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天使的国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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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的蓝天白云，淡淡地说：“故事并不动人，只是凄凉……”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妈妈狠心地抛弃他而永远地离开了家，从此，他的爸爸便沉迷在赌博之中，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无数次，他都被父亲当成了赌博的筹码，不得不忍受那些龌龊下流的家伙们的凌辱和欺负，而他那个赌鬼父亲却对此无动于衷。
　　　　对于身体上的痛苦，他似乎已经变得麻木了，可心灵上的创伤却在一天天加深。他多么想逃离出这样噩梦般的日子啊，但年幼的他连拼命反抗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就在这时，奶奶出现了，她从乡下拖着年迈的身躯来到了他的身边，细心地照顾他，慈祥地疼爱他，为他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心灵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兔崽子，你给我滚出来！”一帮气势汹汹的家伙在他家门外大吼大叫，“你那个赌鬼老子已经把你输给我们了，快跟我们走！”
　　　　接下来的是无休无止地撞门声，在一声巨响之后，黑压压的人群冲进了房间。
　　　　他被奶奶紧紧护在胸前，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瑟瑟发抖。
　　　　“你们谁也别想带走我的孙子！”奶奶的声音不大，在他听来却像天使的声音一样动听。
　　　　“死老太婆，不想活了吧？就凭你也想把他留住？！白日做梦！”
　　　　结果，那帮让人牙齿作响的混混开始对奶奶和他进行拳打脚踢，可奶奶依然像高山一样保护着他，一直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住手！我，我跟你们走！”望着奶奶嘴角溢出的鲜血和落在她拉老人家身上的一记记重拳，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要保护奶奶！
　　　　一天后，他被送了回来，遍体鳞伤地送了回来。奶奶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疼爱地摸着他的额头，亲切地对他说：“傻孩子，奶奶让你受苦了……来，奶奶做‘弹弹糖’给你吃，很甜的，吃下去以后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会飞走的……”
　　　　望着奶奶已经弓起的腰，望着奶奶全身上下出现的红肿和淤痕，他那双冷漠的眼睛里顿时流出了一行又一行的清泪……
　　　　为了逃避追踪，他和奶奶四处流浪，从一个城市来到另一个城市……然而，噩梦般的日子却从来没有结束过，一次又一次，他的赌鬼父亲将他和奶奶推入了万丈深渊。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奶奶正在做风铃，那是她老人家从捡来的废品中制作出来的。风铃的声音很清脆、很悦耳，就像一首欢快动听的乐曲一样，终日萦绕在他的心头。
　　　　那段时间里，在风铃和弹弹糖的陪伴下，他和奶奶度过了最平静、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后来，他的身手越来越好了，也能够保护奶奶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最疼爱他的奶奶生病了，而且一病不起，奶奶临终前嘱咐他一定要来这里找房东大娘，然后快乐地、幸福地生活下去。
　　　　就这样，他来到这个城市，每天拼命地生活着，只为了让九泉之下的奶奶感到安心，而风铃与弹弹糖也变成了他心底最珍贵、最美好的回忆。
　　　　“秀介，不要伤心，”她悄悄伸手探上他那俊美如精灵般的面孔，亲切温柔地注视着他，“以后的日子我会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度过，会像奶奶在你身边时一样温馨和幸福……”
　　　　他静静地点头，不发一言地将她拉到怀里，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秀介，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吧。”
　　　　“我很想，但是……”他惨淡地笑了一下，“雪凌，你能忘记那些刻骨铭心的不愉快吗？”
　　　　她沉默了，
　　　　她忘不了，她也做不到，那些痛苦的过去就像烙印一样深深镌刻在她的心中，她又怎么可能忘记呢？
　　　　“我做不到……”她无可奈何地叹气，“知道我为什么去学空手道吗？和你一样，为了保护自己最亲的人！”
　　　　那一年，她和哥哥行乞到了一户人家，他们并不期望能得到多么丰厚的食物，只想填饱肚子而已。
　　　　可是，打开门的瞬间，一对凶神恶煞般的夫妻就对着他们兄妹两人破口大骂。莫名奇妙的他们赶忙道歉，准备离开，谁知那个男人一脚踢在她的身上，狠狠地将她踢倒在地，哥哥急忙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对不起，是我们打扰了你们，可你们怎么能随便打人呢？”孱弱的哥哥用尽全力与他们讲道理。
　　　　“啪！”一个巴掌打在哥哥的脸上，对方反而得意洋洋地骂道：“臭小子，还敢跟本大爷顶嘴，胆子不小啊！”
　　　　接着，那对夫妻便一起扑了上来，毫无原由地殴打着他们兄妹。在哥哥的保护下，她没怎么受伤，可哥哥却整整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于是，她发誓，一定要向那对夫妻报仇，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哥哥！为此，她去学习了空手道，学成之后，她立刻跑到了那户人家，可是，她却最终没有出手。因为，除了那对恶劣的夫妻，她还见到了两个可怜的孩子，如果她让那对坏家伙躺在床上无法动弹，那两个孩子怎么办？岂不是会像她和哥哥一样悲惨？
　　　　“秀介，我是不是很不争气？”她的目光仿佛突然失去了焦距，显得空洞而无神，“为了我，哥哥受了很多苦，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可我却不能好好保护他，不能帮助他……”
　　　　“傻瓜，那不是你的错……”他从盘子里拿起一颗弹弹糖，轻柔地放在她的嘴边，“奶奶说过，吃了弹弹糖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会飞走的……”
　　　　糖，很甜，一直甜到了她的心底……
　　　　突然——
　　　　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正在她的唇片上游走……
　　　　“喂，你……”他的唇已不知何时凑近了她。
　　　　“不准讲话！”
　　　　温柔地一笑，他轻轻吻上了她那有些颤抖的粉红色唇瓣……
　　　　时间仿佛在一刹那停止了，整个世界寂静得没有一点声响，惟有华美的少年与俏丽的少女真情地彼此相拥……
　　　　“好了，你吃了我的‘弹弹糖’，还夺走了我的‘香吻’，现在到了回报我的时候了。”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他故意翘起嘴角，与满脸娇羞的她开起了玩笑。
　　　　“喂，韩秀介，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对于他本末倒置的本领，她可是早早领教过了。
　　　　“我这个人一向最讲道理！”他利落地换下房间里的床单、被套、窗帘，全部堆在她的面前，眨着眼睛说，“大小姐，我请你玩个有趣的游戏，等游戏结束了，这些东西也差不多洗干净了。”
　　　　明白了，原来他今天是有预谋的！他一定是早就想好要让她做“苦力”了，难怪非要请她吃那么美味的“弹弹糖”！
　　　　“雪凌，快出来！”
　　　　来到院子里，她真的看到了一个水的世界：小小的院子被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光溜溜的石块地板让她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家中的游泳池，水龙头处依然不断地飞溅着晶莹美丽的小水花，如自由自在的小雨点一样在半空中游荡着、戏耍着……
　　　　他，那个比天使还要温柔、比精灵还要夺目、比星辰还要灿烂的少年，微笑地站在院子中央，高高卷起裤管，深情地凝望着她……
　　　　“雪凌小姐，请接受我的邀请，”他优雅地向她伸出手来，飞扬起来的黑发带着金色的光环。
　　　　她飞快地奔进他的怀抱，清凉的流水穿过她的脚板，清爽舒适的感觉油然而升。她就知道，即使是他口中的普通“游戏”也一定能够带给她巨大的惊喜和震撼，他就像一个神秘的魔法师，没有人能够看透他，却不由自主地被他强烈地吸引。
　　　　“我暂时还不能请你在华美的舞台上一起跳舞，只能邀请你在这个小院子里陪我一起洗衣服。雪凌，你愿意吗？”他那双深邃如泓潭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比天空中的星子更加清澈绚烂。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第一次，她主动靠近他，拥住他，将自己的头轻轻贴在他的胸口，彼此紧紧依偎……
　　　　风起，
　　　　传来树叶的哗哗声，
　　　　脚下的水花越发欢快，
　　　　在他和她的踝腕迸射飞溅……
　　　　她光着脚，兴奋地在盆里踩着那些水蓝色的被套和床单，偌大的盆子仿佛突然间变成了多姿多彩的海洋世界。
　　　　抬眼望去，竟不见了他的踪影。
　　　　“秀介，你在哪里？坏家伙，你该不会白白放弃这么美好的时光、这么难得的好机会吧？”
　　　　“当然不会！”他那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已经紧紧环住她的腰身，从背后紧紧将她拥在坚实的怀抱中……
　　　　“雪凌，不许离开我！”
　　　　他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她那柔软的发丝里，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那水晶般纯净无暇的脸庞……
　　　　妈妈抛弃了他，爸爸舍弃了他，最疼爱他的奶奶永远离开了他，在这个世上，他不再有亲人，直到她的出现！所以，他害怕，他害怕她会和其他人一样离开他……
　　　　也许，只有紧紧拥抱着她，感受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柔情，他才能真正放下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如果可以，他愿意放弃一切，只想这样与她相守相伴，生生世世，永不改变……
　　　　“怎么又说傻话？我不会离开你……”伸手摸上他那绸缎般的黑发，她轻轻转过身，将自己的唇片温柔地覆上他的嘴角，“除非你离开我，否则，我不会离开你……”
　　　　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如果，分开是他与她之间注定的结局，那么，她依然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依然会坚守今天对他的承诺：她不会离开他！
正文　第十五章　厄运降临
　　　　秋风萧瑟，
　　　　落叶纷飞。
　　　　雪凌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正是如此。
　　　　她下午又要带哥哥去医院了，每到这个时候，她内心的恐惧和担忧就会莫名地增长。所以，她今天决定将一切都告诉秀介，希望能够劝说他答应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秀介，我有话要对你说！”在走廊里徘徊了半天，她才轻咬着嘴唇，神色凝重地开口说道。
　　　　“那好啊！我也有话要告诉你呢。”他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转头向走廊两边望了望，讪笑着说，“不过，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哪能在这里讲呢？告诉你哦，你要是在这里对我说出了什么亲密的话，一分钟后肯定大白于整个帝仁学院，相信吗？”
　　　　她立刻浅笑着摇头，毫不客气地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故意不屑地说：“韩秀介同学，你少在我面前说大话，我可不是会轻易上当的女孩子！”
　　　　“明白！尚雪凌大侠，你果然火眼金睛，在下佩服！”秀介非常配合地双手抱拳于胸前，只差没有双膝跪地了！
　　　　走在学校幽静的小路上，雪凌的心里仿佛吊了几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悄悄扭头看向一旁的秀介，他的脸上始终绽放着纯美无欺的笑容。
　　　　她该怎样对他说呢？也许，当事实呈现在眼前以后，他所有的好心情都会在瞬间不翼而飞了。
　　　　不过，她只能这样做。
　　　　“秀介，现在你能听我讲个故事吗？真实的故事！”
　　　　她停住脚步，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掌，一股暖流顿时淌遍了她的全身。
　　　　“当然可以，但故事不能太长哦。”他调皮地挤了挤眼睛，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胃，无奈地说，“我是无所谓，可它会饿得咕咕叫的！”
　　　　“喂，你又来？！”她哭笑不得地撅起嘴巴，双手环胸，不停地大口大口呼气，“韩秀介！你……我今天有很认真的事情要对你说，拜托你正经些，好不好？！”
　　　　“好，好！”他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皱紧眉头，认输地说道，“尚雪凌小姐，拜托你声音温柔一些，好不好？”
　　　　“你想死了，是不是？”她故意横眉利目地盯着他，干脆利落地硬是把他的手从耳朵上拽了下来，“听我说！你记得为帝仁的学生做综合检查的医院吗？”
　　　　“医院？”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而后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说，“记得！怎么啦？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她倒是真心希望自己能有机会为哥哥分担痛苦呢。
　　　　“那你还记得医院的院长吗？”
　　　　她现在来不及解释其他事情给他听，只想在循序渐进的基础上，让他可以慢慢接受一切。
　　　　“非常记得！”他斜身靠在路旁的梧桐树上，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怪异的光芒，“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院长，可能我根本不会记得那家医院！你知道吗？那个院长居然每天打电话骚扰我，让我捐献自己的骨髓……呵呵，真是有趣！”
　　　　他无所谓地笑着，灿若星子的瞳眸突然幽深了很多……
　　　　“你，你为什么拒绝？”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边，试探性地说道，“也许，你捐献出一点点骨髓可以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呢。”
　　　　“或者是你说的那样，不过……”他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抱，半开玩笑地说，“如果要救的人是你，我会立刻答应，其他人嘛……不可能啦！”
　　　　“喂，你怎么……”她的话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打断了。
　　　　“咕——咕——”
　　　　“啊！肚子好饿，我们马上去吃饭吧……”他懒懒地趴在她的身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给了她，害得她双脚都开始有些颤抖了。
　　　　“好，你快去吃饭吧！我必须回家，哥哥在等我一起吃饭呢。”轻拍着他的后背，她勉强从他高大的身躯下露出个头来，“拜托了，起来呀，我快撑不住了……”
　　　　不是她不想陪他去吃中饭，而是，她放心不下哥哥。从小到大，无论是读小学、中学，还是现在的大学，无论学校离家有多遥远，她每天中午都会回家陪哥哥吃饭。这么多年来，这不仅仅成为了她的习惯，更是她与哥哥之间不曾改变的约定，倘若她突然“失约”，哥哥一定会担心不已。
　　　　“我就要和你一起吃饭！”秀介直起身来，却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非要赖皮地“粘”着她不放，“我今天要对你说的话就是——我要你带我一起回家吃饭！雪凌，你就答应吧，我的肚子真的好饿，快走不了路了……”
　　　　真拿他没办法，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一样赖皮，还故意在她的颈项摇头，发丝不断扫过她的皮肤，痒痒的，麻麻的。
　　　　“好！那我就大方地请你回家吃饭啦！”
　　　　不过，一想到每次他都软磨硬泡地占她“便宜”，她的脑海中也突然浮现起了一个“回报”他的好主意。
　　　　“秀介，你看那边是什么？”雪凌故意扬头看向前方，还用手指比划了几下。
　　　　“什么？”好奇心令他不假思索地转身望去。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秀介聚精会神地张望时，雪凌“倏”地踮起脚尖，凑近秀介，抬起下巴，迅速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清脆的恶作剧式的“香吻”，而后飞快地跑到一边，得意地偷笑起来。
　　　　“尚雪凌，你……你占我便宜？”半分钟之后，秀介才幸福地摸着脸庞向她大叫起来，“喂，你别跑！为了公平起见，你必须要接受……”
　　　　“不要！我偏不要！”她边跑边回头，还不时对着他眨眨眼睛、做做鬼脸，“想到我家吃饭总该付出些代价吧。”
　　　　枯黄的树叶飞落下来，
　　　　洋洋洒洒，
　　　　别有一番风味。
　　　　推开院门，扑入秀介眼帘的是一片绚烂的花海。外面秋风瑟瑟变凄冷，这里却是满园春色关不住！
　　　　“哥——”
　　　　听到雪凌的呼喊声，坐在院子前方的一个面色苍白、高雅温和的男生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眉眼却相当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