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红了-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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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我们要为做主人的尊严而斗争。师院同学们为我们做出了榜样，你们是忧国忧民的青年，是新一代可歌可泣的为社会进步而奋斗的勇士。我们坚决支持师院同学的正义行动，强烈要求压制民住破坏选举的个别领导停职检查，要求上级领导答复请愿同学提出的正当要求。如果静坐绝食的同学饿死了，我们江南财院将有更多的同学接替他们。……”

　　这个学生刚讲完，又一个大学生接着讲起来：

　　“师院的同学们，你院部分官僚主义者无视社会主义*，压制学生意见，引起了同学们的极大愤慨。你们的行动是捍卫社会主义民住与法制的有力行动，是与官僚主义作斗争的战斗号角！对于你们的这种捍卫社会主义原则的正义斗争，我们南方大学的同学表示坚决的支持！对于为斗争受饥寒的绝食同学表示崇高的敬意和亲切的慰问！”

　　随着各校大学生的一批批到来，又是一批批的演讲，还有一浪一浪的口号声：

　　“团结就是力量！”“坚决支持师院同学的正义行动！”“强烈要求迅速解决大学生请愿绝食问题！”“坚决捍卫社会主义民住法制！”“打倒官僚主义！”“反对官僚主义者的斗争必胜！”“正义与真理是不可战胜的！”

　　在人口众多的社会，什么事一演变成群众性，就由不得哪个人的意志了。省委后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热烈，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又形成了自昨晚以来的一个新的高潮。刘晓楠一直想给现场的绝食同学维持一个相对平静、有利于休息的环境，现在也办不到了。新来到的同学们情绪激动，根本不听现场维持秩序的同学的要求。刘晓楠只好要求维持秩序的同学将重点放在保护绝食同学安全上，绝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入静坐区，不准影响绝食同学的休息。

　　最让刘晓楠难办是，新来的大学生里不断有人要加入到绝食的队伍里去。劝阻和解释是非常困难的，刘晓楠只好布置一些同学进行拦阻，不允许他们进入静坐区。但是，拦阻的效果也是有限的。来看望同学的大学生们，在带不回自己的同学，又不忍心离去时，就有人或激昂愤然地，或默默凄然地加入到绝食静坐的群体。当上午的一轮情绪激动的高潮过后，静坐区内的绝食学生总数已经上升到了八十七人！

　　刘晓楠组织人手进行清点后，发现绝食大学生已不仅仅是师院的同学了，还有南方大学的、财院的、矿院的、交院的、工学院的。而有的外校绝食同学身边竟然没有同校同班的同学照顾！

　　不行，这种情况下万一发生意外，连个联系人都没有，甚至都不知找哪个学校联系。于是，刘晓楠又作了两点布置：一是派人迅速与无人照顾的外校大学生的学校联系，请求他们立即来人照顾自己的同学；二是要求全体绝食大学生都佩戴上自己学校的校徽，各校的同学相对集中坐在一起。如果绝食同学自己没带有校徽，就先借用其他同学的。

　　刘晓楠自己当即取下了一直挂在胸前的那枚银底红字的“江南师范学院”校徽，别在了王作弦的胸前。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八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2）
人命关天！救人第一，已经是江南师院全体师生员工的当务之急，除了那些所谓的院、系领导以外。

　　已享有文学新秀盛名的谭达立和张大可在校园里公开发表了声明，要求学校暂停选举，赶快救人。他们说：

　　“造成目前我院选举工作的僵局，完全在院有关方面的官僚主义作风，舒布明副院长对学生合理要求的横蛮态度。因此，我们郑重声明，在目前这种非常时期，在大多数选民支持唐森林等三人暂时放弃候选人资格的情况下，强行进行选举，是不明智、不合民意的。同时，我们的良心也不允许我们在几十名同学正在为大多数同学争取民住权利的绝食抗议中，参加选举投票。我们要求学校方面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赶快组织力量，平息事态，挽救绝食同学的生命！”

　　学校的研究生们也联名呼吁院领导以负责任的态度，首先救人：

　　“我们认为，在前段选举工作中，我院个别负责人领导不力，对造成被动局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事态正在急剧恶化，并已经造成严重影响。解决绝食同学的问题已是刻不容缓的当务之急。院领导应该尊重广大学生反对官僚主义、争取人民民住权利的热情，必须采取有力措施，决不能有恃无恐，坐视不理，见死不救。受党几十年教育的党员领导干部决不能用这种态度对待几千青年学生！共产主义者同时也是革命的人道主义者。我们呼吁：首先救人！”

　　令人痛心的是，面对由于自己工作错误造成的日益严峻的局面，学校领导方面却毫无认识，面对八十多个青年学生的生命和全校、乃至全城数以万计的大学生的愤怒与呼声，他们竟然能无动于衷。校方不曾派任何干部去劝慰大学生，更谈不上组织人力物力去照顾和保护绝食学生了。就连那个始作俑者的舒副院长，甚至都不曾在大学生们面前露过面。

　　真佩服他们能这样沉得住气，他们心里能这么有底气！可悲的是，他们的这种所谓底气，说到底是源于人民所给予他们手中的权力和地位！

　　好像，学校的各项工作还要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也许，校方认为，少几十个学生无关大局，少几千个学生也不能改变他们既定的工作日程。选举似乎还要搞，一上午，还安排了人搬弄那些投票箱。而且，学校的广播里还播出了通知，原定的学校田径运动会将照常举行。

　　校方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全校师生失望，令所有的人心寒！为领导者，为政者，素来乃称之为父母官。天下哪有如此为父母的，天下哪有对人民生命如此冷漠的所谓人民的干部。校方的所作所为使那些本来还明哲保身、不参与政事的老实学生和老实教师都无法忍受了。

　　当即，院田径集训队全体成员就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召开一九八O年田径运动会的通知，这本是我们久已盼望的事情，但是，鉴于绝食同学仍未撤回，许多运动员也因要慰问、看望他们而休息不好。我们认为这时举行旨在增进同学健康的体育比赛是不适宜的，是不利于事情的积极解决和同学们的身体健康的。因此，我们要求学校组织委员会推迟运动会日期。如果运动会如期举行，我们将无法参加比赛。”

　　所有这些人，这些文学精英，这些研究生，这些运动健将们，所有这些本着良心，本着人道，在学校公开署名表明态度的师生们，说出了全校师生的心里话，道出了他们心中最大担忧和关爱，也引导了全校师生的行动。

　　校方无视民意、我行我素的工作日程完全停摆了。选举箱成了摆设，广大师生员工以弃选的行动保卫了人民选举的自主与尊严。江南师院一九八O年区人大代表选举因几乎无人投票，实际投票数远远不足而无效。江南师院校方企图违法操控的人大代表选举彻底流产了！

第二十八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3）
半上午，王育萍来了。她把学校里的情况告诉了刘哥，还带来了一叠大大小小的刻印的传单。刘晓楠一眼看到最上面那份传单的名称《告全市人民书》，就知道是学校的同学们把事情又往大里搞了。

　　大学生们在行动受到冷遇和拒绝后，并没有气馁。他们在顽强坚持的同时，向自己的学校、向各兄弟学校，甚至向全市公民群众求援了。在那份《告全市人民书》中，大学生们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我们正当的公民权利一次次地受到嘲弄和侮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办？！唯有绝食！绝食！！绝食！！！我们决心用自己的生命与官僚主义作斗争，捍卫自己神圣的民住权利！

　　“公民们！中国几千年来没有民住，为了争取它，我们的祖辈抛过头颅，我们的父兄洒过热血，今天我们的同胞又准备以年轻的生命来换取它！是时候了！起来吧！公民们！这是一场社会主义民住与封建专制的殊死搏斗！这是一次最后的斗争！我们不能忍耐了！难道我们还要让我们的子孙也遭受封建专制的压迫吗？不！让我们倾出自己的血，掏出自己的心，去铺就一条通向民住法制的大道！

　　“公民们！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骨肉同胞正在省委门前挨饿，他们的生命在垂危之中，他们正等待我们的声援和支持！

　　“我们强烈呼吁：一切有良心、有正义感的公民们，紧急行动起来，支持我们的斗争！让我们手挽手、肩并肩地把打倒封建主义，打倒官僚主义，捍卫神圣的社会主义民住权利的斗争进行到底！”

　　如此措词激烈的文字，分明透着大学生们与官僚主义作坚决斗争的决心和学校里同学们的激昂情绪。

　　大学生们面向社会的宣传和呼吁引起了市民们的关注。有人以省会工人阶级的名义，印发了致省委领导的公开信。这封信对于师院学生的行动，观点明确，言词恳切，强烈地要求领导上迅速解决问题，挽救绝食大学生的生命。上面的文字一开始就明确表明了观点，提出了对领导的希望：

　　“江南师院大学生的革命行动，已经波及了省会各厂矿、企业、机关、商店和学校，影响极大。我们认为，大学生们的行动是正义的，是符合人民利益的，是顺历史潮流而进的，为建设民住法制、为实现四化而斗争的革命行动。我们诚恳地希望省委领导，迅速解决学生问题，答复大学生的正义要求。”

　　文中还对领导作了几个设问，以督促领导重视问题，厘清认识：

　　“难道你们不承认，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制度和封建传统观念压迫着驯服出名的中国人吗？难道你们不承认十年的浩劫把封建专制、封建神权捧到并推行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吗？难道你们不承认这次重开人大代表选举是我国第一次这样开始真正制定民住选举的法律法规并予以推行吗？

　　“大学生们今日的行动是为生存在这几千年以来就没有享受过民住的国人而呼喊，而搏斗，在作出最后的牺牲。如果你们还有一点党性，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黄帝的子孙，还有一颗中国人的良心，你们就应该迅速地解决学生的问题

　　“我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同胞挨饿，挣扎在死亡线上。我们绝不允许任何人继续玩弄权术，欺骗人民，忽视法律，践踏民住。”

　　最后，是一大串口号：“师院大学生们，绝食的同志们，省会工人阶级注视着你们，在声援你们，在同情你们，我们工人阶级是你们的坚强后盾。打倒官僚主义！打倒封建主义！要民住，要法制，要人民当家作主的权利！大学生的行动是正义的，正义的行动是不可战胜的！”

　　此外，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标语口号传单，如西城区人民医院的标语：“坚决支持江南师院大学生的革命行动！”“我们医护人员随时履行革命人道主义，救助绝食的大学生！”

　　“是啊，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道主义啊！不仅仅是同学们的、社会上的人道主义救援，更重要的是校方的、官方的人道主义行动啊！”刘晓楠一边翻阅着传单，一边想着。突然，他看到一张传单上还有钢笔签写的文字：

　　“作为一个当今的公民，坚决支持大学生们。但希望你们不要绝食，要保重身体，国家和人民需要更多满腔热血、敢于担当、富有才华的好同志。”

　　读到这段文字，刘晓楠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没说什么，只是将这张附有钢笔字迹的传单递给身边的王作弦，并示意他向旁边的同学们传看。

第二十八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4）
大学生们的事情的影响迅速向社会传播开来，自发到省委后门口看望大学生的人越来越多，道路两边的围墙上贴满了各种声援的墙报和标语。有围观的社会人士对大学生的壮举深表同情，当有同学为绝食者募捐购买御寒物品时，不少人纷纷解囊。

　　这天，现场还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儒雅老人。老人家双手撑在膝盖上，慢慢地在绝食同学身旁蹲下来，慈祥地抚摸着身边学生的脸颊，一边不住地点着头，一边就已经是满眶泪水了。

　　这位老人是北方电影制片厂的著名导演区尊寿老先生！

　　区尊寿早年受到戏剧的熏陶，学生时代就积极参加戏剧和电影活动。早期曾参加过影片《天涯歌女》的拍摄。“九．一八”事变后，他积极参加左翼演戏运动。抗战开始后，他参加上海救亡演剧队，翌年到延安，以后在抗日军政大学总校文工团和剧社任职，１９４２年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亲耳聆听了毛主席在大会上的讲话。在转战晋察冀过程中，他曾导演过１０余部反映敌后斗争的戏，并受到毛主席的表扬。从北方电影年制片厂组建起，区尊寿就一直任副厂长兼总导演。他曾先后导演过《春花》、《日头》、《枪》、《智者》等十余部电影。区尊寿的导演风格气势磅礴，感情浓烈，节奏鲜明，富于时代精神。他自称是一匹不知疲倦的老马，至今已近古稀仍活跃在电影战线上。

　　区尊寿老先生这些天来江南就是执导电影《霞光》的。这个片子的故事发生在云遮雾掩的、令人窒息的七十年代中期，剧作家曾石在生病住院治疗期间与护士红妹结识，共同的情趣爱好和对社会事物的一致看法，使他们彼此产生了真挚的爱。他们的爱情遭到红妹的父亲、渔工舵老头的坚决反对，原因是曾石是个“动笔杆子”的人，老人家信不过！在一个冬天的深夜，父女俩为此事吵翻。忠实于爱情的红妹毅然离开家庭，赶到曾石身边，却又意外地遭到拒绝。难道红妹看错了人？不，正直的曾石内心深处正忍受着痛苦的煎熬，而这一切在当时又难以说明……。后来，曾石被派到渔场的一艘船上体验生活，正遇到从未见过面的舵老头。海上的共同生活使他们产生了友谊，舵老头觉得曾石是个正直的年轻人。当他得知曾石的婚事因未来的岳父从中作梗而受阻时，这位耿直热心的老人拍着胸脯，表示要代曾石去做那个老头子的工作……。看来，坚冰即将融化，曾石和红妹的幸福就在眼前。但是，就在红妹赶到海上，准备与他相会的时刻，曾石的预感终于酿成事实——为保持一个正直的剧作家的人格，他被逮捕了。这对年轻人何时才能相会？只能等到霞光冲破乌云的时候。

　　有学生认出了这位老人，向同学们大声介绍老人：“同学们，著名电影导演区尊寿老师看望我们来了！”

　　大学生们纷纷向区老致意问好：“区老师好！”“区老师您好！”“谢谢区老师来看我们！”

　　“好啊，好啊！同学们好啊！是我要谢谢同学们，人民谢谢你们！”区老直起身子，向周围的大学生们招着手。“同学们啊，我这次来江南是拍一部叫做《霞光》的片子来的。这个影片讲的是关于一九七五年发生的事情。霞光是什么？霞光是人民的力量，霞光是一定要冲破乌云的！那个时候的乌云是什么，就是四人帮。它最终被人民冲破了！”

　　区老那张布满了智慧皱纹的脸，这会儿充满了智者的激情。他那表示冲破乌云的拳头在空中果敢地一挥，得到了大学生们热烈的掌声回应！

　　“向革命老前辈学习！”“向革命老前辈致敬！”“坚决捍卫社会主义民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