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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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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当班长啊?”我急了,“别,别。”你不当班长了,午睡谁帮我掩护,上课讲小话谁给我放风。
他不讲话。陆西什么都好,就是闷起来叫人头皮发麻。
没等我追问出所以然,爷爷的声音老远传来“西西,麦麦,你们在不在?”。
“别跟爷爷说刚才我翻窗户的事,我妈知道了会打不死我变妖怪的。”我连忙跟陆西统一口径,“就说咱们今天作业多,想在学校写完回家。咦——眼泪水擦干净,又没让你翻窗户,你哭个什么劲。”
陆西想说什么,爷爷已经走到跟前,他就没再开口。
我赶紧撒娇,爷爷,我饿了,我要吃奶奶烧的菜。
好孩子陆西撒的谎就是漏洞百出也免审通过。相反,我偶尔说真话也会被我爸妈将信将疑。唉,我妈怎么就不相信她女儿也会难得做几件好事呢。
那天晚上,陆西破天荒的在我房里呆到临睡觉才回家。说破天荒是因为虽然彼时一年级的小朋友还没有被建立起“男女之大防”的卫道士观念,但升入小学后,我们再也没有同床共枕那是肯定的。
他轻轻地碰我脖子上还没有消失的红痕问,还疼吗?
我可怜兮兮地点头,真疼,火辣辣地疼,还不能让大人们发现。
“我给你吹吹吧。我疼的时候,我妈给我吹吹,然后就一点也不疼了。”言罢,他垂下头,小心翼翼地吹。从他嘴里呼出的气体,有点凉,又有点热,落到脖子上,痒痒的,很舒服。我看到他弯弯上翘的睫毛微微垂下,长长的,又黑又亮,心里感慨,真的好漂亮。
第二天,陆西还真把班长的职位给辞了。我郁闷了半天,为上课不能说小话而生气。但转念一想,他不当班长就意味着我们无须留班,我也能回家看一休了。每天早上央求同桌说前一天电视放到哪里,听他词不达意前后矛盾的叙述也真够要人命。
陆西听我连比带划唾沫四溅的描述,微微一笑。有的时候,我恍惚里甚至觉得,这个男孩子哪里是比我大两岁,简直是比我沧桑两个世纪。然而他的眸子是如此的清亮纯粹,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都看不到青葱的背后。
小学一二年级,单纯论成绩的话,我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学生。我记得第一次学年的总测试,我得了双百。放学后我连家都没顾上回,一路走,一路挥舞着试卷,从进妈妈所在的被单厂开始就不停地喊“妈,两个一百,两个一百”。所经之处,是阿姨们一张张亲切的笑脸和她们的窃窃私语“谁家的孩子?”。我妈从洁白的床单里抬起头来,笑眯眯地摸我的头,走,妈妈请麦麦吃雪糕去。小时侯的雪糕是奢侈品,赤豆冰棒二毛钱一根,雪糕得五毛钱呢!
记忆中能让爸妈骄傲的另一件事也是发生在那个时期。二年级学习乘除法,开始有简单的四则运算了。期中考试完以后家长会就是让家长坐在教室后面听课。我跟陆西考试刚得了班上仅有的两个双百,后面的分数单上“麦爻”的旁边贴着红色的五角星。家长们议论了彼此儿女一阵,我老爸和陆家爷爷收获了一箩筐的艳慕。最得意的还是我爸,因为接下来的数学课我大放其彩。小时侯心无旁骛,四则运算我也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口算。基本上是老师刚把题目报出来,我就举手,响亮的说出答案。我爸说,那时侯他旁边人都议论“谁家的孩子,反应真快”,他得意的差点大声喊“我家的闺女”。
可惜,这样的闪光时刻屈指可数。七八岁,猫狗嫌。我是除了猫猫和狗狗跟我臭味相投,陆西不跟我一般见识,爷爷奶奶不好意思指责人家的孩子外,佛见佛打头,鬼见鬼见愁,横批:人神共愤。
人神共愤的我还美滋滋的以为自己特受人待见。按理说,这么乖巧可爱的我阎王爷也一定很想早早招我下去陪他老人家下棋吃早茶。我知道自己魅力惊人撼鬼神,所以我得好好惜护自己的性命。我知道,越是娇贵的生命越是脆弱。我都这么小心翼翼了,依然免不了出状况。我爱吃话梅,梅肉嚼光了,梅核还含在嘴巴里舍不得吐掉,因为上面残存着酸甜的味道。我贪婪地吮吸着梅核上的甜味,等它没味道了,又用舌头顶着玩。结果一个囫囵,梅核咽了下去。
我吓傻了,不敢告诉爸爸妈妈也不敢告诉其他任何人。我躺在床上,心里既恐惧又难过。我摸摸自己的肚子,又冷又硬。我的身体仿佛变成了石头,稍微移动一下,都是那么的沉重。我很难过,因为我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梅核薄薄尖锐的边缘在我肚子里游来游去,我想里面的东西肯定已经稀巴烂了,就好象豆腐脑一样。我觉得害怕,眼泪簌簌地淌下,《多拉A梦》没有演完,小龙人还没有找到他的妈妈,我还不能死。
我跑到爸爸妈妈的房间,软磨硬兼的要跟他们一起睡。我妈让我回自己的房间,我不依,缠着我爸撒娇。我面上是嬉皮笑脸,心里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妈,我就要死了,你知道吗,等我死了,你想把我抱在怀里暖都没有机会了。爸爸拗不过我,让我睡他跟妈妈中间。他俩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把猫猫叫到跟前,抱着它,喃喃地絮语,猫猫,我就要死了你知道吗。我想我应该很快就会不在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再惹妈妈生气,不能再偷吃鱼。否则妈妈生气了,我躺在地底下,想管你都没有办法。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乖乖的。我以后不能喂你吃饼干了。我把饼干罐的盖子打开了,你想吃的时候就自己跳到柜子上去吃。你要慢点吃啊,吃完了以后我也没有办法再把它装满了。
猫猫肯定是难过的。虽然它在我的手下扭来扭去,很不自在,可是它发出“喵呜”声却很悲伤。我手一松,它就跳到柜子上去了,趴在饼干罐上扒拉小熊饼吃。屑子撒了一地,我拿来簸箕和扫帚,仔仔细细地打扫干净。我想了想,又把家里全部都打扫了一遍。妈妈这些天厂里一直赶进度,忙的很。扫完地,闲下来的我又开始惴惴不安。我蜷缩着身体坐在床上,下巴抵着膝盖,二者都生疼。我茫然地看着窗外的碧叶青翠欲滴,心里千剜万剐的难过。我想起电视上的人在临死之前都会留下遗书,那我需要不需要给爸爸妈妈也写一封?我从书包里扒拉(说扒拉是因为无论我妈晚上帮我把书包收拾的多整齐,第二天我都有办法把它从头到脚的革命。)出爸爸新给我买的自动铅笔(那时侯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还用着得天天削的铅笔)和还没写过的作业本。咬咬牙,开始在纸上一笔一画。
亲爱的爸爸妈妈:
第一行刚写下我就泪如雨下。我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死。我死了,我爸爸妈妈怎么办。我说过长大以后要挣老多老多的钱,带我爸爸妈妈去世界各地玩。以后我不在了,谁给他们唱歌听啊。我写几个字又擦掉,再写几个字再又擦掉。纸越来越薄,笔芯落在上面似乎会把它给戳破。我终于忍不住了,把笔丢到一边,抱着膝盖号啕大哭。我拼命的打自己的耳光,坏人,谁让你把梅核含在嘴巴里的,你这个坏人。
打到后来,我手也没力气了,头一下下的撞着床头,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我冲到院子里,用手抠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的呕吐,希望能把梅核吐出来。
“麦麦,你怎么呢,是不是不舒服?”陆西站在走廊上练习毛笔字,他担忧的走过来。
“没事,我没事。”我绝望地看着泥土上的酸水,里面没有我希望见到的梅核。我想它一定是隐藏到我身体的最里面了,等到合适的时候,它就会生根发芽,然后我的血肉都会被吸光,我会变成一棵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树。就好象月球上孤孤单单的月桂女神一样。
“陆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记得我?”我轻轻地呢喃。
“你说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麦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迟疑地伸出手想试我的额头。我知道,我此刻脸红的很诡异。
“没有。”我别开头,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是想请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让狗狗不要欺负猫猫,它只会狐假虎威。”
他回过头朝家的方向,想喊奶奶。
“别,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求求你,别跟其他人讲。我不知道我该找谁帮忙,我只好找你。陆西,我求你,不要跟其他人讲。请你以后帮我照顾猫猫。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给我爸爸妈妈当儿子吧,他们很喜欢你的。”比喜欢我更加喜欢你,如果有了你,那么就算没了我,爸爸妈妈也就不会伤心了。
虽然想到这些,我会更难过。
“好,我答应你。”小男孩陆西在我泪眼婆娑的目光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肯定不会忘记你。”
“如果我变成了一棵树呢,一棵很丑很丑的梅树。”
“那我就天天给它浇水,让它长的很好。”
我“嘤嘤”的哭出声来。
“麦麦,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陆西手足无措。
“没事,我没有生病。”生病了可以去医院,我连医院都不能去。医生除非把我的肚子剖开,才能把梅核取出来。可是如果他们剖开我的肚子的话,我一定连树都变不了,就直接死掉。
“西西,你是不是又惹妹妹了,妹妹怎么哭了。”奶奶虎着脸从窗户探出头。
“麦麦,不哭了,是我错了,你别哭了。”陆西没有反驳奶奶的话,而是顺势哄我。我看着他,心里更加难受,扭身跑回家去了。
我的反常引起了奶奶的注意,她逼问陆西是怎么回事。陆西一声不吭,任凭大人如何旁敲侧击正面攻击,他愣是一点口风也不漏。这样车轮战了好几天。后来还是我爸发狠话恐吓他,麦麦肯定是出了大事,你要再不告诉我们实话的话,她说不定就会死掉。陆西吓住了,又想起我的话说的没头没尾确实很蹊跷,于是就全部招供。
四个大人转移到我这屋子,问我“不在了”“变成树”是什么意思。我怒火中烧,大声骂陆西是叛徒。他站在我床边,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安静地看我,眼神像一泊悲伤的湖。
“麦麦,你告诉妈妈,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不在了之类的话。”妈妈把我挡在脸前面的枕头拿开,理理我的头发,“你要不在了,爸爸妈妈怎么办。”
我压抑了许久的恐惧一下子全爆发了。我哭的撕心裂肺,妈妈,我就要死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该怎么办。
“什么要死了,你说清楚。”一屋子的人全都紧张起来。
我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地说了梅子的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我妈狠狠打了一下我的屁股,留下眼泪,你这丫头是想吓死我跟你爸啊。
我心如死灰,就知道,告诉他们也没有用,只会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
“你没事你,死不了的你。梅核进了肚子没什么事的。你家小姨小时侯还把杏核也吞进肚子里,现在她不也好好的。”我妈哭笑不得地抱着我的脸亲了又亲,“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吓死我们了知道不知道。”
我愣愣的有点转不过神,妈,你没骗我吧。
“骗你做什么,真没事。”妈妈刮我的鼻子,“我闺女吓坏了,不怕不怕,咱闺女命硬,小鬼还缠不走。”
“我不会死咯,我不会死咯。”我高兴的从床上跳下来,鞋子也没穿,蹦达到陆西面前,“呵呵,陆西,我不会死咯,我也不会变成树。”
“猫猫,猫猫,我不会死了。”我抱起我家肥的不成样的猫,开心地扭它的耳朵。猫猫“喵呜”一声叫了起来。
“叛徒!”我想起来,白眼向陆西。他只是笑,不说话。
“你个死丫头,要不是西西告诉我们,你不死也要被自己吓死!”我妈显然觉得我应该视陆西为救命恩人。可惜我只是冲她做了个鬼脸。
我的梅核风波就此落幕,N年后还被嘲笑“变成一棵树”,《蓝色生死恋》风靡的时候,我简直没办法抬头做人。
倒是肥猫猫,才几天的工夫,那么多饼干就被它扒拉的所剩无几。我想它是在用行动向我表示,我对它是多么重要;没有我,它不是饿死,就是活活撑死。
第7章
每天早上,陆西会背着小书包站在我家客厅里,看我狼吞虎咽地边吃早饭边鬼哭狼嚎“妈妈,你手轻一点,头发拽的疼”。然后,猫猫和狗狗把我们送到院门口。猫猫和狗狗的关系,应了那句话,什么人养什么宠物。我从来不觉得猫猫和狗狗是宠物,它们是我们的朋友啊,永远不会背叛的朋友。所以又应了另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小学时代我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班长。大概老师是指望我当官以后会荣生出一种身为班干部的自豪感,自觉克服上课开小差讲小话的毛病。但铁一般的事实毋庸质疑地证明,某些人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我公私两不误,甚至利用职权,勒令我倒霉的同桌接下了早晚开门关门的苦差。当然,干活的这位可没觉得那是苦差,人家甘之若醴着哩。我妈说,幸好我不是官宦子弟还对仕途没兴趣,否则吃了皇粮也肯定是贪官的坯子。
当官的人难免会沾染矫情的破习气。我那时以成绩好,作业完成速度快而著称。我的作业一向造福方圆。可我顶不稀罕坐我后面的小男生,嫌弃他是傻兮兮的留级生。有一次,他没打招呼就抄了我的造句。我那时侯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一种原创作品惨遭剽窃的愤怒感,举手报告老师,老师,陈旭抄我作业。
迄今都觉得当时弱智的够可以。
“你的作业,会有人抄吗?”老师轻飘飘的一句话把我打到了谷底。我的自尊心受伤害了。老师大概觉得八岁的孩子还没有自我意识,可我从小就是个早熟的孩子。这句话,我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我忽然觉得没意思,觉得自己平日煞费苦心讨好老师取悦老师的举动真够白痴。就为了老师偶尔的一句表扬,我每次写数学作业都把练习题最后没有要求写的思考题也写进去。甚至题目旁边拿着小棍指题的小狗也不惜时间精力的依样画上去。到今天我还能随手就把那只吐舌头的小狗给画出来。小学生对老师那种莫名的崇拜情节在我二年级的时候就匆匆落幕了。我开始觉得,谁也不比谁高尚,教师不过仅仅是一种职业而已,不见得非要比街上的商贩崇高。
班长生涯也没持续多久。那一年下雪,我们很多同学都抓了雪偷偷放进嘴巴里尝。陆西说脏,不让我吃。我躲了他好久才逮着机会塞进嘴巴。嘴里刚含了雪,上课铃声响起。老师一声“上课”令下,我喊“起立”两个字立刻漏了陷。结果那就一个词,凄惨。雪,勒令吐掉了;检讨,一办公室的老师监视下写。我爸被火急火燎的找来以后,看见他闺女小辫子乱七八糟,抬头,含着一泡眼泪,鼻尖红红,带着哭腔喊“爸”。麦家家长顿时愤怒了,他家的闺女,他都舍不得动一下,哪轮到别人插手。我爸始终认为,无论如何,老师都不可以对学生动手。孩子送进来是受教育学知识的,不是给你练手用的。
压着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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