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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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别到厨房去吃了，今天天气这么好，过来一块儿吃吧。”“那你怎么能把这首《致橡树》背得这么溜？”“碰巧了。”“我发现你不仅有诗情，而且还挺冷幽默的。”丛原起劲儿地与晓牧聊着，他故意把小雨晾在一边，小雨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晓牧感觉到了，她有些忐忑地朝小雨看了几眼。这时，“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聪明，如果我向你求爱你会不会同意？问你问题呢？你会不会同意？”“丛先生，你真会开玩笑。”“我说的是真话，不是开玩笑的，你考虑一下吧。你如果跟了我就不需要这么辛苦地去考大学了，我照样可以让你活得比那些大学生或者留学生都要好。”“行了，丛原，你还没喝酒，怎么就开始醉话连篇了呢？你别把人家晓牧吓坏了。”“我是当真的，你回答我吧。”“这不可能的。”“为什么？说出理由。”“因为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他没你有钱，也没你能干，但他在我眼里比你优秀。”丛原面无表情地看着晓牧有好几个十秒钟，然后他拿起一个盘子狠狠地砸到地上，此时的他完全恼羞成怒了。

　　　　　　得罪了丛原，晓牧的日子比以前更加难过了，不过她并不打算离开这里，她现在实在是需要这份工作。

　　　　　　那天她去大卖场采购时竟碰到了康凯和尚洁，晓牧看着尚洁身上的孕妇装，她兴奋地跳了起来：“啊哈哈，太好了，尚姐，你真的这么快就有宝宝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看出来了。”从大卖场出来，尚洁和康凯一定要把晓牧送回去。出租车到了丛原别墅门口，尚洁让康凯帮晓牧把东西拎进去，她自己在车上等。

　　　　　　康凯帮晓牧把那袋五十斤重的猫沙搬进卫生间去，这时丛原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问：“刚才是谁在跟你说话啊？”“哦，我在大卖场碰到我的朋友了，他看我东西太多就送我回来了。”康凯从卫生间出来，他看到丛原便向他热情地伸出手去：“你就是晓牧的东家吧，我听晓牧说起过你，你好！”“萧晓牧，我必须提醒你，这里是我的私人住处，以后请你不要随随便便把乱七八糟的朋友带进我的家门。请你马上离开我家。”“丛先生，你能不能对我朋友礼貌一些。”“我再说一遍，请你的朋友马上出去。”“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这个人的脾气怎么暴啊？你在信中说你的东家特别和蔼，说的难道不是他？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在这样一个环境中生活，我看你还是别在他这儿待着了，另外找一份好一点儿的工作吧。”我没关系的。我有办法对付他的，你就别担心我了，你快走吧。”“实在不行，你回我们店里来，我晚上放你的假，你知道吗？我现在是把你看成我亲妹妹，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受人欺负。”

　　　　　　晚上，康凯和尚洁还在议论晓牧的事情，“晓牧怎么会瘦成这样？我好担心她。”“她的那个东家实在太刻薄了，当时，我气得真想当场就把她领出来。”“那就把她领出来啊！”“可我后来一想到她领出来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你让她在饭店干，饭店的上班时间和她上高复班的时间是完全冲突的，而且当初为她借的那间房间也已经退掉了，再要借的话就不是原来的价钱了。”“还不如干脆让晓牧住到这儿来，因为你本来就在找保姆来照顾我，那就让晓牧来做好了。这样你妈妈也不用整天往这儿跑了，老人家辛苦不说，我也不方便。而我和晓牧本来就谈得来，这样我就可以有个说话的伴儿了，还可以顺便辅导一下晓牧的功课。”“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几天后，晓牧拎着自己的行李站在丛原跟前，她向丛原正式提出辞职的要求。“丛先生，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觉得如果你真正爱过一个人日后你就不要去恨、更不要去报复。”“你这话怎么讲？”“你上次当这么多人的面儿向我求爱，其实就是在报复你以前的女朋友是吗？你认为以你丛先生现在的能力能让一个打工妹生活得比你前女友还好，这肯定是对你以前的女朋友最狠的惩罚了。可我那天没有配合你，因为我觉得你以后会为自己的举动后悔的。”丛原怔怔地看着晓牧，心里暗自感叹：这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看来自己真的该对她刮目相看啊。这时候丛原突然有一种欲望，他想请晓牧坐下来，他要跟她好好聊一聊。可还没等他开口，晓牧已经拎起了她的行李，她说了声：“再见了，丛先生。”就走出门去，丛原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1996年2月的一个早晨，尚洁的孩子发生了。她在产床上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才顺产出了这个取名为康豆豆的宝贝儿子，医生把孩子抱到尚洁的怀里，她的脸上充满着一种疲惫的喜悦。康父康母也乐坏了，他们的脸上天天挂着笑，真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这个小肉蛋抢过来抱在怀里。正在医院治病的尚母听到这个消息，病情也似乎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到了送孩子去医院检查身体的这天，除了康凯有事要晚一些到，一大家子的人全都拥到儿科医院婴儿检查室，晓牧也去了，他们看着护士在给豆豆量身高称体重，豆豆肉乎乎的憨态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晓牧笑得最响亮。

　　　　　　　　“哟，你们一大家子的人全出动啦？太吵了，出去几个好吗？”“小孩儿的妈妈跟我到里面来学一下婴儿按摩，只能进来一个，不要全都拥进来。”“那我们也一起学学，我们平时也可以给宝宝按摩呀。”“让宝宝的妈妈回去给你们上课吧，地方不够，请谅解啊。”尚洁在护士的指示下给康豆豆做全身按摩，豆豆在她轻柔的抚摸中舒服得咯咯乱笑，做完全套按摩后，护士将婴儿保健卡递给尚洁说：“这些卡片你收好。”“我们宝宝是AB型的血型？这种血型的人好像不太多是吗？”“这种血型是最少的，你是什么血型啊？”“我是O型。”“那孩子的爸爸肯定就是AB型的了。”尚洁听了心中猛然咯噔一下，这时康凯正好推门儿走了进来，尚洁有些慌乱地收起卡片。“哟，爸爸来了，爸爸是不是AB血型的？”“我是O型的，怎么啦？”“谁是AB型的？”尚洁慌乱地说：“我们走吧，宝宝要喂奶了。”


　　　　　　　　　　　　　　　　　　　　　　　　　　　　　　　　　　　　　　　　　第九章

　　　　　　　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尚洁就一直感到浑身不舒服，没有力气，而豆豆又总是哭闹，吵得她睡不安稳，尚洁的脸色越来越差了。这天傍晚，豆豆睡醒后又蹬着腿哭了起来，尚洁从床边拿起一把泼浪鼓一边摇一边哄着他，她神情呆滞，面无表情，与其说是在哄孩子，不如说她在冷眼审视着这个孩子。

　　　　　　康凯从店里回来，见豆豆哭成这样，赶紧给他冲奶粉，因为尚洁产后奶水不足，所以豆豆主要是靠人工喂养的。“豆豆乖，爸爸知道你饿了，不哭不哭。”康凯迅速地调好奶粉，他拧紧瓶盖儿，然后熟练地将奶滴了几滴在手背上试温度。“可以了，快喂给我们儿子吃吧。”康凯说着把奶瓶交给尚洁手中。尚洁将奶嘴儿塞到豆豆嘴里，豆豆的哭声一下子停了，他吮了几口奶，突然又把奶全部吐了出来，接着又哇哇大哭起来，尚洁烦躁地扯了一张面巾纸往豆豆嘴上一抹，“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豆豆是不是困了？你把他给我吧，我来哄他睡觉。”康凯抱过小豆豆，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边唱起了儿歌。尚洁软软地靠在床上，木然地看着康凯抱着豆豆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豆豆不哭，你再哭，爸爸也要哭了，嗯啊。”康凯学着豆豆的哭声，突然他停下脚步把鼻子凑到小豆豆的屁股跟前闻了闻，然后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嗯，好臭，你拉屎了，豆豆，怪不得哭成这样呢。先把臭巴巴扔掉，再把小屁屁擦干净，然后再让小屁屁晾晾干。”收拾干净后康凯在豆豆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了几下，豆豆咯咯笑了起来。“哟，笑了哭了，我们豆豆笑了，快让妈妈看一看，对妈妈笑一个。”康凯把豆豆抱到尚洁跟前让她看，尚洁咧了咧嘴，但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康凯不知道，此时尚洁的心头压着一块儿巨大的石头，有些事情她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康母推门儿进来说晓牧已经陪着尚洁妈妈从医院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尚母出院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她现在每星期还要跑三次医院做中医治疗，通常都是由晓牧陪着去。康母见康凯实在忙不过来，就主动跑过来帮着烧烧弄弄。晓牧往桌上端上一砂锅汤，康凯从她手里拿过汤勺说：“我来吧，你赶紧坐下来吃饭吧，一会儿你还要赶时间去听课呢。”“阿姨，我来抱小豆豆，您吃饭吧。”“不用，我这会儿还吃不下饭呢，你们吃吧，我抱他一会儿，我们豆豆他最喜欢我抱他，你看他有多听话。”“这阵子都是你在忙进忙出的，我这个当外婆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害得你连店里的事情都顾不上。”“店里有他爸爸在那儿盯着呢，没事儿的，你啊，安安心心把身体养好就可以了，其他事情就不要操心了。这儿有我呢，现在有什么事情比得上我的孙子重要？这可是我们康家的长孙啊，是不是，康豆豆？来，给奶奶笑一个。噢哟哟，笑成这样，跟你爸爸小时候一样，就喜欢傻笑。”“妈，你抱着豆豆是不是有一种错觉，感觉到抱的是小时候的我啊？所有的奶奶都喜欢对孙子说，你和你爸爸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啊，是不是，妈？”“那倒没有，小豆豆的五官长得不像你，你是单眼皮，怎么生出你这个大眼睛的啊？豆豆，你说说看，为什么生出你这个大眼睛？为什么呀？”康母一边问一边胳肢着豆豆，豆豆又被康母逗得笑了起来，大家也都跟着笑，尚洁没有笑，她紧张地低着头用勺子在汤里不停地搅来搅去。

　　　　　　　　“你看他笑得，我们康凯小时候也喜欢这么咯咯地笑。”康凯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故意刺激尚洁似的，她绷着脸突然站起身，往卧室走去。康凯问她怎么不吃了，尚洁说她累了，先去躺一会儿，康凯想了想也跟着她回了卧室。康凯坐在尚洁床边关切地问这问那，他隐隐觉得尚洁心里像是有什么心事，可尚洁什么都不跟他说，只说自己想睡一会儿就背过身去。这时康母和尚母推门儿走了进来，晓牧也跟在后面。康母问：“小尚她怎么啦？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对她的胃口？”“不是的，她可能是有点儿不舒服。”“她这两天脸色一直不好，我就担心她会生病。”“我没事儿的，你们别管我了，你们出去吃饭吧。”“你的嘴唇有点儿发紫，会不会是心脏不好？你心口觉得闷吗？”尚洁摇摇头。“我来帮你搭个脉看看吧，康凯给我拿个钟。”“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没病，累了，你们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那你这样空着肚子睡不好的，你奶水已经不足了，这样不吃东西的话就更不行了。你想吃些啥？你告诉我，我马上帮你去烧。”“我不想吃，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别对我这么好行不行？我受不了的，我就是想睡一会儿，你明白了没有？”康母愣在那里，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媳妇会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尚母的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她气得对着尚洁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尚洁，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婆婆说话？你太不像话，太不识好歹了，你婆婆这样帮你，你还不领情吗？你给我起来，说清楚，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出去，你们都出去，我要睡觉！！”

　　　　　　眼看着屋子里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康凯赶紧把大伙都劝了出去，听得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尚洁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压抑地抽泣着，这时她多想能够放声地大哭一场啊！


　　　　　　　这天夜里，尚洁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她梦见自己抱着豆豆在一条空旷的马路上奔跑，东方凌霄在她后面追赶，他不停地喊：“你站住，你告诉我，这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东方凌霄越逼越近，他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尚洁一下子被吓醒了，这时她听见小豆豆正在大哭，康凯已经起床，他把小豆豆从小床上抱起来走出了卧室。尚洁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刚才的梦境却挥之不去。

　　　　　　康凯抱着豆豆来到餐厅，他轻轻地拍着豆豆想哄他睡觉。“豆豆不哭，你这样哭，妈妈会被你吵醒的，妈妈已经好几个晚上睡不好了，豆豆不哭。”“康凯哥，我来抱一会儿吧。”“好，你替我抱一会儿，他可能饿了，我替他去调奶粉。”豆豆喝了奶粉就安静了下来，康凯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总算太平了，这家伙一个晚上总要这么折腾好几次，真快受不了他了。”“康凯哥，以后晚上你就把豆豆放在我这儿睡吧，我反正复习得晚，正好可以照看他，那样你和尚姐就可以睡个囫囵觉了。”“不行，你现在的时间一天比一天紧，我不能再耽误你复习了。”“我没事儿的，也就喂他喝个奶粉，然后再帮他换一次尿布，耽误不了什么时间的。”“弄这个孩子会很分散精力的，现在你白天忙着干家务，照顾尚洁，也就晚上这点时间可以复习了，不能再让你分心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你只管自己好好复习就行了。”“可是，康凯哥，你这么辛苦，我真的看不下去。”“我没事儿的，你快回屋去复习吧，我等豆豆睡得再熟一点再进去。”

　　　　　　晓牧一转身便发现尚母站在餐厅门口看见他们，尚母说：“我起来上厕所，看见餐厅亮着灯，就过来看看。豆豆又闹了是吗？”“给他喂了奶就好了。”尚母凑过去拿过豆豆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亲了一口，她的眼里满是慈爱。“妈，你过去睡吧，小心别着凉了。”康凯催促道。尚母往自己房间走去，走到一半，她回过头来朝着康凯和晓牧瞥了一眼，这一刻，她的心里也隐隐生出了一些疑虑和不安。

　　　　　　尚洁连着几天都被噩梦缠绕，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济。这天早上，尚母出去练气功了，康母买了菜往康凯家里赶，走到楼前的时候，她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一看把她惊出一身冷汗来，只见尚洁抱着豆豆坐在窗台上，窗户大开着，母子俩一不小心就会有翻下来的危险。康母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几秒钟后她才撒腿往楼里跑去。晓牧正在客厅拖地，见康母慌慌张张开门儿进来，刚想问什么，康母紧张地对她“嘘”地一声，让她不要出声。

　　　　　　此时尚洁正呆呆地看着怀中熟睡的豆豆，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显得十分奇怪。她没有觉察到她身后的房门被轻轻地拧开了，康母和晓牧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旁边，她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晓牧上前一把拉住了尚洁，康母从尚洁怀里抢过小豆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尚洁猛地一惊，豆豆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康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紧紧地抱着豆豆，她心疼地掉下泪来：“哦哦哦，豆豆不哭，没事儿了，豆豆不哭。”晓牧把尚洁扶下窗台，尚洁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们说：“你们这是干吗呀？”“尚姐，你可把我们吓死了，你这样坐在窗台上有多危险啊？”“就是啊，你怎么可以抱着孩子坐在这上面，万一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你这个做娘的怎么可以这样不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