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一二九师七七一团战斗历程(罗版)-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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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李家塬封家，发现这家人正忙着磨白面、做豆腐，便问做这些东西干啥。封彦光回答说：“我们娶媳妇呷，要招呼客人哩。”“马家军”奇怪地说：“兵荒马乱的，还娶啥媳妇哩。”但是占领者做梦也没有想到，人民解放军已经大兵压境了。

　　　　5月29日下午，马步芳骑二旅少将副旅长陈应泉从曲子旅部带领一帮人马，给三团官兵送来4个月军饷、单衣、洋面和大量罐头食品等。入夜，三团团部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上校团长王韬正为副旅长设宴接风洗尘。陈应泉对三团顺利占领悦乐大加赞扬。席间，频频举杯祝贺，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西野指挥部根据最新侦察情报，正紧张部署军队。新四旅指挥部设在距悦乐“马家军”团部不到1公里的李家峁，对其行动观察得一清二楚，为防止“马家军”逃走，于新堡、西岭等地分段设伏，待命截击，并准备打击援军。

　　　　午夜，阵地上分外寂静。华池的5月，夜间仍有丝丝凉意。月照山头，洒下一片凄冷的寒光。树上的布谷鸟，河里的青蛙也很少呜叫，好像知道要发生一场大战似的。只有民兵和地方游击队按照战前部署，像前几天一样，时不时突发一枪，惊得“马家军”的哨兵用手电晃来晃去。他们知道这是地方游击队的骚扰行动，实际上，解放军一方已经达到了火力侦察的目的。

　　　　5月30日零时，悦乐、将台上空同时升起3颗红色信号弹，总攻开始了。西野各部队枪炮齐鸣，对方阵地火光冲天，酣睡中的“马家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晕头转向，顿时乱成一片。将台的一七九团官兵多为回、蒙少数民族，长期接受国民党宣传，怕被共军俘虏活埋，拼命抵抗。王塬的战斗争夺得十分激烈，马团二营六连在副团长马登云和独眼龙连长指挥下，依仗周围地形开阔、不易接近的有利条件，死守不降。马登云行伍出身，作战经验丰富，一再鼓励部下：“王塬这个地势，只要你们顶住，共军人数再多，也无奈我何！”主攻王塬的三五八旅七一五团二营五连、三营十一连的勇士，不惧危险，不怕牺牲，多次进攻，不能得手，减员很大。后来，指挥部调来炮兵营，集中轰击对方指挥所。一位神射手一炮将副团长马登云和独眼龙连长双双炸死。乘其混乱之机，解放军战士一举攻下了王塬阵地，“马家军”尸体狼藉，血肉模糊，未死的全部举手投降。菩萨山守军凭借有利地形更不肯轻易投降，第一二道防线相继被突破后，又退人第三道防线死守。战斗一时处于胶着状态。一纵队教导旅组织几次进攻，不能奏效，后改用正面炮击对方中心阵地，并抽调部队从西侧险路迂回攀登上山，一阵手榴弹将其赶进庙内。守军连长几次组织突围，都被教导旅密集的火力压了回去，经多次喊话，确保其人身安全，才缴械投降。菩萨山与王塬拿下后，其他各处守军全部集结在团部所在的盖沟门山顶，正欲组织突围，刚好碰上担任截击任务的解放军八旅五团战士，一阵机枪猛射，走投无路，大部分缴械投降。各处残军200余人拼命向西沟方向奔逃。这时，七一六团二营七连战土高德明，怀抱轻机枪，只身挡住去路，当头大喝一声：“七连二排跟我上！”吓得残军手足无措，全部缴械投降。高德明的英雄事迹后来传遍全军。环县战斗结束后，高德明被评为战斗英雄，受到总部嘉奖。

　　　　将台战斗于30日上午9时前结束，逃走的残军不到一个排。

　　　　悦乐战斗进展也十分迅速。战前“马家军”已被层层包围。温台区三乡民兵饶学恩黑夜带领新四旅一个连的部队，悄悄绕过“马家军”后山的哨所，直接埋伏在掉巴梁“马家军”阵地下面，战斗打响后，趁其不备，一个冲锋，很快便占领了制高点，接着对其展开猛烈攻击，打退“马家军”多次反攻。黎明时，大部分阵地已被解放军　

　　　　攻下，剩余600多人被团团围困在李家湾西山掉巴梁“马家军”指挥部周围。早晨7时许，阵地上枪声渐渐停了下来，交战双方都在调整兵力部署。“马家军”有居高临下之利，但却处于解放军四面合围之中。解放军对其喊话，规劝对方尽快投降，“马家军”从几个掩体壕里挑出白衣、白毛巾，表示接受投降，但当解放军战士接近时，对方又用重机枪疯狂扫射。解放军指挥部决定，组织密集炮火轰击中心阵地，迫使“马家军”抬不起头来，然后再伺机冲杀夺取阵地。上午8时，最后的战斗打响了，新四旅在李家峁用山炮轰击“马家军”团部指挥所。旅首长亲上一线督战，一发发炮弹在对方阵地开花，气浪冲天，炸得守军血肉横飞。新四旅战士在炮火中冲向山头。正在这时，一发炮弹命中“马家军”指挥所，又一发在其马群中炸响，马匹惊慌四散奔逃。“马家军”死伤惨重，在无可挽回的形势下才被迫放下武器。

　　　　悦乐战斗于30日上午10时前胜利结束，战利品堆积如山，人民军队与边区群众沉浸在喜悦之中。西北野战军在陇东战役中，首战华池悦乐、将台两地，旗开得胜，一仗全歼“马家军”步、骑两个整团，打死打伤300余人，生俘骑二旅少将副旅长陈应泉、骑二旅三团上校团长王韬、八十一师六十旅一七九团上校团长马奠邦以下官兵1500余人，缴获战马394匹。枪、炮、弹药及骑二旅三团刚接到的4个月军饷、单衣等军用物资全部被解放军所获。

　　　　战斗结束后，人民解放军按照“优待俘虏”的政策，对愿留者，欢迎参加人民解放军，对愿去者，发足路费，护送出境。彭总率总部当天从张方塬来到悦乐，入驻上堡子“恒义和”大院。其间，接见了华池李培福等地方干部，表扬了华池干部群众倾力支前，英勇奋战的革命精神。

　　　　当日上午，宁马驻环县断岘子滩的部队兼程赶来增援，中午时分到达将台以北的连集，遇到解放军三五八旅的迎头打击，退回环县去了。6月2日，蒋介石派3架飞机在悦乐上空狂轰滥炸，因毫无目标，所以只炸死了一头送粮的毛驴，再无损失。悦乐、将台战斗是华池现代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斗，投入兵力之多、战斗的激烈程度都是前所未有的。这一仗为华池的战争史书写了最为光辉灿烂的一章。



　　　　出击陇东


　　　　1947年5月下旬，马步芳之子马继援率整编82师之100旅侵占了西峰镇、驿马关、西华池；敌新编骑兵第8旅侵占了庆阳、合水；敌骑兵第2旅侵占悦乐、曲子、阜城；宁夏的马鸿宾率整编81师35旅、整编60旅侵占环县，分驻蒋台、元城镇、羊圈山地区；整编18师侵占我陕甘宁边区安边、定边、盐池一带。

　　　　此外，尚有驻孟霸、镇原的甘肃保安第3团，驻西峰的甘肃保安第1团，驻毛居井的由敌青海部队编成的独立骑兵第5团等反动地方武装。这群国民党反动军队蚕食我革命根据地后，到处烧杀抢掠，把陇东高原糟蹋得简直不成样子。

　　　　我西北野战军三战三捷，使胡宗南军主力疲惫不堪，全都聚集在延安周围休整补充。由于胡军主力紧抱一团，我军各个歼灭胡军的战机不易寻找。此刻，胡宗南还想抽兵东调，威胁我陈赓兵团在晋中南的战役行动。

　　　　周恩来副主席、彭老总、习仲勋、陆定一等同志在真武洞祝捷会后，根据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意图，研究决定出击陇东，歼灭青、宁二马有生力量。我军要像一把铁钳牵制住二马，使它腹背受敌，四处不得动弹，收复庆阳、合水，而后相机南下关中或北上三边。以调动胡宗南集团主力，寻找战机歼灭敌人，并收复陇东和三边地区，解决部队的食粮和经费问题。

　　　　打下蟠龙后，我教导旅、新4旅集中在安塞、洛河川一带休整。

　　　　5月18日中午，接野司《出击陇东作战命令》后，我教导旅中午饭也没顾上吃，便召集了团以上干部会议，立即进行传达。会上，大家议论纷纷，情绪十分高昂。饶正锡副政委兴奋地说：“怪不得彭总让我们派人去调查横越子午岭山区通向陇东的道路呢。好啊，这下该吃马肉（指消灭马匪）打牙祭了！”

　　　　5月22日，教导旅经樵夫峪、太白镇直取合水。部队出发走了两三天，正遇上一场瓢泼大雨。战士们冒雨行军。陕北的丘陵地带，加上黄土高原特有的土质，路特别滑，好些战士的鞋子都粘掉了。为了争取时间消灭敌人，部队还是马不停蹄地向前走。

　　　　正在这时，旅侦察科副科长王正臣从前边跑来报告，前边不远的一个山石上，还有马鸿逵部队留下的几首诗。听他这么一讲，罗元发旅长说：“现在我们的诗兴也正浓着呢！走，看看去。”

　　　　于是，众人策马跑到前面。一看，果然在一块歪斜的山石上写着一行字：“虎去山还在，山在虎再来。”

　　　　饶正锡副政委一撇嘴，轻蔑地说：“嗬，还蛮有诗意的嘛。”

　　　　罗元发旅长则说：“什么虎？是豆腐，不堪一击的臭豆腐！”

　　　　经过七天的艰苦行军，28日，当我教导旅侦察部队进至合水东罗儿塬时，与敌警戒部队遭遇。我军唯恐敌人发觉我军主力进攻合水而逃跑，罗元发即下令部队迅速占领指定位置。29日19时，罗少伟团长和魏志明政委指挥1团占领了柏树塬一线。旅指挥所设在狮儿塬后边一个土坡上，教导旅的任务是阻击由庆阳、西峰镇增援来的敌100旅。

　　　　正当教导旅部署部队时，马匪82师的100旅先头部队趁浓黑的夜色摸上来了。当时，住在白家嘴的1团团部只有一个通信排，团参谋长冯配岳一面组织抗击，一面号调2营，并将情况报告了罗元发。

　　　　由于2营住得太远，3营营长张沛然、教导员李惠堂听到调号后，知道有紧急情况，便带领全营立即赶上来插向敌人左翼，一个猛突，迅速迂回到敌人的侧翼。在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火力的支援下，1团3营发起攻击，加上2团的迅速增援，敌人害怕我军再抄他的后路，溃退下去。

　　　　这时，2营长张顺国、教导员朱中新率部从右翼冲了上来，一个劲地喊：“打马家军先打马！”

　　　　于是，各种排子枪一阵阵射向敌人的马群，敌人的马群顿时大乱。黑夜里，敌人的鬼头刀不住地砍在岩石上，碰得火星四溅。敌人听到漫山遍野的喊杀声、枪炮声，已成惊弓之鸟，连我军主力在哪里也摸不清，一时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敌骑8旅还向我2团驻地的狮儿塬发起了攻击。敌人悄悄下马后，蜷伏在左侧的麦子地里。由于敌众我寡，地形又对我不利，战斗打响后，2团3营7连和9连放弃了几个山头，有一部分战士跳进右边的深沟里去了。利用宗教迷信统治的马家军敬神念经后，高喊着“刀枪不入，枪弹难穿”一个个斜背着枪，耍弄着大头刀，“唉唉呀呀”地向8连阵地扑了过来。

　　　　面对着凶残的敌人，战士们胸中燃起了复仇的烈火。“咔嚓，咔嚓”的一个个都上了刺刀，同时向敌人甩出了一枚枚手榴弹。紧接着，机枪、步枪一齐猛发。几十个窜到头里的敌人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时间，阵地前沿血肉横飞，敌人嚣张的气焰被我军打下去了。

　　　　2团3营8连张升科指导员将部队向后撤了200米，到了沟边上。这沟沿上有一条1米多高的垄坎，左边是条深沟，右边是开阔地带。队伍刚部署好，敌人又用多于我三倍的优势兵力再次向8连反冲击。面对疯狂的敌人，8连感到力量有些单薄，要是再往后撤，地势又对我军不利。

　　　　下午6点，敌人又增援了一个营，重点仍是8连阵地。他们兵分3路：中间一路的骑兵下马，借麦苗作掩护，不断地向前运动。另两路骑兵则在侧翼骚扰佯攻。

　　　　顿时，敌人阵地上奔马四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很快向8连阵地包围上来。

　　　　我军指战员早已准备好，打开了手榴弹盖，静候出击的命令。敌人离我军越来越近了，60米，50米，40米……2团关政委一声喊“打！”轰，轰，轰！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花，愤怒的步枪子弹也一齐射向敌人。张指导员带头跳过垄坎，向敌人冲杀过去。

　　　　霎时间，我军阵地上杀声震天，打得敌人溃不成军。有的跪下举手投降，有的念经祈祷，丑态百出。

　　　　两侧之敌，也被1营、2营反冲击后，打得丢盔弃甲，人仰马翻。受惊的战马，狂奔乱窜，互相冲撞践踏，敌人集团冲锋已一败涂地。

　　　　后来，罗元发到前面察看战斗情况时，发现离前沿30余米处的地方，横躺着一具敌军官的死尸。那家伙戴着一副打破了的望远镜，挎着一把驳壳枪，右手还拿着一把指挥刀，像死狗一样地倒在血泊中。据一位俘虏说，他就是马家军有名的敢死队队长，外号叫“马疯子”。

　　　　教导旅把敌人全压到了沟里。一部敌人弃马向北逃去，我军紧追不放。满沟的残敌、战马在我军追击下四处乱窜，大家忙着抓俘虏，缴战马。

　　　　我军战士还不知道马家军的特点。一匹匹的军马在狂奔，大家抓也抓不到，套也套不着，弄得人心焦。作训参谋任鹏飞找来一个俘虏兵，按俘虏说的办法，先抓住了一匹带头马，其他的马也就乖乖地跟着来了。这办法果然有效，其他的战士也仿效这样去做，很快就缴获了600余匹战马。

　　　　此时，359旅拿下了合水城。31日10时，驻庆阳的敌100旅集中主力向合水增援。上级令我教导旅在唐家堡一线阻击。

　　　　教导旅立即部署1团在左、2团在右，对敌阵地形成了半弧形的包围。教导旅的部队刚到塬上，便发现阵地上一片寂静，连虫鸣鸟叫都可听见。

　　　　此刻，1团、2团都向旅部送来了报告，说我军部队一到，敌人很快就打出了白旗，表示投降了。旅首长经过分析判断，认定其中一定有诈。下午2时许，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罗元发即命令各部集中火力还击，利用地形构筑工事，并派作战参谋迅即赶到前边，查明情况报告旅部。

　　　　不大一会儿工夫，1团罗少伟团长、熊光焰副团长被担架抬了下来，罗元发立即上前安慰，要他们下去安心养伤。罗团长躺在担架上，怒气冲冲地说：“娘的，敌人来了个假投降，一颗子弹伤了我们两个人，也真是……”

　　　　胜利使部队有些轻敌，马匪假投降造成的损失使一些指战员发热的脑袋清醒了过来。

　　　　罗元发侧过身来看两翼，1团建制得到了恢复，但步兵对付骑兵还是不得要领，打得很不顺当。罗元发心想，如果当时2团下沟的那几个连队能迅速赶上来，从敌人侧翼打出去，分割包围上来就好了。可惜，战斗正在进行，又不准使用电台联系，要从旅部这里把命令传达到部队，不是立刻可以办到的。

　　　　忽然，好像天兵天将降落一样，1团政委魏志明带着几个连队冲上来了，只见六○炮、八二迫击炮、机枪、斯登式冲锋枪，一齐从侧面打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马家匪军手足无措。大部马匪夹着尾巴开溜，几个顽固分子很快也都灰飞烟灭了。

　　　　罗元发想，真是有点儿事遂人愿、心想事成了。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西天。

　　　　6月，我野战军主力兵指环县。

　　　　宁夏马鸿逵整编第81师，见势不妙，便龟缩在环县城里企图坚守待援。

　　　　6月14日，我新4旅771团在团长吴宗先、政委张世功的指挥下，迅速占领了环县城北二十里沟，并击溃敌两个排，俘敌10余名。后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