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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定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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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也没家没亲人,到哪儿都无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遇上你这个榆木疙瘩,我也只好扛着走了。”     

  杜立平忽视她话中的嘲笑,高兴地拥住她,“这么说你同意嫁给我啦?”     

  瞧他高兴的,比当初中了状元笑得还傻,花想容凶巴巴地戳戳他,“废话,不是我嫁给你,难不成是你嫁给我?”     

  “当然是你嫁给我。”她嘴角的笑意可出卖了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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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按照商缺月的指点来丞相府拜访,却被拒之门外,告知丞相大人有事,不见客。     

  商府内这时正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先是京城有名的美女商大小姐,被定远侯韦治退婚,轰动朝野。     

  接着商二小姐商缺月失踪,这才让商府炸了锅。商夫人和商大小姐抱头痛哭,商士轩急忙派人到处寻找。     

  “商大小姐被退了婚,外边传的可难听了,也难怪商大人没心情见我们。”杜立平和花想容手拉手走访在花街上。自从他们定情之后,也不避忌任何人,大大方方地展示他们的爱情。   

  突然,花想容停住了脚步,拉了拉杜立平的衣袖。     

  前方路上,一个清丽女子站在街中央,脂粉不施,双目红肿,表情哀怨,是封如玉。     

  有好戏看了!两侧青楼的姑娘们纷纷从阳台、窗口探头张望。看看这一男二女会演一出什么戏来。     

  “杜公子,花姐姐。”还是封如玉先开口,他们亲亲热热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也刺伤了她的心。     

  杜立平回头看花想容。     

  “你去和她谈谈吧。”花想容忍住心中的酸意,故作大方地开口。     

  杜立平和封如玉走到一边说话。     

  花想容忍着心里直冒的酸溜溜的泡泡,若无其事地打量街边的楼阁。她眼光所到之处,一颗颗脑袋像兔子一样缩了回去,让她禁不住想笑。     

  “封姑娘,近来可好?”杜立平彬彬有礼地问候。     

  “不好,”封如玉哀怨地看着他,“杜公子不上揽玉轩了,是不是嫌弃如玉……”说着流下了眼泪。     

  “哎呀,别哭,你别哭泣呀。”杜立平立刻手忙脚乱,他对哭泣的女人可一点没辙。     

  “公于是不是嫌弃如玉?”     

  “不是,不是,封姑娘才貌双全,杜某敬慕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是敬慕而不是爱慕,封如玉内心苦涩。“从公子挺身救了如玉,如玉就对公子爱慕在心。如玉不敢奢望得公子垂怜,但公子既然已接受了花姐姐,也请公子收下如玉吧,如玉决不敢争夺什么,一定安分守己,侍奉公子和花姐姐。”     

  “这……”杜立平没想到会有这一幕,傻了眼。     

  “公子不是也欣赏如玉吗?你曾经称赞如玉多才多艺,善解人意,温柔高雅……”封如玉露出温柔的微笑。     

  没想到几句称赞也惹来这些麻烦,杜立平对这飞来艳福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对不起,封姑娘,如果是杜某的言辞让姑娘产生了误会,杜某这里道歉了,请姑娘原谅。”     

  封如玉的脸色发白,“难道公子说那些都是虚情假意?”     

  杜立平尴尬地摇头,“杜某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是很欣赏姑娘,你身上有很多优点,像温柔啦、文雅啦、多才啦……都是想容比不上的,我是真心称赞姑娘。不过,也仅只于欣赏而已,我爱的是想容。”     

  “我不敢跟花姐姐争什么,我愿意和花姐姐共事一夫,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只要公子同意,花姐姐一定会同意的……”封如玉哀婉地企求。     

  “不行!”花想容双手叉腰,“我不同意!”     

  “想容……”     

  “花姐姐,求你成全我和杜公子,我可以给你下跪……”高傲的封如玉眼看着就要跪下。     

  “起来!”花想容一声厉喝,让封如玉动作僵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们女人就没有吗?别动不动就下跪,没长骨头似的!”     

  “花姐姐……”     

  “要我成全你,可以,只要他一句话。”转向杜立平,“你说,你愿意娶她吗?”     

  杜立平急忙申辩:“我只娶你一个,除了你谁也不娶。”     

  “你听到了?”花想容得意地对封如玉说。她并不想落井下石打击她,可一定要让她彻底死心。     

  “你,你太可恨了!”封如玉爆发出来,满脸泪水地叫嚷着,优雅端庄都不知被抛到哪儿去了,“你断绝了我最后的希望,你知不知道福王要强娶我做妾。三天后轿子就要来迎,你叫我怎么办……”     

  “啊?”不仅花想容、杜立平,连躲在一边偷看的人也被封如玉的样子吓傻了。     

  “……那老头脑满肠肥,又丑又凶,还以折磨女人为乐。嫁给她,我就完了。反正也活不了,我不如死了算了……”封如玉双手捂着脸痛哭。     

  花想容的同情心和侠义心肠又被激发起来了。“那个死老头,老色鬼!别怕,封姑娘,”一拍胸脯,“你先跟杜公子回去,我替你去会会他……”     

  “想容……”     

  “三天后轿子宋时,我替你上轿,看我怎么教训他……”     

  “立平,你先带封姑娘走,我……”     

  “想容!”杜立平忍无可忍,大喝一声。     

  “啊?”花想容这才看见杜立平一脸怒容,连封如玉也忘了哭泣,张大嘴巴看着她。     

  “你想怎么教训福王?”杜立平语气平和。     

  “拔他的胡子,剃光他的头,最好‘喀嚓’,让他断子绝孙……”花想容越说越兴奋,却发觉杜立平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地闭上嘴。     

  “然后呢?你又要被打得死去活来,丢人大牢?”     

  “这……”     

  “你就不怕我担忧、伤心?”杜立平的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     

  “你还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呃……”     

  “走,回去。”杜立平拉起花想容就走。“咱们回去再算账。”     

  “谁跟谁算账还不一定呢。”花想容咕哝着,要不是他给了封如玉希望,人家哪会纠缠不休?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书呆子越来越凶了耶!花想容回头冲着还呆立的封如玉喊道:“封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难怪他会爱上她。封如玉看着远去的背影,突然想明白了。她以为自己处处胜过花想容,其实却差远了。她突然觉得三天后的事不那么可怕了,她相信自己能应付的。从今以后,她也要勇敢地走自己的路,为自己奋斗。封如玉拭干了泪水,转过身向揽玉院走去。对那些躲躲闪闪,窃窃私语的人霹出了灿烂的笑容。看到那些人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地躲避,她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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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商士轩却主动约见了杜立平和花想容。他们这才知道商缺月出走了。     

  “是缺月临走时留书给我,要我帮助你们。”总是沉隐、乐观的商士轩,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爱女流浪在外,生死不知,他怎能不忧心?不管她如何聪慧、勇敢,终究只是个生长在富贵家庭,没吃过苦的少女呀。     

  商士轩又温和地对花想容说,“我听缺月提起过你,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我一向相信她看人的眼光。”     

  “谢大人夸奖,小女子不敢当。”花想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面对德高望重,又谦和的丞相大人却不由得紧张,正襟危坐,一点也不敢乱动。     

  “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义父吧。”     

  花想容和杜立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位极人臣的丞相商大人要收一个妓女为义女?     

  “怎么,不愿意?”     

  “不!”花想容猛地回过神来,跪在商士轩面前,颤抖着声音叫了声“义父”,已经泪流满面。她孤苦了十多年,今天终于有亲人了。     

  “好,好女儿。”商士轩笑着扶起她,“我的女儿名字中都有个月字,你本姓花,但愿人间花长好、月长圆,你就此叫圆月吧。”晴月、缺月、圆月,正是月有阴晴圆缺啊。     

  “怎么,还不拜见岳父?”商士轩又对一旁湿润着眼眶的杜立平说。     

  “拜见岳父大人。”杜立平立刻拜倒在地。想容也有娘家了,从此不再是无根的浮萍。     

  “好,好啊。”商士轩一手拉着一个,“你终于还是成了我的女婿。当日我为晴月选婿,还曾叫缺月考察过你。不过听闻你已有了意中人,就此作罢了。我这就选个吉日让你们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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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商缺月的安排,花想容赎了身,“远嫁”一个西域客商,从京城销声匿迹了。     

  不久,丞相商士轩把一个家乡来的远房侄女以义女的身份嫁给杜立平。     

  朝中人称赞杜立平悬崖勒马,浪子回头,他只有苦笑着应对。而背后,他被花街的姑娘们骂成了负心汉,尤其是白莲和封如玉,找上门来指着他叫薄情郎、负心汉,真让他哭笑不得,有苦难言。奇怪,封如玉什么时候和花想容这么好了?     

  不久,新的任命下来了,杜立平改任成都知府,可以回到他的家乡。人人都为他惋惜。离开京城,他从此在政治上没有多少发展前途了。     

  婚礼在商府位于城外的别业举行,来贺喜的官员不少。热闹的气氛稍稍冲淡了商府上下心头的阴云。     

  花想容本来坚持要等商缺月回来才成亲,可是杜立平赴任的日子近了,不能再耽搁,只好先举行婚礼。为这儿,花想容在婚礼前哭成了泪人儿。     

  被灌得半醉的杜立平,好不容易才摆脱宾客,摇摇晃晃地走进新房。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好像踩在云朵上成了神仙。     

  喜床上,新娘子蒙着红盖头端坐着。     

  杜立平的心没来由地怦怦跳起来,轻轻揭开红锦帕,凤冠珠光辉诚拢媸侨吮然ń俊!跋肴荨?   

  “嘻嘻,姑爷,请喝交杯酒。”玲儿为他的呆样发笑,喜滋滋地捧上酒盅。等两人饮下,体贴地退出房,关好门。     

  杜立平揽住花想容的肩,今天他终于得偿所愿,比当初中了状元还高兴。“瞧你,眼睛都哭肿了。”难怪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连泼辣的她也不例外。     

  “人家难过嘛。”其实不只是难过,还有不敢相信的幸福。“咱们能有今天,多亏了缺月妹妹,可是她现在下落不明,也不知……”     

  “好,别哭,别哭。吉人自有天相。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看她又要“下雨”,杜立平急忙安慰。     

  “可是她不能参加咱们的婚礼……”她心中总有说不出的遗憾。     

  “以后咱们请她到成都来做客。等晴月和莫言、缺月和韦治成了亲,请他们都到成都来,大家相聚,不是很好吗?”     

  “嗯。”花想容的情绪平静下来,但旋即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杜立平的衣襟,“我问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本来可以娶晴月妹妹。她又温柔又美丽,多才多艺,又是丞相干金。你后不后悔失去这样的机会?”     

  “不后悔,不后悔。”     

  “你嫌晴月妹妹不好?”     

  “没有,她好得很。”     

  “那你是后悔了?”     

  老天!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到底要他怎么样嘛?“好娘子,今天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别谈别人好不好?”     

  “唔……”花想容的声音被他的唇堵住了。这家伙,自从学会了这一招,就用作对付她的法宝。     

  窗外,花好月圆;窗内,风月情浓……  

 八年后,成都府。     

  大街上,一群衣衫破旧的人排成蜿蜒的长龙,每个离开的人都背着一袋米,喜笑颜开。     

  “排好队,排好队,不要挤,人人有份。”一个红衣美艳少妇招呼着排队领米的人,不时拭一下额上汗水。     

  街对面的酒楼里,两个外地客商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这是在干什么呀?”     

  “这是我们知府夫人在发米济贫呢。”上菜的伙计殷勤地解说。  “我们知府杜大人当年中了状元,为了报效家乡,放弃留京任官的机会,自愿回家乡任父母官。杜大人为官清正廉洁,又体恤咱们老百姓。自从他来了,咱们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朝廷几次要升他的官,百姓们舍不得他,一再挽留;他老人家也舍不得家乡的父老乡亲,拒绝了升迁。知府夫人更是个心肠慈悲的好人,经常扶弱济贫。像今天这样的场面是常事。”     

  “哦?杜大人,是不是叫杜立平?”客商甲好奇地问。     

  “是啊。”连外地人也知道杜大人,伙计觉得自己也有了光彩。当年杜大人中了状元可是名扬天下呢。     

  “这个女人有点面熟,”客商乙还在打量忙碌的红衣美妇,  “好像是京城一个名妓,对了,京城四大艳妓之一,叫花想容的……”     

  咣当!一钵汤重重地放在桌上,汤汁泼洒出来,溅了客商乙一身。     

  “哎呀,上菜怎么不小心点,我这可是上好的杭绸……”客商乙跳起来抱怨。     

  “你侮辱我们知府夫人,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伙计板着脸。     

  “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我可是花钱的客人,叫你们掌柜来……”客商乙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心虚地发现全酒楼的人都瞪大眼睛,愤怒地盯着他。  “干吗,我又没做什么……”     

  “谁不知道我们知府夫人是丞相商大人的义女,你竟敢说她是什么艳妓!”一个小个子走出来,冷冷地说。     

  “我只是说像……”     

  “像也不成,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走吧。”     

  两个客商只好灰溜溜地下楼。     

  “看,杜大人来了。”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到了夫人身边。     

  “你来啦?政事忙完了?”花想容,不,应该叫杜夫人、商圆月,抬起头对丈夫一笑。     

  “你呀,别太累了。”杜立平抬手用衣袖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有身孕的人,小心着点。”     

  “放心,我强壮着呢。”八年了,经过一番历练的他更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不再是当年书生气十足的毛头小于,也让她爱得更深了。  “今天发的米大概够让人们度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     

  杜立平挽起袖子,  “我也来帮忙。”     

  “爹,娘——”     

  人群外,一对老夫妇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走过来。     

  “是爹、娘,还有飞儿。”杜夫人喜滋滋地招手。     

  “娘,”小男孩扑到杜夫人怀里,  “我练完了字,爷爷、奶奶说我写得好,还说我长大以后也会像爹一样中状元。”     

  “真的?那你想不想中状元?”杜立平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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