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青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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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动不了了。

　　　　我冲上去，对着耿南大骂：会他妈打球吗？不会别他妈上来！有他妈直接撞人的吗？你以为是跆拳道呀！傻逼！

　　　　后来冯小唐说我当时就是小泼妇形象，他心动极了，喜欢极了，一看我就是喜欢他，不喜欢他，不会状如泼妇呀。

　　　　一帮人围上来，可是，冯小唐站不起来了。

　　　　叫了120，把冯小唐送往医院。

　　　　大夫说，脚跟腱断裂，以后可以影响体育运动了。

　　　　我的眼泪刷就下来了，尹瑟瑟小声说：别哭，不合适，他是你什么人？看让人笑话。

　　　　我才不管！他不能参加运动了。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第三部分　16。互助组（3）

　　　　马拉多纳一听他以后不能参加运动了就急了，你看这事闹的，你看看，你看看，他多有运动天分。他一脸的自责，尹瑟瑟跑过去安慰：马老师，不，不，陈老师，不怪你，这全怪那个耿南，看我不抽他丫的。

　　　　联南低着头走过来，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去你妈的，我说，对不起多少钱一公斤。抽你丫的都不解恨。

　　　　你断送了一个运动健将，你知道吗？！尹瑟瑟替我们打抱不平。上去就给了联南一拳。

　　　　我也顺势给了他一拳。

　　　　这个叫耿南的家伙后来和我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是因为那次篮球赛，他认识了我，他说，没有见过骂脏字骂得这么麻利的女生，他真是心服口服，而且在当天，当他看到我小红裙摇摆的时候，分外的扎眼，他也，分外的心动。尤其你那一拳，正打在我的心口，我都岔气了。但当时，我为你那一拳喜欢上了你。

　　　　后来这个考上了北外的家伙学了日语，他跑到日本去实习两年的时候天天发邮件给我，并且不顾一切代价的从日本跑回到上海来看我，那时我和冯小唐散了伙，心灰意冷，我没有心思理他，以为他会渐渐冷下去，没有想到他越来越热，简直有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劲头，他常常用日语和我说话，烦得我不行，我说你是中国人吗，你说中国话好吗，你不知道我顶烦日本人吗？

　　　　他所有说的日本话就三个字：我爱你。

　　　　这是我找了一个会日语的同学翻译过来的，我假装不知道，假装他说的是再见，长期视而不见。

　　　　就像那天他跑到医院看冯小唐，我恶狠狠地盯着他，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虽然上楼下楼全是他背着冯小唐，那管个屁事！如果不是他撞，冯小唐哪会腿折。

　　　　冯小唐的腿折了，在家里休养，他的位子空了，最后一桌只有我自己了。

　　　　自己的时光真是孤寂。

　　　　孤单，寂寞，再也闻不到他的发香，再也没有那种心跳，五厘米之外，是一片空了，我从来没有这么空洞，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孤单，虽然下了课尹瑟瑟就会跑过来，偶尔还带来点零食，我们在最后一桌吃零食，但这并不能掩饰我内心的空虚，我说可怎么办呀，就像冬天来了，可怎么办呀？

　　　　给他补课呀，尹瑟瑟说，以给他补课的名义到他们家去！何彩霞还会夸你！

　　　　就是呀，我说，我怎么智商这么低呀。

　　　　一般情陷恋爱中的女人都会这样。

　　　　一边呆着去，烦着呢。

　　　　别呀，和何彩霞说去，一准批准你，你可以明正言顺出入冯小唐家，再说，还有我啊，咱和五十年代一样，组成互助组，你帮我来我帮你呀。我看了尹瑟瑟一眼，觉得她说得极有道理。

　　　　我去找何彩霞。

第三部分　17。互助组（4）

　　　　说明了理由，何彩霞痛快地答应了。

　　　　散学后，我和尹瑟瑟出现在冯小唐家，他妈许以宁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夸我，这是老周家孩子吧，看，越长越水灵了，这是玉梅家的尹瑟瑟吧，老看你们在一起玩，谢谢你们呀。

　　　　她妈真漂亮，尹瑟瑟小声说，你婆婆真热情。

　　　　我瞪她一眼。

　　　　冯小唐打着石膏，不忘记开玩笑：看我这样儿帅吧？

　　　　帅，相当的，你必须帅，不帅咱们学校就没有帅的男生了。

　　　　我不去，你相当地寂寞吧？他坏笑着。

　　　　还行，我也没闲着，尹瑟瑟和〃面的〃来找我，咱最后一桌，离老师视线远，基本上老有人，再说，我也得认真记笔记啊，何彩霞把你安排给我了，我得对你负责呀。

　　　　好，你对我负责吧，他仍然坏笑。我喜欢冯小唐坏笑，小眼睛挤在一起，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完全是一种坏小子的感觉，绝对不像〃面的〃，努力地变坏也变不坏。

　　　　我妈李美凤和我爹地周胜利基本上支持我，觉得我这是在助人为乐，我妈李美凤怀疑过我的动机，在半夜三更以为我睡着了时，她对周胜利说：胜利，你看是不是咱丫头喜欢那个小子呀。

　　　　哪个呀？

　　　　装什么傻呀，冯小唐呀，许以宁家的儿子。

　　　　不会吧？

　　　　什么不会，去年还一起去北京了，今年夏天又搞什么篮球队，我看着不对。

　　　　不对就不对吧，是这个年纪。

　　　　别呀，早恋。

　　　　什么早恋呀，顶多蠢蠢欲动。

　　　　你别不拿当回事儿，你没看前些天描眉画眼的，也是，冯小唐那小子长得怪好看的，将来做女婿不丢份。

　　　　老娘儿们见识，别胡说了，睡觉吧。

　　　　你就傻吧，李美凤说，我最知道我闺女了，这次，绝对是真的。

　　　　我想，李美凤傻了半一辈子，这次，真说对了，我这次，绝对是真的。

　　　　我从此为了冯小唐开始认真听讲，没有他在身边，我不胡思乱想了，我天天认真做笔记，不为了我，就只是为了他！

　　　　到期中考试时，我们俩都进了班里的前十名，为此何彩霞说，要发扬周七和冯小唐相互帮助的精神，你看看人家，全进前十名了！

第三部分　18。互助组（5）

　　　　我想，如果不是为了他，我不会前进得这么快，在帮助了他的同时，其实，我也帮助了自己！

　　　　而我最怀念的是和冯小唐单独在一起的时光。

　　　　每天下午五点，他爹地和妈咪还没有下班，我已经准时出现在他的床前，他为我沏好了果珍，摆好了水果，叫我老师，然后乖乖地听我讲课。

　　　　我记得我的心动和心跳。

　　　　他还让他妈给我配了一把钥匙，我能自由出入他们家，用他的话说，我也是他们家的一分子了。

　　　　我为此感觉到无尚的光荣和自豪。

　　　　他们家装修风格朴素大方，一水的黑白，不像我们家，李美凤搞成暴发户形象，到处是金灿灿的，看，这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

　　　　暧气很热，我脱掉身上的外罩，假装认真地给他补着课，天知道我有多紧张，他一直看着我，我说你看我干什么，我的脸上有笔记？

　　　　他嘿嘿笑着，周七，你真是可爱。

　　　　少用可爱形容我，我又不是芭比娃娃。

　　　　那你真纯洁。

　　　　你才纯洁呢，你们一家子都纯洁，我一肚子蠢蠢欲动。

　　　　你真有才。

　　　　谢谢夸奖。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他怎么就看不出我漂亮来呢，可急死我了！

　　　　补完课，偶尔也说说人生理想。

　　　　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你猜。

　　　　他会心一笑，不至于想和我天荒地老吧？

　　　　美死你。

　　　　我想无所事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华衣美食，腐朽堕落。

　　　　不想为祖国做什么贡献？

　　　　想呀，援藏去，就想去西藏。你想去吗？

　　　　冯小唐笑了笑：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哪里有周七，哪里就有冯小唐。

　　　　我呆了一下。

第三部分　19。互助组（6）

　　　　我们两个眼神对在一起，又刷地分开了，电到了！我感觉，我被他电到了！他也躲开的我的眼：我的理想就是去法国学室内设计，然后有个漂亮姑娘，这个漂亮姑娘以周姓为主。

　　　　我推了他一把。

　　　　谁也不敢看谁，只是用余光。可是空气是不对的，有凝固的感觉，一分一秒都嫌长，我用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其实什么也不是，只听到笔和纸磨擦的声音，沙沙，沙沙。

　　　　安静死了。

　　　　一抬头，忽然看到了他。他抿着微笑，看我。

　　　　我收回目光，继续画着，发现纸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突然，他握住我的手：喜欢我吗？

　　　　我愣了。

　　　　这手握得太突然，太意外，太没有准备，好象期待了许多次，但好象又出现过许多次。

　　　　这问来得这样突然，我忽然想起我无数暗恋的夜晚，我拾他的垃圾，我透过望远镜每天仔细观察他，我看到他灯亮起时的激动和兴奋，我看阳台时见不到的心的空落，我想起我们在北京十指相扣的夜晚，他摔断腿我臭骂耿南……我的眼泪流下来！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我喊着，讨厌得要死，要死！

　　　　要死，一起死。他坚定地说。

　　　　暖气真热，无形的热流烘烤到脸上，热乎乎的，一起死，一起死，好象满屋子是这三个字。我忽然哽咽了。

　　　　他的眼里，刹那间充满了泪水！

　　　　我们泪眼相望！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明白了！

　　　　一不怕苦，二不怕黑

　　　　春节临近的时候，冯小唐能上学了，腿基本上好了，我们仍然同桌，只不过，更心有灵犀了。

　　　　表面上仍然比谁都正经，但我知道，我们骨子里，已经很不正经。

　　　　是高中时代最后一个春节了。

　　　　过了春节就面临高考了，我由一个勉强考上一中的小太妹，变成了班级里的前十名，让何彩霞很是宽慰，她觉得是她教育得好，我觉得这是爱情的力量——虽然我和他之间，只问了一句喜欢我吗，而我的回答是，不喜欢。

　　　　放寒假了，天下起了雪，尹瑟瑟偶尔来找我，我们在我的小屋里，一起靠在我的小床上抒情，她的主题仍然是马拉多纳，我的主题仍然是冯小唐。

　　　　我劝她，其实你应该告诉马拉多纳，先占下他，要不他让别人爱上可怎么办？

　　　　我可不能搞坏他，这是师生恋，他要被开除的，我和你不一样，你们是青梅竹马，我们可是师生关系。

　　　　那你准备怎么办？

　　　　考上大学后的第一件事情，我就准备告诉他，我告诉他，我知道他穿41号的鞋，我告诉他，我知道他老家在哪个镇哪条街，我告诉他，他脖子上有三颗痣，他喜欢吃鱼香肉丝和学校食堂的烧茄子……我握了一下尹瑟瑟的手，有点心酸，这个家伙，是真喜欢马拉多纳呀。

　　　　也说理想，她说喜欢当大夫，治病救人，但又怕血，我说你那是假喜欢，问我喜欢干什么，我说，看尽天下美男吃尽天下美食然后万水千山走遍。她拧我，然后指着对面窗户，你是不是看他就足够了？

　　　　老看也犯顶。

　　　　报那个学校？

第三部分　20。互助组（7）

　　　　我觉得自己顶多是个一般学校，十来名的成绩考不了太好的学校，我想学戏剧，当编剧，你想想，我多有才华呀，这点何彩霞都肯定。

　　　　拉倒吧，你就是让爱情给逼出来的那点才气，别以为自己是周有才。

　　　　我就是周有才。

　　　　我和尹瑟瑟总是臭贫，特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样子。她依旧是胖，体重130，跑圈自从下了第一场雪之后就放弃了，正在喝一种减肥茶，越喝胃口越好，越喝越饿，她说到一半的时候总是说：有吃的吗，找找。

　　　　我馋，小零食总是有，最次也有饼干。

　　　　她和老鼠一样，吃着饼干，然后又支使我：来杯水，最好加点糖，我的心太苦了，得来点甜蜜。

　　　　她不胖？——她不胖天理都不容。吃零食又喜欢甜食，她不胖谁胖。

　　　　但我最想见的人是冯小唐。

　　　　下雪了，更不出去了，天太冷了，屋里暧气热热的，我一个人的时候，就透过窗户的玻璃花看着对面窗户，很模糊，有时会露出他一个脑袋，他偶尔也会朝我的方向看一眼。

　　　　后来他告诉我，其实在你睡觉的时候我也老看你，有时你故意不拉窗帘，我就在想——他迟疑了一下。

　　　　想什么？

　　　　想你睡觉是不是穿内裤！

　　　　我扑过去打他，往往还没有打，就被他抱住。

　　　　那时，我们爱得如火如荼，大学期间，我每周会坐火车去南京，或者他坐火车来上海，上海——南京，南京——上海，这趟火车被我们坐烂了，每周一见，后来我们还在南京夫子庙边租了一个房子，好象两地分居的夫妻，直到我们彻底分手解散，我第一次去看那间小房子时，写着大大的拆，已经快拆了，再去，已拆掉。那时，我已经在国外，我是大三出国的，和冯小唐散伙之后，我对我爹说，爸，我要出国念书，你准备钱吧。

　　　　当然在那个春节我们之间纯粹得和蓝天似的，没有手机，也发不了短信，家长不让上网，也聊不了天，就支着下巴看着对面，对面的风景是我想象中最美丽的风景，我喜欢他六平米的小屋，有男性的气息，墙上贴了很多足球画，还有他的篮球，还挂着我们一起买来的假耐克。

　　　　在离春节还有两天的时候，出事了。

　　　　李美凤的二姨死了，李美凤和周胜利必须赶往郑州，他们要求带着我，但又怕影响我学习，我不是高三的学生吗，我不是快要高考了吗？所以，他们决定让我一个人过这个春节，他们初一就回来，他们去处理二姨的后事，因为李美凤的二姨是一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的，他们必须亲自去。

　　　　我暗自喜悦，太好了，忒好了，我要放炮去！

　　　　这就是说，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害怕吗？李美凤问我。

　　　　放心吧，妈咪，我说，我一不怕苦，二不怕黑。

　　　　他们留给我一千块钱，让我买速冻饺子吃，再自己买套新衣服，自己过年吧。

　　　　周胜利提议：可以叫尹瑟瑟和你来做伴。

　　　　我又不是小孩了，我说，你们快去吧，我保证把自己喂得和小猪一样，保证把历史地理复习一遍，保证过一个团结战斗又革命化的春节，请领导放心。

第三部分　21。互助组（8）

　　　　他们拍了拍我的头，赶飞机去了。

　　　　而我一蹦三尺高，我会叫尹瑟瑟吗？我傻呀，我当然叫冯小唐呀，我会装小可怜，会对冯小唐说：我怕怕，我害怕怕，你快来陪我呀。

　　　　虽然我从小不知道什么是个怕。

　　　　怎么叫他呢？

　　　　打电话？怕他父母接，怎么说呢？

　　　　我于是下楼去转，以期遇到冯小唐，这个该死的，怎么不下楼遛弯呢？当然，除了我在雪中走着，没有人在雪中走，太冷了，三九天呀，冻得脸生疼，这是北方呀，这是最冷的时候呀。

　　　　转了一上午，没转到他，冻得耳朵快掉了，碰上几个大妈大哥，热情地问我：干什么呢，周七？

　　　　赏雪景。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突然变得如此忧伤如此文艺，一改过去嘻皮笑脸的劲头，顾不得天寒地冻下大雪。

　　　　再不能耽误了，我只还有一天半时间，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呀，李美凤他们说初一就可能回来呀。

　　　　我心里蠢蠢欲动呀。想当年潘金莲勾引西门庆估计也是此状态，我的小冤家呀，你怎么还不来呀，我相当地理解小潘和小西了呀，相当地呀。

　　　　我决定铤而走险，给他们家打电话。

　　　　因为我看到了许以宁出去了，那么，就只有他和他爹地了。他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