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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志(08-7)-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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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沈诺房门前,就听里面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透过大开着的窗户,小姐看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坐在榻旁喂沈诺吃东西,光一个侧影,便令人神授魂消。耳中听得沈诺笑道:〃幸好你来看我。这段时间来他们尽让我吃清粥淡饭,苦死我了,想起你做的麻婆豆腐和豆瓣鱼就口水直流……〃
那女人掩唇笑:〃这话说的,左相家的大公子什么没见过?如今反而来馋我穷人家的伙食。〃
〃还真别瞧不起穷人家的伙食,白菜豆腐那要做得好,可比鲍鱼鱼翅难多了。而小月亮你的厨艺,无疑已经登峰造极。〃
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就是小月亮,一直以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京城名妓小月亮。
小姐听了那名字,却是出乎寻常的沉默。沈言见势不对,连忙掀帘而入:〃哥,我跟夕儿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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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朝夕(7)
帘内的沈诺,帘外的小姐,就那样直直地照了个对面。小姐低眉敛目,神色沉静,一言不发。沈诺眸光闪烁,若有所思,但最终也没说话。
一旁的小月亮转过身来,对着两人盈盈一拜:〃月亮见过沈二公子和柳小姐。〃
沈言迟疑道:〃姑娘怎会来此?〃小月亮还未回答,沈诺接话道:〃是我让她来的。怎么?不行么?〃
沈言连忙摆手:〃不不,我没那个意思。只是……〃他没有说下去。
只是,无论如何,妓女出入相门,传扬出去,终归不妥。
沈诺瞥二人一眼,转向小月亮,继续笑:〃别管他们,这道鱼羹真好吃,我还要吃。〃
小月亮连忙盛起鱼羹继续喂,小姐终于开口:〃你尚在服药,饮食清淡为好。〃那碗里红红的,全是辣椒,一看就很辣。
沈诺抬眉,朝她深深一笑,眸光流转间有种逼人的锐利:〃真想不到,柳小姐也会关心区区在下。也不想想我这腿是怎么断的,我躺了这么多天,你都不来看我一眼,这会儿装什么好心?〃
小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在颤抖,气得将匣子往沈言手中一塞:〃这个给他,我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沈诺凝望着她的背影,眼眸更加幽沉。沈言打开匣子,递到他面前,叹道:〃哥你干吗又气夕儿?你看看她为你准备的生日贺礼。〃
匣内,静静地躺着一只琉璃瓶,瓶内的液体在日照下折光粼粼,剔透幽蓝。
那是稀世难求的极品名酿。
秋叶缓缓凋零。
沈诺的伤好了,小姐却病了。她整夜整夜咳嗽,所有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感染风寒,要潜心静养。左相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沈言更是长陪榻前,端茶喂药。惟独沈诺,一次也没来看过。
深秋后,小姐的病愈发重,痰中带血,吓坏众人。有多舌者偷偷议论,说柳家的这个小姐福薄命短,怕是就会这样去了。小姐昏昏沉沉,那些话,有的听见了,有的没听见。
她在梦中依稀看见有人靠近,以为是沈言,便唤了句:〃言哥哥,水。〃那人倒过水来,扶起她的头,慢慢凑到她唇边。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小姐喝了水,说了句〃谢谢言哥哥〃,便又沉沉睡去。如此好几夜,那个人,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出现,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不知为何,她闻见那种味道,就会觉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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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朝夕(8)
小姐病得最重的那夜,又感觉到那个人,于是说:〃言哥哥,我快不行了,我要是死了,你可千万不要哭,叫伯父也别难过。如果有来世,我就投胎你们家,当他真正的女儿。〃
有温热的液体滴到她额头,那种触觉经由肌肤的颤动,一直传递到心间,滚烫。她甚至能分辨出有双温暖的手,掌心柔软,指节修长,慢慢拢上她的脸庞,最后,覆盖住她的眼睛。
〃对不起……〃那人的声音像是沉在水底,浮起来时,就扭曲变了形,〃对不起。对不起。〃一句句,尾音长长。
窗外的月光,映着他和她,又是清冷,又是凄凉。
小姐终于逃过了那个劫。
在度过那个最糟糕的夜晚后,她开始慢慢康复。待得冬雪飘扬时,老爷终于获释了,派人来接小姐回家。
柳府的下人来得很快,左相和沈二公子全都没有心理准备,小姐只说了一句话:〃让我收拾一下东西,明日清晨启程。〃
她回到房中,遣开婢女,亲自收拾行囊,从酉时一直收拾到寅时,烛光方熄。第一缕阳光落到窗棂上时,她打开房门,对柳府的下人们说可以走了。下人们躬身进去抬行李,却发现每件物什都放在它原来的位置上,丝毫未动。
小姐说:〃带我走就行了。〃下人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敢异议,便拥她上车。车轮碾碎冰雪,驰出长街,对面驰来另一辆车。那辆车上,彻夜未归的沈诺正宿醉未醒。两辆车就这样逐渐靠近,然后彼此擦肩,一奔柳宅,一回相府。
而那一夜,小姐和沈诺终归无缘说声再见。
除夕之夜,老爷把小姐叫到书房,对她说沈柳两家决定联姻。小姐大惊,问:〃那将我嫁给哪个?〃
老爷道:〃根据我朝律例,为弟者不可先兄而娶,你当然是嫁给诺儿。〃
小姐的脸由白复青,最后又重归苍白,惨然一笑:〃天意,真是天意!〃
老爷道,你可愿意?
小姐答,愿意,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于是这门亲事便轰轰烈地订了下来。街头巷尾,蜚语流长。而那个幸运的新郎,依旧夜夜笙歌,声色犬马。
然后便是三月初六,小姐用一把火烧了嫁衣,烧了闺楼,以及……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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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念念不忘(1)
念念不忘
四周静得出奇,他一个人坐在檐廊上,缓缓打开绑在画卷上的浅紫发带,将手中的画卷一点一点铺开,扑面而来的绚烂色彩让他微微愣了一下。
那是一片明黄色的小波斯菊。
蓦地,他的心犹如天空的浮云,飘向了远方……
三年前。春。
旅游车缓缓开动着,一个靠窗坐的女孩懒洋洋地打了第N个呵欠后,终于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倦意而缓缓地闭起了眼睛,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车窗玻璃。
吕橙缓缓伸出了一只手,挡在车窗玻璃前。车子一阵剧烈的颠簸,女孩的脑袋便狠狠地撞在他的手掌心。
她半眯着双眼迷惑不已地望向身侧,身旁的少年肤色白净,头发自然地遮着额头,黑瞳闪着一抹水晶般璀璨的光芒,让她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你……没事吧?〃他轻问。
她不好意思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看到他一身旅行的打扮,于是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句:〃啊……你是一个人出来旅游?!〃
〃你也是?〃他反问一句。
两人对望了片刻,相视而笑起来。
〃我叫夏惜桐。〃女孩细细的眼睛如月牙般微微弯了起来,〃大一学生,就读美术系。〃
〃吕橙,高三。〃
夏惜桐是那种有点偏瘦的女孩,穿着宽大的宝蓝色棉质衬衫、牛仔裤和白色的运动鞋,一头长卷发绑了个高高的马尾。
他发现自己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眼睛弯成月牙,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特别爽朗和清澈。
〃呀,想不到你居然比我小!〃惜桐眨了眨眼睛,〃那么,我就是大姐姐喽!〃
他微微一笑,表情淡而有礼。
接下来两人没再交谈,但惜桐的目光不时向身侧飘去。由他的举止和外表,可以看得出他应该出身良好,可五分钟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才读高三,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日本来旅行?〃
〃我来找人。〃他望向窗外的天空浮动的白云。
〃找人?〃惜桐隐约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打破砂锅八卦下去了,可是对于好奇心极其旺盛的水瓶女孩来说,好奇心一旦发了芽是很难掐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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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念念不忘(2)
他沉静地望向她:〃那是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空气清清凉凉的,像山泉一样清澈。
下了车,惜桐背着旅行包站好,抬头闭眸,深呼吸,吸一口清冽的空气,唇角不忘露出一个笑容……终于,她来到了梦寐以求的满是花海没有地平线的富良野!
这是她一次计划已久的采风旅行,为此她还特意恶补了好几个月的日语,可真的到了需要问路的时候,她的那些三脚猫的日语却完全派不上用场!
〃Excuse me,那个……〃她拿着地图问路人,一边比划着,一边急得额头直冒汗。而旁边的吕橙却以一口超级流利的日语与路人交流,惜桐微微吐了吐舌头。
〃你是要住宿对吗?〃吕橙问道。
〃对啊,对啊,地方小一点没关系,最好是又便宜又干净的!〃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那跟我走吧!〃他在前面带路,而惜桐则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路欣赏着沿途的美丽风景,还不时拿起相机抓拍。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明黄色的小波斯菊,还有一栋与周围的花海浑然一体的白色古朴小木屋。
屋檐下的木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旋转碰撞,叮叮咚咚地响着。
〃哇……〃好意外!眼前的一切真是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
吕橙凝视她发亮的惊喜笑颜,他感觉到自己莫名地心跳加速。他拿出了一把钥匙,插进了门上的钥匙孔中。
惜桐看着他的动作微愕了一下:〃呃?这房子是你的?〃
〃嗯。〃他没有多说什么,推门走了进去,惜桐疑惑地跟着他进了木屋。屋里的摆设简单而精致,但样样都是一尘不染,看来是有人常来打扫。
惜桐的目光落在一幅画上,画上的小波斯菊自由地绽放,左下方的署名更是让她大吃一惊,是她很喜欢的一个著名画家宫叶橙的作品,据说他十三岁便已经在绘画界声名鹊起,被称为〃画界神童〃。
〃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宫叶橙的真迹!〃惜桐惊叹道。
吕橙也站在画前,眼神宁静。
隔日清晨,吃完早餐,吕橙下意识地开始寻找起夏惜桐的身影。
天空蔚蓝,穿着白色碎花裙的惜桐正坐在小波斯菊花田的田埂上,在一本速写本上仔细地画着。感觉到他的注视,惜桐抬起眸,微笑道:〃吕橙,早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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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念念不忘(3)
〃早。〃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看着她速写本上的画。画纸上是几株可爱的小波斯菊,线条简单却极富张力。
几分钟后,惜桐合起速写本,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这里真美,让人可以忘记一切的烦恼。〃
〃你也有烦恼吗?〃吕橙淡淡地问。
惜桐一怔,然后掩饰着笑了笑,伸手揉乱了他的短发:〃傻瓜,哪个人会没有烦恼啊!〃
吕橙脸微红,把视线移至那一片明黄色的小波斯菊:〃今天我来做导游,带你去好好地玩一天!〃
〃太好了!〃惜桐兴奋地笑了起来,〃那我立刻去准备喽~〃
吕橙看着她一路小跑回屋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惜桐换上舒适的T恤和牛仔裤,颈中挂着硕大的相机,跟着吕橙游览富良野。她一路轻舔着熏衣草口味的蛋筒,惊奇地发现吕橙对富良野真的很熟悉,应该坐什么车,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他似乎都知道……
已近下午三点,天空越发的蓝澈。
〃橙,你以前一定在这里生活过,对吧!〃惜桐坐在爬满绿意的矮墙上,悠闲地晃动着双脚。
吕橙靠墙站着轻点了一下头:〃我十三岁以前一直住在这里。〃
〃你不是说来日本找人的吗?〃惜桐把目光投向他。
〃也许……〃他眼神中闪过忧郁,〃我要找的这个人是永远也找不到的。〃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惜桐从矮墙上跳下,用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看你长这么高的个子,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他默默不语地望向她,可似乎超级没心没肺的惜桐却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笑着说道:〃好饿,我们去吃东西吧!〃
他们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拉面店,店内摆设古朴自然。
〃哇,好香,万岁!〃当惜桐看到热腾腾的日式拉面时,她欢呼一声,接着不顾形象地大吃特吃了起来。
吕橙在一旁微微弯起唇角,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
玩了整整一天,刚坐到公车上,惜桐就忍不住犯困,她连打了好几个呵欠,终于在不知不觉中靠在吕橙的肩膀上沉入了梦乡。她头发上淡淡橘子的果香味,让吕橙心中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满足感。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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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念念不忘(4)
惜桐陡然惊醒,睡意全消,她睁开眼和他对视了几秒。
两个人之间掺杂着片刻的尴尬。
下一秒惜桐坐直身体,若无其事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俏皮地一笑:〃呀,我居然睡着了!〃
吕橙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懊恼。
回到小木屋,惜桐取出速写本坐在檐廊上,可是笔在指间却久久没有落下。心头有些乱,可是却又说不出为了什么而乱……
〃给。〃一杯果汁递了过来,颜色晶莹透亮,她伸手接过,心满意足地捧着果汁啜饮,侧头看向在自己身旁坐下的吕橙,心里微微一动。
〃没灵感吗?〃他看着她放在一旁空白的速写本。
她苦着脸点了点头,随后又哈哈笑了起来:〃果汁真的好好喝哦!〃
〃你喜欢就好。〃他笑容淡淡的,拿起速写本,随意地涂画着。
〃说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吧,我真的很好奇呢。〃惜桐看着他接近完美的侧脸。
〃他是我的养父,也是这间小木屋原来的主人。〃他低喃,近似自言,〃十三岁之前我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他是个很有天赋的画家。〃
惜桐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的亲生父母是一对在异国漂泊的留学生,生下了我却不甘愿被孩子拖累,于是,他们把我遗弃了。〃他苦笑了一下,〃后来他们回国奋斗了几年,功成名就,便开始后悔当初的行为,于是找到了我……〃
〃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可对我来说他们只是陌生人,我拒绝和他们一起回国,我的养父为了让我们一家团聚,于是选择了独自离开……但我可以感觉到,他应该还在富良野……〃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下已经昏暗的天空,合起了手中的速写本,递到她手里:〃不早了,进去吧!〃
他拿着空杯起身进了屋。
她翻开手中的速写本,表情瞬间愕然,速写本上是一幅她的侧面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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