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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轨上的爱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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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子是谁?”可每次郁只是淡然地回答两个字:同学。母亲还催促过父亲去确认郁和许或的关系,我在书房外听见她说:“有个女朋友,我就安心了。”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放弃(1)
父亲发现郁学会了抽烟,是在郁大学二年级的那年寒假,上海的冬天依然阴冷刺骨。 郁拎着一袋沉沉的行李,从学校回来,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两天没有出来。我隐约地从许或那里知道,在这半年里郁都没能画出一张画来。原本四月,郁是要拿出一些新作品代表学校去参加国际画展的,可是他却让自己在这半年里的创作开了天窗。许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显现出忧虑的无奈,她的眼睛里有迷蒙的势头,却又拼命忍住。 郁住校的时候很少回家,我很想偷偷地跑去他的大学见他,可母亲每天都在家庭护理工的陪同下到准时来学校接我,仿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我只能每隔几天巴望着许或的到来,虽然有时候她还会替郁来取一些衣物,俨然一副女友的姿态。 我不敢问她和郁之间的关系,我只相信郁说的,他永远不会离开我。 这一年,母亲的视力开始急剧下降,医生诊断的结果是并发性白内障。从最初略微的模糊到后来看什么都只剩轮廓,母亲就像半个瞎子般地在屋子里东撞西碰,怨天尤人。最后她只能向法院主动申请提前退休,不再担任法官的工作。 离开法庭的那天,母亲那双已经浑浊不堪的眼睛里流出透明的液体,那是我第一次在倔强的脸上看到了无奈。退休后的这半年来,母亲变得易喜易怒,患得患失,发起脾气来就闭着眼睛砸东西,谁都拦不住。父亲为了安抚她,常常弄得焦头烂额,他自己的心脏病也时好时发作,自顾不暇。 父亲在郁足不出户三天三夜后,用备用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门。开门进去时,郁正形容枯槁地背对着门口画画,听见有人进来就随手用一块画布将画遮起来,并且掐掉手里的香烟。我跟在父亲身后进去看郁,他的背脊弯弓着,身旁的颜料管丢了一地,屋子里满是松节油和香烟的刺鼻味。我站在父亲身后,想伸手碰一下郁,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却突然间显得离我很远很远,我伸长了手臂也触碰不到。他缓缓地转过身子,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说:“爸爸,眉。” 父亲做出要关门的手势,让我先出去,他说自己要和郁说说话。我只能退出房门,守在门口,或是趴在门缝边,从老式钥匙孔里使劲地朝里看,父亲和郁变作小小的两个人儿,面对面地站着,许久都没说话。 楼下传来琐碎的争吵声,声音不断地升级分贝、扩大。父亲从郁的房间里开门出来,叹了口气,见我还在门外,伸手搭了搭我的肩膀说:“先去劝劝你哥,让他少抽点烟。”然后忙不迭地走下楼去。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母亲为了一些琐事而和家庭护理工争吵了,她常常怀疑家庭护理工会趁着她看不清东西偷拿了家里的钱财。 客厅里的那场争执最终结果是护理工拂袖而去,母亲号啕大哭了一场,她恨自己什么都看不清。 傍晚,楼下突然又传来厉声的尖叫,母亲觉得自己连一丝光线都感觉不到了,她趴在客厅的沙发上尖叫,叫父亲的名字,叫眉。我和郁从各自的房间里飞奔出来,跑下楼去。 母亲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争吵流下的眼泪,它们在脸颊上形成一道道长长的水印,刮花了容貌。父亲也赶紧擦干手里的水从厨房出来,问:“怎么了?” 她痛苦地抱着脑袋说:“我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她一边说一边蜷在沙发上,惊恐地四处抓着,抓她所能够到的任何东西,还用手背在自己双眼前来回晃动,可还是感觉不到一点光线的变化。她继续尖叫,不停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郁看到母亲这样,立刻跑去门外拦出租车,我听到他在安福路上大叫“停车”的声音。父亲坐到沙发上扶住母亲,他用自己的手牢牢地按住胡乱在空气里挥动的手,将嘴巴贴在她耳朵边说:“不要怕,有我在。”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母之间的温情,他们相互靠着,牢牢地抓住对方,这是岁月流逝后,才能够带回来的信任、习惯和依赖。 车子在门口停下,父亲扶着母亲小心地走出门的时候,她依然紧紧抓牢父亲的臂膀,不停地:“说看不见,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父亲像哄一个孩子般地,将母亲安顿进车门,然后转身对郁说:“回去画吧,别误了四月的画展,妈妈这儿,有我在。” 可母亲依旧在拼命颤抖着自言自语,突然,她从车窗里伸出手,又在半空中乱抓起来:“眉,眉!你在哪儿?妈妈看不见,妈妈什么都看不见!”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慌张吓到,赶紧将自己的手递过去。我像是站在沼泽地边,看着越陷越深的亲人,却无法一把将她拉出来,她的世界是黑暗的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将她完全吞噬掉。我的手被母亲牢牢地抓住,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再是印象中那个坚定倔强的女法官,如今的她,蓬松着头发,脸色发白眼泪纵横,满脸恐惧地紧紧抓牢我的手。这双手是冰凉彻骨的,在寒冬里,像一块僵硬的石头。我知道她竭力地想从女儿那里汲取一丝温暖,就像小时候每到冬天,她都会用温热的掌心来替女儿暖手一样。 “爸爸,让我也跟着去吧。”我哭着请求道。 父亲接过母亲的手,安抚着,摆手让我回去。我在他眼睛看到坚定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可以控制得住,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可母亲还靠在他的怀里抽泣,嘶哑地喃喃:“我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放弃(2)
出租车渐渐地远去,我缩在郁的怀里不住地颤抖:“郁,妈妈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变成瞎子?我不要妈妈变成瞎子。” 我的眼泪在萧瑟的寒风里不能垂直落下,它们徘徊在脸颊上,失去温度,变成一道道水印,划破皮肤。更多的风从安福路的那头携带着湿气一路吹来,它将地上为数不多的残叶吹到半空中,环绕着我们。我觉得寒冷,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冷。我的手还留有被惊慌失措的母亲抓红的印记,它们依旧呈现被人牢牢握住时的紧张。郁拥着我往回走,他说:“不会,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夜里父亲打来电话说,已经托了熟人在医院安插了一个床位,过些日子就可以为母亲开刀。可在还没找到信赖的护理工前,他要先陪着她。我在电话里又忍不住地哭起来,我说爸爸,妈妈会不会变成瞎子?我不要看到妈妈变成瞎子。不要。我知道自己很没用。 那个夜里,陪伴我的只有郁,眼泪,还有无边无尽的恐惧。 许或心急火燎跑来找郁的时候,母亲在医院里已经稳定地安顿下来,父亲天天陪着,几乎寸步不离。 我蹲在院子里修剪秋麒麟草,它们的枝条变作深金色,前一天刚下了一场小雪,园圃里的泥土显得很湿润。许或的敲门声很急,她一边敲一边大声叫:“郁,眉,开开门,开开门!”我应了一声,慢慢地站起身子给她开门,可头还是有些晕乎。 “郁呢?”许或问。我指指楼上,抬头看了看郁屋子的窗口,是空着的,那说明他正在努力地画着,截稿日期眼看就要临近。许或连铁门都忘了关,就径直地跑上楼,她的小尖皮鞋踩在客厅的楼梯上,“噔噔嗒嗒”地响。可郁不愿给她开门,他在屋子里说:“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许或只能一脸颓丧地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她走到院子里,走到苗圃边。 我感觉到有人站到我身边,像要告别似地,便放下手里的工具,抬起头:“你要走了?”却看见许或的眼睛在阳光下像刚融化的雪一点一点地晶亮。她哭了,鼻翼止不住地抽动。她蹲下来,抓住我的手哽咽地说:“眉,去劝劝你哥,他不肯给我开门。” “许或你怎么了?还是郁他?”我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不明就里。 “马主任说要把郁的参展名额让给别人!他变成了候补!”她的鼻尖显出哭泣的红色,眼圈是浅红的,睫毛被眼泪冲洗在一起,失望地随着眼睑上下闪动着。说这话的时候,她用了很大的力,却又被哽咽着的呼吸呛到,一下子哭得更加厉害。她再一次抓住我的手臂,含糊不清地哭腔着说:“你去劝劝他,他不肯给我开门。” 我摇摇头,扶着墙缓慢地站起来,走进客厅拿了张纸巾:“应该没事的,我相信他。”我学着郁安抚我的样子安抚许或,扶着她走进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靠着我的肩膀剧烈地抽泣,再慢慢地平息下来。 我听到楼上郁的房间里传来画板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片寂静。我走上楼去,想敲门,可又忍住,只站在门侧听了一会儿,没有声响,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下楼去,不愿打扰到屋子里的人。我看到许或呆坐在沙发上,将脸缩在围巾里,若有所思。她脸上的淡妆被刚才那一顿痛哭冲洗得面目全非,眼圈有一些黑,胭脂也有些化开。 “你去洗个脸吧,我还要修剪外面的枝条。”我指了指厨房说,然后回到院子里继续替那簇深金色的植物修枝去枯。 蹲在苗圃前,我忍不住还是转过身去看二楼郁房间的窗口,他正站在那里抽烟,眼睛望着远方,一动不动。郁是不会因为一次名额的取消就失望难过的,我知道。他的画参过这么多次展,得过那么多奖,没有人会因为一次参展的缺席而怀疑他。可我却真切地在他脸上看到伤痛,他站在那里,默默地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眉,我回个电话。”许或走到客厅门口,摆摆手里的呼机。我从各种揣测中回过神来,转身过去点头,然后继续手里的修剪。我在心里告诉自己,郁会好起来,因为他说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修剪完毕的时候许或正准备要走,她刚刚挂了电话,从客厅里出来。脸已经洗净,露出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清纯。她穿着灰色呢子的大衣,头发扎成一束垂在脑后。我觉得像许或这样的女子,是一定要在阳光下看的,她的肤色透明纯柔,眼睛很亮。 停在院子中间,她抬头望着郁,望着他吐出的烟迹,慢慢上升到空中,然后消失不见,仿佛在心中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然后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沉放下仰着的脖子,冲我僵硬地微笑:“眉,我走了。”继而转身离开。 我靠在铁门上望着许或的背影,心底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忧伤,为自己么?为郁?还是别的?我答不上来。 走回客厅,郁已经坐在沙发上,正用遥控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台。他的头发已经变长,到脖颈间,手指上还有残留的颜料没有洗去。我走去厨房将园圃工具放好,洗手,偷偷地看郁,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我相信他,觉得他应该不会在乎一次的参展机会,可我又能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他的悲伤。他究竟在难过什么呢? 我坐到郁的身边,环上他的胳膊,说:“郁,我相信你。”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放弃(3)
他将视线从电视机上转过来看我,不说话。在他的瞳孔里,是我无措的表情。突然,他低下头,用冰凉的嘴唇轻点我的额头。“眉”,他轻轻地叫道。我闭起眼睛,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我甚至连拥抱的姿势还没学会。那个时候,除了郁,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如此的亲近过,从来没有。 第一次和郁真正接吻的时候,我的心脏很沉实地在胸口“咚咚咚”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再一下,紧张地汇集、分流、疏散血液。可我的手还依旧紧紧地环住他的胳膊,手心里全是汗。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接吻是需要舌头参与的,它不再像过去嘴唇蜻蜓点水般地掠过,而是深入地,和另外一个人纠缠。郁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他俯在我的身体上,用自己冰冷的脸感受我滚烫的脸颊,他在我的耳边问道:“眉,你会放弃我么?” “不会”,我松开环绕胳膊的双手,继而绕住他的身体,紧紧地绕住,“永远都不会。”贴在我脸上的皮肤是冰冷的,我闻到头发里埋着的各种嘈杂气味。自从郁住校后,我便很少能在家里闻到这样的气味,他的脸颊上已经有稀疏的胡渣,但并不刺人,只像是新生的软草尖慢慢地点在上面,碰触到有点痒。我开始生涩地回应他的每一次亲吻,他伸出手来拨开我的刘海,手指上有清晰的松节油气味,每一根手指都冰凉僵直,它们抚过我的脸。我想要用身体里所有的热量让身体上的男人温暖起来。 我终于明白郁神情里的悲伤是什么,那是被人放弃后的茫然。 郁抱着我上楼,他的每一声脚步都令这座空大的房子沉沉地回应,我靠在他的怀里,紧紧地靠着。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显出昏黄的姿色。最后的一点阳光从二楼走廊的窗户里溜进来,偷偷地看我们一眼,然后在地板上如潮水般地慢慢退去。我听见郁的心跳声,从郁的毛衣那端模糊地传来,像是隔了重重山脉的两个人,相互对话。 他的房间里一片凌乱,画到四分之三处的油画摆在正中央。 画面里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皱褶着脸费力地哭着,哭声仿佛随时都会从画面里透出来,一直传到看画人的耳里那般。婴儿的身边是一只惨白的手,女人的手,手腕动脉处裂开一道整齐的口子,鲜血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眼看要将这个婴儿彻底吞没。我知道,那就是郁梦里的场景。他努力地将一个一个片断拼接起来,变成一幅完整的画,可是手的上方依然有一块留白,是想画未画的犹豫。 “这是原本要参赛的画吗?”我指了指它,问道。 他不作答,只将我放到床上,然后自己走到画面前,看了许久。他的后背僵直,像一个遭人点穴的木头人般看着墙壁。看着这样的背影,我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 郁在出生后不久便遭亲人死去的命运,他的成长里充满了被生命放弃后的茫然。虽然表面上看来,他似乎从不过问也不介意,可我知道这一直是郁心底最大的伤口。只要无意间轻微地被人掀开一个小角落,便又会带来揪扯神经的疼痛。所以他掩着,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将一切都做到最好,决不让任何人再有理由放弃他。他知道母亲喜欢读书好的孩子,所以每次考试他都名列前茅;他知道美校老师喜欢能得奖的学生,所以他从不会错过任何比赛的机会。在郁成长的世界里,只要有一丝机会,都决不会放手,因为他很清楚,放弃是何等轻而易举的事,可它却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无法预估的痛苦。 从小,郁就承担着这样的痛苦,默默地一个人承担。 最后,郁拿起一块画布将画遮上,推到角落里,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走回我身边,坐下。我伸出手去抱他,贴在耳朵边说:“郁,还有很多机会,很多。” 我看见他眼里有分明的眼泪,它们在眼眶里凸起,映出眼白上细密的血丝。我抬起手来,慢慢地抚摸过眉骨、眼睑,眼泪流出来,温热的,化开在我的手指上。这似乎是郁身体上唯一的温度,他拉住我的手,转过来,说:“眉,我喜欢你。” 客厅里的立地钟“当——当——当”地敲了六下,每一声都顺着楼梯传到这幢房子的每个角落。房间里充满了松节油和香烟的气味,窗外的风轻微地震动着紧闭的窗玻璃,郁起身将窗打开一小点,外面的风便急于与这一屋子的混浊空气交流。他的头发在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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