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暮恋曲1+2-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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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似乎会传染。

一刹那间，连呼吸都仿佛痛楚起来。

想上前，但是那份强大的克制力还是硬生生地将身子钉在了原地。

朦胧的月色之下。

他就这样望着她忧伤的身影，久久，久久没有动弹……

　

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她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等她收拾完厨房，忙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天已经大亮了。一夜没睡，可想而知她是顶着怎么样的两个熊猫眼去学校的。

整整一天，夏珞都是昏昏沉沉的，身体里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口堵得慌，有时候甚至有些难以呼吸，但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有这种感觉，所以她也没去理会。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恍恍惚惚间根本没有听见老师在讲台上絮絮叨叨地讲了些什么。下课之后，几个好朋友都凑来关切地问她发生了什么，她随便编了一个故事就搪塞过去了。

看着朋友们心疼的神情，她突然悲哀地发觉，自己啊……已经越来越会撒谎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却又没有赶上早一班的公车，站在人来人往的站牌处，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突然间觉得害怕起来。

昨天晚上的事情还留在脑海中不能散去，她不停地想着，自己会不会就这样下去，一直追逐着，然后一直得到的只有他的厌恶……

苦闷的思绪占满了胸口，堵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时，周围和她等公车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有惊喜和狂热的声音响起在周围，如同会传染的病毒一般传开，顿时，整片街道上都能陷入了一片一致的喧闹。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去。

不远处，十字路口的巨大屏幕之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颜暮的身子一瞬间僵住，眼神却如同被魔法定住一般再也移不开。

　

宽大的演播厅里。

四台摄影机从不同的角度正正地对着场地中心。

气氛显得异常的热烈。

无论是后台的导播，现场的工作人员，还是场务摄影导演，所有人都似乎比平时要来的兴奋。

因为演播厅中央，坐着一个能让人疯狂的人。

他慵懒地靠在红色的沙发上，和往常一样喜欢穿着干净的紫色衬衫，一头碎发没有打理，有些凌乱，却显露出一种很不羁的气息，他斜靠在背垫里，很普通的穿着，没有任何化妆的脸庞，但是却都遮掩不住那骨子里散发出惊人魅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他的身上。

面对着X，见过无数天王巨星的住持人也忍不住有些失态，双目紧紧地盯着他那张妖精般美丽的脸庞，言语之间已经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是这个电视台争取了好久才争取到的对X的专访，上来的主要目的是宣传他发行的最新单曲，主持人大概问了一些他最近的状况，然后还很隐晦地提了一下之前发生的那些绯闻，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然后很快就切入了关于这张单曲的话题。

　

班上的同学里有很多是X的歌迷，他的消息她陆陆续续听到过很多。

她听说X在娱乐圈消失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去准备这首单曲了吗？

这是一首唱给我曾经的一位朋友的歌，他是这么说的。

胡思乱想着，电视中，夏澈宣已经在支持人的怂恿之下准备现场演唱一段。

2。

演播室里。

轻柔的钢琴伴奏悠悠扬扬响起，在宽大的空间里回响，仿佛记忆力哀伤的味道。

他拿起话筒，花瓣般的双唇轻启。

　

你弹的钢琴还留着

但是旋律已经不响了

花瓶里鸢尾还开着

但是香气已经消失了

心还在胸口放着

但是你听一听

它为什么已经不跳了

……

　

性感的嗓音仿佛淘尽了天地的精华，透过市区喧闹的人声遥遥而来，无数行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哭泣

已经没有痕迹

你走了留下的只有空气

吝啬的连背影都藏匿

悲戚

已经丢失了心

你残忍是留下幸福的记忆

却不愿意心口如一

……

　

优美的旋律带着一股入骨的悲伤，似滴入清水之中的墨滴，晕晕化开，染的空气都透出一股哀恸的气息。

颜暮怔怔地看着那张曼陀罗般绝美的脸庞，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喧闹不见，所有的人影都消失，所有的繁华浮光掠影一般闪现不见……澄澈的阳光之中，到处都是他那绝望的忧伤，深入骨髓无法剔除的忧伤……

　

分离

找不到的是回忆

于是只能在无人的夜里

借这首歌问你

你说过你爱我的

你是否还记得呢

……

　

他轻轻地唱着，紫罗兰般魅惑的眼瞳之中似乎能看到一个淡淡的倒影，他下意识地轻颤着双唇，眼前的一切却都渐渐模糊淡去，恍恍惚惚间，他的眼神似乎已经要穿越过时间和空间，落到茫茫人海中某个身影之上……

干净的面容，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眸，还有那笑起来浅浅的酒窝……

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渐渐地清晰，一颦一笑，都仿佛深深地镌刻在灵魂的深处，那样地牵动他的喜怒，那样让他沉沦……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条幽长阴暗的小巷吗……还是在医院长廊中看到她那无助的眼神时……又是什么沉沦的呢……因为他们身上有相同的气息吗，还是因为这三年日日夜夜的相处……

都有吧，他悲哀地想着。

当初是因为碎魂石而可以接近她，但是，当在她的身边久了，她的微笑，她的美丽，她的隐忍，她的无助，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张巨大无形的网，悄然地网住了他那渴望幸福的心。

逃不掉了……早就逃不掉了……他以为他会幸福，可是被放逐的命运却不愿放过他，再一次地抛弃他……

　

你说过你爱我的

你是否还记得呢

……

　

哀伤的叹咏，如同哀婉的哭泣，一声一声，让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缓慢地凝固。

颜暮仰头脸，天空仿佛变成了灰蓝色的网，一点一滴地将她世界里的色彩剔尽。

你是在埋怨我的吗……

你是在对我说恨我吗……

可是我却无法兑现给你的承诺，我能对你说的，只有……对不起。

　

不知道是被这个哀戚的声音感动，还是被那忧伤的旋律感染，听者的目光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直到歌声停止，似乎还有好多好人沉浸在那股忧伤之中不可自拔。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哭了。”

在马路边，一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稚嫩的童音响起在耳畔。

颜暮的身子一颤，思绪顿时从那无穷无尽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她伸手摸了摸脸颊，竟然有冰冷潮湿的液体。

她……哭了吗……

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泪痕在空气中一点一点蒸发，心灵深处的某些东西似乎也被一点一滴地埋葬……

巨大的屏幕之上，十五分钟的专访很快结束，液晶屏里开始放广告。聚集在地下的人群也都渐渐散开，街区的闹市又恢复了刚才的喧嚣与繁华。

一切都似乎没有发生过。

人的感情太单薄，总是来得匆匆，消失得也匆匆，快得连泪水都变得廉价起来。她突然笑起来，嘴角扬起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别人……

　

回去的时候，颜暮已经累得没有一点力气了，但是她还是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她想起今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如果不快点完成的话，今晚也许就又要熬夜了。

可是当她走进厨房正准备干活时，一个夸张的声音突然从耳畔响起：“哎呀呀，您还来这里做什么，上了一天的课，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说着，平时老是分配事情给她做的领班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推出了厨房。

“喂……我事情还没开始做呢。”颜暮一头雾水，但是因为真的很累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就只好这么被她推了出去。

“哎哎，这是误会，都是误会！您怎么不早说你是少爷的朋友呢。”

“我……”这是什么情况，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

“以前真是对不起了！这是我们的疏忽。”还没等颜暮问，领班便打断她的话，“但是也是因为你是阑珊小姐带来的，所以我们才不知道您是少爷的朋友，希望您大人大量，和少爷说说，不要再怪我们了！”一句话，她聪明地把自己的责任推到了阑珊头上。

虽然她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阑珊小姐会这么不喜欢她，把她从客房带到这里，也不知道夏珞为什么甘愿做这些佣人做的事情，但是自从早上一向不管这些事的少爷去了夏珞的房间，然后几个平时欺负她的凶的佣人就被管家辞退了之后，她就知道，这个叫夏珞的女孩在少爷心中的地位可不一般。

“可是……”

“夏珞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连忙打开夏珞房间的门，恭敬地请她进去，“明天我马上就给你换一间房间，现在就先委屈一下您了。”

见她这样，颜暮也不说什么，走进了房间。

将挎包仍到床上，颜暮疲惫地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趴到桌子上动弹不得。这时，她的眼睛却看到一样东西，用小瓶子装的，放在桌子前不显眼的地方。

这个是……

拧开瓶子，有很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颜暮皱了皱鼻子，眼睛却放出一道惊喜的光芒。

这个是凌家特有的治烫伤的药，小时候她笨手笨脚的，常常把茶水咖啡泼到手上，所以泽特地要药师调制出的药水，一擦很快就会痊愈。

那天晚上，他不是离开了吗？又怎么会突然给自己这个？

难道昨天晚上他……

一时之间，今天发生的所有奇怪的事情都有了解释。为什么领班会突然和自己说那些话，为什么大家都不让她做事情了，为什么几个之前欺负过自己的女佣看到自己会有心慌的眼神……一切都是因为他吗，虽然昨天冷冰冰地说自己自作多情，但是看到她手被烫伤还是会狠不下心来吗……

阴云密布的心情一下子有了好转，身体好像也不那么累了。

宝贝般地将那个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口袋里，她站起身来愉快地朝门外走去。

3。

傍晚的书房，霞光投入，明晃晃地洒落一室的晕红。

书桌前，凌墨泽抬起头，伸手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向后将身子投入到柔软的椅背中去。

冷冽的目光静静地扫过桌上的相框，看着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温柔的笑容时，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夏珞那张固执的脸。

　

“……你这么一直执著着，只会伤害了你自己，就算颜暮知道了也不会开心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色有些恍惚，但是眼神中却有种奇异的光芒在闪动，那种情绪似乎会牵动他心底的某根弦，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他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他放在她桌子上的药，看到了会不会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处……

不知不觉地，他的情绪里已经被那个固执而顽强的小女生占满了，而他自己却不自觉。

“啪——”这时有一样什么东西被放到面前，轻微的声响让他张开了眼睛。

一张笑盈盈的脸出现在面前。

“夏珞？”

“我吵到你了吗？没关系，你继续休息吧。”

“你难道不知道进别人房间前要敲门吗？”凌墨泽从椅子上直起身子，语气里又开始罩上一层防备的面纱。

她进来自己竟然又没有感觉到，昨天也是这样的，今天又是这样，自己的警惕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对不起，我忘记了。”

以前进出泽的房间，她都是不用敲门了，事隔了三年，这些习惯她一时改变不掉。

颜暮吐吐舌头，郑重保证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本来要说她几句的，但是看到她那可爱的样子，话到嘴边却停住了。不满意自己在她面前每次都没办法克制住情绪，凌墨泽冷哼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拿起桌上的笔。

“你来做什么？”他埋头装作要看文件。

“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她将手中的盒子往前一推，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凌墨泽还是忍不住抬眼，瞥了一下那个盒子，然后问：“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她掀开盖子，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迷人的金黄色搭配着香菜的嫩绿，好一道赏心悦目的菜色。

“培根花瓣金针卷？”凌墨泽一愣，然后抬头看她，“你怎么会……”然后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说的话，便立刻改口，“我似乎没有让你做这些。”

“这是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才做的！”颜暮认真地回答。他给自己送烫伤药的事情让颜暮重新了有希望，也许……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凌墨泽有些无奈地瞥她，昨天还难过得要命，今天态度就又变得这么殷勤，这个态度也转得太快了吧。

才不管这个时候凌墨泽心里在想什么，颜暮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双筷子，递到凌墨泽面前，语气有些急切：“试试吧！”

在她殷切的目光之下，凌墨泽还是没忍住去接过了她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金针卷放入口中，顿时，浓香满口，和颜暮做的金针卷不太一样，却有一种熟悉莫名的感觉。

凌墨泽抬头，目光落在眼前的照片之上，目光渐渐沉静下来。和两年前夕颜那件事一样，在夏珞的身上，他发现无数和颜暮的共同点。

是你吗……暮暮……他在心里轻声地问。

“怎么？不好吃吗？我都是颜暮教我的去做的……”见凌墨泽转过脸去，颜暮担心地问，她不想让他从食物中感觉到自己就是颜暮，所以故意不按从前的做法。

“不是。”放下手中的筷子，凌墨泽淡淡地回答，却在心里悄然否定掉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是暮暮呢？他的暮暮没有她这么固执，这么大胆，也没有这么……勇敢坚强。一遍一遍地拒绝她却越挫越勇。

“真的吗？”听到他的评价不坏，颜暮一下眉开眼笑起来。

“那……我可以不可以留在这里一会？”见他的心情似乎不坏，颜暮小心翼翼地提起要求。

“不行。”凌墨泽一口回绝。

“拜托！”颜暮双掌合十，哀求道，“我保证静静的，一句话都不说，你可以做你的事情，我不会吵到你的！”

“……”

“求求你了！”

在她哀求的眼神之下，凌墨泽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拒绝，那种控制不了情绪的感觉让他有些恼怒，很快便转过脸去，拿起笔不再理会一旁的颜暮。

颜暮淡淡一笑，知道他这是默许的意思，悄悄在心底画出了一个V字，然后拖过椅子坐在宽大的书桌一旁。

她托着腮静静地凝视着他批阅文件专注的侧脸，漆黑的眼瞳渐渐如同霞光般温柔起来。

小时候，她就常常这样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学习，看着他工作，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似乎都成了一种习惯。以前的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这样的小事，但是三年之后，这样每一个点滴她都会觉得幸福无比，能够待在他的身边，不用太多的语言和动作，就这样看着他，似乎连呼吸都是甜蜜的。

目光集中在面前的文件内容上，凌墨泽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渐渐静下心来批阅桌上成叠的文件。

他工作时一向讨厌身边有人存在。

但是当感觉到身旁投来温柔如水的目光时，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自在，就仿佛空气一般，本来就应该存在，没有一丝的排斥与不舒服。

夕阳渐渐从天幕落下。

安静的空气里，暮色渐渐降临。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当他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抬起头时，窗外已经被黑暗所笼罩。

他下意识地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