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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定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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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花想容纤纤玉手携着香风搭上他的肩。
杜立平仿佛被烫着了一样,急忙往一旁挪开一步,让她的手落了个空,旋即又尴尬地站住。
花想容苦涩地一笑,一知道她的身份,原来的爱慕就变成厌恶了,看她躲避她的样子,活像她身上有恶疾似的。这不是她希望的结局吗?为什么内心还是有一丝酸涩呢? “怎么,杜公子可是瞧不起奴家?”
“没,没有,姑娘别误会。”杜立平暗暗责备自己,无论怎样,她救了自己总是事实,自己自幼读书,多年受圣贤教诲,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做不来翻脸不认人的事。可是一想到她的身份,她这娇艳妩媚的样子,不知被多少男人看过,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
“我,我是想,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再麻烦姑娘……”
“你!”又是一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玲儿气得想发作,被花想容一个眼神制止了。
“也好,”花想容摇着团扇,巧笑嫣然, “你在这儿养伤,也花了我不少钱,而且害我不方便接客,损失可不少呢。你早点离开,我也好开门做生意呀。”
“你……”杜立平心里说不出的失望。自己先前怎么没看出她的言行举止就是这么轻浮呢?怎么会觉得她的一言一行都那么妩媚可爱呢?毕竟是烟花女子,贪婪、放荡、虚荣,毫无廉耻之心,更不可能有大家闺秀的端庄高雅了,他还真是有眼无珠啊!
“姑娘放心,我马上就走。这些日子给姑娘添了麻烦,杜某日后一定报答。”无论是否不齿她的身份,为人救命之恩一定会报,他杜立平生平从不负人。
“算了吧!”花想容上下打量他, “你现在身无分文,拿什么报答?奴家只好自认倒霉,只当那些银子丢在水里了。依我看,你出了这门,除了上城外慈恩寺寄宿,也没别的地方好去了。可别又回过头来求我啊,我这儿可不是善堂,没那么多闲钱、闲工夫施舍人。”她在话中为他指明了去处。
“你!”杜立平脸涨得通红,几乎七窍生烟了,“多谢姑娘,杜某这就告辞。”说着躬身一揖,转身昂首阔步离去。读书人一身傲骨,怎么能容人如此侮辱?要不是看在她救了他的分上,他一定要和她理论个明白。
“杜公子,不送啊!”花想容从窗口探出头向他挥手, “日后有空,别忘了来照顾迎春阁的生意……”她的莺声燕语只赢得他不屑的冷哼。
“小姐,何必呢?”玲儿不知如何说。
花想容露出难得的深沉表情。 “他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我不希望和他有什么瓜葛。”从八岁被卖人风尘,十年来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却没见过这样正直、不虚伪的人。读书人哪一个不是道貌岸然、自命风流?像他这样的纯情男子,一旦陷入情网,很难挣脱。而他们这种人的道德感又特别强,一定会陷入矛盾中无法自拔。她不愿意害他呀。
“哦,对了。”从胸口掏出银票, “把这银票兑了,送一百两给慈恩寺当香火钱,叫住持好生照顾那姓杜的。别让他知道了。”
玲儿拿着银票走出门。
“别忘了买些时新的脂粉回来,”花想容又从窗口探出头,向她挥着罗帕。 “明天要开始见客了。”花想容把心底的沉重抛在一边。这才是她的生活,迎来送往,不知何时是尽头?管他呢!想也没用。她这一辈子,早已决定不碰情呀爱的,在这世界的底层,挣扎着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活着都不容易,没功夫多愁善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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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夏末,要在他的家乡四川,还是一样燠热,可北方却一天比一天凉爽,西风劲吹,意味着三年一次的秋闹近了。
京城里,到处都可以看见长袍方巾的文士,听见各种不同口音的吟诵声。客栈已经住满,更不要说城外的禅寺了。毕竟风景优美,又清静的寺院可是学子专心备考的好去处,而且还可以节省盘费,只要向庙里捐点香火钱,就可以住上好一阵子。
离开家乡前,人家都说京城的人狡诈不可信,要他多加小心,杜立平却深信自己遇上贵人。先是有花想容在他穷途末路时救他一命,虽然她轻浮放浪不端庄,也是心地善良的女子;后又有慈恩寺的住持心月大师,仰慕他巴蜀才子之名,让他免了香油钱在寺中住下,安心温书备考。让他感动得几乎落下眼泪。如此高义,真该以诗文记述,以颂传天下呵!
“杜兄!杜兄?”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兄请进。”一听这声音就是住在对面厢房的江西士子林伯元,成天早出晚归,从未见他拿过书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来赶考的,还是来京城游玩的。不过他为人友善,喜欢交朋结友,总是主动来约他出去游玩,杜立平合上书,叹口气看来这半日又别想看书了。
“杜兄,外面秋高气爽,你却在这时枯坐,难道要参掸悟道不成?”林伯元推开门, “走吧,别闷在屋里,进城去逛逛。”
“多谢林兄盛情,只是在下还要温书,考期将近——”杜立平温文有礼地婉言谢绝。
“哎呀,杜兄,你还当真要考进士不成?”林伯元打断他的话,诧异的语气使杜立平莫名其妙,考进士是很奇怪的事吗? “进士可不好考啊,你没听说吗? ‘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五十岁能考中进士都算年轻的,你想有多难!”
“难是当然的,不过十几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天下闻,岂能不战而退?”而他对自己有信心,他相信只要考试公正,以自己的才学是不会落榜的。
“我是没有你这样的雄心,当然也没有杜兄的才学啦。”林伯元摇着头, “我只想考个明经就行啦。”他有自知之明,何况他可不愿像这个杜立平一样日夜苦读,那多累人,还是像他这样尽情享乐,逍遥快活。
“不过,你要想中进士,更该和我们出去走走了。”林伯元神秘兮兮地低声说。
“此话怎讲?”杜立平不解地问。
“老兄,不是我说你,”林伯元神气起来,拍着杜立平的肩, “别以为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能金榜题名。这里头学问大了,该学我这样,到处走走,多了解了解世情才行。你知道不?虽然没正式开考,进士名单早已内定了,你考也是白考!”
“什么!”杜立平腾地站了起来,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冲。进士名单已内定,这不仅意味着他十几年的寒窗苦读都已白费,多少年的雄心壮志注定成空!更剥夺了士子们公平竞争的机会。 “科考竟有如此暗流弊端,我要向皇上上书!”他决不能坐视这种行为不理。
被他激愤的表情吓得愣了一下,林伯元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老兄,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这是公开的秘密,人人皆知,你居然如此大惊小怪!”真是个书呆子。
“如此不以才取士,而以亲取士之举,不但对天下士子不公,而且导致庸才居庙堂,英俊沉下僚,贻害朝廷,贻害天下,我岂能听之任之,坐视不理?”杜立平愤愤地捏起拳头,读书人理当胸怀天下,他就算不为自己,也一定要上书,为天下士子进言,非修正这一时弊不可。
林伯元连连摇头,这杜立平真是个十足的书生,如此呆、迂、直。“杜兄你误会了,要知道新榜进士都算是考官大人的门生。取的人才如何,可关系到考官的面子,要是说起哪个人人瞧不起的蠢才庸官是谁的门生,这考官可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所以考官大人是一定会按才学录取的。不过,为怕一时看走了眼,考官大人事先会了解哪些人有真才实学,心里有了谱,也排好了名次。只等一开考,照着录就是了。至于你我这种默默无名之辈,考官大人不会看在眼里的,运气好呢,还能吊尾巴上榜,运气不佳时,就没指望了。我劝你还是像我这样,考个明经算了。”
杜立平呆怔了片刻,才消化了林伯元的话,却更加疑惑不解。“考官大人即然是以才取士,为什么又先内定名单?才学如何,不是要考了才见真章么?”
“考官当然是怕一考取士会有偏差,所以早已了解好哪些人有才学。尤其是一些名士,文才早已闻名天下,考官是肯定要录的。至于其他士子。都想方设法将自己的诗文送给考官。或请达官贵人推荐,让考官先品评自己的才学,这就叫‘干谒’,不走这条路,想中进士,比登天还难。”
杜立平呆怔着说不出话来。他在家乡虽以文才闻名,但这千里之外的京城,可就没人听说过他了。他在京城人地生疏,更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这条路怎么走?难道就此断绝了他的希望? “难道不这样做就不能中进士吗?”他喃喃自语。
“当然了!所以你要真打算考取进士,不要忙着温书了,想办法让考官先了解你的才学才是。”
还能怎么办呢?他实在没有一点门路呀?杜立平绝望了。为什么此次进京赶既绱朔绮ú欢夏?先是遇盗匪几乎丧命。好不容易渡过了生死劫难,又遭遇这当头一棒,怎么办?难道就此放弃?可一想到父母、乡亲的期盼,他怎么能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呢?实在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花姐姐。”一声怯生生的呼唤惊醒了凉亭里一对正肆无忌惮地卿卿我我的交颈鸳鸯。
缓缓从男人怀里坐起身,花想容从容地整整有些零乱的衣服,没有一点被人撞见的不自在。 “是白莲呀,有事吗?”
“是……”白莲有丝胆怯地看着男人,认出是梁王世子李非, “对不起,小女子不知是小王爷,惊扰了。”打断了人家的好事,不会被怪罪吧?不过这小王爷和花姐姐也真胆大,不回房去亲热,偏要拣这随时有可能来人的凉亭。
“行了,没关系。”花想容斜睨李非一眼,似乎在促他表态。
李非摇着折扇,潇洒一笑。 “没关系,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小王爷。花姐姐……”白莲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在心里叹了口气, “说吧,什么事?”又准是来借钱。
“是这样,我想和花姐姐借点银子……”白莲绞扭着手,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她已经向花姐姐借了好多次银子了,旧债没还,又来借新债。
不出所料!花想容翻个白眼, “又是为了那个林公子?”
“过两天就要科考了,他要入围应试……”白莲知道花想容一向反对她给林公子钱,可是她的积蓄已经花光了,要不是无法可想,也不会一借再借。其他的姐妹要存钱为自己以后打算,只有花姐姐才肯借钱给人。
“他要是个男人,就不该花女人的钱!”花想容柳眉一竖,几乎破口大骂。 “没出息的东西,来应试不好生温书,把这迎春阁当家似的!白吃白住白嫖不说,还要女人倒贴钱给他?你叫他来见我,我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白莲眼泪汪汪,几乎快哭出来了。
“罢了!”花想容愤愤地住口,她就是见不得人家掉眼泪,“要多少?”
“三、三百两。”白莲知道她同意借了,说知道花姐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三百两?你也真能开口。”花想容没好气地转向李非,一伸手,“喂,拿三百两银子来。”
李非悠闲地挥着折扇,“我为什么要给你三百两银子?”
“大不了今个起,我陪你三天,够了吧?”就知道这色鬼大大地狡猾,没李慕然那么好打发。
“这还差不多。”李非掏出银票。
嫌他的动作慢,花想容一把抢过银票,从中挑出一张三百两的, “什么差不多,让你占便宜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些日子在顾小仙那儿住一夜,就送了一颗猫儿眼,那死女人还在我面前炫耀呢!”
李非只是哈哈一笑,顾小仙,那个他总是猜不透的女子,千金也买不到她的心思……
“喏,拿去。叫那个小白脸省着点花,这可是姐姐我的卖身钱。”花想容对那个林什么的瘟生实在没有好感。但对陷人情网的白莲,她总不能真拿棒子把她打醒吧?
“多谢姐姐。”白莲含泪笑了,耳朵选择将她不中听的话自动滤过。
“手上拿的什么?”
“哦,这是林公子丢在我这儿的,说是他的一个相识的文集,叫什么……杜立平的。”白莲看着手中的书本解释。
“拿给我看看。”是他的文集?花想容来了兴趣。
“听说这个叫杜立平的想要‘干谒’,却找不到门路。”
白莲把从林公子那儿听来的消息讲给专心翻阅的花想容。
“西山灵塔赋、碧波谣……”花想容缓缓翻阅,仔细咀嚼,她是没什么文才啦,不过勉强认识几个字,会假装风雅地吟几句诗、唱个曲什么的。不过这杜立平的文集,每个字分开来,她都认得,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反正她看不懂的,多半写得很好。
“这位杜公子,现在在哪里?”花想容抬起来问白莲。
“他和林公子一样,都住在慈恩寺。听说他们本来想要托翰林院梅大人举荐,但这位杜公子得罪了梅大人,这条门路走不通了。所以现在只有坐以待毙了。”这些都是林公子和她闲聊提起的。
媚眼流波,娇声道。“小王爷,奴家有个不情之请。”说着玉手轻抚李非的胸口。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必说了。”李非笑嘻嘻地逗她。
死相!花想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坏死了!人家有事求你,你该问人家什么事才对!”把整个身子偎进他怀里,玉手更是探入他的衣襟,在胸口揉捏。
“好吧,究竟是什么事?”李非享受着软玉温香在怀,配合地笑着问。能让一向喜欢直来直往,银货两讫的花想容使出这招媚术,一定不是小事喽。
“奴家有一个同乡,文才很好,他来京参加科考,却无人举荐,奴家请小王爷代为推举……”花想容一面说,一面凑近他,在他耳边吹气。最好他心猿意马时,一口答应,这一招她对付男人们,屡试不爽。
“我有什么好处?”李非精明得吓人,即使美人在怀,他的手已开始不安分了,头脑却还清醒。
“哎呀,这对小王爷只是举手之劳,还要什么好处?”
笑着拧了她的脸颊一下,真滑嫩。 “你事事都要讲好处,我这是向你看齐呀。”
“你是堂堂的小王爷,怎么和奴家一个烟花女子相 比?金银财宝你还少么?何况这书生是真的很有才学, 日后中了进士,你这推荐人面上也有光呀。”
“我不过是个纨绔子弟风流鬼,面上要光有什么用?”
这人怎么知道她背后对他的称呼?真讨厌。 “那你到底要怎样嘛!”花想容快要挂不住娇媚的假面具了。
“简单,只要你到我府里住上一个月。”
“你府上姬妾那么多,干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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