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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革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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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时，他发现家里已经拆成一片废墟。唯一值得纪念得是他小时候家里的一口水井依旧裸露在外，上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老嘎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可以让他联系到家人的东西。此时，他悲哀得明白了一件事情，他的家人已经彻底将他遗忘。
老嘎的心情由心急如焚彻底转变成心如死灰。
在这个地方逗留了一天，老嘎觉得再也没有什么留恋的决定离开，因为在此之前，他与这座城市唯一的情节就是家人一堆以及故乡二字。现在家人找不到了，故乡也因此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只是依照当时的情况，回到瓮市面对毫无生气的阳光只会让心情变得更加恶劣，他决定四处走走，一是散心二是采风。
老嘎的第一站是渺无人烟的沙漠，这个古怪的念头源自学生时代的憧憬，那时他还是一个典型的文学小青年，文学小青年最大的本事就是幻想到某个既荒芜又神秘既古老又神圣的地方住上几天，沉淀心情，显然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除了沙漠就是西藏，尽管在他的小说中无数次的不重复的对以上两个地方进行描写，但他从未去过。
于是老嘎到了沙漠，在那个时候他给阳光打了第一个电话。在沙漠兜兜转转了几天后，他突然觉得这里与花花世界相比他还是喜欢后者，毕竟他的境界还没高到像欧阳锋那样在沙漠经营一个杀手客栈，况且欧阳锋不是他最终的理想，于是他转站上海，彻底投入了中国最大的花花世界。在淮海路沉迷了数日，积蓄锐减，如果再不回去恐怕他要加入南京路的丐帮，从四袋弟子做起振兴丐帮。
所有事情的转折就发生在这里。
当老嘎制定了从上海坐火车去北京之后从北京转车回瓮市的战略路线后，他的钱包离奇遗失。说到这里，老嘎的解释是被外星人带回火星研究去了。阳光的想法则为肯定又被某长驻车站盗窃团伙悄悄接收。丢掉钱包的老嘎可谓衰到极点，给阳光拨电话求救时手机恰巧没电，在某通讯大厅耐心充好电后又惊讶地发现手机已经欠费。在举目无亲，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茫茫上海与茫茫大海基本没什么区别，前者比后者唯一的好处是可以沿街乞讨，攒够路费之后回瓮市。只是乞讨也需要人脉，倘若没有经过地下秩序的允许，讨到的钱还不够城管的罚款以及医药费。
此时的老嘎异常绝望。
正当他在银行门口转悠，看看有没有哪位大款走过时掉落几个钢镚儿让他可以向阳光拨打求救电话时，一个电线杆子上的信息印入他眼帘，信息的大体内容是某地举办作家座谈会，诚征各位写*好者参加。老嘎从这个信息判断出这个所谓的作家座谈会一定不会是正儿八经的作家们聚在一起寻欢作乐。因为信息中的某地不是某星级饭店也不是某商务中心而是一个规模很小的饭馆。老嘎之所以可以迅速判断出这个饭店规模很小时因为此饭店的名字很大。
这个小饭店的名字叫星际饭店。叫“星际”的饭店都不会很大，就像叫“魔兽”的洗浴中心其实就是个小澡堂或者一个从董事长到职工一肩担的人恨不得自己开得公司名字是某某某某某无限公司一个道理。
老嘎考虑这么多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噌饭，如果幸运得话噌张到北京的火车票。
到了星际饭店，老嘎果然看到一群类似于外星人的生物在聚会，一般这种自称作家的生物往往会不拘小节，出手阔绰。因为他们浑身透着酸气，最怕别人喊他们穷酸。这也是老嘎能够成功混入这群生物自发举办的座谈会的重要原因。在老嘎的眼中，这些生物其实很可怜。首先，他们没有太多钱财自费出书，又放不下面子去做枪手这行，使得他们的生活状况还不如老嘎，当然现在除外。其次，他们没有太多的才华并且在他们眼里别人没有才华，导致他们终日里哀怨自己怀才不遇。其实，怀才不遇就像怀孕不育，最终结果都是胎死腹中，痛苦不堪。最后，他们只能依靠私人举办个交流会，座谈会之类的东西进行交流，座谈，之后互相推广，盼望有天意外成名之后在星级饭店吃喝玩乐。
这些聚会的生物里，有写篇杂文恨不得别人叫自己鲁迅的，有写个校园爱情小说就得上床打胎的，有写个都市言情必须男女主人公贫富差距天上地下的，有写个新闻猛扔板砖但不知道他究竟砸谁的，有捏造点名人的私生活便自以为是洋洋自得的，有写个鬼怪小说必须有孙悟空还得让他搞女人的，有写个穿越的必须跟历史名人发生感情并且还得是将军皇帝那个级别的，总之，没有一个摈弃名利静下心搞创作的。
这次座谈会给老嘎的感觉是：一、饭菜盐放得太多，忒咸。二、座谈的人都无事可做，忒闲。
于是，从头到尾老嘎没发一句言，边吃边琢磨怎么弄点路费。
这时，一个与他一样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人起身示意大家停止交流，那人头发花白，带了一副金丝眼镜，一口夹生中国话。此人自称是一归国华侨，中国名字叫吕柏，据他所说他是做安全套生意，并且规模不小，还是一家华尔街上市公司。这次归国的主要目的是筹划拍摄一部中国味道的大片之后角逐奥斯卡大奖，让好莱坞明白中国制造才是真正的NO1。现在导演、演员、制作费全部到位，唯一欠缺得就是个好剧本。在他认为没有好的剧本什么都排不成，而中国最欠缺得就是好得编剧，至于那些天天穿梭于各种颁奖晚会或者研讨会的人根本算不上作家编剧，顶多就是个高级混吃混喝的。思前想后，他决定参加这个草根作家座谈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发掘的人才。
吕柏说完之后，饭馆开始沸腾，动物们议论纷纷，最后达成共识，对此不感兴趣，原因为吕柏是卖安全套的，很是不雅。
老嘎不是动物，况且即使谈不拢他可以忽悠这位爱国人士资助他回家，于是他毛遂自荐，吕柏正因为自己的产品遭遇尴尬，而此刻老嘎恰巧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他兴高采烈地将老嘎带回宾馆。再之后的几天，吕柏不知道从何处又拣来几个自封的作家后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个碰头会，会议决定这些人为吕柏的产品设计一个广告，谁的创意最好不但会成为大片的编剧还会拿走十万块的奖金。最后，老嘎的创意脱颖而出，并且成功地与吕柏签了合同，三个月后将一部成形的剧本交过去，剧情大纲为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被二十多个不同职业的人抚养长大在他成长的二十多年中交了二十多个女人并且做了二十多种职业因此也成就了他二十多种各不相同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剧本的名字待定。临别前吕柏一再交代，为了迎合海外市场需求剧中必须要有美国元素，例如男主角的二十多个女人中至少要有一个美国妞。
吕柏的这个大片具体要反应什么老嘎至今还搞不清楚，因为剧情大纲是由吕柏提供的。自从他做枪手以来接剧本创作都是客户给个名字过几天他提交几个不同思路的大纲之后客户选一个满意的他再开始写，至于这个所谓的大片唯一需要他这个编剧做的事就是把吕柏提供的十分畸形的框架构建成一个更加畸形的房子。
这就是老嘎一个秋天的离奇经历，这也是他自从离开娘胎以来最离奇得一个经历。
这也是阳光听到的最离奇得一个故事。
小欧同上。
老嘎讲述完毕，从卧室拿出合同，尽管白纸黑字摆在面前，阳光依旧无法接受这样丰富精彩离奇曲折的一个故事。在他认为，这个故事即使出现在小说或者电视剧里也应该被冠上“魔幻奇幻”之类的头衔。
阳光回想起自己这个秋天，与老嘎的境遇相形见绌，或许在大千世界的纭纭众生中保不准会出现个傻B，但他觉得傻B到菲儿学校那帮搞行为艺术的份上应该算是最高境界了，可他们与吕柏相比真是不能同日而语。
小欧按捺不住，问道：“那人就一卖安全套的，怎么能把公司开到上市呢，吹呢吧。”
老嘎笑了笑，说：“老土了吧，这东西是消耗品，无论哪个国家什么人都用得到，更何况计划生育还是大力执行的国家政策。”
阳光觉得他们有些走题，插话说：“那你这次写剧本是不是实名呢？”
老嘎仰天大笑，说：“那是，我王笑这匹千里小龙驹终于遇到伯乐了，虽然这伯乐是他妈一卖套的。”
阳光也笑了，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发笑，是真心为老嘎高兴还是对那些傻B的嘲讽，总之，自从老嘎回来之后，他觉得这个冬天不再像之前那样冷了。
【37】
这个冬天越发寒冷。
其实寒冷也倒罢了，空气中的水份似乎被某些东西榨干，变得异常干燥。街上的行人日益减少，一颗颗光秃秃的树木孤独地站在路边，偶尔有一两片幸存的叶子挂在梢头，随着阵阵寒风左右摆动，摇摇欲坠。路边的店铺格外冷清，就连门口戳着的音箱也有气无力地唱着，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冬眠了。
家里的状况明显要比外面好上很多，老嘎回来之后的第三天便迅速交纳了取暖费，在谁来负担费用方面阳光与他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老嘎这人天生对钱这东西毫不计较，而阳光觉得自从来到瓮市后一直处于蹭吃蹭住的状态所以坚持要出这份钱，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以老嘎的胜利告终。
老嘎胜利的秘诀在于他的一句十分悲伤的话：现在他与阳光两人都变成了亲人尚在的孤儿，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们两人要相濡以沫像兄弟一样面对这个世界，为了兄弟连生命都可以扔掉，何况这些身外之物。
这话让阳光小小心酸了一下，他突然很冲动得像给家中打个电话，犹豫半天还是没拨出去。
小欧的情况与两人对比显然要惨淡了许多，那个墙壁上涂有“无政府主义”标志的大厂房里没有任何供暖措施，晚上的时候异常冰冷，据说有一天他跑肚，大便打到一半烟掉进了未完成的大便中，瞬间被冻在里面，变成了一块大便琥珀。在之后小欧被冻成重感，为了不影响厂房那些大叔的健康，自觉隔离到阳光他们这里，直到康复依旧赖着不走。
这件事让阳光明白，精神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抵御肉体的折磨。
菲儿与阳光的感情丝毫没有因为寒意降温，这让老嘎与小欧嫉妒不已，每次菲儿电话来到，两人总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对骂。
譬如：
小欧说：“你酸你小气你缺心眼你没追求。”
老嘎说：“我怎么酸怎么小气怎么缺心眼怎么没追求？”
小欧说：“你就是酸就是小气就是缺心眼就是没追求。”
老嘎说：“我就算再酸再小气再缺心眼再没追求也没有你酸你小气你缺心眼你没追求。”
在两人*大发时此类对话可以持续到阳光挂断电话，阳光的电话结束，两人还会在旁边意犹未尽，对阳光冷嘲热讽，大意是，阳光是个禽兽，如此天气他都不去菲儿学校送温暖，让小佳人独自忍受寂寞寒冷。
阳光感觉他俩才是真正的禽兽。
在某寒流即将来袭前，老嘎给家中置备了所有过冬物品，同时也相应国家政策，安上了机顶盒，这样三人终于看上了电视节目，能够学习更多的国家政策。其实真实的情况是由于周遭高楼影响，安装大锅接受卫星信号经常受阻。再后来，屁屁也被老嘎招安，将自己的窝搬迁到老嘎的卧室。阳光对这只极通人性，见风使舵的狗深感无奈，每次在家中偶遇都义正言辞地指责屁屁见利忘义。其实这些偶遇统统属于阳光制造，因为在这个拥有三人一狗的二室一厅中，屁屁是唯一说不过阳光的生物。
这也造成了阳光的又一笑柄，对狗弹琴。
老嘎逐渐变得懒惰了，每天做得事屈指可数，起床吃饭逗狗逗阳光写上三五个字看一会电视和小欧胡扯几句，碰上天气明媚得诱人时带着屁屁下楼溜达几步。在老嘎懒惰的同时小欧越来越不满足于现状，浮躁愤怒终日挂在脸上，尽管他每天在酒吧演出两个小时的所得便可以让大厂房的任何一个大叔扛上一个月的包包。
阳光觉得上帝最大的乐趣就是捉弄世人，让他们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失去自己不想失去的，或许这不是上帝的错，而是挑唆亚当背叛上帝的撒旦所造下的孽。无论是上帝或者撒旦，面对人类时永远是居高临下的，也许他们本就是蛇鼠一窝，此时正在云端的天堂里冷眼看着渺小而可怜的人们或喜或悲或狂或癫，这种感觉似乎要比他们雅致的餐桌上那杯红酒的味道更为香醇。
在一个出奇冷的午后，三人猜拳决定由谁出去买饭，由三局两胜到五局三胜再到七局四胜小欧没有赢得一局。这次猜拳连讨论带进行耗时五十分钟，到最后三人饿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在老嘎与阳光的武力下，小欧不情不愿地出去化斋。半个小时过后，小欧没有一点讯息，老嘎与阳光等得心焦，决定自食其力，两人刚刚下楼发现小欧正在与摩托较劲。
老嘎劝小欧，说：“天冷，不好发动，别跟它较劲了。”
小欧抹了一把汗，说：“没事，冻死我我也得给它发着了。”
阳光和老嘎在旁边助了几秒钟的威，耐不住冷走掉了，之后两人步行至饭店大吃一顿再回来小欧依旧在与摩托疯狂较劲，他的头上白烟袅袅，十分诡异，老嘎扬了扬给他带回的饭示意他较劲结束后上楼用膳，之后与阳光继续回楼享受温暖。
十分钟后，小欧进来有气无力地说：“老子把那破玩意处理给一卖破烂得了。”
老嘎问：“多少？”
小欧说：“我要二百五，他说不吉利，给了二百八。”
阳光帮腔说：“不错不错，二八二八，杠杠就发。”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摩托排气筒巨大的声音，三人涌到阳台。
楼下，一个猥琐的男人跟另外一个相对他来说不太猥琐的男人说：“这摩托你觉得行四百八处理给你了。”
那个不太猥琐的男人看了那个猥琐的男人一眼，又拧了两下油门，说：“四百八不吉利，看你这人挺实在，给你五百好了。”
阳光眼都看直了，喃喃道：“这也可以，一转眼功夫俩二百五了。”
小欧气愤不已，要下楼揭穿那人，老嘎拉着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施主节哀，你可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摩托与你缘分已尽，不可强求，由它去吧。”
阳光在旁边帮腔，说：“是呀，是呀，再说人家收破烂得肯定是本地的，你揭穿他没准哪天他把你弄成一破烂打包卖黑煤窑去。”
小欧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咬牙道：“等老子混出来，买一劳斯莱资，当他面砸成一堆废铁之后论斤卖他，操。”
阳光一时难以消化小欧这句有气势没头脑的话，转头看去，老嘎也是一脸迷茫。小欧似乎没看到两人脸上的表情，躺在沙发上继续毫无逻辑地胡言乱语。两人暂时搞不清状况，又不好离开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强忍着小欧天马行空的演讲。
半个小时后，小欧的声音逐渐转弱，十分钟后，小欧彻底停止了演讲。
老嘎突然醒悟，上前摸了摸小欧的脑袋，一脸悲痛地说：“烧晕了。”
两人手忙脚乱将小欧送到医院，这是阳光第三次光临这家医院，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头脑清醒思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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