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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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声音，靠近后墙角站起一个人，是个男生。他把烟头掐灭，扔在地上碾了几下。

　　我太累了，趴在桌子上，大脑里一片混沌。

　　那男生的脚步靠近，走近我，停了下就离开了。

　　早晨我从座位上起来，来到水池边用冷水洗了下脸，镜子里脸肿的很厉害，我看着那个丑陋的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

　　回到宿舍，大家正在整理洗漱看到我吓了一跳，我换了衣服，躺在床上。

　　“我帮你请假吗？”亚男对我说。

　　我嗯了下。用被子盖住自己。

　　一会宿舍安静下来，大家都走了。

　　我开始痛起来，我捂住胸口，是这里吗，不是的，艾雯雯，不要再为任何人难过，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自私的，都是爱自己的，你不值得为他们伤心。

　　全是骗人的，没有人真的关心你，没有人真的爱你。

　　我下了床，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红色的血涌出来，就像那天梦里的红，真的一点都没有痛苦。　。。

四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白，我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点滴正在通过针管进入我的身体。

　　我再次闭上眼睛，艾雯雯，你怎么没有死呢。我对自己说。

　　一个星期后，我出院了，我见到了妈妈。

　　她变了，变的苍老，世俗，她和我一样忌恨着那个女人。

　　她和爸爸在医院的门口大声的争吵，然后她拉着我的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我跟着她来到一个破旧的大院，她住在角落里的一个单间。

　　屋子很小，很旧。

　　桌子上我看到一张照片，压在玻璃板下，她抱着我，那时候的她很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的眼角开始湿润。

　　她把床上的东西挪到一边，让我躺在床上。

　　我安静的躺下。

　　她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袋奶粉，舀出一勺冲在一个旧旧的玻璃杯里。

　　我静静的望着她，她把牛奶递给我，我接过拿在手里。

　　“趁热喝了。”

　　我没动。

　　“我说话你听见没。马上喝了。”她有些不耐烦。

　　我把牛奶喝完。

　　“那个婊子是不是欺负你。”妈妈恨恨的说。

　　我没回答。

　　“雯雯，以后和妈妈过吧。妈妈现在穷，以后会好起来的。”

　　我没说话，望着窗外，这个季节树叶已经开始脱落了吗，我看见黄色的树叶在阳光中飘下，带着刺眼的光晕。

　　妈妈带我去办理了转学手续，原来的学校已经不要我了，回学校的那天，我看到了苏凡，他站的离我很远，我回宿舍匆匆收拾了下东西，亚男一直旁边看着我，走的时候她眼圈红了，我朝她笑笑。

　　回去的时候，爸爸也来了，爸爸和妈妈在屋子里谈了好久，我坐在院子里，树底下有很多的落叶，我一片一片的捡起，撕成很小的碎片，向天空抛洒，那些碎片纷纷扬扬。

　　爸爸走的时候，对我说。“雯雯，想回去，爸爸来接你。”

　　妈妈从屋里冲出来，“你就拿着你的臭钱和那个婊子一起过日子吧，不用到这里来假慈悲，我和雯雯以后和你没干系。”

　　爸爸看看我，皱着眉头走了。

　　我看着妈妈，她头发散乱，突然大哭起来。

　　新学校在郊区，我和妈妈坐了很久的公车。

　　很多在其他学校闹事被开除的学生，只要家长有钱就会送到这里。

　　我的学费是爸爸出的。

　　我被分在了三班。

　　这里一个宿舍四个人，条件很好。

　　刚进宿舍，一个打扮很张扬的女生冲了进来，看见我，打量了下。

　　“犯了什么事过来的，原来在哪里混。”她从被子下拽出一个格子的裤袜，套在腿上。

　　见我没回答，切了一声跑出了门。

　　妈妈皱起了眉，“雯雯，别跟这样的女生来往，听见没，少教养。”

　　见了班主任以后，我被带到了三班。

　　我自我介绍，我叫艾雯雯。

　　有人在笑。

　　我望向他，是一个男生，他伸出一只手，朝我扬扬。嘴角向上翘。

　　我冷冷的看他，我不认识他。

　　老师让我坐在倒数二排靠窗的位子，旁边是一个男生，寸头，染的黄黄的。

　　酷酷的站起身把我让进去。

　　第一节课我一直没再听，眼睛望向窗外。

　　“从哪转来的。”旁边的声音问。

　　我突然很烦。没有理他。

　　“拽屁啊。”那个男生没再说话。

　　下了课，我出了教室，在这个陌生的校园里乱逛。

　　“你是人还是鬼啊？”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是那个发笑的男生。

　　靠在柱子上，抽着一颗烟，见我回头，把烟丢在地上碾了下。走到我面前。

　　“前段时间见过你，我在教室里，见你走进来，脸色白的我以为是见鬼了。”

　　“无聊。”我对他没印象，丢给他两个字，便朝宿舍走去。

　　“怎么转到这边了。”

　　“干你屁事。”我被烦到，便随口说。

　　他笑笑，没再跟着。

　　我回到宿舍时，妈妈已经帮我把东西整理好，走了。

　　我躺在床铺上，有些累。

　　梦中我见到了表哥，我朝他跑过去，可是却跌了一跤，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我哭起来。

　　醒来的时候，我在流泪。

　　晚自习我逃掉了，在教室里让我窒息，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格格不入。

　　我看见那个格子裤袜的女生，正在翻墙，她瞥见我，用手在嘴上嘘了下。

　　我们一起翻墙出了学校。

　　墙外是高速公路，走了很远有个公交站。

　　“晚上只有这一班车，你要去哪里。”那个女生看向我。

　　“不知道。”

　　“那和我一起去玩吧，人多热闹，我叫商莎莎。”

　　“艾雯雯。”

　　“知道了。”

　　我们去了东海湾。进去前她把我拉进卫生间，从包包里掏出化妆盒，在脸上涂了几下，递给我，我摇摇头。

　　她收起来。带我去了一个包厢。

　　门一打开，里面很多人，一个女生扑过来。

　　“怎么这么晚。”

　　“别提了，今天是班主任的班，没敢走早。”商莎莎一下躺在沙发上，看见我又一个高起来，指着我说。

　　“我们班新来的，和我一个寝室，叫艾雯雯。”

　　我也没打招呼，自己坐了下来。

　　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莎莎和那个女生的对话。

　　“初阳怎么没来。”

　　“我又不是他跟班的，你是他女朋友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一班的吗。”

　　“他课都不上，见都见不到，今天早上好像来了趟，下午就没影了，你打电话给他吧。”

　　“打了，没人接。”

　　“你们又吵架了。”

　　我没再听，大家飈起歌，屋子里开始闹起来。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开门去了走廊。按下接听。

　　“是艾雯雯吗，我是苏凡。”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五
“有事情吗。”我很冷淡。

　　“新学校还适应吗。”

　　“还好。”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苏凡，没事别再打电话给我。”我把电话挂掉。

　　电话又想起，我没有接，看着窗外发呆。

　　“你男朋友。”

　　我回头，又是他，靠在墙上看着我。

　　灯光有些昏暗，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棒球衣，发白的牛仔裤，眼睛隐在帽檐下，看不清表情。

　　我没回答，开门进了包厢，他也跟着进来。

　　那个女生看到他，有些惊喜。

　　“初阳你怎么才来，薇薇都好报警了。”莎莎埋怨到。

　　“没事别老粘着我。”他推开薇薇，倒在沙发上。

　　“你们先玩，我睡会。”

　　那个叫薇薇的女生有些委屈，乖乖的坐在一边。

　　早上五点多，大家准备回学校。

　　初阳和薇薇一帮人先走了

　　回去的车上我开始有些冷，蜷在最后一排，商莎莎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

　　我们依旧翻墙进了校园，却被管宿舍的老师给抓住。

　　校会上我们站在讲台前，被通报批评。

　　然后被罚站在走廊上。

　　“这个学校真变态。”商莎莎有些歉意的看着我。

　　“恩。”我看着着走廊的窗外。

　　“你没事吗？”

　　“没事。”

　　“有种，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她突然很庄重的对我说。

　　我没再回答，因为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下午我被叫进了办公室，我看见了妈妈。

　　她的头发很乱，眼神很苍老，我低下头，不再去看她。

　　我听到她和老师赔不是，然后领着我出了办公室。

　　我跟在她后面，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她回头看着我，突然疯了一样，抓着我的头发，我的头撞在了墙上，我感觉一阵晕眩，脸上被扇了几耳光。

　　我用尽力气抓住她的手。

　　“几年前，你扔下我的时候就没有资格打我了。”

　　妈妈呆在那里。我转身回了宿舍。

　　我洗了把脸，躺在床上，心如死灰一样，我看着手腕上的伤疤，隐隐作痛，我闭上眼全是那片红，虽然触目但却温暖。

　　晚上和莎莎去喝了点粥。

　　莎莎的手机响起。

　　挂了手机莎莎埋怨到。

　　“真不知道初阳哪点好，薇薇这么喜欢他，愣是没感觉。”

　　“薇薇你还记得吗，昨天穿蓝的那个女生，你觉的初阳怎样。”

　　“没印象。”我没仔细听。

　　“算了，这两个人搞不清楚。”

　　回去的时候，通知有人找我，我来到校门口。

　　我看到了那个男生，他现在住在我父亲家里。

　　我冷冷的看他，“有事情吗？”

　　“爸。。不。。叔叔让我给你拿些东西，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

　　他的话让我恶心。

　　“我能理解你。”他看着我，有些紧张。

　　我接过东西和钱，转身就走。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相处。”他有些慌，走上前，拉住我的胳膊。

　　我突然疯了一样，用手里的东西狠狠的砸他。

　　他没有反抗，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疯狂。

　　“对不起。”我声音很小，然后逃似的俩开。

　　我跑到操场，蹲在草地上，心跳的厉害，我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内心依旧无法平静，我不要变的和妈妈一样，我对自己说，怨恨，孤独这些我都不要，我无助的哭起来。

　　黑夜将无人空旷的操场掩盖起来，而我在黑暗中哭泣。

六
周末我回了家，妈妈不在，我躺在床上等她，床很冷，肚子开始痛起来，我起来吃了几颗止疼片。然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半夜的时候，我被吵醒，院子的灯亮着，我走出屋子。

　　我看到妈妈被一个男人扶着，在院子大声嚷着，然后开始唱歌，那男人很胖，用手扶着妈妈的腰，妈妈朝他笑，然后蹲下开始呕吐。

　　灯光把一切照的刺眼，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妈妈一个人在表演，突然泪水模糊了视线，为什么我要面对这一切，我疯了一样把那个恶心的男人推开，那个男人被吓了一跳。望着我。

　　“滚。”我朝他喊。

　　他呸了一声。骂了句“婊子养的。”就走了。

　　我把她扶回屋子，用毛巾给她擦了擦。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我看着睡着的她，眼泪止不住的流。

　　早上的时候，妈妈醒了，眼神空洞，看着我。

　　许久才说。“雯雯，你回去和爸爸过吧。”

　　我没回答，拿出奶粉袋舀了很大一勺。用开水冲好。

　　“我已经没钱了，也养不起你了。”

　　我把杯子摔在地上，

　　“没钱你去找男人睡啊，养不起你生我干什么。”

　　我哭起来，我真的受不了了。

　　妈妈怔怔的望着我，和我一起哭起来。

　　妈妈住院了。

　　是肝癌晚期。

　　我在学校接到了电话。

　　我打车到了医院。妈妈正在昏迷中。医院让我交住院费。

　　我打电话到父亲那里，可是打不通。又往家里打，是那个女人接的。

　　她听到是我就挂掉了。

　　我疯狂的拨打电话，我打车到家里，敲门可是没人开，夜晚降临，我开始崩溃，我捂住脸大哭起来。

　　过了很久，那个男生回来看到了我。

　　“你怎么了？”

　　“我需要钱”我把事情告诉他。

　　“妈，你开门？”

　　他有些生气，重重的敲起门。

　　很久，那个女人才了门。

　　父亲出了国，可能要过一个月才回来。

　　那女人逼我写了放弃遗产继承的保证书。

　　我没有犹豫，签了字。她给了我张二十万的支票。

　　我拿着支票就去了医院，他追上我，把一个存折给我。

　　“存折里钱不多，是我的压岁钱，你先用吧，不够我再想办法。”

　　我没接他塞给我，帮我召了一辆车。

　　我回到医院的时候，妈妈已经醒了。

　　我们都不说话。一直沉默着，晚上我帮她买了饭，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吃了几口，妈妈就说很累，想休息。

　　我给她关上灯，走到走廊上，那个男生站在外面。

　　把水果袋递给我。

　　“东西我不要，你回去吧。”

　　“买给阿姨的，我从我妈那里拿到叔叔的联系方式，给。”

　　我接过纸条。转身就要走。

　　他拦住我。

　　我有些火，“滚好吗？”

　　“我知道你讨厌我妈，可是她人不坏的。他有些急。

　　我冷冷的看他。“我是讨厌你们两个。”

　　他愣住，我转身走掉。

　　回到学校已经凌晨了，宿舍还没开，我走到教室，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我走到最后一排，看到初阳正偎在角落里，抽着烟。

　　我们并排靠墙坐着。

　　“我记起来，那天在教室里的也是你。”

　　他笑笑，递过来一只烟。

　　我接过，点上。

　　“你妈好点了”

　　“没。”我想到妈妈，眼睛开始模糊。

　　“以前我特想死，可是我妈病了后，我特想为她活一次。”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被自己呛出了眼泪。

　　一双手抱住了我，我没有拒绝，初阳的吻很温暖，带着香草味，我闭上眼睛，那种温暖在心里变成了阳光。

七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务室，爬起来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3点多。

　　拔掉点滴，我去办公室请了假，朝医院跑去。

　　病房里没有人，我四处寻找，依旧没有妈妈的身影。

　　我担心起来，进来一个护士，说妈妈下楼散心去了。

　　我跑到后院，妈妈坐在树下的一个石凳上，看着天空。

　　我远远的凝视她，无法移动。

　　我害怕失去她，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晚上我和妈妈躺在一起。

　　妈妈说起她和爸爸的故事。

　　爸爸和妈妈是同学，当爸爸把妈妈领回家的时候，奶奶极力的反对，嫌弃妈妈是孤儿。

　　后来妈妈怀孕了，奶奶找人算应该是个男生，才同意了爸爸和妈妈的婚事。

　　结婚后生了我，却是个女生。

　　奶奶不久就把妈妈赶了出来。

　　爸爸和奶奶吵了一架，也和妈妈一起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