收拾一下，以后他就住你的下面，我先走了。”　

　　说罢扭头离去，那三人立刻立正，目送小张，直到小张的脚步声逐渐变得遥远才如释重负地将目光移向呆若木鸡的阳光。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5】
三人的注目礼持续了一分钟，新鲜感开始消失，马屁精外的两个人目光开始涣散，转身躺到各自的床上，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尴尬。阳光左右为难，又想不出改如何打破尴尬，只能沉默着继续尴尬，心里祈祷赶快有人给他指引一二。幸运得是上帝听到了他的呼唤，马屁精化身天使热情的拉住阳光的手指着一个光秃秃的床位说：“以后你就住在我的下铺吧。”

　　
　　阳光终于解脱，做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又开始琢磨该如何促进关系，马屁精从床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两个褥子一个被子边铺边说：“在以后咱们改造的日子里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争取早日离开这里，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发挥自己的光和热。”阳光彻底无语，心里嘀咕，原来在这个地方警察和犯人都他妈一个调调。马屁精发现自己的话没有引起阳光的共鸣，脸上略微有些尴尬，讪讪地说：“你肯定累了，先休息下吧。”

　　
　　阳光躺在床上，这里的布置和他在学校的宿舍异常相似，标准的八人间，但只有三张上下铺位的床以及六个门的柜子。屋顶上一个老旧的吊扇像是隆掉的车轱辘一样费劲地转着，好像随时有着飞出的危险。在他铺位的对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瓮市公安局学习室守则。守则旁边八个熟悉的大字——好好改造，重新做人。阳光看着这一切，回忆起以前学校里的宿舍生活，发现在学校里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相似的房间里多了他认为的最宝贵的自由。

　　
　　夜幕悄然降临，吊扇旁边的灯自动亮了，阳光越发触景伤情，默默不语。马屁精似乎从之前的打击中恢复，从上铺探出头继续和阳光套近乎，说：“你的名字真不错，尤其是姓，绝了。”阳光营造的悲伤气氛被他打破，有气无力地敷衍他说：“你呢，叫什么？”

　　马屁精说：“我叫王笑，以后你叫我老嘎就好，朋友都这么叫我。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学习几天呀？”

　　阳光说：“制造噪音污染，破坏民族团结，七天。”

　　老嘎干笑两声，说：“那你表现好点争取减刑一天这样咱们可以一起出去。”

　　阳光说：“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老嘎从上面爬了下来，贴在他耳边小声说：“申处找我帮他写份报告，结果我不小心把‘和谐’打成了‘河蟹’。”

　　阳光有些诧异，道：“这也能进来？”

　　老嘎叹了口气，说：“申处不识字，报告交上去被批了一顿，回来之后我就被他以破坏社会和谐安定的理由搞进来了。”

　　
　　阳光哑然，老嘎依旧喋喋不休说东道西，大概是憋坏掉了。

　　
　　夜深了，剩下的两人发出了巨大的鼾声。老嘎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遥远。之后学习的日子里阳光没有如老嘎所期望地减刑一天，老嘎倒由于与阳光同处一床加刑了一天，罪名是与新来的狱友发生不正当关系。命运之神变相地实现了老嘎的愿望。对于这件事阳光与老嘎都没有解释，时间就像被显微镜放大了100倍，过得异常缓慢。

　　
　　八天过后，阳光和老嘎参加了思想觉悟考试，两人成绩优异，恢复了自由。小张将他们送到门说：“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们要好好面对生活，不要自卑不要堕落努力学习努力提高，政府和人民还是会接纳你们，我希望以后不会在这里再见到你们。”

　　阳光和老嘎同时鞠躬说：“感谢政府感谢警察同志。”

　　
　　小张很满意，扭头而去。

　　
　　阳光站在公安局的大楼门口，面对着重新的自由，应有的欢喜全被他对未来迷茫掩盖。老嘎冲着小张的背影竖起中指，这一幕有如一幅唯美的画面印在阳光眼中，阳光笑了。

　　
　　老嘎意淫完毕，问阳光：“你有什么打算？”

　　阳光突然很沮丧，说：“我现在无亲无故，身无分文，不知道该去哪里。”

　　老嘎说：“那先跟我混吧。”

　　阳光惊道：“你是道上的。”

　　老嘎一笑：“这年头哪有黑社会，他们都从团伙发展成个体了。我是搞写作的。”

　　阳光一脸崇拜，说：“作家？”

　　老嘎说：“不是，枪手。”

　　阳光立刻兴趣索然。

　　老嘎似乎对阳光的这种反应已经见怪不怪，说：“走吧，先带你理个发刮刮晦气。”

　　
　　阳光想想自己除了跟着老嘎也无处可去，点头应允。

【6】
阳光跟着老嘎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途中也将这座城市看了个大概，令他惊奇得是这座城市居然没有一个公交车站牌。

　　
　　阳光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老嘎：“这个城市没有公交车么？”

　　老嘎说：“以前有的现在全部被取缔了。”

　　阳光问：“这是为什么呢？”

　　老嘎说：“一年前发生了几次公交车司机恶性飚车事件，所以被取缔了。”

　　
　　阳光一时不能消化此话的含义，茫然得看着老嘎。

　　
　　老嘎解释说：“瓮市最恶劣三种车就是公交车，出租车以及政府的公务车。政府的公务车是不能取消，这样他们亲朋好友的私家车就没有地方报销油钱了。所以只能取缔公交车或出租车其中一个，后来经过上面研究决定，只能取缔其中一样，这样不会对人民出行产生不便。”

　　阳光问：“那为什么要取缔公交车呢？”

　　老嘎说：“政府认为保留出租车可以最大化地刺激经济发展，毕竟一辆公交车装满人也不如一辆出租车装一个人。”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他们身边驰过，右边车门的玻璃上贴着——起步20元，元/公里。阳光感概，我操，刺激。2个小时后，阳光和老嘎在公安局里所有的劳动成果随着自由大片的侵袭随*逝。阳光也开始了解他在这个城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老嘎与阳光一样也属于大学生活半路夭折，不同得是老嘎爱好文学，大二时在校报发了几篇文章，颇受欢迎，便认为自己文采发扬无需继续深造，之后辍学打算在文坛大放异彩。闭关半年写了几篇小说投了出去都是石沉大海。正在他绝望困惑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投出的小说早已在某文学刊物上刊登，只是作者的名字不是他而是此刊物的名誉写手。他愤怒地将此刊物告上法庭却苦于拿不出任何证据，并且还背上了诽谤的罪名，之后老嘎在名誉写手大度地既往不咎的表态后灰溜溜地来到了瓮市后成为了一名全才枪手。

　　
　　老嘎始终用一种很平淡地口气叙述这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的口气让阳光感觉他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

　　
　　末了，老嘎自嘲说：“其实我早看开了，文坛就是一罐盐，每个*都很闲，桑拿洗浴随处走，想要出书找枪手。其实我觉得我太有才了，不止小说，电视剧本歌词单位材料婚礼致辞打油短信没有我写不出的。看到自己的作品在各个领域开花结果，老子相当欣慰。”

　　阳光在他这句老子的背后听出了一缕忧伤，安慰他说：“既然你写的东西这么畅销，那你自己也找找关系出本书，等红了之后也不用当枪手了。”

　　老嘎说：“你知道什么叫品牌效应吗？我的东西署上作家的名字就像是在中国贴牌生产的耐克一样，卖的是那些人的名字，在出版商眼里我算个屁呀。”

　　
　　阳光被噎得无语，这时对面的一家美发厅的劣质音箱突然响起一首劣质的迪乐——让我们一起摇啊摇啊摇，让我们从此再没有烦恼。两个发型劣质的女人犹如刚嗑过药似得在门口随着音乐搔首弄姿。

　　
　　老嘎说：“就那里吧，这歌不错，倡导嗑药。”

　　阳光点头附和：“嗯，那俩女的也不错，刚磕过药，看把那头发摇得跟鸡窝似得。”

　　
　　两人走进美发厅，吧台的服务员微笑着说：“请问是剪头焗油烫发还是按摩？”

　　老嘎说：“剪头。”

　　那个服务员立刻耷拉着脸，爱搭不理地问：“一头还是两头。”

　　老嘎说：“俩头。”

　　服务员冲门外喊：“剪俩头。”

　　
　　门外那两个女人走了进来。十分钟后，其中一个说：“剪完了请去那边交费。”

　　
　　阳光看了下镜子被自己的新发型吓了一跳，心想这他妈不是梯田吗。转身看了看老嘎，他那发型就像一窝头扣在脑袋上似得。积压了许久怒火再度燃起，刚要发作突然听到老嘎愤怒的对着镜子嚷道：“这他妈也叫头？”

　　
　　阳光心里感慨这搞写作的就是不一样，话说得真艺术。

　　
　　给老嘎剪头的那女的说：“那我再给您修修。”不等老嘎说话便运剪如飞，霎那间老嘎的窝头像是被狗咬了一口，

　　老嘎更加暴躁说：“叫你们老板出来赔我的头，不然我砸了你们的破店。”

　　那女的还没答话，吧台的服务员已经冲里面喊道：“有人砸店。”

　　话音刚落从里屋走出五个壮汉，为首的问：“谁闹事？”

　　
　　阳光看看他们再看看镜子里自己的体格，脸部肌肉开始僵硬。这一僵硬恰恰给了壮汉们一个挑衅的信号，为首的那个走到他背后提起后领直接扔到门外。

　　
　　吧台指着老嘎说：“不是那个，是那个。”

　　老嘎脸上愤怒瞬间变成僵硬的笑同时指着门外趴着的阳光说：“没事没事，刚才是误会，我把他的头看成我的头了，这头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