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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说永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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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废的?望台下,是丛生的杂草,在夏季不遗余力地疯狂生长。这样也好,唯有这样,才不觉寂寞悄然来袭。   

  蛐蛐在草丛里唱黎明的序曲,没有人比昼伏夜出的它们更了解太阳。   

  我在等待灯塔……黎明中雾气缭绕的灯塔。   

  在介于昏黄乳白的雾色中,有一个暗红色的亮点忽明忽暗,那是我要寻找的答案。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变亮,暗红色的亮点也不再那样明显。的确,只有在夜色中,它才显得那样必不可少。日出后,它便是连被称为装饰都似乎有些自作多情。   

  尽管需要它的人只是一小部分,很少的一部分。   

  灯塔日复一日地亮着,在渺茫漆黑的海面上。   

  正是这样的孤独,时常让我在失意时分泪流满面。   

  在生命中,我知道自己不是太阳,不会被每个人需要。   

  我只想自己是一座灯塔,被需要的人需要。   

  也许前世,我是一个守塔人,摇晃着那盏小小的煤油灯等待一艘偶然与我擦肩而过的驳船。   

  也许来生,我会驾一叶破旧斑驳的扁舟,与高高在上驻守灯塔的他不期而遇。即使他看不见我,我依然对他微笑。   

  我相信我千里迢迢赶来此处,是为了一偿今生的夙愿,陪这座灯塔度过这样一个黎明。   

  天色渐明,雾气缭绕。我挽起裤管,走下泥泞的海滩,踩着满脚湿泥,头上戴着露珠的光环。   

  MP3里播放着GeorgeWinston的钢琴曲《Variationsonthecanon》,我极爱的那种感觉。   

  “喂——”   

  ?望台上传来一声喊。   

  高傲喊道:“你在下面干吗——”   

  我朝他挥手,“下来啊,很多贝壳!”   

  “都是泥巴!”   

  我双手喇叭状圈在嘴边,“你不下来我自己捡了!”   

  “真麻烦。”高傲嘴里咕哝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河滩上突出的石头跳过来,“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说:“我觉得,我以前来过这里。”   

  此人嗤之以鼻,“无聊的幻想。”   

  “我知道你懒得体会那种感觉,你更适合被扔泥巴。”我边说,边挖出一坨稀泥在手里捏来捏去。   

第74节:一直不说永远(74)     

  高傲连连后退,“你!我这T恤可是意大利的!哎——”自己没站稳,一脚踩到水洼里去了。   

  “奶奶的,丫头片子,拼了!”   

  高傲破罐子破摔,弯腰挖泥巴。   

  我急忙叫:“等我把MP3放口袋里!”   

  已经来不及了。   

  当太阳终于冲破了云层,我俩一身泥巴地坐在海边洗脚丫子和手。   

  “高傲快看,我捡到一个螺!”我洗干净举起来,“像个蝎子一样,连尾巴都有哎,就是少了四条腿。高傲,你是天蝎座的吧,这送你。”   

  “笨蛋,那是七星螺。”高傲接过去,恶心地“咦”了半天,“你不洗里面啊,光把壳子冲干净!”   

  他半蹲在水里,仔细地边抠边洗。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说:“高傲,你干吗老骂人?”   

  “天生刻薄,没办法。”   

  “你是个好人呢。”   

  高傲回头用刀子似的目光剜我一眼。   

  “第一次在老麦见面,你扶一个孕妇进来,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对陌生人都这么关心,稍微原谅一下身边的人吧。”   

  他知道我在说谁,撩起T恤下摆擦了擦七星螺,“别管了,反正这么多年就这样过来。”   

  “有位作家说过,”我正儿八经地开始瞎掰,“生活其实就是一种宽容。当你包容了贫穷,你开始省吃俭用;当你宽容了时间,你容忍它在你身上带走青春;当你宽容了冰雪,你欣赏它的洁白而忽视它的寒冷……一直要到你懂得宽容犯错的人,你才能真正学会快乐。”   

  高傲掩不住那种又好气又好笑的笑容,但还是故作严肃地说:“明知道我没上过几天学——哪位作家?”   

  我指着自己,“我呀!”   

  “不要脸。”沾着泥巴的手指捏我的脸,“这给你。”   

  他把一个物什抛到我裙兜里,“这叫花瓶螺——虽然你不是水瓶座。”   

  洗得干干净净的海螺,真的就像花瓶一样,浑身布满碎裂似的花纹,带着腥气海水的味道,在太阳下熠熠闪亮。   

  我捂住耳朵,把海螺凑到耳边。   

  听说海的女儿舍弃双脚到了王子身边后,思念她的父亲把话装在海螺里,让姐姐们交给最小的人鱼公主。   

  “你也是个琢磨不透的家伙呢。”高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第一次在老麦见面,我存心耍某人,某人被我耍得团团转,愣是没生气。”   

  他面对太阳站着,我只看得清一个背影的轮廓。   

  我走到他背后,伸手环住腰,把脸颊贴在他的肩上。   

  “别人说什么都算了,要做就做自己最喜欢的自己。我们又不是英雄,每一天能为自己活着就很好了。”   

  “周月年……”   

  我拉过他手腕上的手表一看,“6点半,回去洗个澡吃早餐了!”   

  “周月年,别说这么杀风景的话行不?”   

  我已经飞快地朝?望台冲了过去。   

  15   

  回房间洗澡的时候,茜伶已经不在。我猜她大概自己去吃早餐,也没有在意。   

  刚关了水龙头,就听见门铃直响。我只好裹条浴巾去开门,高傲一个劲地催:“快点啊,早餐6点半就开始供应了,现在人山人海,我先去占位子了!”   

  他已经换了衣服,黑色无袖紧身衬衫和牛仔裤,一身清爽。怎么可能,我洗澡速度已经够快的了!   

  早餐有稀饭加清淡的小菜,也有牛奶配鸡蛋,还有些炒面、煎饼、包子、饺子之类的点心。   

  只睡两个小时去赶海,一直神采奕奕的我这下子开始觉得困了。   

  “昨天没睡好?”方客侠温和地问了一句。   

  我说:“啊……4点多爬起来去赶海。”   

  “我也起来过啊,不过绕了一圈发现雾太大,就回去接着睡了一会儿。”   

  我囫囵地吞了些稀饭和炒面,就急匆匆地往房间赶。   

  “不多吃些吗?还得5个小时才能到青岛。”   

  我指着身上的衬衫,又指指外面,横了高傲一眼,“拜谁所赐,我还得洗那件全是泥巴的T恤。”   

  我在卫生间里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拼命扭绞衣服的时候,隐约听到房间的门开了一下,我大叫:“茜伶,是不是到集合时间了?”   

第75节:一直不说永远(75)     

  没人回答,我以为是错觉,拉开门一看,茜伶的行李袋不见了,我的则原封不动的还在椅子上。   

  我耸耸肩,把衣服拧干装进塑胶袋里,背了背包走出去。   

  本以为集合地点应该已经人山人海,可是出乎意料,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莫非都上车了?我又跑上巴士,依然没人,只有茜伶的行李甩在她的座位上,人却不知所踪。   

  大家都到得差不多了,除了茜伶。   

  “你们谁知道她去哪儿啦?”组织者大声地问我们几个。   

  “她和你同房吧?没看见吗?”方客侠扭过头来问我。   

  我说:“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打她手机,你也看见了啊。”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组织的人推了推鸭舌帽,指着我们几个,“你们,赶紧找,下车找,可不许出什么事儿!”   

  高傲懒洋洋地剥着瓜子磕,“她包都在这儿呢,丢不了人。”   

  其他学生都奇怪地看着他,三分心知肚明,七分莫名其妙。他们认得他,这俊男美女不是一对儿吗?女朋友丢了怎么这副态度啊?   

  我说:“我去找。”   

  张天叙站了起来,“我跟你去。”他说。   

  我点点头,我们飞快地跳下巴士。   

  “找着找不着都打个电话回来啊。”组织的人冲我们喊。   

  这里只有一条大路,路的右边是海,茜伶一定是下了河堤。潮水刚退,我们顾不得泥泞,一边走,一边喊着茜伶的名字。   

  “茜伶——”张天叙问我,“她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是啊,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2点睡下的,4点我起来去赶海,再回来就没碰到她啊。”   

  我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莫非是她昨天晚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可是当时她明明很轻松自在,用谈笑风生来形容也不为过,怎么可能为我把张天叙叫来的事生气呢?   

  张天叙说:“是不是我打扰了她和高傲?”   

  “怎么可能。”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又不是仇家,许高傲来还不许你来吗。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可是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呢?茜伶这样不声不响地闹失踪。她从来就不是独行侠,以她的个性,一定要大家把关注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才罢休的,我相信她一定就在不远处。   

  “等车到青岛,”张天叙低声说,“我就买火车票回去。”   

  “你说什么哪,不是你的原因,真的不是。”我发现自己脚边有一个干涸的脚印,那是我黎明来看灯塔时留下的。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看见那一座雾气缭绕若隐若现的塔,以及塔上闪烁的红光……而阳光已经很强烈,不要说那一点点微弱的红光,就是诺基亚可以媲美白炽灯的亮度也不值一提了。   

  那一刻我就站在我了望灯塔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这个我记忆深处的背影。历时七年,一直没有磨灭。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在那儿站下去,直到海枯石烂,我们都变成岩石。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了我一跳。无奈地接听,是方客侠打来的,“她回来了,你们也赶紧上车吧。”   

  我“哦”一声,对他笑笑,“没事,她只是去散步,已经回去了。”   

  他如释重负,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也不管我,掉头朝巴士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们奔上巴士,茜伶坐在高傲旁边一副漫不经心、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全然不知我和张天叙那一鞋的泥是因她而成。我有些火气,但什么也没说,悄悄在方客侠旁边坐下,张天叙也安静地接过卫伟递来的面纸擦了擦汗,除此之外一句埋怨都没有。   

  我们6个人之间就这样一直沉默,车到了青岛,在海滨浴场停了一会儿,说是先玩玩水,再去崂山。   

  没等车停稳茜伶就跳下去,很快又不见踪影。依然是等到所有人到齐之后,才姗姗来迟。   

  等到了崂山,我把相机钱包什么都收在轻便的腰包里,早早地扣在腰上,茜伶一下车,我也立刻跳下,紧紧地跟着她。   

  她知道我在后面,也不回头,径直拐上一条仅够两人并行的栈道,速度很快地走着。   

第76节:一直不说永远(76)     

  那条栈道是木头拼接的,在悬崖一侧,以铁索拉住。底下是红色的岩石,被深墨绿色的海水拍打再拍打,溅起无数的白色巨浪。   

  人越来越少,渐渐只剩我俩。我一步不落,始终盯着她。   

  心里有很奇怪的感觉,面对这片无边无际的海域时,虽然有与世隔绝的清闲惬意,但也有寂寞不为人知的忧伤。似乎永无尽头的木栈道终于看见了终点,那片海岸线上停泊着白色汽艇和热闹的烧烤小摊子,极有风情。   

  茜伶买一张票,上了汽艇。我对负责人说:“汽艇一共可以坐几个人?”   

  他说:“5个。”   

  我拿出150块钱:“这是5个人的票,可以包下一艘艇吗?”   

  “当然,还可以带你去崂山尽头绕一圈。”他吩咐驾驶员带我上汽艇。   

  “我不要其他的,就刚才那个女孩子上的那艘,我们是朋友,就我和她两个人。”   

  负责人找还我30块钱,“她已经付过了,你给120就行。”   

  茜伶看见我,故意坐到一个离我远些的位子上。   

  “躲什么躲,”我说,“我把艇包了,有本事你跳下去自己游,否则就得对着我。”   

  驾驶员解开了缆绳,神采熠熠地把着方向盘,“小姐们,要我开快点,还是慢点?”   

  “快。”我和茜伶不约而同地说。   

  “好勒,你们抓好哦。”   

  那汽艇,与其说是在海面上飞驰,还不如说是在海面上跳跃,尽管我的腿站得犹如白杨一样笔直,手抓着栏杆像老虎钳一样紧,并且使出吃奶的劲硬撑着,当汽艇砸在水面发出响声时,我还是忍不住腿一软跌坐在位子上。   

  茜伶习惯每天早上用烫发棒和?喱水打理的卷发,早就被吹得鸟窝似的。她用来固定头发用的发卡,夸张地从头顶高高飞起,掉在海面上,打水漂似的一路滚出去。   

  “小姐们,那块石头就是崂山很有名的潜艇石,它的形状很像潜艇吧?其实那是因为地壳断层运动从山上掉下来的,从断层面你们就可以看出来是同一座山上的石头了。本来前几年快艇还可以从石头和山中间开过去呢,不过因为山上不断掉石头,现在把路阻塞了,只好从外面看看。”   

  驾驶员叼着香烟,在这么强烈的海风以及颠簸的快艇里,他居然还可以悠闲地来根烟。   

  “慢、慢点……”茜伶求饶似的说,“我可不会游泳。”   

  “我也不会游泳啊!”驾驶员不亦乐乎地说,继续开得飞快。   

  “我们还要游多久才到岸?”茜伶有气无力地问。   

  驾驶员回答:“汽艇的话大概半小时,你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半小时后,我扶着茜伶下汽艇,魔鬼驾驶员在后面挥手,“拜拜!美女——”   

  “过瘾了吧!”我对着瘫在海滩上的茜伶说,“瞧你那点出息。”   

  我把她撩在海边去买了啤酒和烤肉过来,“要是还没发泄够,这里有酒有肉,一醉解千愁。”   

  她看我一眼,坐起来,夺过啤酒。   

  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闷闷不乐,但是投其所好这点,我是做对了。   

  茜伶拿起第三罐时,我拿下来。   

  “少喝点,不然待会我背不动你。”   

  她瞪我一眼说:“怎么,叫你背我还委屈了你不成?”   

  我说:“哎呀呀,我欠你啦?”   

  她劈手夺过我手里的烤肉,喝一口咬一块,一副凶狠的样子。   

  “行啦,”我说,“你看起来也不是很生气了,可以告诉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吧?”   

  “你想知道?好。”茜伶把吃完烤肉的铁签反手插到沙滩上,罐子捏扁,“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外面干什么去了?”   

  “赶海啊,难道做贼?”   

  我莫名其妙。   

  “你撒谎。”她指着我的鼻尖,“你出去的时候开门声音就把我弄醒了,10分钟以后隔壁的开门声音又把我弄醒了,我睡不着吧,算了,一起出去看看日出也好,你说,你和高傲在海边上都干了些什么?”   

  我略一思索,不由得有些好笑,“你是说我们半夜背着你偷情?”   

  茜伶拧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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