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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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

　　“在对着蓝天上飞起的飞机挥手。……呵呵，这里有好几个人，看样子都是家长，我们都在这里，对着在跑道上起飞的每一架飞机挥手，……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究竟坐在哪一架飞机里面，只是知道……今天，你们离开北京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想要哭鼻子？……如果想哭的话，那就哭吧，我这次不笑话你……”

　　良久。

　　裴丝平静了情绪，她克制自己，用一种听上去还算可爱的声音说，“为我唱一支歌吧。”

　　“歌？不会唱，不过你爸爸给你背诵一首诗吧，是他最喜欢的。”

　　裴丝妈把电话给了裴晚蝉，裴晚蝉的声音如大提琴一般。

　　“喂？丝丝，这个是我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抄录的诗词，我当时还写了一副字，裱了起来，就放在你爷爷的书房中。”

　　裴晚蝉等了5秒，还清了清喉咙，这才慢慢吟道，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后面还有两句，就不说了，因为我们当然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裴丝听着喉咙热热的，她吧的一下子折上了手机，她怕自己再听下去就会变得非常软弱，就会抑制不住想要冲下飞机。

　　赵丛微拿出了一块口香糖递给裴丝，“吃一颗，不然一会儿起飞耳朵很难受。……他们走了，飞机马上准备起飞了。”

　　裴丝也看见了，那六个警察，有四个人走在前面，有两个人走在后面，还架着一个少年。

　　裴丝问，“怎么了？”

　　赵丛微不以为然，“据说是吐了，而且开始哭，然后开始哭闹着不想走。为了他连地面派出所都惊动了，他们上来把周围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把行李舱仔细翻了一遍，确定没有存放炸弹才让他下飞机，然后我们的飞机照常起飞。”

　　“浪费别人的时间，鄙视他！”

　　赵丛微摘下蛤蟆镜，裴丝发现，她没有化妆，皮肤却非常好。

　　她从自己的包包（她的包简直像一个小型的旅行袋，里面什么都有，小型电脑，巧克力，睫毛膏，唇蜜，纸，笔，她的拖鞋，面霜，还有一袋一袋的面膜）中拿出一个SK…II的白色无纺布面膜，贴在自己的脸上。

　　空姐让大家再一次系好安全带，飞机已经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窗外的北京像是一片被剥落的风景片，迅速的落在飞机身后，巨大的动力把飞机前端拉起，天空和大地竖立并排着出现在窗口。

　　裴丝从这边的小窗子看出去，只能看到白色的雾和那背后隐藏着的蓝天。

　　据说，这样的国际航班的飞机一般都穿越了对流层，只在平流层飞行。

　　是三万英尺的高层。

　　那，究竟是多高呢？　。　想看书来

05　资本主义
05

　　飞机抵达伦敦西斯罗机场（London　Heathrow　Airport）的时间已经傍晚了，现在飞机在天空盘旋了第三圈，对准跑道，下冲降落。

　　西斯罗是世界上第三大繁忙的机场，如果这个时候从机舱的窗口向外看，前面跑道上已经降下一排飞机，而后面的飞机们则在天空中笔直的排满了一条长线，等候指挥台的通知。

　　外面是和北京完全不同的世界，伦敦大而空旷，就好像到了北京的郊外。

　　拦着机场的玻璃钢围墙，各种跑来跑去的运输车，还有飞机的辅助停靠车上面不再写着‘中国航空’、‘东方航空’、“中国银行”等等熟悉的字样，而是一水的英文，其中最为醒目的就是红色的大字HSBC或者是紫蓝色的NatWest。

　　裴丝等飞机终于落稳，机舱中响起来一些掌声，庆祝安全抵达的时候，她已经吐了一次了。她晕机，并且有一些恐高症。

　　在飞机上那两顿放在锡纸盒子中的牛肉饭还有鸡肉饭让她食不下咽，她猛喝番茄汁，把自己灌的像一个漂白的西红柿，而赵丛微则除了清水和酸奶之外，什么都不吃。

　　“终于到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裴丝拿着自己的行李，跟着人群下飞机，赵丛微跟在她后面。

　　她们在飞机上没有聊很久，她们都睡了很久，据说这样可以调整时差。

　　因为她们乘坐的是国航，所以这趟飞机上中国人很多，所以排队等候入关的时间就特别的长。

　　每个人，似乎都被会仔细的问清楚，你是谁，是哪里人，到英国来干吗，你的学校在哪里，你听不懂英文？真奇怪，下一个……

　　然后移民官会在每个人的护照上扣上一个戳。

　　她们就为了出关，足足等了4个小时。

　　裴丝向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发现裴丝妈和裴晚蝉一直没睡觉，就等她的消息，他们接到电话很高兴，裴丝妈还嘱咐裴丝，就接她的那个彭叔叔就等在机场外面，应该会举一个牌子写着她的名字。

　　“太可怕了。”

　　裴丝从行李带上拣出自己的行李之后，她推着庞大的行李车，都快要虚脱了。

　　她已经超过20个小时没有正经吃东西了。

　　“我感觉我瘦了。”

　　赵丛微斜睨了她一眼，“不，你晕了。你已经出现幻觉了。”

　　“诶，你真是一个不可爱的女孩子。”

　　“哼。”

　　最后，她们拣出行李之后，要经过最后一道检查。

　　据说这里可以检查出过量的现钞，非法进口品，还有一切危害英国国家安全的东西。

　　“小姐，请你打开你的行李。”

　　前面身穿蓝色针织制服的海关人员对裴丝前面的前面一个打扮的像印度歌姬一般的女孩子说，那个女孩子漂亮的不像真人，全身金黄色的纱丽，还带着全套黄金首饰，美轮美奂。

　　那个女孩子一直在说话，不过她的印巴口味的英语实在让裴丝头疼，她根本听不懂，看样子，那个海关工作人员也不想听。

　　于是，他们强行打开了女孩子的行李，一堆走私的烟草滚落在地上。

　　裴丝惊讶，“这个场景比较恐怖。”

　　赵丛微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这样的事情很多好不好。阿叉很喜欢带走私烟入境的。”

　　裴丝有些忐忑，她身上带着超过报关额度的现钞，可是她没有报关。

　　要是被查出来，会不会被没收呀？

　　
　　……

　　“小姐，请打开您的行李。”

　　“这是什么？……香肠？”

　　“小姐，难道您不知道欧盟国家禁止亚洲国家的肉类食品入境吗，您的香肠我们没收，并且请您支付XXX英镑的垃圾处理费用，因为我们要用绿色环保的方法把您的香肠处理掉，不能污染环境。”

　　……

　　他们检查出各种各样的东西，理由繁多。

　　终于……

　　“小姐，请你打开行李。”

　　海关工作人员对裴丝前面的一个中国女孩子说。

　　“呀……that　is　……my　name^~~~~~”

　　那个女孩子的英文不好，根本听不懂海关人员在说什么。

　　海关人员说了三遍，那个人直盯着那个女生，面色诡异的严肃。

　　“如果你不自己打开行李，那么我们有权利强行检查。”

　　那个女生终于冒出来一句，“Pardon　please！”

　　噗嗤……

　　赵丛微笑了出来。

　　海关人员可笑不出来。

　　那个一直站立在行李检查处外面的人已经把手伸到桌子下面了，那里有一把手枪，而外面站的那个人拿着对讲机正在说什么。

　　面色非常严肃的工作人员再次说，“小姐，希望您主动配合。”

　　那个女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骤然之间，裴丝她们的周围出现了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制服警察的手中都配着枪械。

　　“怎么了，怎么了？”

　　裴丝和赵丛微还有身后的那些人都傻了。

　　“发生什么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

　　“小姐，我们要强行搜查您的行李，因为我们怀疑您携带大量可卡因入境。”

　　一位身穿警服的灰色眼睛的英国帅哥走过来，用异常凝重的表情说话，似乎他面对的是一个横扫欧洲的毒枭，又或者是他爸爸刚被强X以后的囧表情。

　　他们想要打开女孩子的大行李，可是那个女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她护住自己的行李不让开包。

　　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拉响了防控警报，整个西斯罗机场Terminal　3地区全面戒严，大批的警察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有女警架起来那个女孩子，而另外两名身穿黑色防弹衣的警察把那个女孩子的大行李包砸开，里面的内衣，内裤，还有贴身的蕾丝衣服洒的满地都是。

　　他们终于从这些纷乱的行李中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些，被他们说成是大量可卡因的东西

　　——两包花椒，三包八角，还有一盒王守义十三香。

　　裴丝一翻白眼，“靠！废了。”

　　
　　那个女生无法解释清楚，这些不过是中国特有的调料，当然叫做香料也可以，警察局和海关相关部门要把这些‘疑似大量可卡因’的东西拿走化验，并且扣留了那个女孩子。

　　这里的检查简直严苛的变态！

　　裴丝是第一次经历，而赵丛微也从来没有见过。

　　她们两个人都老实极了。

　　她们战战兢兢的把大行李包要放在检查台上的时候，那个深蓝色的海关人员冰着一张扑克脸，“不用了，小姐。欢迎来到伦敦，请您把您的行李拿开，下一个……”

　　裴丝和赵丛微把比她们两个强壮的多行李推出西斯罗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了。

　　“我就住在伦敦，我朋友来接我了，你呢？”

　　赵丛微看见她朋友过来，举手摇了摇。

　　“我……”

　　裴丝举目四望，她看了七圈，这里人很多，也非常杂，这里有很多印巴裔的工作人员，外面还有一个小摊，是兑换英镑的。

　　“要不你先到我家里来吧。”

　　赵丛微说。

　　其实赵丛微不是一个很容易和人相处的女孩子，不过她倒是有些喜欢裴丝，因为裴丝非常有趣，也很可爱，和她做朋友应该不会很恶心。

　　忽然，人群中有个高个子的男人，手中举着一张纸，上面用黑色的笔写着‘丝裴’两个字。

　　靠！

　　到这儿，就让人家把名字写反了。

　　真怪异。

　　裴丝连忙说，“啊！不用不用，我看见接我的人来了。是我妈妈的朋友。”

　　“这样呀，那我就走了。”赵丛微把自己的电话写在纸片上，递给裴丝，“买了手机就给我打电话哦。”

　　说完冲着她挥了挥手，推着大行李车就出去了。

　　裴丝径直走到举着纸片的人面前，“我是裴丝。”

　　男人长的很斯文，他说话的时候口音非常重，“哦，是你呀。欢迎来到伦敦，一路上辛苦了。”

　　好有礼貌的人呢。

　　裴丝连忙说，“不累，不累。”

　　男人点头，“那我们走吧，我给你拿行李。”

　　裴丝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拿的。”

　　男人笑着说，“哈哈，这里是英国，你哪里见过一个男人让女孩子拿着东西，而他自己空着手呢？这样会让周围人耻笑的。”

　　裴丝感觉有些好笑，“真的吗？这可真是一个好习惯。”

　　难怪别人都说英国男人绅士，这里的文化也绅士，连在英国的中国男人都变的绅士起来。

　　
　　虽然只是一辆白色的Honda车子，不过非常干净。

　　“系上安全带。”

　　彭告诉坐在他左边的裴丝，缓缓发动了车子。

　　这里都是右舵车，靠道路的左边行驶。

　　彭驾驶着汽车，非常平稳的行驶着。

　　当车子从机场驶入伦敦市2区的时候，彭说，“这里是伦敦。看见那辆黑色的好像大甲壳虫一样的车子了吗，这是在伦敦有百年历史的出租车，你看过去的影片和风光片中，这样的车子随处可见，一直保留了下来。”

　　裴丝看着伦敦，仿若进入了时光隧道。

　　这里的建筑完美的保留了乔治王时代，或者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特征。

　　一排一排古老的石头建筑，细长的玻璃门窗，白色的蕾丝窗纱，外面种植着娇艳的英格兰玫瑰。

　　美丽斑斓的霓虹灯照亮了夜空。

　　现在已经快12点了，可是这里依然光怪陆离。

　　彭说，“我们要去你们学校，那在一个叫做塞利丝（Silence）的小镇，在伦敦北部，大约1个半小时。”

　　“哦。”

　　裴丝点头，表示知道。

　　离开伦敦最核心的地方，越走越偏僻。周围完全是草地，没有路灯，完全靠汽车的前灯，路上一辆一辆的车子在快速的行驶着。

　　夜，因为没有霓虹灯而显得格外的黑暗。

　　彭非常认真的开车，当裴丝想要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说，“你坐在我的车子上，我应该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不要和司机说话。”

　　小小的空间非常安静，裴丝非常累了，她20多个小时没有睡觉，所以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忽然裴丝感觉到有人推了推她，她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这边的车门打开，外面青草的芳香和森冷一下子涌了进来。

　　9月英国的夜晚，居然让人感觉到寒冷。

　　彭说，“KDU到了。”

　　裴丝被卸载下来。

　　彭帮裴丝把她的行李都抬了下来，就堆放在她的面前，然后他说，“好了，这里就是KDU，你们学校非常大，车子已经开不进去了。我还有事，今天必须回去，那我们就说再见吧。”

　　然后……

　　彭上车，发动，扬长而去。

　　裴丝一个人，面前是一堆行李，在一个伸手不见六指的夜晚，被扔在一个黑暗的空旷的草地边。

　　头顶上月亮不是很明亮。

　　不远处是一座教堂，因为她看见了钟楼。

　　这个时候，钟楼上传来了钟声，裴丝一看，子夜12点。

　　她收回前面的那句话。

　　中国男生再不绅士，也绝对不会把一个女孩子，在半夜的时间，孤零零的扔在一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鬼草地边缘。

　　靠！

　　果然是资本主义社会。

　　人情淡薄。

　　当时她看《北京人在纽约》的时候，裴丝妈还感慨刚开始接姜文的那个人太不地道，就给他500美金，外加租了一间地下室。

　　如今裴丝还不如当年的姜文呢。

　　姜文他们头上好歹还有片瓦遮雨，那个人好歹还给了他500美金。

　　而自己呢……

　　裴丝想想就懊恼，自己当时怎么就觉得，手边带着钱，就可以住酒店呢？

　　她怎么知道，这个鬼地方，连个亮着灯的地方都没有，哪里来的酒店呢？

　　郁闷。

　　她一个人根本拿不动这些行李。

　　难道，到了英国的第一个晚上，竟是要沦落街头吗？

　　这个时候，天边飘过来一片云，遮住了月亮。

　　下雨了。

　　靠！

　　裴丝坐在自己的行李箱子上，把自己能说的脏话轮着说了一遍。

　　然后，就是沉默。

　　果然到了Silence这个鬼地方呀！

　　
　　30秒之后……

　　总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吧。

　　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裴丝决定先把周围看一看。

　　她向草地里面走过去，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可以当微弱的手电。

　　前面种植了很多的柏树，还有一丛一丛长的非常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