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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塔-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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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我,依然心存一缕希望。祈望在电影上演前能偷偷看上一眼郁心香的靓丽身影。人头攒动的乡政府大院内,我四处张望,始终不见郁心香的面孔。我绝望了!以至于这天夜里上演的是一场什么电影,我也毫无印象。后来,有许多次进城,我总在人海茫茫的车站搜寻她的身影。结果,还是踪影全无。

  回到洛厚中学那天,我那着米袋子去米缸里装米。父亲见了,没好气地说:“我前个星期都为你送去三十多斤米,怎么又要带了?没钱花就不要花,千万不要去卖米!”我怄得忍气吞声,还是厚着脸皮装了二十来斤大米。我不想也不敢对他说我已经欠了黄龙许多钱粮。我从楼上下来时,三嫂李湘香也拉长了脸,仿佛拧得出雨的乌云。我望而生畏不寒而栗。她的脸色让我回想起前几个礼拜的情景。

  那天,我刚刚上楼,就听见三嫂子李湘香对三哥说:“晨行,他上个星期刚带了米。怎么这个星期又要带米?莫不是把米卖了吧?”听到她的猜问,我真想哭。我觉得全家人给我的温暖里夹杂着极不信任的冰霜。母亲去世后,家里没有为我添置过一件新衣物。我只好写信给小姑妈,让他给我捎些表哥他们不要的旧衣服。我感到自己比谁都可怜。我太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关爱了。

  二姐的婚期越来越近。老迈的父亲脸色一日难看一日。古人说过“一家养女,六十年空”。家里给二姐准备的嫁妆说不上丰厚。但在当时的农村也称得上一流的妆奁了。主要体现在三大具有现代气息的嫁妆上。一是金星牌黑白电视机;二是收录机;三是缝纫机。我盼望二姐出嫁的日子早点到来。因为那天可以展示我们家族的体面。

  有一天,欧阳冬穿着一件黑呢子大衣。我有点怀疑他是从哪儿偷来的。除了我亲眼见过他盗窃人家的电筒之外,他还亲口告诉我他偷过钢笔、扑克等实物和钱财。自从那次他企图盗窃南洋酒家的钱财被发现,我就决心跟他断交了。但他还欠我几块钱,我也就不愿明显得罪他。

  昨天夜里,我向他讨债。他说今天早上还我。可是到了下午,还不见他有任何动静。我很不客气地说:“你说话算数吗?现在几点了?还是早晨吗?”欧阳冬一边掏钱一边说:“好吧!给你两块。没钱了。”“那几块你要几时才还?”我追问。欧阳冬没有好声气的说:“那以后再说吧!”我耐心地跟他说:“你也要替我想想,我也是借了人家黄龙的!难道你让我也跟黄龙说以后再谈?总不能都跟你一样吧。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你借了已经有半个学期了。我借黄龙的餐票还有八十张没还他呢。我顾不了那么多啦。限你在今天晚上之内全部还清!人家黄龙也不好天天催我。”欧阳冬给我逼急了,他耍着无赖说:“说那么多!我不爱还!你把我的手电丢了,我都没说你。我有钱时,你又要我花光。现在我没钱,你又来逼帐!”我气急败坏地说:“你那手电筒是从哪里来的?你也不想想!那么久的事了,你还好意思说?要说远了,你吃我的,花我的,我说过你吗?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赔你一个手电筒就是了。你把钱全部还给我!两清!”欧阳冬扔下一句“我不要手电筒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黑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唉!当初要是不跟他到处溜达,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还拉下了半年的功课。我真是太倒霉了!交了个这样的倒霉朋友。

  转眼就要放寒假。我欠黄龙的钱粮该怎么办呢?回家去带是不敢想的。我害怕父亲的盘问,害怕三嫂子的脸色。我该怎么处理呢?后来,我终于想到一条借东墙补西墙的缓兵之计。不论成败,我都决心试试。

  早饭过后,我远远地注意到介绍我来洛厚读书的杨志成老师。他正在檫洗自行车。我犹豫了一阵子。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他的身边。我笑了笑说:“你刚刚来?”“是的。”杨志成说。我镇静地对他说:“我找你有件事想说说。”杨志成放下抹布,说:“可以,来吧。”我跟着他走进屋里,说:“我想向你借二十元钱买米。”杨志成故作惊讶地说:“怎么?你们家还欠粮食?那就要你哥他们到我那儿去挑一担嘛!”我没领会他的嘲弄,故作镇定地辩解道:“不,不是家里欠粮,是我嫌星期天难挑,路太远了。”杨志成仍然十分怀疑地盘问:“昨天为什么不买呢?今天又不是赶集,你到哪儿去买?粮站?你又没有粮票。。。。。。。”这时,进来一位老师打断了他对我的盘诘。那老师看了我一眼,说:“你就是丁晨船?”我说:“是的。我就是。”那老师拉着杨志成在一边扯谈一会儿又出去了。杨志成老师接着对我说:“啊,那次那张医药费发票还没给你去退。”我这才知道要工友赔的钱还没兑现,心怕又惹出什么是非来,便对杨志成说:“我看那也就算了。”杨志成说:“那是应该的。你要明白,你父亲把你放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考取个六中,而是为了考三中一中!前次那件事,肖校长差点要跟我闹翻脸。好在我把他驳倒了。他说要开除你。因为杨辉是他的内侄子。我说要开除他,那就连同四个工友一起开除!这样才算被我压倒了。”听了杨志成的这番话,我不觉倒抽一口凉气。觉得这肖校长真是一位不明是非的糊涂官。杨志成接着说:“他们的理由是你不该事过三巡又喊你的兄长来闹。我和雷主任则一致认为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你班主任对你的印象也不错。我们说难道人家受了委屈,连凄苦也不许告诉亲人吗?人家要喊家里人来打工友,当天就去喊了。何须等到事隔几日呢?你以后就得注意些,在这样的大事面前尽量谨慎些。可以告诉我,让我来为你解决。在校要认真学习,多尊重别人。为你们家里人争气!你要明白,不是为你,而是为你的父老!像我们这种出身的人,真可谓是一条藤上的苦瓜。不考上学校,不走出农村,怎么行呢?”。。。。。。

  从杨志成老师的房间里出来,我思潮翻滚,虽然没有借到钱,但我却获得了比金钱更珍贵的馈赠。

  我想到明天二姐就要出嫁,就向班主任房文彩请了假。我匆匆忙忙地赶到家里,全家人对我这个不速之客并不欢迎。他们认为我这样耽误了学习。没有一个人给我好脸色。我为自己的到来感到羞惭尴尬。直到城里的小姑妈和表妹如鹃她们也来了。他们才个个都有说有笑起来。

  二姐出嫁这天,大概是1988年元月15日。如鹃问姑妈:“小菊是嫁到洛厚乡的哪个村子?”小姑妈说:“就是你老家旧庄下面那个山头村。”

  二姐夫他们那边的迎亲队把嫁妆抬上路之后,我们这边才送新娘子出门。这个时代的农村新娘子是最辛苦的。她们既没有花轿可坐,也没有车马可乘。如鹃本来也想送二姐,但小姑妈和姑父都说:“如鹃就不用去送了。你明天还要读书。”表妹如鹃已经念高二了,而我还在读初中。每念及此,我都羞恨交加。

  这是改革开放的年代,婚礼上的“三拜”也早已破除。我们在鞭炮声中,进入二姐夫的家门。象征性地喝了四杯小酒。这叫“传杯”。每年正月里走亲戚,我们这里的人们,一进门便要举行“传杯”的礼仪。传杯过后,再随心所欲地喝些茶,整个婚礼就算大功告成。

  可二姐夫家里人手不够,或者是别的什么缘故。喝完酒后,就是没人再来招呼我们喝茶了。我们只好自己筛茶自己喝。晚宴过后,姐夫家的亲人又不见了踪影,把我们扔在二姐洞房外的茶堂屋里,无人招呼。

  这个村里还没有通电,电视机和收录机都得用12伏特的电瓶启动。若是蓄电池用干了,就要到五里外的洛厚墟去充电。我觉得这洛厚乡真是名副其实的“落后乡”。比我们同坪乡还贫穷。我们家里虽然没有电视,但电灯还是已经点了好几年了。二姐夫家该掌灯了,仍没人来点灯。大哥晨星觉得受到冷落,很不耐烦。他走出门外四下里瞧瞧,发现对面的厢房里有灯,还有床,有桌椅。他回头对我们说:“都到这里来。”我们随声而去。各自落座后,大哥晨星首先发话:“这村里难道就全没办过喜事?饭后连杯凉茶也喝不上?”二哥晨明接着说:“真是的,在我们那儿,丢下饭碗茶就上来了。热乎乎的呷都呷不及。”三哥晨行也说:“这也太不象话了。我们还是自己去闹闹吧?”我说:“找新郎去说一下吧!我们今天晚上睡哪里还不知道呢。”大哥晨星放大嗓门说:“真是没名堂!这做主管的人也太不通窍了,晚饭后还没安排好客房!”我们边谈边笑,不知他们将怎样作弄我们这些新客。这时,二姐夫的母亲大概已经听到我们的议论,她在外面说了声:“茶还在火边热着呢。”不久,她陆续端来了茶点和茶杯。随后又提来一铜壶茶。她一边替我们筛茶,一边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所有的杯子都筛了茶水,她又出去了。我们各自呷了一口,发觉这茶是尿热尿热的。大哥晨星有所顿悟地说:“看来这是玩弄新客的风俗。刚才还说茶在火边热着呢!”二哥风趣地说:“难道是考我们会不会品茶?”我们个个哈哈大笑。

  我们都记得送大姐秋菊过门时,在大姐夫家还吃了消夜。我和几位年幼的侄子侄女看电视去了。我们在娱乐中等待那只有新客才能享用的消夜。等到三更半夜,气温下降了;等到小孩子们都颠三倒四的恹恹欲睡了;等到电视机停播了,还是不见动静。我们都意会到这里肯定是没有让新客吃夜宵的风俗。

  大哥字牌也打倦了,就喊声二姐夫的名字:“高尚,你也安排一下我们睡觉才。”二姐夫高尚这才打着手电筒领着我们找到各自的卧室。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九章  义结金兰
我和黄龙在一个老师的房子里结拜了兄弟。从此我们更是形影相随。有很多个星期天,我们都没有回家。黄龙常约我去交通饭店吃饭。总是黄龙请客。我们一般只点一盘小菜和一盘油渣滓。这油渣滓吃起来香辣酥脆,特别好送饭。每次我们都吃得大汗淋漓有滋有味。几十年后,我一想到当时那种滋味,就满口生津。自己一做,又少了方法或火候。往往不是过于柔软油腻,就是过于坚韧难嚼。

  有个星期六,我从他那借来的钱花光了,他身上的钱也花光了。他想回家却没有车费。我带他去了大姐家。大姐她们正在田里干活,大姐远远的看见我的身影,马上收工回家招待我们。在大姐家里,我们虽然没吃上什么上等的美味佳肴,但黄龙时常在我面前说:“你姐姐真好!”

  我因为向黄龙借了两百多张餐票和20元钱,很久也没还清,所以心里一直感到愧疚。黄龙花钱如流水,全不在乎。我觉得老跟他纠缠在一起难免要揩他很多油。所以,有段日子我就主动与他疏远起来。为了不导致误会,我又给了他一张字条。告诉他我家里比较困难。这段日子,我察觉他闷闷不乐,很少在教室里唱歌。

  有一次,他真诚的对我说:“欧阳冬还欠我两块钱,已经几个星期了,看来他已经不记得了。还是算了!唉!这种人自己还不起,就不要向人家借嘛。老兄,你说呢?”敏感多疑的我觉得黄龙是在扯鸡骂鸭。我感到自己和黄龙之间已经有一条不明显的鸿沟。我一个贫寒子弟,怎么能跟一个富家公子结拜呢?

  我遭工友毒打之后,情绪一直很坏。黄龙也注意到这点。有次,他对我说:“老兄,你近日里怎么突然变了呢?”我无话可说。黄龙又诚恳地说:“晨船老兄!我劝你不要跟欧阳冬搅在一起了!和那个家伙搞在一起,终归是益处不多。”我说:“也是的。我应该跟他划清界线了。你是我的良师益友。而他真是我的‘残师灭友’。我几乎要和他一起断送前程了!”

  为了使黄龙放心我不会赖帐,我又给他写了封信。

  龙弟:

  我俩相识已有个把学期,相互之间的了解也算够深。自从那晚我糊涂地与你结拜。我便以真诚的兄弟之情相待于你。心中的苦水也不禁随之外淌,以致老弟你也跟我吃了不少苦头。我内心愧疚之极。真可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龙老弟,你对我这样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当前,局限于老兄我无能,不论什么事都拖累你。还望你多多谅解。本来你对我是最信赖的。但由于我毫无能耐而失信于你。从上次给你写信之后,我与你一起聊天的时间少了许多倍。我总觉得还欠你几十张餐票,不好意思再跟你频繁交往。因为一跟你一起,又必然有花钱的时候。我又是阔绰一时,穷困一世的人,衣兜里很难兜稳几个钱。这样一来,自然是赖着你贴补花消。

  扪心自问,我实在有愧。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欠你的债,今年还不起了。请你原谅我的不是。当初,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步田地啊。真是万万也没有想到。龙老弟,你跟我尝尽了苦头,我十分痛苦,太对不住你了。老兄我尚来直爽,日久见人心,慢慢地你会更了解我的。

  祝

  学习猛进!

  愚兄,船

  农历1987年12月4日

  星期六,为了求财还债,我还是回家了。

  母亲在世时总是母亲替我向父亲要钱。母亲弃世后,我又求二姐帮我向父亲要钱。如今,二姐已经出嫁,我也只好逼上梁山自投宋江了。直到晚饭过后,我才想壮胆向父亲要钱。可是,我欲言又止,还是不敢开口。临睡前,我终于鼓足勇气,勾着脑袋说:“我明天早晨起床就回学校。”父亲千叮咛万嘱咐:“晨船,我再提醒你一下。现在是期末快放假了。你如果没有零用钱,就到家里拿。千万不要去卖米!要知道米来之不易。”我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要我不要卖米,而不是要给我零用钱。我趁着父亲提到“钱”这个字眼,就低声谎言:“给我几块钱,我买了那个袋子还没给人家钱呢。”三哥晨行问我,“几块呢?”我说:“拿5块吧。”我的话音还没落,父亲就吼叫起来:“那种袋子花了5块钱?!以前那个帆布袋子就丑死你了?衣冠楚楚的装扮成知识分子的样儿,简直就是一堆马屎!人家徐特立。。。。。。”我被父亲刺骨寒心的话弄得耷拉着脑袋呆若木鸡。我真有些厌恶这个家了!

  我把三哥给我的5元钱还给了黄龙,说:“老弟,那80张餐票我就下个学期再还你了啊。”黄龙说:“没事,没事。”我烦闷地说:“唉!回家没意思,我真不想回了。昨天我阿爸骂得我狗血淋头猪不吃潲。说我在家里装成知识分子,在学校里放任自流吊儿郎当乱弹琴!”黄龙默默地听我倾诉满腹委屈。我说:“在家内向,在校外向,这已经成为我的心理障碍了。整整十多年都是如此。我怎么纠正得了呢?”黄龙淡淡一笑,说:“我也是这样。他们说什么笑话,我都附和着笑笑而已。村里的人也都说我像个女孩。。。。。。”

  想到父亲的痛骂是恨铁不成钢,我又捧出他上次给我的信函品味。

  船儿知之:

  从最近观察和了解,你不但没有上进,反而日趋沉沦,自暴自弃。这样下去,于我何损,于你何益?望你三思。

  首先,我向你讲点家史。你祖父目不识丁,终生勤劳,最后打成地主。在我上初中阶段,你二伯父上高中。负担两人学费,就无力置办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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