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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以不永伤-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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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加坚信这一点,只要等到张文再回来的那一天,她仍然会如清雪一般毫无瑕疵地接受他的爱。 “不用了。”他说,“把灯打开。” 他看了她一眼,跳下来将被子平铺在地上。熄灯之后,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使自己平静入眠。他的梦境又一次被那位夜夜都寻他而来的女子占据着。在半夜他被一只从他脸上跳过的老鼠弄醒了。他开始明白白天在车上他之所以觉得她如此熟悉,并不是因为他们从前见过一面,而是——他不得不难过地承认还未认出袁南时——她就是那个常在梦中与他相见的女人。她们的形象是那样吻合,以至于他也在重新回想着是他妻子先背叛他的,还是从他办案见到袁南的第一天起就已经背叛了他妻子。他点上一支烟,看见带烟灰的火星落在他胸口随之便消失在黑暗中。他站起来走到床前看着目光下熟悉的袁南。“可怜的人啊。”他想。他摸到她的手臂,弯下腰听到她的心跳声。他不愿意将她惊醒,咬着嘴唇抬起头来。  。 最好的txt下载网
《唯以不永伤》 第四部(22)
“你上来吧,我无所谓的。” 她忽然说话了,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激动得仿佛要哭出来,不停地吻着她的额头。 “你没有睡……”他吞吞吐吐地说,“没有睡……夜夜都来的。” 两个星期之后他们在一家破旧的登记所登记结了婚。雷奇并非因为在意邻居们的流言蜚语才故意同袁南要一个名分。他只是想用婚姻这种方式给她提供稳定的生活,以此来弥补张文再带给她的伤害。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事实上他比袁南更需要怜悯。在调查了两年也不见任何突破后,他越来越沮丧地表明了自己对生活的无望。在晚上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你听到那些人家都说什么了吗?”他问,“他们把你当成那种人了。” “哪种啊?”她漫不经心地应答他,将饭菜一一端到桌上。她已决定在这个新家重新拾起对生活的信心。 “就是那种……” 他食指冲下做了一个含糊的手势。他不敢告诉她人们私下里议论她是暗街里的妓女。她似乎看明白了他的手势,或许她把手势的意思想得更糟,没再回应他什么,也不去管他,一个人先吃起饭来,吃过饭她把自己的碗筷放到水池里,在水流哗哗的流淌声中她回头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我会解决好的。” 天色暗淡时她破例向雷奇要了一支烟,大口嘬烟的同时止不住地咳起来。第二天她穿上雷奇买给她的那件不大合适的裙子等他回来,没等他走进门便挽上他的手臂又出来了。他们沿着人行道穿过两条马路,一家小型超市,以及一座逐渐干裂了的足球场,最后他们走进那家小小的登记所。 “哦,”她对工作人员说,“我们要结婚。” 雷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张大嘴吃惊地瞪着袁南。年轻的书记员被这么大岁数还如此窘迫的新郎逗乐了。 “先登记吧,”他说,“身份证都带来了吗?” “带了,袁南。”她坐下来说,“汉族。” “唐继武。”轮到他了,他想了一会儿继续说,“汉族。” 袁南仰着头充满疑惑地望着他,她开始怀疑谁是自己的新郎。 “那是个死人。”他对她笑了笑,说。 即使在结婚之后他的调查也毫无进展,每天清晨他不吃早饭便走出去,直到深夜才疲惫地走回家门。袁南怎么也想不通他天天这么忙碌去做什么。她不愿向他询问情况。她明白他们两个人之所以结合在一起只不过是由于相互怜悯,谁也不会去爱对方,就仿佛再多的怜悯也不会升华成爱一样。星期三下午她从超市回来路过天桥时看见他坐在人群里下象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他那么忙。”她想,“怎么会呢?”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在第二天又去了一趟。这一次他是站在旁边观棋。她想他也看到了她。于是她装作漫不经心地沿着路边走开。在夜里她将饭菜摆在桌上,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灯打开。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忙?”她问,“你原先不是做警察的吗?” “现在依然是,不同的是我现在只办一件案子。” 他说着去洗手,然后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地吃起来。她又躺回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 她终于绝望了。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要陷在不幸的泥潭中无力挣扎。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是个难以察觉的势利鬼,第二个男人又是一个大骗子。“或许,将永远处于谎言和等待的圆圈里。”她想着眼泪不禁掉下来。 “办案跟象棋有什么关系?”她冷静地说,“再说,你的钱从哪里来呀?” “是你丈夫给我的。” 他脱口而出,然后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吃饭。他起身准备再盛一碗的时候看见她已坐起来冷冷地盯着他。 “一个阴谋!”她叫道。“他给你钱让你看住我别去烦他,是不是?” 她脸颊的泪水令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是如此陌生。尽管几年前打从在上蹿下跳的野猫之间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开始走上了无穷无尽的思恋之旅,可是越来越平淡的日子渐渐证明,仅仅凭一个朦胧而完美的形象,一个妖艳到令他心迷的形象,是无法与之相恋的。他狠下决心转过去,背对着她说: “或许是这样,以后我的事你不要过问。” 在袁南熟睡的时候他试着给家里面写了一封信,天色将明时他才想起这很可能会给儿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把信撕掉了。之后他用左手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字:“嫁给他,这是雷奇的遗愿。”他将这张纸装在一封没有回址的信封里投了出去。两个星期后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又写了一封信,这一次他没再回避自己的情况,他说父亲还活着,丈夫还在,只要完成他想做的工作他时刻都可以回去。他把地址写在信纸的背面寄出去。可惜过了很久也没有收到回信。之后他又写了第三封,第四封……一直到第七封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拿着这封信回到家里。站在六十号房门前他不停摁着门铃,铃声仿佛也同他那些石沉大海的信件一般没有回应。旁边的老大娘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他们搬家了,你是……”她没有认出墨镜和胡须后面的他。  
《唯以不永伤》 第四部(23)
“她又结婚了吗?”他压低声音问。 “没有。”她皱着眉头说,“好像就是为了躲那个人才搬走的。” 下楼时他看了看六十号信箱,有人在上面加了一把红色的新锁,从孔隙里他看到那些信依然像安静的孩子们一样平躺在那里。他用力撬开锁试图取出那六封只有自己才收得到的信。打开之后他才发现这不是他写过的六封信,而是一个男孩对女孩充满无限思念的情书。他坐在饭馆里读着这些信禁不住为那男孩秋雨一般的忧伤感动得哭了。他一杯接一杯喝着微涩的啤酒。在深夜十一点半左右两名警察把他从街头扶回家中。 袁南已经料到这一夜是他醉酒生涯的开始。那么多年的苦难生活早就使她对一切原本不属于她却总向她袭来的灾难泰然处之。她在夜里洗干净他身上带着酒味的脏衣服就早早上了床。第二天她刚睁开双眼时,他已经带着最后一线希望跑到女儿的学校。绵绵秋雨浇湿了他的头发,坐在无人的操场上他想起有一天夜里他和女儿就那么宁静地坐在一起的幸福情景。“三年了,”他盘算着,“她快二十岁了。”他站起来走在红土跑道上。无论如何他也无力抵挡这样一个将他所有指望都击碎的念头侵入他脑中——女儿毕业了。 他变得越来越专断暴躁,他很奇怪为什么袁南从不对他的大叫大嚷做出半点儿反抗。于是他只能将心中的怨恨发泄在酒精上面。有一次他在酒后冲着大街撒尿吓昏了一位走夜路的女孩,他曾因连续砸碎了十一户人家的玻璃而在拘留所待了十五天。在他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袁南劝告他如果不戒酒的话他早晚都要在监狱耗过他的下半生。 “这是不错的想法。”他听后情绪反常地说,“那里才是我最合适的归宿。” 袁南被他这种肆无忌惮的样子吓坏了。她渐渐学会在每一夜等他归来的几小时里不停歇地对着神佛祈祷。然而上天并不愿显出它应有的灵验,反而加速了她所担心的事情的发生。在新年之前,雷奇——确切地说是唐继武因过失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那天晚上他同往常一样边喝酒边与别人下棋。第一盘他输了,他被罚喝了三瓶啤酒。 “你别给我支招。” 他说。他把输棋的原因归咎于旁人的多嘴。 “我在帮你呀。” “闭嘴!” 他喊道。果真没人再多说什么,然而他还是输掉了第二盘,他感到有些头晕,双手抵住太阳穴。 “哈哈。这盘我没说话,啧啧,输得更惨。” “你说什么?”雷奇站起来瞪着他。 “我说你不会下棋还硬装男人!” “装男人?”他点头说,“对,我装男人。” 雷奇一口气将手中半瓶啤酒喝光,将瓶口朝下确定里面已没有酒。砰!他把空酒瓶砸在那个人头上。嚓!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雷奇就将手中的碎瓶口扎到了他的脖子里。那个人惊恐地看着雷奇,坚持不住时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他死了!” 人们叫嚷着跑过来。有人俯下身去听他的心跳,起身时弄了一脸的血迹。 “谁杀的?凶手呢?” 老板闻声跑过来问。那个赢雷奇两盘棋的人指着前方,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路前方的车灯一闪一闪的。凶手已经不在了。 雷奇连夜跑到墓地,在秋风吹起的落叶中走进墓园。他想起他还欠钟磊——那个替死鬼——的妻子一件事没做。在黑暗中他找不到哪一块是钟磊的墓碑。这里面还有他的——写有雷奇名字的一座坟墓。他觉得如果有一天他能做到的话,一定要为唐继武立一块墓碑。在秋雨中他轻声对钟磊讲述着。这一夜他的心里那样平静,他能记住过去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一整夜他一直在以“你”对钟磊讲着。最后一句话是——这人使你死时的笑容显得有些难以捉摸。然后他便记起自己是时候笑了,从他变成了唐继武后,笑在他的生活中就成了一个遥远而不可触及的记忆。守灵人在天亮时走到他身边仔细观察着他,似乎在鉴别他是活人还是一个从墓里走出的幽灵。 “回去吧。”守灵人摇摇头走开了。 雷奇听从他的话语踩着枯枝败叶向家里走去。经过一夜的思考他明白自己内心之所以饱受折磨并不是他在毛毛的案子里做错了什么,而是他把太多的人都拉进了这场悲剧里面,他想着钟磊,想着唐继武,想着为了他抛弃妻儿的棋友,还有,那位刚刚被他杀死的冒失鬼。 袁南给他开的门,不过她堵在门口没有让他进去。 “我杀人了。” 他含着不可捉摸的笑容说。她将食指竖在唇上,单手把他推向门外。 “我杀人了。” 几个在屋里守候一夜的警察蹿出来将他摁倒。他依然含着那种不可捉摸的笑容跟他们下楼。袁南把脸贴在窗前看着警车渐渐远去。后来她也跟着笑了。 第十一章 下雪以后袁南去监狱里看望过雷奇三次。每一次他都以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面对着她的忧郁。有几次他张口想说什么又把溜到嘴角的话吞了回去。然后他挥手离她而去。袁南看得出来,虽然表面上狱中生活使他摆脱了以前的痛苦,然而始终有一种深藏在他心中的情感缠绕着他。袁南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种情感源于他对她的爱。  
《唯以不永伤》 第四部(24)
在监狱这个闭塞的空间里,他开始对一些小东西产生感情。一只小虫子,一片四处飘荡的落叶,以及一个落地摔碎的水杯,都足以让他伤怀好长时间。星期六早晨出操前他刷牙时居然为了一只淹死在盆中的蟑螂叹息不已。“脆弱的生命。”跑步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可能人类更为脆弱。”他打算在狱中过一个全新的人生。可是每当他逐渐达到物我两忘境界的时候,又再次被袁南的探望牵回到过去。 “我过得很好。”隔着玻璃她拿起话筒说,“你得学会照顾自己。” “哦。” 他应答着,然后就看着玻璃后面的袁南。说不清为什么,每次见她时首先被激起的就是对她无法压制的爱意,千百万次他想告诉她,可总是无法启齿。不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勇气,而是他害怕,他害怕说那样的话被这世界嘲笑。“就要半百了。”他想起接下来要说“知天命”便不禁笑了。 “其实我和你结婚是因为爱你,不是同情,绝不是怜悯。” 他终于说出口了,他笑了笑,期待着她的反应。而她却皱着眉,将话筒举起来敲了敲,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她说。雷奇才想起来,由于懦弱,刚才话语吐出的一瞬间,手指还是不自觉地捂在了话筒上。他摇摇头,然后把头低垂下去。 “我是说,”他说,“你现在有钱吗?” “有。” 她没有钱了。入冬之前她曾试着去找过几份工作,然而每次都因为她犯下一些心不在焉的错误当天就被辞退。在晚上她空着肚子无法入睡时回忆起十几年前找那个海鲜商人的情景,而现在她连这样的资本也跟着岁月溜走了。 “你不用担心,”她点着头说,“我剩下好多钱。” “你没有。”他看出她在说谎,“你瘦了,也老了。” 她用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出门之前她忘记了洗头,几个月来她甚至都未曾梳过一次头发。一些白发从指尖滑落。 “打开衣柜,”他继续说,“鞋盒里有五万块。” “又是他给的?” 他点点头,说:“一共五十万,留给孩子二十万,唐继武二十万,剩这么多了。” 她甩甩头发,忍住没哭出来,可是当她到家发现这笔钱真的在鞋盒里时还是放声哭了起来,她想象着两个男人那时私密达成由雷奇照顾她的情形,情绪激动地将五百多张一百元撕得粉碎,第二天早上她又痛心地将其中的大部分一一粘好,就仿佛经过这一夜的旅途她将自己对张文再的憎恨又一次转变为爱恋一般。有时候她会自责为什么从不去想一想毛毛,只是这种愧疚的责问很快又被对他无尽的思念所覆盖。她几乎不需要靠睡眠的方式来解脱自己。在夜里她常常辗转反侧被难以摆脱的伤感跟踪,到了白天她就躺在床上逐字逐句地阅读邮差送来的晚报,连征婚启事也不放过,她把为那些独身男女相互配对当成一件严肃的事情来做,而且时常为在幻想中撮合成一对情侣而兴奋不已。在秋季一个多雨的下午她费尽周折才找出一对合适的恋人。三号,男,三十三岁;十七号,女,二十七岁。她在这两个人之间连上一条线。横线穿过一则租房启事,截断两组声讯聊天热线,最后落在一条讣告上面。“讣告?”她自言自语着,将脸贴近报纸,再靠近一些。阳光透过窗子和报纸中缝的孔隙照在她的眼睛上。天晴了。他死了。 在死前两年里张文再一直经受着收拾残局的折磨,虽然有时候他会突然对朱珍珍萌发出一丝不知从何而生的柔情,只是这样的情感停留的时间太短,每次他的双手刚触到她的脸颊时便有一种声音在告诫他,现在赶快去读毛毛的日记,或是去公园看远天的夕阳。“你失去了享乐的资格。”他听到这种声音说。文再想不出这声音是哪里来的。在信里他将疑惑说给他父亲听。“这是宗教的召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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