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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北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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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开慢慢地剥一个橘子:“她从美国回来之前,同学给她开Party,她喝醉了,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她和一个男孩躺在一起,孩子就是那天晚上有的。”程开慢慢地说,把橘子皮放在烟灰缸里,“我可以跟你发誓,我决没有碰过陈冰冰一下。我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是不可能的,我让她再考虑一下孩子的问题,是否留下是她自己的事。”程开把橘子上面那些白色的线剥干净,之后把整个橘子都递给我,我为了他这一个动作就相信了他全部的解释。
“那她怎么说?”
程开摇头,干净斯文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说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孩子是我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这么以为没关系,你不可以不相信我。”程开说。
我想起了梁雅冰昨天跟我说的那些话。是啊,我知道程开是个什么人,我认识他很多很多年了,他既然那么喜欢我,怎么可能背着我做这种事呢?他是个那么顶天立地的男人,如果孩子是他的他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否认这个事实呢?我早就给程开找好了无数条理由,只等着他来找我的时候一一兑现。“我没不相信你,我要是不相信你我还能让你进家门儿?”我盯着程开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走进书房,拿出高考之后他送给我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问:“五年前你说的这些话还算数不算数?”
小树,之前你一直以为我喜欢陈冰冰,其实不是的。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大概初三开始吧。因为你的泼辣你的天真,尤其是你张着嘴的傻样子,特别可爱。
……
小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一件礼物给她,现在我仍然觉得那件礼物上写的话可以表述我的心情。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程开接过那个本子,一页一页朝前翻,等翻到第一页,他抬起头看我,说:“小树,你十二岁的时候就认识我了,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你相信我的人品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太知道。”
程开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我说过的话都算数。我记得你原来说过,属于你的东西你绝不放过,对吧?我也是。”
我的手停留在程开温暖的手心里,让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一小会儿,之后嘻嘻哈哈地拍拍程开的肩膀说:“记住了啊,说话算话,要不然绝不放过你!”
程开也笑:“谢天谢地你绝不放过我。”
我觉得吧,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的,她爱着的男人说什么他都相信,她爱着的男人犯了错误,她会给他找一千一万条理由开脱,结果还没等他来解释,她就已经原谅他了。其实这个时候我应该想想程开说这些话的可信性,毕竟他和陈冰冰有着这么多年千丝万缕说都说不清楚的关系,要发生点什么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程开的人格,就好像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程开对我的感情一样。
“程开,”我坐到程开对面的茶几上,把手继续留在程开的手心里,“江南跟你说过咱们大四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儿吗?关于豆子跟陆璐的。”豆子和陆璐就是我们那一对刚买了房子准备结婚的同学,是我和程开很不错的朋友。
“他们俩吵架的事儿?”
我摇头:“关于陆璐怀孕的事儿。”
程开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什么?有这事儿?!”
我点头。大四那年寒假,陆璐发现自己怀孕了,豆子想要这个孩子,想跟陆璐结婚,而陆璐没有同意,她想要把大学念完。陆璐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吓坏了,我当时根本对男女情事一窍不通,只是劈头盖脸毫无头绪地把豆子骂了一顿。我记得那时候我是蒙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里明白,学校要是知道这件事,陆璐肯定得退学,这对于我们这些读书读了十几年的人来说太残酷了。但如果陆璐把孩子拿掉,那对她和豆子来说就太残酷了。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没有去找程开,因为我知道程开这种原则性特别强的人会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决定,可是另外一方面他又是感性的,这种事让他做参谋,他也许比当事人还痛苦。我不愿意让程开痛苦,所以我没有告诉他。
于是,在陆璐的坚持下,豆子同意去把孩子拿掉。我们偷偷地去了外地的一家医院,奔走了一整夜。我和豆子在医院走廊等待手术结束的时候,豆子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脸上带着一种人见了会心疼的疲惫和不舍。正午十二点,豆子猛然醒来,抓着我的手臂,惨烈地叫:“小树,我的心真他妈的疼啊!”豆子还说,在那一刻,他真恨陆璐。
孩子没了,陆璐继续她的学业,半年之后,她戴了方帽子穿了学士服也拿了毕业证书,陆璐告诉我,她要给豆子生一打孩子,她要把当初她失去的那个孩子成倍地要回来。
我把这些讲给程开听,我说:“豆子和陆璐是咱们的好朋友,所以这种事儿听了会心疼,陈冰冰也是女孩儿,她肯定也心疼,你说是吧?那怎么说也是自个儿的孩子,哪儿能舍得啊?”我想起当初豆子眼中马上就要溢出来的哀愁就觉得心疼,我猜陆璐肯定比豆子还心疼,那陈冰冰也是吧?
程开久久地看着我,然后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掌也凑上来,把我的左手夹在中间,说:“小树,你真是太善良了。”
我赶紧做辩解,以示我根本不是心疼陈冰冰:“那孩子怎么说也是无辜的啊,到了妈妈肚子里,平白无故地被抛弃了,多惨哪!当年陆璐是没办法,她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可是陈冰冰不一样,她……”
我本来想说“她有条件把孩子生下来”,可程开打断了我的话,“孩子留不留下是她自己的事,我们都不该去干预。孩子的爸爸不在,你让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办?”
我不言语了。程开说得对,一个女孩子,带着一个孩子,别说生活上的困难,就是在这个社会上立足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又想说让陈冰冰回美国找孩子的爸爸,可程开说陈冰冰告诉他Party的那天晚上混乱至极,根本不知道是谁和谁有过关系。我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来传说中的美国是这个样子的。《北京人在纽约》里头也没乱得这么厉害吧?难不成这年头儿年轻人都进步了?
“她爸她妈知道吗?”
程开摇头:“应该不知道吧,这么大的事儿,要是给老两口知道了那还了得?”
我想起大一时候我们送陈冰冰走后她妈妈拉着程开的手嘘寒问暖的情景,心说这要是给老太太知道了,程开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现在想得更多的不是陈冰冰肚子里的孩子,而是怎么为程开清洗名誉。全世界认识程开和陈冰冰的人都知道他俩在谈恋爱,那天晚上参加聚会的所有同学都知道陈冰冰怀了程开的孩子而程开不承认,我猜这件事很快就会在我们高中同学之间流传开来,就好像当年在高中时代程开为了陈冰冰挨打这个光辉壮举一样成为大家议论的话题。人都是社会动物,没有谁会不在乎名誉,尤其是男人,可程开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这种事越描越黑,真让人头疼。
我正愁眉苦脸,电话响了,我接起来,连声“喂”还没来得及说,那边已经响起了江南心急火燎的声音:“小树,小树,程开在你那儿吗?”
“在,干吗呀跟火上房了似的?”
“赶紧,赶紧上医大二院,陈冰冰煤气中毒了。”
我终于舍得把手从程开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大惊失色地叫:“什么?!”
“赶紧把程开给我带来!陈冰冰煤气中毒了!”
(拾)
(拾)
放下电话我拉起程开就往外跑,“快走,陈冰冰煤气中毒了,江南让咱俩赶紧上医院。”
程开一哆嗦,“什么?!”他在原地停了几秒钟,之后立即抓起外套冲出了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大二院。
江南等在医院大门口,一见我和程开,脸都变形了,“这回你麻烦了,陈冰冰出事儿,她父母就认定了是跟你有关系。”程开愣神儿,我跟旁边补了一句:“哎呀,程开你傻了?肯定是她爸妈知道孩子的事儿了!”江南点头,“是知道了。我还不知道她怎么煤气中毒的呢,要是自杀,程开,你就麻烦大了。”
“自杀?”程开脸色发白,从嘴唇里吐出两个字。
“反正大夫说,多亏发现得及时,要不然小命儿就……”江南一只手在脖子上一比划,一阵寒气直逼我的脑门。“老太太在里头哭得很厉害,你先别进去了,小树,你跟我进去看看。”
我心里真的发毛了。陈冰冰别是为了这个没有来头的孩子加上程开不要她了想不开自杀吧?这么年轻这是干吗呀?这程开不得内疚一辈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江南跟着我往急救室走,一边走一边骂:“这他妈怎么跟拍电视剧似的?”江南相当恼火,因为他骂人了。江南在特别恼火和特别兴奋的时候一般只有两种表现:话比平时多和骂一两句脏话。
“江南,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我爸请陈家老两口吃饭,之后我送他俩回家,结果一回家就一屋子煤气味儿,她已经不省人事了。”江南说着,我们俩已经到了急救室门口,陈冰冰的妈妈哭得已经快要虚脱了,陈老爷子一直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走来走去,满脸的焦躁不安。我没有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跟老头儿老太太说什么好,我只是觉得,程开这下子真的麻烦大了。
我回过头,看到走廊的尽头一闪而过的程开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泪水就要夺眶而出的感觉。我忽然觉得,我这次是真的要失去程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急救室的门还是没有打开,我对江南说:“你把老两口儿送回去吧,都半夜了,他们撑不住。”江南点点头,过去跟老头儿老太太说要送他们回去,结果老两口说什么也不肯,说什么也要等到女儿出来不可。我说:“叔叔阿姨,你们在这儿等也不是办法儿,以后冰冰还需要照顾,你们俩要是再病倒了可怎么办哪?”
我和江南一人一句,足足劝了一个小时才把老两口说动了地方,江南扶着老太太,抬手拍拍我的肩膀,“等着,我等会儿就回来。”我点点头,看着他们消失在电梯门里。
急救室的红灯还亮着,已经十二点半了。我走到走廊尽头,见到程开背对着走廊坐在一级台阶上,头靠着墙,无辜无助无依无靠的样子让我很想抱住他。“过去坐吧,地上那么凉,当心肚子疼。”我说。
程开听见我说话,转过头望着我,“老两口儿回去了?”
“嗯,江南送回去的。你过去坐吧。”
程开手撑着墙想要站起来,我伸过手去扶住他的手,感觉到那只手和外面的风一样冰冷。程开站起来,跺跺脚,跟着我一起走到急救室门口,他无可奈何地望着墙上的红灯,摇了摇头。“是意外还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江南说他和老头儿老太太一回家就看见她不省人事了,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我希望陈冰冰不是自杀,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傻了,不单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最对不起的就是生她养她的父母。何苦啊?怎么这么不拿生命当一回事呢?我是有私心在里头的,因为我知道陈冰冰如果真的为了程开自杀,那么程开就再也逃不开她的爱情了。程开这种人,怎么可能舍下一个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女孩子?程开这种人,怎么可能丢下一个没有他就不能活的女孩子?程开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不管一个随时都可能结束自己生命的女孩子?不,程开是绝不可能那样做的。
“程开,”我说,“她要是自杀,你怎么办?”
程开闻言抖了一下,随即裹紧了衣服,好像医院里的暖气不够足一样。他想了好一会儿,然后侧过脸望着我,眼中是我所熟悉的那种温柔和深情,这么多年,我就是为了这种温柔和深情支撑下去的,我不会看错。“我也不知道。”程开说,声音带着一丝让人怜惜的颤抖。
我们沉默着,谁也不说话,因为我太了解程开,所以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因为程开太了解我,所以他知道我明白他的心思,这种时候,多说无益。程开忽然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冰冷的、无可奈何的汗水。我也握住他的手,我们的手就那样绕在一起,无声无息地,心心相印地。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江南回来了,程开在看见江南身影的瞬间放开了我的手。我心里一抖,欲言又止。江南望着我和程开无奈的模样,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给你们俩家里都打电话了,放心。陈冰冰爸妈都躺下了,我想他们也睡不着,等电话呢。”
江南递过来一包饼干,我和程开谁也没接,继续着我们的沉默。江南坐在程开身边,一口一口面无表情地咬着干巴巴的饼干。
就这么坐到三点半,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我们三个像装了弹簧似的跳到医生面前,医生一边解白大褂的扣子一边说:“你们是陈冰冰的家属?”
我们几个一起点头,“啊,她怎么样?”
医生轻松地望着我们,“幸亏送来的及时,病人的体质也很好,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不过还需要调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她的情绪可能很不稳定,你们最好不要刺激她。”
江南抓着医生的手,“谢谢您大夫。”
我问:“孩子呢?”
医生用眼睛迅速地扫了程开和江南一眼,之后对我说:“没什么危险,你们照顾好她吧。”
在听说陈冰冰没事的一瞬间,我长长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要倒下去了一样,可我还是第一个想到了程开,我知道他的感觉一定比我还要深刻,于是我在第一时间扶住程开的手臂,才让他没有跌倒。
江南跑出去给陈冰冰家里打电话,我和程开趴在重症治疗病房的大玻璃窗上看陈冰冰,她还戴着氧气罩,那氧气罩大得像是要把她小小的脸蛋儿都罩起来似的,她紧紧闭着眼睛,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我几乎以为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孩是已经离开人世的了。
我和程开跟江南一起在医院一直待到第二天早晨六点,陈冰冰终于醒了过来,她迷茫地望着站在她眼前的三个人,听着我大叫:“医生!医生她醒了!”医生赶来,检查了一阵子,之后说一切正常,还是凌晨时候对我们说的那些话,让我们好好照顾这个情绪不稳定的病人。
陈冰冰虚弱地打量了我们三个一阵子,眼神依然迷茫。我紧张地看着她,心里琢磨她会不会得了什么暂时性失忆的病。这会儿陈冰冰说话了。她说:“程开。”程开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自己的手交给已经抬起的陈冰冰的手。陈冰冰苍白的脸上有了笑容。
陈冰冰的父母半个小时之内就从家里赶来,见到程开,居然没有责备他,我想是因为没来得及。
我悄悄退出病房,走出医院的大门,叫了辆车回家。这时候我才感到了疲惫,我的头疼得像是要炸开来似的那么难受,迷迷糊糊地付了钱上楼,迷迷糊糊地开门,连澡也没洗就一头栽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程开呢?他现在还在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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