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夜千羽1+2-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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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东涯一箭洞穿的身体，千羽却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她跪坐到地上，呆呆地望着七情宝鉴中燕空城等人的尸体，然后看向雪王东涯，眼中有泪，却没有悔！
　　是你杀了小白，杀了燕空城，杀了月夕，杀了雍华，杀了沧溪，杀了昭和，杀了青君姐姐——
　　是你！
　　所以，我要为他们报仇！
　　即便你是为我几度生死的墨雪，即便你是为我燃枝煮粥的东涯，我也无法原谅你！
　　东涯突然狂笑起来，身外的雪在狂舞，变的越发鲜艳夺目，红色的雪，宛如一朵朵红梅绽放在风中。
　　鲜红的雪舞向千羽，宛如血色的手，可是却在落向千羽身体的那一刹那，猛地停下，翻飞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无力地落向地面……
　　东涯的脸色越来越白，眼中充满了自嘲与悲哀：“想不到我雪王最终会败在我最爱的女人之手！哈！哈！”
　　他舍弃仙界之主的地位，历经轮回，千年磨练，只为与魔主倦夜决一胜负，谁想，还未战，他便已输了。
　　他虽以千羽为人质，却只为引倦夜出现，私心里，从未想过要伤她，更不允许别人伤她，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百般呵护，最后竟换来她的致命一箭！
　　千羽，在你心里，我终究是比不上倦夜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舍不得伤她。
　　笑声越来越弱，衣袖飞扬中，东涯的身体逐渐变为虚幻——
　　东涯——
　　千羽恸哭着扑了过去，伸出的手刚刚碰到东涯，东涯的身体却宛如烟花一般，无声无息地爆散，化为漫天的飞雪……
　　散落……
　　飘去……
　　东涯，对不起！
　　千羽扑倒在地上，任由飞雪将自己覆盖……
　　轻轻的叹息响在耳边：“千羽……”
　　千羽迟疑地抬起头，倦夜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温柔地将她扶进自己的怀中。
　　“倦夜！”千羽扑倒在倦夜怀中，放声大哭，直哭得声音嘶哑，头晕目眩。
　　倦夜拥紧千羽，任她在怀中痛哭，什么话都没说。
　　千羽哭得再也没力气了，才渐渐停了下来，当她再抬头看倦夜的时候，才发觉此时的倦夜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的眼神不再迷茫，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通透，带着超脱凡尘的气息。身外有轻云淡烟飘拂，映着他清秀俊逸的面孔，宛如见了川雨满江，楼外水天。
　　千羽怔了怔，声音如梦：“倦夜，是你吗？”
　　倦夜没有回答千羽，反而转头望去：“还记得这里吗？”
　　千羽茫然，向周围看去，只是一瞬间，周围的景象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烟云湖水，远山缥缈，露水在莲叶上滚动，飞鸟在湖心盘旋不去，她和倦夜站于湖面，周围烟云散飞。
　　这里竟是千羽初见倦夜的地方，记得当时倦夜以水为琴，以云为弦，所奏的乐曲却似勘破了天地之机，宇宙之秘，就是这种富有生命的音乐诞生了千羽，才会有了后来的人间轮回，仙魔之争。
　　千羽痴痴地看着倦夜：“你都想起来了吗？”
　　倦夜叹息：“是的。”
　　千羽又在流泪：“你终于想起来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小白、燕空城、沧溪、月夕、昭和，他们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们两个……”
　　倦夜凝视着千羽，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千羽，你知道吗？今天的这一切，我在千年之前就预见到了，我亲眼看到五魔追随我到人间，历尽劫难，尝尽悲苦，最后魂飞魄散。当时我静坐湖心，瞬间大悟，是仙是魔，全已不在念中，只想着如何重聚散去之魂，拯救五魔，于是，我奏响了焕发生命之音，才会诞生了你。”
　　千羽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你竟早已看到了今天……原来你弹琴是想救小白他们……”
　　“千羽，你在琴声中孕育，于是，你的身体和生命已经与琴声结合一起，所以……”
　　千羽激动起来：“所以什么，你是不是要说，我可以救小白，可以救燕子，可以救月夕，救沧溪，救雍华，救昭和，我可以救他们，对不对？”
　　倦夜的眼中满是悲哀，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嘴闭得更紧了。
　　“你快说呀！”千羽拼命摇晃着倦夜的身体，“你为什么不说话？到底能不能救呢？”
　　倦夜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很疲惫：“是的，琴声已凝于你的身体，只要琴声再起，月夕五人的魂魄便可以重新凝聚。”
　　生命之琴的奏响，不同于前些日子唤醒月夕的召魂之音，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各种条件齐备，缺一不可。千年前，倦夜也是因缘凑巧，心境超脱，再加上自身修为已到达极致，才奏出了可夺天地造化的琴声，这样的琴声能生万物，救众生，凝魂聚魄，却是可一而不可再。
　　所以，若想救五魔，必须让当日的琴声重新响起。
　　“怎样才能让琴声再起？”千羽问倦夜，心里却已隐隐猜到什么。
　　倦夜别过头，不愿直视千羽，因为答案早已写在他的眼里。
　　千羽似乎明白了，她轻轻抱住倦夜的腰，小脸摩蹭着倦夜的胸膛，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倦夜，请你不要犹豫，好吗？
　　倦夜，我想要他们回来，重新站在你的身边！
　　月夕、小白、燕空城、沧溪、昭和——
　　雍华、梅青君、水色、秦九卿——
　　还有东涯——
　　只有你和我的世界，太寂寞了！
　　我宁愿自己不曾存在过，也不要这样的结果！
　　倦夜转回头，轻柔地抚摸千羽的秀发，眼中充满了悲哀与不舍。
　　他知道，此时此刻，一切都已注定！
　　谁也无能改变——
　　轻轻抬起了千羽的小脸，倦夜缓缓俯下头，吻上了千羽的唇……
　　对不起，千羽！
　　当日我用琴声将你孕育，就是为了今天！
　　其实，你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拯救——
　　千羽解体，琴声再起！
　　可是事到如今，我竟已后悔当初的决定，宁愿你不曾存在过——
　　唇与唇碰在一起，像是春风拂动了水面，乍然起波，几片羽毛飘出千羽飞扬的长发，宛如柔弱的花儿，旋舞在空中，一点点，一片片，映在翠色的水叶之间，流淌着动人的旋律。
　　琴声悠远，飘向渺渺云天，浩浩江河……
　　飞羽越散越多，在湖光山色间辗转，闪烁……
　　怀中一空，倦夜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流下——
　　千羽！
　　我爱你！


　　end


　　《倦夜千羽》番外
　　

　　齐家小公子齐夜绝对是信陵的传奇人物！
　　齐小公子自幼体弱多病，三岁的时候，名闻天下的张神医就断定他活不过三年，可是十三年过去了，这位每年都要准备几次后事的齐小公子依然活得好好的。
　　齐家是官宦之家，枝叶庞大，错综复杂。信陵城内上至督府，下至县令，多多少少都与齐家沾点关系，而齐父更是在做了十年宰辅之后，辞官退隐，才生下这位小公子，当时齐父已经五十岁了。老来得子，齐夜又是粉雕玉琢一般，再加上弱不禁风的小体格，更让齐父把齐夜疼到心坎里，招人嫉恨也是在所难免。从小到大，明枪暗箭不断，谁想，重重磨难竟成就了齐夜一生的传奇。
　　七岁之时，齐夜进庙理佛，夜宿山寺，当晚他所居住的院落就失火了，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当齐家人闻讯赶到时，那里已经成为一片灰烬。齐母哭得撕心裂肺，却有人在重重灰烬中发现了好梦正甜的齐夜。
　　这一情景，惊呆了齐家所有人！
　　九岁的时候，齐夜不知怎么就失足落水，当下人发现他失踪的时候已经是五个时辰之后。一阵天翻地覆之后，齐夜被人发现在荷花塘中。不会游泳的他躺在荷叶铺成的小床上，正睡得昏天黑地，几朵莲花撑在他的头顶，帮他挡住炎炎烈日。
　　齐家人更是震惊！
　　十一岁的时候，齐夜外出游玩，被人劫走，齐府在动用了大量人力财力之后，终于找到已经被活埋半个月的齐夜。齐夜并没有死，不但没死，而且活得极为滋润。他躺在不知是谁（绝对不是劫持齐夜的匪徒）挖成的地洞里，好几只地鼠正将扒好的栗子和榛子送到他的嘴边，周围的泥土里还散落着不少果壳。
　　据齐夜自己说，他从没在地下生活过，觉得很有趣，一时之间还真舍不得离开呢。
　　这一次，惊动的不仅是齐家，而是整个信陵。
　　于是，齐家小公子的名声不胫而走，各种传闻充斥在街头巷尾。有人说他是天神转世，自有天人庇佑；还有人说他是妖非人，法力高强，众说纷纭，无奇不有。
　　齐家人也对齐夜充满了敬畏，再也不敢小视这位睡觉时候多，清醒时候少的病弱公子。
　　偏偏有人不信邪，非置齐夜于死地不可，几个横行一时的杀手将齐夜带至几百里外的山崖，高高抛下。
　　这一回，若再摔不死你，必杀盟也该关门大吉了。
　　五天后，必杀盟果真关门了，再也不接生意。
　　因为齐夜回来了，而且这一次回来得更是声势浩大，因为他竟是骑着一匹雄壮威武的金毛大狼走进信陵城，起码有上千人见证了这一幕。谁想，齐家人却矢口否认，什么金毛狼，随同小公子回来的分明是一位少年公子。
　　至于少年公子的相貌如何……嗯，咳！你看看那些丫头们打扮得花枝招展，拼命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还不明白吗？
　　这位少年公子不但救了齐夜，还主动请缨，愿意留在齐府保护齐夜，并顺便教他一些强身健体之术。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齐家人并没觉得齐夜比以前强壮，反而他居住的“倦心居”传出的吼声一天比一天响，一天比一天大！
　　“齐夜，你竟然又睡着了？该死的，你睡醒还不到半个时辰呢。”
　　齐夜动了动身体，不很情愿地抬了抬眼皮：“午睡时间不要吵。”
　　“午睡！”吼声继续响着，“你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午睡了。”
　　“才四次呀。”齐夜懒洋洋地动了动嘴皮。
　　“才四次？”似乎要被气疯了，他一把揪起齐夜，“你给我起来！我真不敢相信，你竟变成这个样子？看看你，从头到脚，除了长相以外，哪里像我们的魔主？我真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齐夜努力睁开眼睛：“你一定搞错了，大门就在那边，走好，不送。”
　　掐住齐夜的脖子，用力摇晃着：“你给我清醒过来！我不许你这样下去，雪王那个王八蛋还在虎视眈眈，等着看我们魔界的热闹呢！都怪千羽，解体救人只救我们就是了，竟连雪王那个王八蛋也一起救了。你也是，也不和我们商量，就耗尽灵力为千羽重塑身魂，不得不又一次转世人间。雪王那个无耻的家伙，竟还趁你不在，捷足先登，认识了灵体初成，记忆全失的千羽，你若再不回来，千羽就被那个王八蛋抢走了。”
　　齐夜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小脸已经开始发青。
　　“昭和，快松手！”
　　院中繁花在瞬间开放，又在瞬间关闭，一个温文秀气的少年现身出来，握住昭和的手：“为救千羽，他几乎耗尽灵力，才会如此体弱多病，又怎能在短时间内回归魔界呢？”
　　原来，齐夜的救命恩人就是火魔昭和。
　　昭和跺脚：“我不是为他着急吗？月夕，你来做什么？”
　　终于得救的齐夜拼命咳嗽，月夕温柔地轻拍齐夜的背：“你没事吧？”
　　齐夜苦笑：“我求求你们离我远一点，好不好？让我多睡一会儿，别在我耳边说一些古古怪怪的话了。”
　　昭和大怒：“你就知道睡，干脆睡死好了。”
　　齐夜懒洋洋地躺下，小声咕哝：“死了倒好，大家都省心。”
　　月夕一怔，坐到齐夜身边：“夜，你这样说，会让我们很伤心的。”
　　昭和气愤：“就因为我们太过保护他了，总让他化险为夷，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处境的危险，更没有自强的意识。”
　　月夕看着齐夜，若有所思：“或许他是因为厌恶这样的生活，才故意逃避的。”
　　齐夜身体震了震，索性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非要干涉他的生活？他不想学文，也不想学武，不想争权，也不想夺利，更不想为了所谓的生存浪费脑筋。
　　从三岁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偏偏就是死不了。他们根本不明白，他活着，只会给父母增添麻烦，招兄弟嫉恨，因为他的存在，多少人在提心吊胆地活着，何苦呢？
　　他早就该死了，不是吗？
　　“你们还没发觉吗？他的心志已被病体困住，若想他重新振作，必须得下猛药才行。”又一个人凭空出现，竟是燕空城。
　　“你的意思是……”
　　“看我的！”燕空城神秘一笑。
　　齐夜觉得自己快疯了，为什么这些人会如此不屈不挠地“骚扰”他呢？齐府的守卫都瞎了不成，为什么就没人管一管？任由他们堂而皇之的穿堂入室，来去自由，简直比在自己家还方便。大半夜也不得安生，非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
　　齐夜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温暖的床铺，呜呼！悲哉！惨无人道啊！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让齐夜不情愿地转回头，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数以万计的飞鸟整齐的排成一线，一直从他的脚下延伸到遥远的星空，宛如一座天桥横跨天际。
　　昭和拉着发呆的齐夜走上天桥。风吹过耳边，星闪在身边，万鸟齐飞，彩羽飘展，一时之间，齐夜以为自己坠入了梦境。
　　天桥的尽头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星光璀璨，流转出一个安祥美好的世界。
　　云影波光，烟水浩渺，浅浅淡淡的绿色在枝头晕开，花儿轻漫地洒落笑容，鸟儿尽情地伸展羽翼，投入一碧万里的瑶天。
　　美如梦幻般的景致，却在那个女孩出现以后，黯然失色。
　　那一瞬间，似乎有满川烟雨在齐夜眼前摇曳，迷迷茫茫，光华无限。
　　女孩在笑，逗弄着飞鸟，拈惹着飞花，裙摆舞在风中。
　　齐夜情不自禁地踏前，痴痴地望着女孩，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徘徊心底十几年的渴盼到底是什么？
　　女孩也看到了齐夜，竟也怔在了那里，眼光流动，似陌生似熟识，心底突然涌起的悸动又是为了什么？
　　两人痴痴凝望彼此，目光似是穿透了天地之隔，千年时光，胶着一起。
　　身体骤然一冷，齐夜忍不住打个冷颤，不知何时，几片雪花飘落身前，一个长发男子伴着白雪纷飞，走近女孩，指尖轻轻点住她的额心：“又在淘气了？”
　　千羽耸肩偷笑，目光忍不住又溜向齐夜。
　　雪王望向齐夜，目光清冷并充满挑衅：“久违了。”
　　那一刹那，一种再没有过的气怒涌上齐夜心头，宛如遭遇千年宿敌一般，潜藏的斗志一齐冒出心底，燃烧起来，一个声音在齐夜的心底叫嚣着：我绝不会输给你！
　　笑容如雪，雪王点头，好，我等着你！
　　齐夜挺起胸膛，才十六岁的他，气度竟是丝毫不输于雪王。
　　云动风惊，漫卷水天——
　　魔主回归之战，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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