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倒霉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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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岳一把冲上去，把通知书撕得粉碎，撕完后又重重地坐到床上。

　　丘岳在离开医院的时候，还专门绕到了急救室门前，看着那空空的病床仿佛听到了胖子的咳嗽声，和宁霞的哭泣声！

　　种种的种种，让他没时间，也没心思去考虑为什么一个感冒需要近10天才能确诊，为什么自己父母为什么没来探望。

　　30

　　丘岳出院时，就想着去胖子家看看！他拨通了宁霞的电话，询问胖子家的地址，没曾想，宁霞的声音也带有些许的冷漠，说胖子的母亲不想看到他，就径自挂了电话。

　　丘岳并没有想太多，他认为是宁霞过于悲伤的缘故，再加上他在医院里也有好多的行李，所以就决定先回学校。

　　在他离开医院的那一刹那，似乎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但当他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

　　学校还在封校状态，丘岳要进校就必须通过院新书记的同意才进去的。

　　书记在路上还建议他可以先到同班的其他宿舍临时住一段时间，万一他们宿舍的其他两位还有感染者就危险了。

　　丘岳也就隐瞒下了自己并非非典的诊断，惨笑了下，“放心吧，书记！我虽然已经完全康复，但体内的非典病毒抗体依然存在，不可能再度传染的！”

　　丘岳回到宿舍以后，才发现林枫和刘卓过的日子尚且不如自己，这也让他想到了为什么宁霞可以前去医院，而林枫那么去不了的原因！因为非典的潜伏期有可能在两天以上，当时人们并没有给它一个上限，所以林枫和刘卓几乎就象是被隔离在那么一间狭小的房间之内，每天外出必须戴上厚厚的口罩，但依旧抵挡不住别人敌视，畏惧的目光，人人见他们躲两米远。这也是他们不经常出门的原因。

　　宿舍里衣物课本杂乱地摆满了课桌，卧床以及房间的每个角落，就连一贯清洁的林枫的床上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一把丘岳以前没见过的吉他。

　　林枫看到丘岳在看自己的吉他，淡淡地说，“用来熬日子的！”

　　丘岳沉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的波动，“林枫，都怪我！”

　　林枫也从宁霞的电话里听到了宁霞对丘岳的敌视，但他是最清楚这些事情发生的经过了，连忙上去搂住丘岳的肩膀，“兄弟，什么也别说了，你也不要想太多，这事情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听传闻说，胖子走的时候是面带笑容的，他不会。。。”

　　但是林枫也不知道丘岳只是简单感冒的原因住院的，虽然安慰丘岳，但在他们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因为丘岳和胖子过于接近，或者是他们同时被王莫运所感染，“你看，要不要把王莫运的事情告诉宁姐，让他们也减轻点误会！”

　　“胖子都走了，还提那些事情做什么！”丘岳还是想着去胖子家里看看胖子家里的情况，“对了，林枫，你知道胖子的家吗？”

　　“我去过一次！”林枫又苦笑了下说，“不过进来你就别想着出去了，且不说学校在封校状态，就算不封校，我现在的身份也出不去！”

　　“你说下大致位置，我去！我还可以打着一个非典复原者的称号四处招摇撞骗呢！”

　　“你不就是非典复原者吗？”刘卓插嘴道。

　　“我。。。”丘岳翻开背包，才发现出院通知书早已经被他丢到了垃圾筒，看着刘卓那怀疑的眼神，丘岳也只好作罢。

　　林枫却感觉有些担心，“要不过两天，咱们一起去！你现在去，以胖子父母对你的误会，恐怕会。。。”

　　“林枫，所有的事都是我和胖子两个做下来的，现在胖子走了！我也只能帮他分担一些了！让他们埋怨着也好，最起码有个发泄的地方，否则。。。否则我真不知道他们该会有多么压抑！”丘岳越说越难受，慢慢变得有些哽咽。

　　林枫也不说话，上去抱住丘岳的头，仰起脸来，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无忌惮地滑过。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十章　怨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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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丘岳就从学校操场后面翻墙溜了出去。

　　他是学校熄灯以后才摸黑出去的，出了学校就近11点了，城市公交都已经下班了，出租车也少了很多，丘岳只好一边走，一边挡着出租。

　　城市的霓光灯泛着暗黄的光线，流淌在这一片布满灰尘的马路之上，整条马路犹如沉静的死水，偶尔一两轿车急弛而过，很快又淹没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胖子的家是在城郊的一片平房中间，由于地处偏僻，半夜司机很少拉人过去，所以在半道就让丘岳下车了。

　　丘岳一边询问，一边摸索着走着，按照林枫所讲的门牌号，他终于在将近凌晨两点的时候，才找到了胖子的家。

　　那是一个居民小院，院门锈迹斑斑证明了住在此地的人们的生活状况。门内是一片漆黑，只有一间小屋闪着暗黄的台灯的光芒，丘岳犹豫了下，没有去敲门，在生锈的铁门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坐了下来。

　　丘岳突然好想抽烟，又好想和胖子一起的日子，也好想凌零，所有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一个一个地从他眼前闪过，最后一个是只有几个照面的王莫运。

　　第二天一清早，胖子的父亲李双晟就从家里走了出来。

　　李双晟不到50岁，两鬓却已经是花白，他们也是外地过来打工的，后来因为儿子在金城上了大学，家里又再没老人，就索性搬到了城里来住。在这个时候，他作为一个男人，必须从儿子的死中走出来，他不能陪着自己的妻子，和一个他们连见都没见过的儿媳妇一起整天守着自己儿子的骨灰哭泣。作为一个男人，他要尊严，虽然儿子已经化为灰，但总得在这个城市里给他找上一块墓地。所以他就决定今天出去，用这次外面生意的钱全部拿出来给胖子找上一块象样的墓地。

　　当他推开门时，一个人顺而倒在门里，不由吓他一跳。

　　丘岳也惊醒了，看着眼前这个和胖子有些相似的中年人，惶恐地问道，“请问您是李万福的父亲吗？”

　　“是啊，我是！你是？”

　　“我，我是他的同学！”

　　“同学？”李双晟的面色一暗，“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儿子他。。。”

　　“叔叔，我想去看看他，好吗？”丘岳看着眼前这个历尽沧桑的男人，感觉心头一酸，眼泪很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

　　李双晟连忙拉起丘岳，“孩子，别哭，别哭！难为你们还这么惦记他，来，先进来吧！”说着，就拉着丘岳一起进了屋。

　　丘岳进去的时候，发现宁霞一动不动地站在胖子的素相之前，原本圆润的脸似乎消瘦了很多，眼圈里带着未干的泪水，不由楞在了那里。他从来没有想过宁霞会对胖子有多少感情，他只知道那段时间胖子总喜欢往宁霞宿舍跑，回来之后总会说原来宁霞怎么样怎么样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他们也就当做故事一听。

　　李双晟看到丘岳楞在了那里看着宁霞，就悄悄叹了口气，“唉！我家万福认识这个姑娘真是他的福气啊！可惜他命薄！四天了，这孩子就这么一直在这，累了就着地板睡会，也不说话，也不吃饭！”

　　丘岳听着胖子父亲的解说，感觉特难受，轻轻走了过去，“宁姐，你也别难过了！你这样，胖子他也走的不安生啊！”

　　宁霞仿佛这时才看到丘岳一般，目光冷冷地盯着丘岳，“你来做什么！”

　　李双晟见宁霞语气不善，连忙阻止，“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他也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哐当”一声，原来胡晶刚刚去洗了几个空碗，准备乘早餐，进门就看到了丘岳，一时气愤，就把手中的碗象丘岳砸了去，直接砸到了丘岳的头上，丘岳应声倒地。

　　“还我儿子命来！”胡晶泼妇一样冲了上去，拳头不停地落在了蹲在地上的丘岳身上，李双晟此时才明白过来，这个就是把非典传染给自己儿子的那个学生，当下心头直冒火，实在压抑不住自己多天来沉积在心里的愤怒和烦躁，也上去对着丘岳就是拳打脚踢。

　　此时丘岳已经半跪在地上，脑袋都已经渗出血来，他一抬头看到了胖子的那张素相，那痞子一样的笑脸。他想到了林枫的话，“传闻胖子走的时候是面带笑容的。”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最后一次和胖子的谈话。。。。。。

　　“丘岳，你说人死了之后会是个什么情况？精神还能够存在吗？”

　　“不知道！活着最好，活着就不用想也存在！”

　　“万一活不了呢？”

　　“那就消散吧！”

　　“哎，我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你说，如果我死了，你没死！然后我把我的精神力全部集中到你的身上，就是传说中的附体，哈哈，咱哥俩从此合壁，岂不是天下无敌！”

　　。。。。。

　　丘岳吃痛地那么忍受着，忍受着，他感觉胖子父亲有种想把他打死的想法，下手重且狠。

　　终于旁边的宁霞看不下去了，上去拉着李双晟的一只胳膊，“叔叔，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我就想把他打死在我儿子灵前，反正我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还不如和儿子一起去！”李双晟一想到儿子就又开始加重了脚上的力度。

　　丘岳想着，忍着，甚至有就这么和胖子一起去的想法，脑子里不断浮现了胖子最后的那句话，“咱哥俩从此合壁，岂不是天下无敌！”对，不能就这么死，自己有义务帮胖子支撑这个家，想着他就忍不住哭着喊：“爸，妈！你们别打了！”说着，争脱了胖子父母的手，跪在一旁，给他们二老磕了三个血头“爸妈，以后我就是您们的儿子，亲儿子！”

　　李双晟夫妇一下子楞在那里。儿子走了，他们都感觉自己的生命从此没有了光彩，没有了支柱，犹如沙漠里的枯树一般，就剩下日子了。所以他们这段时间所有的伤心，绝望，无助，全部都积压在心里，堵着。在对丘岳的一番撕打后，他们也感觉到了一些轻松，但却总感觉还有那么一口气如梗在喉，直到丘岳喊出那句话。

　　丘岳看着李双晟夫妇楞住了，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和脸上流淌的鲜血，就跪着挪到李双晟夫妇跟前，抱住他们的腿，哭喊道，“您们就原谅我吧！要还生气就继续打！不过给儿子留口气，儿子还要孝敬您那！”

　　宁霞看着丘岳那一身是血的模样，多日来的坚强终于不复存在，“哇”地哭了出来，抱住胡晶，“妈，还有我这个女儿！”

　　“好，好，好孩子！”胡晶抱住宁霞就哭了起来，转脸对丘岳说，“你起来吧！现在给我走，我们也养不起你这么个儿子！”

　　“妈！您听我说。。。”

　　“别叫那么亲！我不是你妈！你现在给我滚！”胡晶虽然说对丘岳已经生不出恨意了，但看到丘岳就如同看到自己的儿子一样，心中总会不自主的生疼。

　　“爸！”丘岳又看向了李双晟。

　　“走吧！孩子，让我们静静！”李双晟也很无力地挥了挥手。

　　丘岳忍着眼中的泪水，踉跄着站了起来，转身给胖子灵前上了柱香，默默地说：“胖子，你放心，我向你发誓，只要我活着一日，就让把你父母当我亲爸亲妈一样照顾！”说完，深深地鞠了三躬，转头又看了看胖子父母，见没人搭理他，就稍微用手抹了下挡住视线的血，踉跄着向门外走去。

　　宁霞在背后看着丘岳满身是血的模样，心中对丘岳怒意尽消，反生一丝敬意。

第二十一章　医院
32

　　丘岳出了胖子家之后，才感觉到了浑身的疼痛，他咬了咬牙，先把衬衫的一只袖子撕了下来，裹在头上，暂时止住了流血，就匆忙赶往医院，打算去检查一下伤势。

　　刚进医院，丘岳还是没有坚持住，两眼一黑，就昏倒在了医院门口。

　　很快，丘岳周围就引来了一群观望的人群，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着丘岳的情况，议论着丘岳受伤的经过。

　　王莫运在被丘岳他们惊扰了自己的出逃计划之后，就被拉进了医院，在医院的观察阶段以后，被正式确诊了为非典患者，这让他既庆幸又恐慌，在连日的治疗之后，也慢慢恢复着健康。

　　这天，也是王莫运出院的一天。

　　当他走出医院的时候，发现有一群人，戴着口罩围着在看着什么，好奇心驱使，他也凑了过去，一探究竟。

　　他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是丘岳，但他看到一个人就那么昏倒着，还流血不止，旁观者却依旧只是议论，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大街上，他或许也会置之不理，但在医院里他不由想到了因为他而住院的两个同学，虽然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从女朋友那，他听说了已经有一位学生因他而死。想到这里，王莫运心中微微然有些困疚，心想，拉他一把，自己也能宽慰些。

　　于是，王莫运复返急诊室，自称自己朋友被打伤，请了几名医生，赶了过来。

　　当医生把丘岳抬上担架的时候，王莫运看到了丘岳那张熟悉的脸，不由一阵抽搐，脑海里闪过丘岳醒过来找自己报复的情景，心怯地趁着医生忙碌的时候逃跑了。

　　医生把丘岳拉进急诊室检查完毕，准备要给丘岳办理住院手续时，才发现那位自称伤者朋友的学生不见了，于是就把丘岳放在普通病房里，等待他醒过来之后，再继续治疗。

　　33

　　下午3点的时候，丘岳才缓缓转醒，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了病床上，浑身酸痛，脑袋发胀，想起早上的种种，不由的一阵苦笑。

　　病房中的护士见他醒了过来，就按照医生的嘱咐，走到丘岳跟前，对丘岳说，“你醒了！您的脑部有轻微的脑震荡，其他皮外伤也需要护理，所以需要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您的朋友把您送来没给您办住院手续，请问您是自己办理住院手续？还是请您的家人来办理？”

　　“朋友？你是说是有人把我送来的！”丘岳疑虑地问。

　　“对！学生模样，好象还是个非典康复病人！”

　　“是谁您能帮我查下吗？”

　　“应该可以，但是您这个费用？”

　　“一共需要多少钱？”

　　“如果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一共需要三千多块钱，具体您可以去结算中心算！”

　　“不做检查呢？”

　　“那就先交一天的住院费用和基本医疗费应该在八百左右！”

　　丘岳翻了翻自己的口袋，只有400多块钱，林枫他们又在学校不能赶过来救济，其他人他也不想去麻烦！只好抬头问，“那若我不住院呢？是不是还有费用没有结清？”

　　护士皱了皱眉头，有些厌恶地看着丘岳，但还是很职业地说，“先生，您要为您的身体着想！”

　　丘岳转了转微微做痛的胳膊，自嘲地笑了笑，“穷人有穷人的生存之道！我能见下医生问下我那位‘朋友’的情况吗？”

　　结果，丘岳随护士一起问医生的时候，医生以不能透露病人的资料为由，拒绝了回答。丘岳也就只好跟着护士又把该掏的钱掏了，扫地出门。

　　出了医院，丘岳看着医院那个红十字标志感慨万千，自己似乎就和这个地方结缘，又想起自己父亲不让自己过分运动的话，暗暗咒骂起自己的父亲起来。

　　胖子家是不能再去了，看胖子父母的气三两天还消不了！而他自己拖着伤，又是大白天，现在回学校也不好进。丘岳索性不再叫车，就先填了填肚子，带着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