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春天-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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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向煌的态度让宁伟感到十分惊讶，狂傲之态早转成冷静思考。他沉默了片刻，脸色悲哀，竟哽咽起来。车向煌递上手帕，和蔼的问：“孩子，为什么这样？“

　　“校长，我不是人，我真愚蠢，救救我吧！”

　　“孩子，我会认真地听你说出来的。”

　　宁伟抬起满面泪痕的脸，凝望着窗户，心里一片汹涌澎湃，向车向煌娓娓而道：“我是六中最后一届的普高生了。听说学校以后准备搞职高，所以我认为，我们这一届意义最深。在我当初的印象中，六中一定是个美丽的学校，可听到别人讲并不怎样，我半信半疑，当来到了六中……”　　宁伟说到这里，狐疑地望着车向煌，正琢磨自己有些话该不该说。

　　车向煌一笑，安慰道：“孩子，说吧。讲出来，让我替你找原因。也让我真正了解你们学生是怎么想的。无论说什么？只要不是恶意的，我不怪你。”

　　宁伟消除了疑虑，感激地点了点头：“当来到六中，我终于相信了别人的话没说错。学校残破不堪，校风恶劣。这些残酷的现实深深刺伤了我。尤其是学校体育设施，其落后程度堪称全市第一。整个学校，竟只有几个足球、篮球。有时两个年级的班同时上体育课，两位老师还协商着轮用足球。”

　　车向煌大为惊讶：“怎么轮用？”

　　宁伟悲伤道：“两个班各用二十二分钟，校长，你说这样行吗？”

　　车向煌怔住了，默然无语，继续在震撼的状态下听宁伟说道，宁伟说得每个字似铁锤深深击痛了他的心。

　　“有一次，一个外校生来我校打球，恶意讥笑六中落后，我听了气愤冲天。攒足了钱，偷偷买了个篮球，刻苦训练。在市篮球比赛中，我曾创造一人连进十三球的好成绩。被称为夺命十三太保。

　　大家夸我，我都说这是六中栽培的结果。我竭力鼓吹六中，相信六中虽穷，其志不穷。可六中偏不争气，至今仍一蹶不振。我的球打坏了，找体育老师述苦，老师说已经申请了半年，但各种体育器材的购买款还没批下来，虽说你搞了些措施，不过我觉得是杯水车薪。”

　　宁伟擦了擦眼泪，似忆往事，声音颤抖起来：“最让我伤心的是，钟扬没有一个好车棚，我的车子被盗了一辆，学校不了了之，后来又风化一辆。现在这第三辆，常常被人破坏，不是胎漏气了就是锁里塞了火柴棒。唉，快毕业了，大家平时功课紧张，班主任安排我们课外活动，大家都不愿去操场，看着除去草的操场，虽少了绊脚，但更见荒凉，想踢球，守库的老师要上头批条，你说，同学们能不失望吗？大家多么希望出现一个美丽的操场，每个人手上、脚下盘着一个球…”

　　车向煌叹息了一下：“莫说你伤心，我听了，也不觉伤心起来，现在我真正懂得葛校长的焦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十八、妥善处理（下）
二十八、妥善处理（下）

　　车向煌没有猜错，由于宁伟看见钟扬这一切，心情倍感沮丧，根本无心思进行体育活动，球技术也下降了许多。因为常常处于极度伤悲、失望的情绪之中，所以心理越来越扭曲，钟扬的一些新起步，让他感到是一种外表的假象。他越来越消沉，除了学习，就无中生有感叹自己命坏，怎么碰上这样一个倒霉的学校。

　　由于长时间消沉，渐渐的他变得消极，在与同学们的闲谈中，常常发牢骚抨击六中，老师教育了好几次，发觉宁伟越教越坏，逐步由关怀到讨厌，同学们也由感慨到躲避他。宁伟越来越孤独，内心中的失望、自悲越发强烈，逐渐演变为强烈的愤恨。一方面，他希望六中被人瞧得起，自己能为它炫耀；另一方面，他看着六种仍是现状，心情逐步变位，经常胡思乱想，直至昨天，偶听葛红旗三人谈话。于是长久以来的心态变成了恶意中伤，炮制出这桩荒唐、愚蠢的事。

　　现在，宁伟想着自己疯狂的行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哭了起来：“校长，我错了，你们开除我，我也不后悔，只希望……”他说不下去了。

　　车向煌被哭声从震动中拉醒，他站起来拍拍宁伟的肩膀，“小伙子，不要哭，学校会斟酌情处理你的，从本质上讲，你还是一个——。咳！咳！钟扬六中会给你们高三年级一个最后的惊喜。”

　　不久，学校对宁伟作出了处理，责令宁伟向三位教师公开道歉，给予他严重警告处分。并另附有条件：看表现减轻处理，档案上暂不注明。晓得内情的人，知道宁伟这个错，至少也够上个记大过的处分。但学校为什么这样做呢？不光光是考虑到宁伟的以后前程吧，也是一种拯救吧！这样做，却让一些学生产生了曲解，认为这种错误也如此轻罚，那么犯一些小错根本无所谓，于是在宁伟被处分后的一周内，校园内发生了十几起斗欧事件，一个学生竟被打破脑袋，送到医院缝了十几针，肇事的学生被记大过留校查看，那些被处分极重的的学生常怀不满，经常将宁伟的事情挂在嘴上争辩，搞的政教处叫苦不堪。有时，事情确实很矛盾。

　　然而，车向煌却雷厉风行，借宁伟风波。加大了对学校不良风气的遏制。终于在连续六周中，六中居然没有发生一起打架斗殴的事件，这引起了许多教师的共鸣。学校召开紧急会议，车向煌逐下军令，在高三年级毕业前夕，必须搞出一个像样的篮球场、足球场、厕所、车棚。会议上，许多教师情绪激昂、献计献策，钟扬六中多年来未见的热烈讨论又出现了。大家如沐春风，充满了希望与期待，只有藤迟山很少发言，眉头拧成了疙瘩。

　　周五下午，车向煌与几位教干聚在一起，商讨了许多细节问题，补充了大量可行的建议，车向煌再一次坚决的明确，这项建设计划一定要成功。

　　会议散后，车向煌单独留下了藤迟山，望着闷闷不语的藤迟山，车向煌笑道：“小藤，这几天看你有心思，说来听听嘛。”

　　藤迟山讪讪地笑了笑：“校长，谢谢你关心，我没心思，只是校长找我有什么事？”

　　车向煌认真的盯着他：“小藤，说出来羞人啊，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藤迟山心中掠过一道阴影，心想：莫非让我拉赞助，姑且听听再说。藤迟山不语，继续认真的注视着车。

　　被藤迟山这样看着，车向煌倒有点进退维谷，十分为难，尴尬的笑着说：“小藤啊，学校的事你也知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车向煌代表学校，真切的希望藤老师你——”

　　藤迟山终于听出了话音，突然打断了车的话：“校长，恕我无能为力，我根本不会拉什么关系，至于那X资金，校长可以找曾局吗？”

　　“哈哈，好一个藤迟山，人说厚唇话少，我看你唇厚话高，小藤啊，我再请你一次，这笔赞助务必……”

　　藤迟山又打断车向煌的话：“什么赞助，校长，你太爱开玩笑了，我一个穷衫，安能搞什么赞助？再说，现在又不提倡拉什么赞助。“

　　车向煌有点失意：“小藤，这忙不是个人的忙，是学校的忙。我去教育局跑了几趟，说实话，看人脸色并不好过，何况行政单位办事拖拉，等钱批下来，不晓得是猴年马月的事了。现在六中创新，刻不容缓。说白了，六中再搞个几万，就会脱胎换骨，焕然一新。小藤，也许以前我和你有些缝隙，可我现在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不记前嫌，再作一次牺牲吧！这样吧，事成之后，我每月加你奖金补贴五十元。”　。。

二十九、赞助风波（上）
藤迟山脸色倏地通红，只感到心情复杂，思潮汹涌，他用大拇指和食指狠狠捏着双颊，捏得生疼。沉默了片刻，他慢慢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车向煌，淡淡一笑，眼睛仿佛在说：校长，你太小看我了，难道这五十元就能让我做违心的事。　

　　车向煌知道藤迟山有一个老同学在商界，姓刘，在某公司任经理。藤迟山由于经济拮据，常受商潮影响，但又不想直接离开学校，所以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这种矛盾状态，当然也被学校不少老师看出了端倪，甚至有人反映到了校长室那里，这个多次反映问题的人更迫切的一个想法，其实就是想顶藤迟山政教处主任的职位。　

　　那刘经理多次邀请藤迟山入其麾下，藤迟山犹豫不决，刘经理口头上便常常说他毫无主见，优柔寡断。语气上不免带些戏弄嘲笑。有时，轻蔑的语言会大大刺痛藤迟山固有的教师观念，两人常常闹得不欢而散。因此，在藤迟山心中，一直想着的就是自己绝不能主动有求于刘经理，绝不能失了自己应有的气势。　

　　可今天为了一笔资金，校长车向煌却极其自私（他自己认为）的向自己摊牌，要他去刘经理那儿陪脸拉赞助。这不是让他去钻那个混蛋的裤裆吗？　

　　想到这里，他霍然站起，“校长，这事我恕难从命。我愿意捐出我三个月工资，以支持学校建设。”　

　　车向煌愣了下，对藤迟山歉意道：“要么这样，小藤，麻烦你牵一下线，我来找刘经理。”　

　　“校长，你太抬举我了。”藤迟山突然气愤地站起身来，只往门外走。车向煌赶上，一把拉住藤迟山：“小藤，随我去一下操场上。”　

　　偌大的操场，一片荒廖。体育组组长张老师正在晾晒已经磨得发黑的旧球，那些球的表面皮质已经磨尽，上面密密布满了细小的纹裂。张老师出于对篮球、足球的爱惜，在每次使用后，便将上面泥巴洗掉，还有一个原因，把这些球洗干净了，稍微好看一点。　

　　看着车向煌、藤迟山两人过来，张老师递上了两根烟，一开口就念起了苦经：“校长，能不能先开恩，给我们体育组办一批球。”　

　　藤迟山望着那些陈旧的篮球，视觉陡受冲击，问道：“老张，今年有一场市直中*谊球赛，你们准备好了吗？”　

　　老张哼了一声道：“今年不准备参加啰。去年带了两球训练，全报废了，为了不给学校添麻烦，我买了两个补上。就这些宝贝家伙，我不敢多用，也不敢给学生多用。五年前，我们校篮球、足球排名市直中学第二，三年前排第五，去年排到倒数第三，今年就别去丢脸了，捧个倒数第一，谁好意思呢？”　

　　藤迟山一惊，不相信自己耳朵：“六中的强项一直是体育，怎么现在如此倒退。”　

　　老张冷冷一笑：“没有像样的场地，训练设备不够用，学生们情绪消极，六中的强项落人之后，早成事实了。是一个让人感到羞愧的事实！校长，莫要怪我嘴直，以前六中的一些老强项，比如乒乓球、排球，在三年前就已经排不上名次了。篮球、足球，若不再重视，只怕——”一个健壮的男子汉，说到这里，竟哽咽起来。　

　　车向煌痛苦地心如火烧，一把握紧了老张的手：“这些年来，我知道你们不易。球，我肯定买，就这星期，篮球、足球先各买十个。老张，你不要灰心呀，要相信学校，天塌下来由我老车顶着，我还相信，只要大家共同努力，以后兵乓球、排球的名次，还会窜上去的。”　

　　老张激动的点点头：“那就借校长的吉言了，我就恭候校长的好消息了。”　

　　不知怎么，藤迟山竟一直跟着车向煌来到采购处，车向煌在采购处查到了体育组十几张尚未办理的申请单，看着有点害怕的陈老师，车向煌没有发火，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不怪你们，买的东西太多了，只能就重避轻。小陈啊，也不能全朝教师身上挪，学生的需求要第一满足。学生调教好了，学校才有发展。现在，我要倒一下顺序，你们这些臭老九先委屈一下，该重视重视孩子们的期望了。”说罢，递上一千五百元，让小陈购买一批篮球、足球。　

　　小陈吃惊的看着车向煌，拒绝不肯接受。车向煌认真的说：“这样吧！算采购处欠我老车的，等哪天有钱再补上。要么你到财务处去一下，先挂上帐，年终再还也不迟。”　

　　小陈激动万分，竟然鞠了一躬：“校长”，我替全校感谢你了。　

　　车向煌出了门，转身对藤迟山说道：“小藤，刚才那事就不提了，我很自私，请你谅解。也许你说得对，做得对。”　

　　藤迟山绷着脸，咬咬嘴唇，长吁一口气：“校长，你让我感动。所以这钱，我必须拉回来。”　

　　望着转身离开的藤迟山，车向煌只觉得一片苦涩，自忖道：明知事情棘手，还要硬办，得罪人不说，还招人恨。车向煌呀车向煌，这一步是不是跨的太大了，这些老师可看着你呀？那梨花大鼓，可得敲得响呀。

二十九、赞助风波（下）
泛晕的灯光下，藤迟山与刘经理坐在一张雅桌上，藤迟山望着体态微胖的刘经理，心里一阵酸苦，口气上却极其尊重的说道：“刘总，不看僧面看佛面，请你帮我这个忙吧。”　

　　刘经理夹了一只大虾给藤迟山：“先吃着喝着，有什么事，吃完后再谈，别左一句刘总，右一句刘总，在学校里，公牛你可是喊得最凶，你现在喊公牛，我反而亲切些。”　

　　藤迟山笑着捅了他一拳，感到轻松了许多，再看看那瓶难以下咽的洋酒，为数不多的几样高档名菜，不觉又苦笑了一下：“公牛，来吃晚饭，何必如此花费，是我请你帮忙，怎么能让你出钱呢？不是我卖穷，这酒菜大概我一年都消受不起。这样吧，你出酒钱，我出菜钱。”　

　　“哈哈，小藤，你迂死了，这点算什么？”刘经理觉得自己太自得了，改口道：“你要出菜钱，行，五万块甭想。”　

　　藤迟山一阵脸红，默默无语，暗自叹息一声。刘经理笑眯眯地举起杯子：“小藤，为咱们的友谊干杯，也为咱们以后的合作，来，喝了它。”　

　　藤迟山无可奈何的呷了一口，“其实，我还不想离开学校。”　

　　“ok；教育是个伟大的事业。你——昔日班上尖子，一腔热血，献给这GREAT事业。班上同学们一度盛赞你高尚的情操。而我呢？上学时吊儿郎当；曾经被鄙之为小人混混的料。可现在呢！同样受着尊敬；连班上最自傲的女神——金芸芸；也投入我的怀抱。当时；她可是骂了我一百遍流氓混蛋。哦！还跟你罗曼蒂克过。”　

　　藤迟山惊讶了一句：“怎么？她变样了。”旋即，自己一阵脸红。　

　　刘经理笑道：怎么；瞧不起她了。小藤；我可告诉你；现在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呀；来我这边；咱们一起打天下。要钱有钱；要玩就玩；要女人有女人；这穷书匠有什么留念头；到我这儿；你做副总；怎么样？“　

　　藤迟山的脸一下烫的火热；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他只觉得热血上涌；感到刘经理的这些话极其下流、挑衅；“我姓藤的在没用，也不会钻你的裤裆。”　

　　刘经理轻蔑了一句：“是吗！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自欺欺人。“　

　　”你！“藤迟山睁圆了双眼，一句就要骂出口的话硬咽了下去，因为他的脑海中又印出车向煌的身影。　

　　“小滕，莫要发火吗？我还是那句老话，放下自尊的架子，不要盘着那些高洁、耕耘的观念。想开点，到我这来享一点福。做个穷教师，一辈子翻不了身，不过，你们那个车校长，我倒佩服的很，对你发号施令，自己做缩头鸟，最后功劳全是他的。”　

　　“不允许你侮辱他，你可以做我老子，但你决不准藐视车校长半点。”藤迟山红着脖子说道。　

　　“没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