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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是一棵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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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气特别热,从王公桥到桃花洞十几里路,走了我们两个钟头。我心里并不是百分之百的愿意,所以走起来更显得累人。上岭,走几里山路,下岭,不久就看得到桃花洞密密麻麻的房屋了,但下岭还有两里路。下到了桃花洞,过河,然后是上一级一级的青石板。一,二,三,四……我一级一级数着,时间过得慢,脚步迈不开,要知道,到了这里,才走了一少半,还有二十多里路等着我们哪。
那个像非洲一样黑的男人说,今天上午不早了,天气又这么热,我们吃了中饭再去吧。我说好。他就进自己的屋里,我走进了干爷的家里。
干爷的娘爷看见我去了,连忙同我讲母亲吓人的病情:如今还不晓得到底怎么样,得的是什么病,要多少钱才能诊好。我说,应该不要紧吧。他们说,你去照顾一下你娘老子也好,你干爷就可以回来搞钱。听我说我们下午去金井医院,干爷的母亲赶快到厨房去做饭。妹妹带着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在玩。
吃过中饭,我对干爷的父母说,我睡一睡,那个人说了,日头太大,可能要到两点多钟才走,只要他一来,你们就把我喊醒。
下午两点多钟,我们上路了。但跟一同去的人不再是那个“黑人”,而是他的婆娘(妻子)。在屋里还不觉得热,干爷家里的房子背阴,凉快,但一走到日头地里,日头就把你身体里的水分往外面扯。我刚刚醒,虽然洗了个冷水面,但其实人并不灵醒。半梦半醒的人顶着这么大的日头,心情最是烦躁。
山里的知了死命地叫着,没有一丝风,除了我们,路上再没有其他人行走。女人跟我讲起母亲的病,她说,你娘老子早些时候也肚子痛过,不过都忍过去了,这一回,痛得硬是蛮厉害,在床上打滚,在地上打滚,她对你干爷讲,这回只怕要把她痛死,我们都去看了,吓死人!你干爷没办法,喊几个人把你娘老子抬到了金井医院。这样的话我今天听了三回了,如果换了别的事情,我早烦了,但这次没说话,只觉得心里沉重。和我们兄弟相依为命的祖父多病,如今生我也养过我的母亲又病了,这世界上要是没有病该有多好。得了大病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进医院,但一进医院就要用蛮多钱,而钱又从哪里来呢?我下半年到一中读高中还要用钱,母亲病了,我不能帮她的钱忙,现在只要我去医院照顾一下她我都不是蛮愿意,这实在是不应该。
空气是滚烫的,一动不动地笼罩着我们。
走了三里路,我们到了一个叫三头湾的地方。这地方有一些人家,直到这个时候,路上才稀稀落落地有几个人走。我走在女人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这是个个子不高的女人,按我的估计,应该是二十多岁。有一会儿,我看她的屁股一扭一扭地向前摆动,我的心像突然被什么猛击了一下。
她回过头来,要我快点走,跟上她。
这个女人的面容也是精致的。
两里路之后,我们又进入了好几里没有人烟的山路。
我隔她不能太远,太远了她会刚才那样喊我快点走,她可能还会说一个男的怎么这么走不得远路;也不能隔得太近,隔她太近了只怕会有问题。
“听你娘老子讲,你考上了一中。”
“嗯。”
“读书要蛮多钱吧?”
“不要蛮多,几十块钱。”
“你娘老子讲,你阿公蛮不容易,你读书的钱都要他想办法搞到手吧。”
“嗯。”
“你娘老子讲,她和你干爷也准备给你一点钱,他们还准备给你做一只放衣裤的木箱子。如今你娘老子病了,钱只怕有问题,木箱子肯定是没问题的,都已经做好了,只等着上油漆。”
又走了一会,她说:“你走不动了吧。”
我没回话。
她又说:“那就歇一歇。”
她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很大的青石,她朝青石上吹了吹,然后一屁股坐下去,手不停地扇着草帽。
我把草帽往路边草地上一扔,跑到小河里,找到一个阴凉地方,弯下腰,喝起水来。
“你蛮口干了吧?喝起水来不要命,同水牛一样。”
我说:“你内山里,就是水好。”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读书先生,你这就讲错了,我们内山里不但水好喝,清甜的,还有蛮多好东西。”
我自认为是塅里人,比内山人要高一等,所以不知不觉中就讲出上面那样的话。话讲错了,我不强辩,我只是默认。
“我来的时候本来在家里喝了蛮多的茶,看见你喝得那么起劲,我也想来喝河里的水。”
她从一条小路来到河里,我从另一条小路走上去,在她刚才坐过的青石上坐下来。你不得不承认,在这里,在日头照不到的地方,这块大青石是最好歇憩的场所。
她背对着我,在她弯腰下去喝水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背部露出一块白色的肉来。这白色的肉我以前也见过,女人蹲着洗衣经常会这样。不过,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地方,它让我生出了一些非非之想。
她也上来了,大大方方在我对面坐下来。
我们隔得近,这是一个危险的距离。
我只看了她一眼,但这一眼就足以让我看到她的乳尖顶着她的衣服。
她说:“怪不得你娘老子讲你是个石匠,不大喜欢讲话。她还讲你是个怕丑的人,真的是这样。你看,你的面都红了。”
我转过脸,背对着她,面对这样的情景,我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我们继续在看不到人家的山路上走。我不敢靠她太近,我疑心自己被魔鬼附了体,因为我发觉自己对走在我前面的这个女人特别感兴趣,我想知道女人的乳房到底是什么样,我还想别的。我不知道这仅仅是出于我动物的本能,还是我想证明什么。
如果我掀开她的衣服,她会怎么样?她会反抗吗?她不会反抗吗?很可能在我还没有接触到她身体的时候,她就已经识破了我的阴谋诡计,就已经作好了准备。
她会主动让我看那些我想看的东西吗?要是她不愿意呢?她不愿意,我就……我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下流无耻的人。要晓得,真的那样做可是犯罪,说不定还要被枪毙!不,不能那样,我不能那样。
“唉哟!”我叫了一声。
“怎么啦?”她回过头来问。
“没什么。”我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没搞得好脚撞了一个石头。”
“不要紧吧。”她回过头去,边走边问。
谢天谢地,她没有走上前来,和我靠得太近。这个时候,我就怕她靠我太近。一旦她靠我太近,我真怕自己会做出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来。
撞了石头也好,这是报应,想入非非的报应。
几里路过去了,到了一个叫石船的地方,我们又看到了一些房屋,路上有人走动。我那颗吊在半空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点,在这样的地方,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石船是我们的祖居之地,很多年前,祖父是从这里搬出去的。现在这里还住着我的二叔公一家。我对她说:“我走累了,想到一个亲戚家歇一歇,你也去吧。”
她果断地说:“那不行。你晓得我们才走了多远吗,才一少半,还有一多半的路没走。等一下到了小长沙之后,路是平整些好走些,不过你走累了,又难得一天走这么远的路,到时候肯定会越走越慢。才走了这么一点远,怎么能歇呢?”
道理都在她一边,她又不容别人跟她商量,所以我只得跟在她后面走。
从石船到看得见小长沙的岭上,还有三四里山路,都看不到人家。如果要做什么事,就要在这段路上做,过了这段路,就不能够了。时不可失,机不再来。路上两边虽然看不见人家,但偶尔还是可以看到一两个行人。我心里轻松了一点,如果没有行人,犯罪的欲望就会搅得我不得安宁。看得到其他人,我就能把内心深处的魔鬼给制住,不让它出来害己害人。
我不由自主地看一看走在我前面的女人,当然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看她,觉得她越看越好看,妈的,这是否就是别人经常讲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时候,总算吹来一阵山风,这多多少少抚平了一点我躁动不安的心。
“好风,好风。要是还不吹风来,今天真的要热死个把人。”她说。
我什么也没说。我不想讲话,我从来就不善于讲话,特别是在女人面前。
刚才热风笼罩着我,魔鬼也差一点主宰了我。现在好了,我们到了最后的岭上,看到了下面的小长沙。小长沙的山比我们淮阳这边的山要矮得多,颜色也绝然不同:淮阳的山是绿的,小长沙的山是红的。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我发现淮阳的地势高好多,小长沙就像一个盆地,深深地陷进去。
她说:“现在我们歇一歇,她就在路边选了一个背阴的草地坐下来,我也是选了一个这样的地方,不过,我隔她还是有几丈远。
我知道从这山岭上下去,到下面第一户人家还有两三里路,但我已经不怕了。因为在下岭的过程中,我们几乎一直都能看到山下的房屋,我知道房屋里都住着人,想到他们可能看到什么,我就会老老实实走我的路,即使心里有不轨的想法,我也绝对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我们下岭,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
我走过了15岁夏天中最危险的一段路,而她,可能对某些潜在的危险一无所知。
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想到一个人会变老的事情,我的身体和思想就像雨后的春笋,在大人不注意的晚上,疯狂地生长,拔节。
第8章 危险的世界(之四)
第八章 危险的世界(之四)
1
黄老师并不是一个人从上海回来的,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男人。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她的恋人。
我的还未来得及表白的单相思便如此夭折!也许是我在她身上并未投入太多太深的感情,因此,我不是特别悲伤。
而这个时候,我得开始自己的寻找之旅了。
在这次即将开始的寻找之旅中,我可能是王虎森,也可能不是。我可能是一切,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我没有父母兄弟,没有女人爱我,想爱女人而不得,没有……比孙悟空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还一无所有。我是孤独的,我只是我。
不过,我也争取成为我,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头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
当然,我还未上路就知道,这次寻找可能会一无所获,但是,我更知道的是,我必须上路,必须寻找,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不寻找我就寝食难安,我就无法活下去。
在这次寻找中,我将改名换姓,我将姓韩,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将军韩信的孙子。也就是说,韩信是韩虎的父亲,韩虎是我——韩冷的父亲。
2
吃一堑,长一智。为了不再遭到肖班长的暗害,这次出来我向班主任老师请了三天假:星期四、五、六。加上星期日,这次行程我有四天的时间。当然,向班主任老师请假的时候,我的借口是:我的祖父病重,我得回去一趟。
一车搭到北方,天气却是往冬天走,身上的衣服显得有点单薄,不过还好,我是青年人,这点寒冷我还是能够抵御的。只是坐在火车上,人似乎无端地害怕。我是不是会丧命于火车?我笑自己太贪生怕死了,这时候有句俗话却很好地镇定了我:命中注定你死锅里,不会让你死灶里。不能因为几列火车出了事,就对火车这种交通工具产生怀疑,人怎么能因噎废食呢?这样一想,害怕的情绪大大减轻。与此同时,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在心里上涨,就像夏天暴雨后的河水,要漫上堤岸,要漫过生命的堤岸。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形单影只,人生如梦的感觉便不知不觉钻进人的心里,深深扎下根来,没有什么能将它拔去。车窗外,江南的风景换成了北国风光,而火车,永远是单调的咣当声。
下得车来,我进入了一个小镇,进入了我四天假期中的第一天的早晨。我在一个小吃铺吃了一碗面条。付款之前,我向店老板打听韩信庙在什么地方。店老板和其他吃早餐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是天外来客似的。店老板摇摇头说不知道。他知道——这我可以断定,其他吃早餐的人也都知道,我问问他们吧,但问也是白问,他们也不会告诉我的。说韩信和与韩信有关的一切是一个禁忌,谁又想祸从口出、*烧身呢?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必须找一个向导。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几乎小镇上的每一个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该不会有人去告密吧?十几分钟之后,我看见自己走出了小镇,来到了乡村,这里的乡村比我所生活的乡村要开阔得多,这里没有水田,只有旱土。一个老农向我走来,肩上扛着一把锄头。我走上前去,很有礼貌地用普通话说:“老伯,你好,我向您打听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老农的回话虽然不是纯正的普通话,但我完全听得懂。
“请问韩信庙在什么地方,怎么走?”
老农警惕地问:“你找韩信庙干什么?”
我撒了个谎:“我大学就要毕业,要写毕业论文,我的选题就与韩信有关。”
“那地方早没人去了,好吧,我反正也没什么急事,你就跟我来吧。”
转过三个弯,走过一片树林,老农指着不远处一处房子对我说:“那里就是了。”
我说了声谢,并且拿五块钱酬谢他。他不要,坚决不要。
“我做自己的事去了,你也做自己的事去。”他说完就走。
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耽误你做事了。”
不知道老农听没听到我说的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间这么小的房子,破败不堪。大门上方“韩信庙”三个字模糊得让人莫辩真假了:这里是不是韩信庙?进得庙门,蜘蛛在屋里四处纵横织网,它们困住了很多飞来飞去的小虫,我一个这么大的人走进去也没能让它们停止工作,它们把我也看做了飞来飞去的虫子吧,只是我比它们捕捉到的虫子稍大一点而已。环顾四周,我连一个菩萨像也没看到。这里确实人迹罕至,《增广》上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庙所在的位置并不偏僻,但由于韩信的失败,这里少有人来:除了像我这样的人之外,还会有谁来呢?这真的就是韩信庙吗?我真的就是韩信的孙子、韩虎的儿子吗?就在我心里产生重重疑虑的时候,我感觉到背后有一个什么东西随着阳光一起飘了进来,到了我身后。我急忙转身,惊愕地看到一个白发长髯的老人惊愕地看着我。
“你是谁?”我惊骇地问。
老人却不回话,他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我也从庙里走了出去。
老人看看天上的太阳,然后久久地看着天边,自言自语了一阵,我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后来,他唱起歌来:
刘邦胜,
韩信败,
胜者为王多气派。
刘邦胜,
韩信败,
败者为寇无例外。
人不来,
花不开,
韩信庙前莫徘徊。
这歌我听懂了,歌声一停,我正想问问他,谁知他竟然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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