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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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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们就这么手握着手,默默地漫无目的地走着,有时候这两人会心地笑一下,还没笑完,又各自把自己的笑收藏起来。这时候他们走到一棵很大的罩夹树前,磨斌言突然停了下来——开花季节,罩夹树的树叶垂掉下来,像一个蘑菇伞似的,罩出树干下一大片的空地,有时躲在里面,外面的人不仔细都难以发现——这时磨斌言突然轻轻地说,“小牙,知道我想要对你说什么吗?”

  江小牙摇了摇头,磨斌言说,“我想吻你。”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飘絮。

13、吻的质量及后果
为了这个吻,江小牙已经作了很久的思想准备。认识磨斌言后,她不断回想当初李秋萍跟她说的话,李秋萍说,接吻的感觉是湿湿的软软的,全身都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于是江小牙时常闭着眼睛,想象一个如苹果一般清芬的少年。她等待着这个吻,仿佛已经等待了千百万年。

  在那个美丽而充满花香的树冠之下,磨斌言轻轻托起江小牙的下巴,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慌乱,他想把这件事做好,做得更加丰富细腻,但他又不知道从何着手,怎样才能做好,在远处那朦胧的路灯映照下,他托着江小牙那尖尖的下巴,研究着她光滑的青春跳荡的脸庞,把自己的嘴唇一点点地移近她。

  当他们的唇碰到一起时,他们都颤抖了一下,并且轻轻地跳开了。江小牙睁开眼睛,暗淡的光线里,她飞快地看了磨斌言一眼,像一只惊跳的小鹿,磨斌言再次把唇向她靠拢。这一次,他们有了心理准备,磨斌言看着她紧闭着的细长的眼睛,他在她的睫毛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这轻轻的吻给了他自信,然后他把自己的唇移下来,移到江小牙的上唇,他在这里停住了。他好像在这里发现了他一直要找的东西,他用唇轻探对方,感觉到她的回应,他把舌头探了出来,碰到她柔软的内唇。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她伸出舌头吸住了他,一直进入到他的深处,他们的唇紧紧地连在一起,喘息着、挣扎着、安慰着、感受着,然后他们的身体贴在了一起……那个夜晚对江小牙来说美得有些飘浮,后来无数次的亲吻,她虽然也觉得十分甜蜜,却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感觉。

  仅仅一次接吻,江小牙就感觉自己长大了,也成熟了。这个女孩时常感觉有一种东西,不断地冲闯着她的身体,要冲出体内要把她胀破似的。这种东西使她激动,也让她害怕,她和男孩越来越接近那块禁地,他们努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越过那道界线,但他们的心灵和身体都在呼唤着对方。那以后,他们几乎每天都要见上一面,他们在这种精雕细刻的身体接触中,体味着生命及肉体的欢乐,同时也为自己的心灵覆盖上一层飘浮的爱情。

  通过这种循序渐进的相互触抚,男孩和女孩离对方越来越近,对对方的身体也越来越熟悉,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了两个多月。两个多月之后,有一天他们终于全面到达对方,那个夜风习习的露天的夜晚,江小牙看见了满天的星星,以及她内心深处那灿烂的红。江小牙对自己说:“我是他的了。”

14、冷美人抓了个典型
学校和工厂一样,都有自己的流程,都是往社会输送“产品”,但是这两种产品本质的不同,对“工人”的要求又完全不一样。后者只要具有一定的技能,就能够按部就搬生产出所要的东西,而前者不仅要有渊博的学识,更要有一颗拳拳的爱心,否则轻则很快被时间遗忘,重则招致学生的千年痛恨。黄珍重就基本属于后者。

  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中文87的原班主任随夫调往北京,于是黄珍重老师开始粉墨登场,成为中文87的第二任班主任。黄珍重三十出头,个子不高,一张粉白的小脸,又尖又细的下巴,怎么说也算中文系的一大美人。这个美人很幸运地嫁给了一个有身份的丈夫,丈夫的身份同时也抬高了黄珍重的身价,也许对生活的要求太过完美,她整日里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对那些活蹦乱跳的学生,她一看见胸中就气愤难当。平心而论,黄珍重也是想把中文87班主任当好,可要命的是,她偏偏把她的学生当成了敌人,她时刻警惕着班上的变化,一有风吹草动,就大兴“修理”之能事,恨不得一夜之间,把这些青年男女们都整治得服服帖帖,全部拜倒在她的教鞭之下。

  黄珍重教的是《大众心理学》。对中文87来说,本来这是一门公共课,本来应该由心理系的老师来兼任,可学心理的黄珍重却被分配到中文系来,并且成为中文系一位不可小视的人物。据知情人士透露,这是因为心理系太过清贫,中文系则有一系列培训班增加收入,于是黄珍重那位很有身份的丈夫启动金口,黄珍重的名字就这样进了中文系的人事档案之中。

  黄珍重毕业于某名牌大学的心理专业,因此对学生的心理也颇有研究。比如还没到中文87,她这知道这群人对这门“类公共课”有些轻视,她还知道要治服这些学生,关键是“抓住典型”、“杀鸡儆猴”,而一刻不肯安分的江小牙,就不幸成为黄珍重老师要抓的典型之一。

  江小牙的“不务正业”,前面已经有了基本的介绍,因此一次她正在胡乱涂鸦的时候,就听到了黄珍重很不诗意的怒吼——不,确切地说,黄珍重老师这也是诗,有位诗中圣贤曾道:“愤怒可以溶解成诗吗/我这样答/我的诗便也凝结成愤怒”——黄珍重就是用这愤怒溶成的诗,向江小牙发出厉声的喝问:“江小牙,你起来回答一个问题!”这个冷美人的声音十分冰冷,让江小牙打了一个寒颤:“人有两种最基本的本能,生本能和死本能,你给我说说什么叫死本能!?”

  江小牙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看见眼前晃动着的黄珍重那两团茶色的镜片,她于是本能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

  黄珍重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把眼睛转到了另外一个同学的身上,“杨小东,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杨小东拿过同桌的笔记本,懒懒地站了起来,他在笔记本上找了很久,才语无伦次地开始念起来:“死本能就是……是仇恨……和破坏的本……能!”

  “李丽琴,你来补充!”

  一阵唏里哗啦的翻书声,老实的李丽琴满脸通红。

  “告诉你,书上没有!”黄珍重嘲讽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她感觉这个学生长得实在有些愚蠢。

  李丽琴于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莫秀娟则很快成为顶替她的对象。这个平时认真听课的学生,轻而易举就找到了答案,她冷静而刻板地读着自己纪录得一丝不苟的笔记:“死本能是杀伤、虐待和破坏的动力,在平时并不表现为求死愿望而是一种求杀的愿望,是一种破坏侵犯和征服的力量,这种力量可……”

  “别念了!”小美人恶狠狠地把一截粉笔甩到地下,阴恻恻地打断了莫秀娟的朗读,“这节课你们班有两个人请假,三个人旷课,四个人在看小说,五个人在乱写乱画,六个人在胡思乱想……想一想吧,想一想你们这代人,你们肚子里都有多少真才实学!你们只会进舞场谈恋爱,只会出墙报发议论,实际上你们什么也不懂,你们浅薄而又空虚地跳着,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天之骄子……”一群大学二年级的学生,除了一些空泛的想像,确实是什么也还不懂,因此黄珍重说的基本也算实话。但是这些实话在这群无比膨胀的学生听来,却无异于骂了自己的祖宗,他们一时间群情激愤,但又都是敢怒不敢言。

  黄老师于是得寸进尺,越骂越感到刺激和兴奋,这时她突然冲到江小牙的座位前,抓起江小牙桌面的笔记本,得意洋洋地在空中挥舞:“哼,在写诗,大家听听,这是怎样高水平的诗——我坐在灯下,而你伫立在窗外,很久很久了吗/你看得见窗内我模糊的身影/我看见的只是窗外茫茫的夜色/别着凉了,窗外有风有雨有雾/而我独坐这窗内,读窗外的风雨人生/累了,请掀开窗帘,来这小屋小憩/窗内有诗有茶有咖啡,可细细地品一品……”黄珍重把这些长短句读得支离破碎,她支离破碎的声音,在空中肆意地扭曲。“这就叫做诗?江小牙上课写这种‘情’啊‘爱’啊已不是一两次了——‘累了,请掀开窗帘,来这小屋小憩,窗内有诗有茶有咖啡,可细细地品一品——听听,有多恶心!江小牙,以后你再把这种下流的东西拿到教室里来……”黄美人收起了脸上的得意,她那张紧绷着的粉白的小脸,像有白粉在簌簌地抖落。江小牙被玻璃的碎片宰割着,一股强大而阴冷的势力,压榨着她喉头的那一口气。这个心中十分骄傲的女孩,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冲上前抢下了黄珍重手上自己的那本笔记本,“请你住口。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听课,你应该从你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看看你自己讲课的水平,无非是小儿背书,还有你的那点逻辑能力,连主次都分不清楚,还想到大学来做老师……”

  江小牙就像吃了豹子胆,一下子让黄珍重目瞪口呆。这位小美人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瞪着江小牙,如果不是戴着那副茶色眼镜,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突然,她一个转身气哼哼地冲出教室,走时连课本都忘了带走。这时候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经久的掌声,江小牙像英雄那样很快被掌声淹没。

  但是从此以后,这位女英雄却迎来了她的苦难时代。在黄珍重任班主任的两年里,江小牙期末的德育一栏,从来都写着歪歪扭扭的“中”。一个学生只要没有特别的品德欠缺,一般都可以获得“良好”,而只有被纪律处分的同学,才会被处以“下”。江小牙课堂顶撞老师,也是因为“被欺于风暴/而反抗风暴”,几十个学生作证,因此还不算触犯律条,但是被评为“中”这样的品行下线,却是在所难免。

  德育表现为“中”的学生,自然就与奖学金无缘,因此江小牙很快为自己的“恶劣”付出代价,不管她的成绩如何优秀,在那个红“中”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 想看书来

15、贫穷下的可怜自尊
对江小牙来说,学校的奖学金是很重要的。那时候学生最低的生活费,每个月至少需要50元,条件好一点的学生,每月都要花上近百元。面对其他同学的奢侈,江小牙为此不免心中自卑,自从失去了奖学金的帮助,她更是感到捉襟见肘。

  经济上的拮据,无形中让江小牙的浪漫爱情变得黯淡。为了在磨斌言面前取得平等的地位,江小牙开始有些躲避这个男孩的目光。她经常买上一罐的辣椒浆,躲在没人的地方咽着白饭,其他同学的恋爱都以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饭为主题,江小牙却恰恰缺少这样温馨浪漫的题材。为了让自己从心理上强大起来,她对磨斌言说:“我讨厌那种吃饭时的卿卿我我,在哪不可以亲热,犯不着把那点爱情在众人面前展览。”于是她吃饭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这一毛病直到她留洋回来后才有所改变。

  磨斌言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或者说他索性也乐得粗心。这个看似单纯的十八岁男孩,还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贫穷和苦难。每个周末,那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都要从外市赶来,带上一包漓城牌洗衣粉,给儿子做“洗衣妇”,有一次让江小牙碰见,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磨斌言如此的少爷习气,让江小牙实在不敢恭维,但是那些飘浮的爱情,已经迷住了这个女孩的视线,她不仅没有阻止磨斌言的脆弱,相反却让自己节衣缩食,尽量满足磨斌言的嗜好,她时常会给这个男朋友买点什么,比如一只剃须刀、一支画笔、一本笔记本什么的,从而助长了这位大少爷的脾气。江小牙的长期掩饰,磨斌言竟一点没有发觉,竟一直把她当有钱人家的小姐看待,这种欺骗和虚荣一天天裂变,最后导致了他们曾经纯洁无比的爱情无疾而终。

  江小牙生活上的尴尬,却让梁冰洁偶然发现了。那一段,梁冰洁的妹妹梁冰兰来到这所大学,成了梁冰洁宿舍的常住“嘉宾”。兰兰中学毕业后,没有像姐姐那样进大学,而是被招工到一家大饭店,做了一位时髦的前台小姐。兰兰做小姐没多久,就与饭店的大堂主管谈起恋爱,两人看上去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因此一时间成为饭店的爱情佳话,没曾想两年后这份般配的爱情,却莫明其妙地宣布告吹。痛遭失恋打击的兰兰痛不欲生,她辞去了那份让人羡慕的工作,来到了这所洁净的大学暂且疗伤。

  见到梁冰兰的人,都说这位女孩是用梁冰洁的模子“磨”出来的。她脸上的轮廓虽然与梁冰洁一般无二,可每一个器官,又比梁冰洁细腻精致得多。梁冰洁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宠得她不行,这次见她形容憔悴的样子,恨不得只要兰兰喜欢,她连天上的月亮都要摘下来。因此兰兰的到来虽然给舍友们增加了不便,但她终于狠不下心让兰兰离开。

  一天吃过午饭,梁冰兰小姐突然心血来潮,要上大学的教室去看一看。来了那么久,这位小姐还没进过大学的教室,因此她感到心里十分不平:凭什么别人可以在里面读书,同样都是年轻人,她却不能进去。就在梁冰洁小心地陪着妹妹,在一栋一栋的教学楼视察的时候,她们碰到了正蘸着辣椒浆送白饭,“生活在别处”的江小牙。

  当时江小牙正沉迷在昆德拉同志的“诗性智慧”之中,这位东欧的作家,以他超现实主义的光芒,吸引了一大批像江小牙这样的青年读者,他们在一个一个的梦中,看到了作为人最本质也最纯粹的东西:小说中的主人公、年轻的诗人雅罗米尔,在一种对自己的嫌恶和耻辱之中,蓦然看到自己的卑贱与渺小,他依靠写诗,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奇异世界,使他高出了现实的笨拙,得到了一个第二存在的可能性。

  江小牙一边吞咽着白饭,一边思考是什么使雅罗米尔成为诗人,这时候她听到了她的朋友梁冰洁叫她的声音,她这位师姐咭咭一笑,“我看看你吃什么好菜?”江小牙猛然从米兰的世界里跌落下来,她还没来得及用碗盖*,梁冰洁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怎么就吃这个?”梁冰洁发现新大陆似地问。

  江小牙脸胀得通红,但她很快越过她的朋友,目光直射到梁冰兰小姐的身上,她发现站在梁冰洁身后的这位女孩,她脸上的苍白和寂寞,以及她散淡的微笑,都美得那么惊心动魄。这种美,决不是用漂亮可以形容的,其中蕴含的古典悲剧的情致,让兰兰像迷住梁冰洁宿舍的同学那样,把江小牙也彻底照亮了。

  “你怎么就吃这个!?”梁冰洁还纠缠在江小牙的碗里,江小牙却看着兰兰,朗诵起米兰。昆德拉的一段台词:“天上却是另一个世界,到处是灯火辉煌的路标,时间分割为一道灿烂的光谱。他无比兴奋地从一道光跳到另一道光,每次都坚信落在了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具有伟大创造力的时代。”

  “这是我妹妹兰兰。”梁冰洁说,“你不能这么苦你自己。”

  “我苦吗?我们时刻都生活在别处。”江小牙神经病似的笑着,她这种神经质的微笑,掩盖了她心中的卑微。江小牙不愿意讨论自己的贫困,虽然讨论的结果她可能大获全胜,但她害怕别人同情的目光,因为这样的目光会打击她心中另一个强大的自我。

  江小牙看见兰兰美如惊鸿地站在那儿,这种美所产生的力量,才是她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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