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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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好日子里全都放假，而且还要搞实践，为的是培养学生的1234567……真是要命！开始挺新鲜的，后来就发现这样和原来没什么分别，放假等于没放，上学等于没上！要成绩———自己努力吧！这次季度测验……算了，不要提！下次一定会好！因为我桂冥海已恢复正常。　　　　　
　　晚间，阿姨叫我去她们房间聊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哈，哥哥你来啦！”　　　　　
　　“咦？你妈妈呢？”　　　　　
　　“她去大堂取机票。”　　　　　
　　“你们要走了？”　　　　　
　　“嗯，是后天的。”　　　　　
　　“……”我没有话说了，突然有种失落感。　　　　　
　　“哥哥。”晓璐拉住了我，那双纤细修长的手。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她过马路要拉着我，人多了要拉着我……　　　　　
　　“……”　　　　　
　　“哥哥，趁着妈妈不在，我想和你说件事。”　　　　　
　　“为什么要躲你妈妈呢？想说你就说啊！”　　　　　
　　“哥哥……我好像……喜欢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没想到她要说这个，心突然猛跳了一下，我定了定神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拉了过来。　　　　　
　　“哥哥也喜欢你啊……”　　　　　
　　“哥哥！我虽然幼稚，但你要是装傻，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放下了她的手，极力以长辈的语气和她对话：“晓璐，你不是很讨厌早恋的吗？你不是说‘黏’在一起很恶心吗？”　　　　　
　　“可是……可是……哥哥不会和我‘黏’在一起的呀！”　　　　　
　　“你怎么知道？哥哥可是很喜欢黏人的哦！”恶心死了，我发誓这是我一生说的最倒胃口的话。　　　　　
　　“可是……可是……”她好像在搜肠刮肚地找些恰当的理由。　　　　　
　　“别可是了。”　　　　　
　　“可是哥哥在吻城，我在北京啊！所以不会黏到一起。”　　　　　　　　　
　　“但是如果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那会很难受的。”　　　　　
　　“哥哥，那你到北京来就不会难受了……”晓璐带着哭腔说。　　　　　
　　“晓璐……”此时那段记忆又像迷雾似的飘在我的脑海里了。　　　　　
　　“哥哥，你就把我当成你北京的女朋友好不好？”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晓璐，你怎么又哭了？”这句话好像说过无数次了，感觉怪怪的，不过语气不同。　　　　　
　　“你妈妈说你从来都不哭的啊。”我用大拇指抹掉了她的眼泪。　　　　　
　　“哥哥……”　　　　　
　　“晓璐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胡思乱想。”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听着，这个年龄最容易产生幻觉，你要学会克制自己的冲动，要理性地思考问题，这样才能成熟起来。我永远都愿意当你的哥哥。你呢？当不当我的妹妹？”我对她笑笑，拍了拍她的脑袋。　　　　　
　　她使劲点点头，眼角的泪水被晃出来了，我弹了弹她的额头，说：“快把脸洗洗！”　　　　　
　　“哎呀，疼死了。”她又撅起嘴，“哥哥欺负人！”　　　　　
　　靠！变得也真快。　　　　　
　　“谁敢欺负你啊，高得跟个电线杆子似的。”　　　　　
　　“你……”这时阿姨进来了，手里拿着两张机票。　　　　　
　　“妈妈！哥哥又欺负我！从精神到肉体！”　　　　　
　　“我？！你说话要负责哦！阿姨你看她……”这下轮到我委屈了。　　　　　
　　“好了，你们别闹了，冥海啊，我们后天早上就要走了。”　　　　　
　　“没关系啊，明天还有一天嘛！”　　　　　
　　“好，明天一天阿姨请你……”　　　　　
　　“好，那我回去了……”　　　　　
　　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不是滋味，那种站立在楼群之间孤独的压迫感重新悄然而至。我讨厌，甚至害怕那种感觉，就像我说无论什么样的挑战，人终究会输给时间，输给自己的心。我不愿承受那样的痛苦，甚至有一点不愉快我都不甘心。从端木晓璐事件以后，我发觉我特别容易害怕，如同惊弓之鸟。大概我真的还没有完全好，但我现在渴望和朋友、亲人在一起。于是我走向一楼大堂。　　　　　
　　“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帮我查查明天晚上去吻城的飞机有票吗？”　　　　　
　　我必须要赶在她们前面离开这地方，这就是我当时强烈的愿望，现在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我的机票是第二天夜里九点半的，是最晚的一班航班。白天我和阿姨她们去了东方明珠塔、金茂大厦一些景点，晓璐还买了那个能够发亮的小东方明珠塔送给我。我小心地接过来，心里知道这是她们送我的离别的礼物，然而我没有把我提前走的事告诉她们，我不想让她们知道我害怕孤独，至少不想当面对她们说出来。晚上我劝阿姨和晓璐早点休息，因为她们的飞机是第二天最早的，要六点钟起床，于是她们早早就关灯睡了。我给阿姨和晓璐写了封信，装好行李，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　　　　　
　　“先生，要结账吗？　　　　　
　　“对，8204和8203。8203先不要退房，她们明天再退房。”　　　　　
　　“那押金……”　　　　　
　　“明天直接给她们，还有这封信帮我交给她们。谢谢。”　　　　　
　　“欢迎下次光临。”　　　　　
　　上海的夜景真的好美，灯火辉煌的，尤其是从天上看，纵横交错的街道变成了一条条亮线，将一个又一个光圈围在中间，它们共同编织着这个大城市的美丽未来。我放低了座椅，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了阿姨慈母般的声音，还有晓璐那句“你欺负我”。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甚至连飞机引擎的声音。“冥海啊冥海，你肤浅得很呢！才几天心情就变得这么好！”我身体里冒出一个声音，不久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呸！你懂什么？这是人本身的一种‘防卫机制’！”我自己笑了笑，好像出了声，因为在附近的空中小姐向我走了过来问我有什么需要。机舱里很空，比来时还要空，可是我的心情却相反。阿姨明天看到那封信会是什么反应呢？肯定还是笑着摇摇头说一句：“这孩子！”晓璐会是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我默默地回忆着那封信。　　　　　
　　阿姨、晓璐：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回到吻城，甚至还有可能正在家补睡懒觉呢，这回再没人掀我被子了。　　　　　
　　我很感谢你们带给我温暖的一切，这次出门是因为发生了一些困扰我的事情，本来是想发泄一下，自己静一静。可没想到遇上了你们，你们给了我如同在家一般的亲切感，我只觉得这几天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我的痛苦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可能这就是所谓“家庭”的魅力吧。阿姨就像妈妈，而晓璐却是真真正正的妹妹。惭愧地说，这种感觉，在自己家里都从没有过。这么肉麻的话，我也是第一次，不，是第二次说，另一次要问晓璐喽……　　　　　
　　房钱我已经付了，我的QQ号是82208099，晓璐你记得加我。手机阿姨是知道的。我真的当你们是我的亲人！　　　　　
　　祝你们一路顺风！　　　　　
　　冥海　　　　　　　
　　33　　　　　
　　保姆已经睡了，冥海拖着行李进屋，一头栽在床上，味道好清新，看来卢阿姨一直都在给他收拾屋子。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冥海走出房门的时候，卢阿姨吓了一跳。　　　　　
　　“冥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这几天还好吧？”　　　　　
　　“嗯，挺好的。”　　　　　
　　“我给你做饭去！”　　　　　
　　“好啊，真饿了。”冥海看看表，心想她们这时候也该回到家里了。　　　　　
　　冥海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有一条新信息，是阿姨的短信。　　　　　
　　看完后，冥海心里暖洋洋的。他打开电脑，QQ上晓璐在请求加好友，冥海看到了她，兴奋得不得了。　　　　　
　　“哥哥，我们到家啦！”　　　　　
　　“知道了，看见阿姨的短信了。”　　　　　
　　“还阿姨呢，你知道吗？你把妈妈害惨了！”　　　　　
　　冥海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根本就没条理性。　　　　　
　　“你傻啦？我什么时候害惨阿姨了？”　　　　　
　　“你还说没有，她看了你那封信，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而且反复看，直到下了飞机才停下来。”　　　　　
　　冥海呆住了，他那封信并没有多感人，怎么会让阿姨这样呢？冥海心里有点难受。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哥哥，其实这不怪你。我看妈妈把你当成我去世的哥哥了……”　　　　　
　　“什么？去世的哥哥？”　　　　　
　　“对啊，十二年前，我爸和我哥出去，一起出了车祸，那时候我才一岁。这次我们回吻城就是给爸爸和哥哥上坟去……”　　　　　
　　……　　　　　
　　冥海尤为震惊，他回忆起，在上海阿姨对他非常的好，照顾疼爱。一幕幕镜头在脑中闪现：阿姨慈祥的眼神，温柔的话语，那种感情，其实就是母爱啊！　　　　　
　　“哥哥，你还在吗？”　　　　　
　　冥海揉揉有点湿润的眼睛。　　　　　
　　“还在。”　　　　　
　　“哥哥……我想你！”　　　　　
　　“哥哥也想你啊，有机会哥哥一定去北京看你们。”　　　　　
　　“说话算数哦，那我先下了，妈妈还在家等我呢！”　　　　　
　　“问阿姨好。”　　　　　
　　冥海躺在了床上，那种温暖更加强烈了，原来温暖也可以有强弱的。　　　　　
　　34　　　　　
　　三天后，韩发、边阳、绍言还有冥海四个人在傍晚时分开车去了郊外的一座小山，路上冥海十分紧张地躲避着交警，遇见交通岗便绕行。　　　　　
　　“拜托了，冥海！出来玩就要轻松点，只要你好好开，没人会拦你！”　　　　　
　　“还是小心点吧。”　　　　　
　　就这样，当他们到山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地平线只剩下一丝曙光了。”韩发兴奋地大喊，绍言皱了皱眉，边阳“扑哧”乐了一下，冥海抿着嘴看他。　　　　　
　　“你们怎么了？快看，再不看就没了。”　　　　　
　　“鄙人有一事不解，望阁下赐教。”　　　　　
　　“哎呀，这么客气干吗？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小姑娘啦？”　　　　　
　　冥海没理他，一本正经地问道：“请问什么是‘曙光’？”　　　　　
　　“就是阳光啊！”　　　　　
　　“谢谢，果然有知识有文化！”　　　　　
　　其他两个人都笑了。　　　　　
　　绍言说：“冥海，你发没发现韩发越来越像以前的边阳了？”　　　　　
　　“嗯。”　　　　　
　　“喂！说韩发干吗扯上我！”　　　　　
　　说着，几个人扭打在一起。　　　　　　　
　　闹累了，四个人平躺在山顶的草地上，四个“大”字。天空变成了幽湛的蓝黑色，无数星点挂在上面，仰望天空仿佛置身在宇宙中，蛐蛐在唱着优美动听的旋律，接近初夏的微风吹过了四个人的鼻尖，带有细细的芳香。　　　　　
　　“哇！天空好美！”冥海欣喜地感叹。　　　　　
　　“冥海你说，被人暴打一顿会不会是这样，满眼睛的星星，白花花一大片？”韩发困惑地问。　　　　　
　　“你要试试？”　　　　　
　　一阵沉默，边阳枕着自己的双手叹了口气。　　　　　
　　“冥海。”　　　　　
　　“什么？”　　　　　
　　“端木晓璐，她去日本了，她父母在那儿。”　　　　　
　　“还……回来吗？”　　　　　
　　“应该是不回来了。她四月三十日，下午三点的飞机，本想告诉你的，可你关机……”　　　　　
　　“这是真的吗？”冥海眯起眼睛看着夜空，“她跟我的时间一样，只是她在国际登机口……呵呵，你要是不告诉我这件事，那该多好……”　　　　　
　　“她叫我带给你封信……”　　　　　
　　“先放你那吧。”　　　　　
　　“我看得出来……”　　　　　
　　“都过去了，再有不久就上高二了，要重新开始生活。”　　　　　
　　“是啊，”边阳说道，“我比你们都开始得早。”　　　　　
　　“绍言，小美怎么没来？”　　　　　
　　“分手了。”绍言的说话声很轻，声音好像在飘。　　　　　
　　“为什么？”　　　　　
　　“我们都要开始新生活不是吗？面对一切的……”　　　　　
　　“……”　　　　　
　　闪烁的星空下，躺着四个平静的少年，四颗悸动的火种在这初夏时节的微风中摇曳，夜空下，他们显得格外明亮。然而青春带给他们的远不止这些。初春的希望，宁夏的盛艳，深秋的果实，隆冬的埋藏。就像一粒种子，不经意间发了芽，展露出蓬勃的生机，它努力地吸取光和热、营养和水分，歪歪扭扭地长成了蓊蓊郁郁的果树。秋日，果实落地。一个少年走过树下拣了起来，轻轻地舔了一下，好甜！于是他把整个果实都吃了下去，满意地走了。然而他却随后发现这种甜在慢慢变苦、变涩。这，就是吻城的果实！少年体会着变味的过程，习惯着口腔中的味道，他的衣物在渐渐变小，个子在缓缓长高，下巴不知不觉变得粗糙起来，凸出的喉结呈现出了清晰的轮廓……然后，走出吻城。　　　　　
　　那颗年轻的小树，不知何时会变得粗壮高大，也许永远都不会。但它每年还是会撒下一些果实，每次都会有人不经意捡起它们，然后渐渐体会变化，渐渐长高，渐渐……　　　　　
　　尾声　　　　　
　　那片星空下，四个内心炽热的男孩平躺在繁茂的草丛中享受着清风带来的凉意。　　　　　
　　那棵尚未成熟的小树就生长在吻城的山上，它仍旧不断播撒它灿烂的果实———鲜艳夺目，棱角分明，星光的照耀更加赋予了它柔媚的姿色，在黑夜的灌木中渐渐释放暖色的光。　　　　　
　　它吸引着人们四处寻找它的踪迹，虽然没有谁能真正诠释它的意义，然而它的味道众所周知，那四种不同的味道：甜、酸、苦、涩。　　　　　
　　绍言找到了它，在海边———万物起始的地方。那是两种苦涩交汇后的甜，那种甜存在的意义就是化解苦涩，直至口中恢复那熟悉的碱性味道。岸边星辉下闪闪发光的贝壳和那些渐渐腐烂的海带是见证；那微风中清新的海藻味是见证；那时刻拍打着礁石的汹涌海浪是见证；还有，那早已弥漫在海风中、飘散在蔚蓝的海水里、奔向夕阳并被余晖带到下一个朝霞的灰白色干枯的齑粉……那灵魂，也是见证。对于绍言来说，他尝到的果实或许还未成熟，那种生生的水汽里带有的丝丝甘甜，不过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足够代替那世界上最苦的滋味！安静下来，他发现了自己的改变。躺在草丛中，银河变成了金黄的海岸……　　　　　
　　韩发并没有消化它，对他来说这是明智的。因为在他欲仔细品尝之　　　　　
　　前，他的舌尖却已经被干涩的果皮麻痹了。不幸的直觉告诉他，手中捧起的好像是形似果实的种子。他有些失望，有时候他宁可欺骗自己，内心独自承受着即将开裂又勉强支撑的痛苦。那种酸味与胃液融合，然后又几乎找不到丝毫的痕迹……他重新尝试，一次又一次地被麻痹，一次又一次地体会着那种酸到心底的感觉……最后，他放弃了，承认了自己拥有的只是一粒体貌形似果实的种子。他不知道，其实他错了，他捡到的正是那棵树上掉下最多的那种果实。躺在草丛中，面对着那一片银白色闪闪发光的星点———他仍望眼欲穿。　　　　　
　　边阳的眼前迷雾缭绕，就像燎原之火熄灭后的景象，事实上他曾深深地咬下那颗果实，得到的却是那糖精般的干苦。似乎从那不正常的甘甜到它本来的味道变得太突然，从口腔到食管，直至胃中，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