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天国的第十三号天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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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笑。
垂下的眼帘是为了掩饰，尽量不要让别人看见他笑得那么开心。捏紧的手指是为了控制住自己，不要把兴奋表现在脸上。他笑得浑身颤抖，低低的笑声从唇边滑落。
“会长，有什么好事吗？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笑耶。”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抬头一看，是刚才与自己同路早已走远却又折回来的委员，正友好地望着他。
一个优雅柔和的笑靥浮上江耀羽俊美的容颜。
“是啊，忽然想起一个很不错的笑话。”
夏筱雨么……既然你想挑战，那么我就破例接受吧。
只是……不要输得太快太惨，让我失望就好。
当最后一个字的音节消失在空气里的时候，夏筱雨觉得心中仿佛空了。那些连日来压住她的精神负担，终于随着她的话失去踪迹。
可是她同时也悲哀地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赢得了的赌。
她输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具备有胜利的能力。
只是她太天真，把所有人的心思都想象得过于简单。以至于现在，无路可退。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对她的话眼神有些松懈的众人此刻似乎恨她更深了。而且在那些愠怒的眼睛里，多了一屡嫉恨。
在她诉说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吗？
视线朝窗外望去。
透过窗玻璃能看见沙沙的树林，反射出一些破碎的阳光来。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在那些夹杂着嫉恨和怨毒的眼神里，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地缓缓升起。
　　　　　　　　　　　　　　　＊＊＊＊＊
李甜甜是在午休的时候听说夏筱雨被人“追杀”的消息的。
当时她正陶醉地啃一块巧克力面包，美美地沉浸在香甜的巧克力香味儿里。
然后有很多人从她面前跑过去，开始她没注意，继续吃着面包，可是后来朝树林方向跑的人越来越多，好奇心一向旺盛的她终于按耐不住了。三口两口地吞完面包，一鼓作气地灌了一大倍可乐，急急慌慌地抓住一个正往那边跑的学姐。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虽然她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得激动和兴奋，可是声音还是因此大了许多。
那个学姐笑得一脸痛快，一副报仇的表情，见又有人想加入了，得意地解释道：“林子里那边在教训人呢。”
“教训人？”李甜甜听得一头雾水，“谁？”
“还能是谁呢！那个神经病啊，到处说会长坏话的那个，”学姐摸着脑袋想了想，一副顿悟状，“叫夏筱雨的那丫头！就是高一B班的那个！”目光随即落到李甜甜胸前的校牌上，“你不也是高一B班的吗？怎么会不知道？我还要赶着去，先走了！”
……
喀嗒。李甜甜喝空了的饮料杯掉在地上。
筱雨啊，你这不是自掘坟墓吗……为什么要把会长说成那样呀……
李甜甜陷入了痛苦的矛盾。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筱雨是她在恩辉的第一个朋友，如果不去帮她，她的良心会过不去呀。但是筱雨同时又对他心爱的江耀羽会长说那些有的没的话，她不能对爱情不忠啊……
李甜甜在暝思苦想后终于得出了一个两全的办法。
先过去看看，再见机行事吧。
虽然夏筱雨事先做了心理准备的，但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会惹来这么多的众怒，最多别人都会把她当疯子疏远她啊，可为什么是现在这种状况！？
身后呼声震天，都是大喊着要把她挫骨扬灰的同学前辈们，可见他们的愤怒已经远远朝出了她的想象。
还想活没命吗？那就能跑多久跑多久吧，停下来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的跑步潜力，跑了这么快这么久，竟然还没有累到不行的意思。
大口大口的呼吸在树木浓密的林荫道里飞跑，只觉得那些翠的绿的颜色从两边飞快地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渐渐从心底浮上来。
记得那天她也是这样跑着想要回家的。那场雷雨，那条小巷，还有那个少年宛如恶魔的面孔，就这么突兀地跳入了她的脑海。
夏筱雨咬紧牙齿不敢减速，很快就冲出了林荫道来到操场。
正午的太阳散发着毒辣的热度。
身材瘦小的少女在前面跑着，她的身后是众多的学生。她有些体力下降，一些人逐渐追上了她，扯住她的头发，她的袖子。她挣扎着甩开，尽管眼睛里包了晶莹的眼泪，可她倔强地不要它们落下来。
她推开礼堂的们，冲了进去。
后面的人潮水一般也跟着涌进来。
空旷的礼堂迅速响满了凌乱的脚步和叫骂声。
夏筱雨在一排一排的坐椅里穿梭，朝着舞台旁边一个小门跑。
礼堂里并没有开灯，到处是攒动的影子，不停地有椅子边脚碰到小腿骨，夏筱雨强忍住痛，一歪一歪地钻进小门里。
摆在面前的是一段高高的台阶。细细窄窄地，一直延伸上去。
夏筱雨没再多想，鼓起一口气顺着台阶往上爬。
虽然她是个聪明的女生，但同时也是个非常情绪化的女生，在激动紧张的时候，往往失去思考能力。
就像现在一样，没头苍蝇似地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顾不得去数脚下跨了几级台阶，只是顺着感觉在迈步子，后面的人踩上来，木质的楼梯有些摇晃。
尽头是一扇窗户。
这台阶本来就是为了挂幕布等等高空装饰物而特别设置的，没有另外的出口。
夏筱雨在窗户面前呆了一秒之后。
心一狠，推开，爬了出去。
那是一扇直通向房顶的窗子，夏筱雨翻出窗户站在斜斜的房顶上，一瞬间被烈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虽然是夏天，但在这种高度上，风却是猛烈的，挟着沙尘，狠狠地刮过来。
　　　　　　　　　　　　　　＊＊＊＊＊
李甜甜刚巧在这个时候追过来，眯着眼睛顺着人声朝上望去，夏筱雨踩在倾斜的尖顶上，犹如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
李甜甜心里一急，又瞅了瞅不断围过去的人群，最终的友情战胜了爱情。她牙一咬，脚一跺，反方向跑回去。
——这种状况下，只有一个人能救得了筱雨。
江耀羽会长是个天使般温柔的人，一定会为了筱雨赶来的。
当李甜甜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学生会，冲破阻拦站到江耀羽面前时，他正坐在高大的窗台上安静地看着一本英文小说。
窗帘被午后的微风吹起，少年的轮廓变得朦胧。隐隐约约的，蒙蒙胧胧的，仿佛是一个美好的梦境。
李甜甜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她随即摇摇脑袋，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少女幻想赶走，一步跨上去，叫到：“耀羽学长！”
少年从书中抬起头来，揉了揉眉毛，合上书，转过头。
漆黑的眸子里有一丝醉意，浓如化不开的秋水。
李甜甜心神一颤，想起了来的目的，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心急火燎道：“耀羽学长，求求你去看一看筱雨吧！事到如今，只有你能救得了她了！”
江耀羽领着李甜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递给她一杯水，望着她接过，再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之后才弯着眼睛缓缓地开了口：“她怎么了？”并一边注视着李甜甜的眼睛，一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看着那慢悠悠的动作，李甜甜快急死了！
“学长，请你快一点吧！筱雨说了那些得罪你的话被同学追赶，现在爬到礼堂顶上去了！”
一丝异样的光芒自江耀羽眼底划过。
他怔了大概有一秒中，视线从李甜甜身上扫过。
看来……她还是有个不错的朋友嘛。
少年绽开从容的笑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着大理石的小几。他轻笑如三月的樱花：“是夏筱雨拜托你来找我的吗？”
李甜甜一愣，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的笑更深：“既然她没有要来找我帮忙的意思，那我擅自出手相帮是对她不礼貌的。”
李甜甜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咬碎了：“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学长了啊！不可能有别的方法！你也看到过筱雨的个性，她那么要强啊！”
“是么。”慢慢地站起身来，江耀羽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只有我能救她？”
只有我能救你了，你还要逞到什么时候呢。
怎么还不认输求饶呢。
这个世界上，能救你的只有我了。
没有任何人。
只有我。
李甜甜觉得自己点头快点晕了。
江耀羽淡淡地看她一眼，抽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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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筱雨的耳膜轰轰作响。
毕竟站在这又高又危险的地方，说不怕是没道理的。
风把地上的沙尘吹起来，迷住了眼睛。夏筱雨努力地稳住重心，不让自己掉下去。
窗口是追来的同学看好戏的表情，她回不去，唯今之计只有抓住尽可能抓的依靠物，停在这里。
就在这个孚隙间——
她似乎看到了站在下方仰望的人群中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李甜甜，巴巴地望着上面，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神焦急。
一个竟然是——
江耀羽身着雪白的衬衫，淡淡地瞅她，笑得一派云淡风清，宛如天真的孩子。
夏筱雨皱起眉毛。
他是来看热闹的吗……那种不紧不慢的表情，仿佛全世界都与他无关一样。
看他那带一丝邪，带一丝讽，带一丝嘲，带一丝冷的眼睛，夏筱雨没由来的一阵晕眩。
他的笑是得意的，似乎饶有兴致地观看她自食其果。
江耀羽察觉到消筱雨锁定在他身上的目光，残忍地把笑容加深一弯，拈起胸前闪烁的挂追，贴上嘴唇，落下示威的一个吻。
他重新抬起头，对上她有些迷乱的眼睛。
——那种迷路羔羊的眼神……他很喜欢。是一种强烈的成就感，在征服了某个倔强小羊之后升起的，巨大的快乐。
江耀羽把双臂张开，举向空中。
他的手臂修长有力，漂亮的手指也张开着，形成一种迎接的姿势。
只有夏筱雨知道，他在迎接胜利。
是的，他赢了。用那些恶魔般的手段，终于把她逼至绝路。
她闭上眼睛，觉得风刮在脸上是剜骨般地疼痛。
过久的伫立与高空，神经高度紧张，再加上下面那个人恶魔式的笑容，她只觉得浑身虚脱，一片头晕目眩。
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这种屈辱，让浑身血脉都逆流了。
使不上任何力气
甚至睁不开眼睛。
她听到人们的惊呼声，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也在告诉自己，她正不断地落下去。
风从耳边隆隆呼啸而过，几乎刺穿了鼓膜。
心脏里仿佛空了，思想也空了。她在空空一片的世界里不断地坠落着。
无法动弹，无法思考。
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着，一闪一闪地，流淌着细碎的光芒……
她想伸手抓，手却沉重地举不起来。
似乎又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迷迷糊糊地用力去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真的，好累。
不如就这样，好好地睡上一觉吧。
李甜甜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她不敢相信，筱雨就这么落了下来。
而淡然温柔的会长——居然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推开所有人冲了过去！
她愈渐落下，雪白的衣裙在空中划出美丽的轨迹——
他飞快跑去，胜雪的衬衫被风吹得扬起——
砰……
一声低沉的响声。
他接住了她——
剧烈的风鼓动之中——
他的裙和他的衣交织在一起——
漫眼一片妖娆的纯白，翻飞，纠缠，舞动，如同双生的羽翼……
江耀羽的神情焦急。
身不由己。
顾不得众人，他横抱起她，头也不回地往医务室跑去。
喂，你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你死了，还有谁来陪我消磨着无聊的时间呢。
作为赢的那一方，我命令你，马上给我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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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筱雨缓缓地睁开眼睛。
她只记得自己从礼堂顶上落了下来，然后就到了这个地方。
她眨了眨眼睛，转了转眼珠，四面都是一片雪白，身体像散架了一般又酸又疼，根本无法动弹。
这里是……天堂吗。
这么说来，妈妈，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呢。
你见到我的时候一定会惊讶的，一定会责备女儿不放心你，这么快就来陪你了。
她偏了偏头，目光锁定在一点上。
在阳光的碎屑中，纯白的窗帘前，有一个长得很美很美的少年。
虽然只看见侧脸，但真是好漂亮呢。夏筱雨晕晕地想着，那，会不会就是来接她天使呢。如果是真这么美丽的天使来接她，她算不算是个幸运的女孩呢。
天使穿着雪白的衬衣，一头细碎的头发梳得很整洁，柔和的眉眼，精致的下巴，枫般地薄唇，连空气都柔软了。
他仰望窗外，沐浴在一片灿烂的光芒里。
肌肤如同细腻的白瓷，胸前一点小小的光点闪耀如同星辰。
那闪动光泽的是一个精巧的天使挂坠，小翅膀展开，恍若真的在飞翔一般。
夏筱雨眨了眨眼睛。
再眨了眨眼睛。
然后，在那一瞬间——
犹如五雷轰顶！
她为自己刚才的花痴感到良心深深的不安！
她不会好运地遇到什么天使的……
永远只有被那个不死不休的魔鬼所纠缠！
察觉到有响动，江耀羽转过头来。
“醒了？”他表情不咸不淡地瞅着她。
夏筱雨在恨瞪他几眼之后点点头。
随即他像孩子一样笑开了，乌黑的眼瞳里流过奇异的光彩。
他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住，缓缓蹲下身。
逆光之中，少年的轮廓被围成一个金色的边缘，让他看起来又温柔了不少：“夏筱雨你知道吗……”
她皱了皱眉毛，表示在听。
“你现在欠我很大的一个情。”又转开眼睛，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指。他指骨细长，十指指尖靠在一起，拼成一个唯美的形状，江耀羽的声音低哑，混含着浓烈的蛊惑，“你的命是我救下的，所以——”
他故意顿了顿。
“你这条命现在属于我了。”
“为什么？”她愤恨地望着他，咬唇道，“我又没叫你来救我。”
他轻笑如妖：“可事实是，如今你还能跟我说话，你还活着，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夏筱雨抓紧了被单，“卑鄙的家伙。”
他的声音低如一声叹息，笑容耀眼：“如果没有你陪我消遣时间，我会无聊死的。”
夏筱雨瞪大眼睛——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把别人的痛苦当作无聊时候的消遣，还乐此不疲！真想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
她轻轻吸一口气，用力牵扯一个苍白的笑来：“你把挂坠还我，我就奉陪。”
“挂坠？”江耀羽把银链子从脖子上取下来，用手指拈起，对着阳光举起。他眯着眼睛透视一般地看过去。
阳光照射在银质挂坠上，折射出一片金色的，灿烂的光辉来。
江耀羽的声音在光芒笼罩中变地飘渺而茫远，淡淡的笑容宛如小恶魔一般——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抢别人最心爱的东西，这让我觉得很快乐。”
“变态！”夏筱雨忍不住骂出声来。这个人的心理完全就是扭曲的，他根本不会像平常人那样理解别人。
他收回链子，重新挂上脖子，轻笑，并不看她。
“我也记得，我似乎警告你过，一再找我麻烦的下场。”
“……”
“可是你没有听我的警告，妄想忤逆我，最后还被我救了一条命。”
“……”夏筱雨咬牙，别过头去。
江耀羽兴致很好地凑上来，把视线与她齐平，硬生生地掰过她的下巴。
少年的眼睛如同鹰之眼，锐利而危险地虚起来。
“你打算怎么谢我？”
他的声音嘶哑，仿佛带了魔性。
见她不说话，他凑进她的侧脸，轻漫的笑声飘进她的耳朵。
江耀羽的呼吸潮湿微热，轻呵动她耳际的几屡乌丝，缓慢地，一字一顿道：
“既然你的命是我救的，那我要你用一辈子来感谢我——陪我度过这无趣的，死气沉沉的时光。”
他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在她粉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个牙印之后，才满意地松手。
疼得她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绚烂的阳光中。
江耀羽直起身子，手指划过夏筱雨苍白的脸颊。
阳光那么美，他笑得恍如一道光芒。
可是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