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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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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气喘吁吁地又回到了夏校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出夏丹的声音。 
  “夏校长,这是我全部的画。”我推门进去激动地说。     
  夏校长不像刚才那样热情,她冷冷地说,“好,放在桌子上吧。” 
  我把画放在夏丹的办公桌上,她半天没理我。我傻站着,觉得她应该说点啥。 
  好半天,夏丹才问:“刘宝林,还有事吗?” 
  “没有。”我丈二和尚地说。 
  “那你回去吧!”夏丹说完埋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我诚惶诚恐地离开校长办公室,心里不知道把画给夏丹是对还是错。这时,王德良迎面走过来。 
  “夏丹叫你干什么?”王德良警觉地问。 
  我没敢说实话。只是说,她问我妈的身体情况。王德良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然后说,“别忘了晚上到我家学画。” 
  我也“哦”了一声。 
  九十四 
  一个星期后的傍晚,我吃完晚饭,背着画夹子去王德良家,刚走到王德良家,发现有几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他家门口,几个穿着白色警服的公安把王德良从门里拽了出来。王德良的手腕上还戴着手铐。 
  我惊呆了,也吓坏了,我发现两个警察抱着王德良的画从他家出来,一个警察还在他家门上贴了封条。许多围观的人躲得远远的。 
  一个公安开车门时,我看见了高光他爸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还抽着烟。我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胆量,跑了上去,一把拽住那个公安。 
  “你们为什么抓王老师?为什么拿走他的画?”我根本不问高光他爸,我知道害人的事准少不了他。 
  “他是教唆犯,是臭流氓!”那个公安冷酷地说。 
  “他怎么教唆了?他怎么耍流氓了?”我据理力争地问,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教学生画黄画,画大毒草!快躲开,别耽误我们执行任务!”那个公安一把推开我说。 
  王德良无助地望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他挺着胸,昂着头,一瘸一拐地被押上了车。那样子就像革命烈士要英勇就义似的。 
  我的眼泪当时就流下来了,我一下子明白了,是我害了王德良老师,是夏丹骗了我。我送给夏丹的画,不仅有安格尔的《阿纳迪奥曼的维纳斯》,还有半裸体的王德良创作的高光他妈,这些画成了抓王德良的证据。他成了教唆犯,我成了被教唆犯教唆的人。 
  高光他妈得知王德良被捕的消息后,疯了一样找高光他爸去评理,高光他爸根本不见高光他妈。没办法,高光他妈在区革委会走廊里发疯似的大骂高光他爸,把高光他爸的丑事一件件地抖搂出来,让高光他爸很没面子,高光他爸实在受不了了,一气之下,派几个红卫兵把高光他妈关了起来,就关在我们学校的仓库里,高光得知以后,想会人把他妈救出来,无奈把门的红卫兵手里有枪,这件事让高光恨透了他爸。 
  两天后,我和我爸被区革委会的人从医院叫到了区革委会副主任的办公室,也就是高光他爸的办公室。 
  “老刘,王德良教唆你儿子画淫秽画,画大毒草,你知道吗?”高光他爸逼问道。 
  “高主任,我不知道,这些天净忙我爱人的病了,顾不上管孩子。”我爸怯懦地说。 
  “回去做做二林子的工作,让他把被王德良教唆的过程写出来。二林子是受害者,该受制裁的是王德良。”高光他爸装作很宽容的样子说。 
  “高主任,是不是小题大做了,王德良是老师,他不过是教二林子画了些素描。”我爸争辩说。 
  “刘广志,你这是包庇!”高光他爸蛮横地吼道,“王德良事件是十分恶劣的,影响极坏,对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一定要严肃处理。王德良都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我看你还是让你儿子把受害过程写出来,我们的方针一向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我见我爸被高光他爸问得满脑门子汗,便上来了“小山东”的倔劲,辩解道:“王老师是好人,他才不是教唆犯、臭流氓呢!” 
  “小兔崽子,你懂什么?”高光他爸瞪眼骂道。 
  “你和野女人睡觉,和夏丹搞破鞋,你才是臭流氓呢!”我指着高光他爸的鼻子说。 
  高光他爸听了我的话,鼻子都气歪了,他举起手扇了我爸一个大嘴巴,然后指着我骂道:“刘广志,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儿子。” 
  “对不起,高主任,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我爸捂着发红的脸赔着笑说。 
  我被激怒了,学着当年高光踢我老二的样子,抬腿踢了高光他爸一脚,我使足了劲,这一脚踢得太狠,高光他爸捂着老二,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我爸吓坏了,挥手给了我一个大嘴巴说:“混蛋!快给你高叔叔赔礼道歉!” 
  “要赔,你赔!”我说完,捂着脸流着眼泪,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一口气跑到了大沙坑,没脱衣服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拼命游到了沙岛上,从腰间摸出钢钉小匕首,拼命地向树上扎,我恨爸爸的懦弱,更恨高光他爸的邪恶。 
  那天晚上,我爸没有回家,被关在区革委会反省。晚上只好由我去陪护我妈了。我没有把白天的事告诉我妈,可是我踢了革委会副主任卵子的事传得满城风雨,于涛他妈早就告诉我妈了,我妈见了我眼泪就流了出来。 
  “二林子,你爸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你去找于涛的妈妈,帮我办出院吧。”我妈抚摸着我的头说。 
  “妈,都是我不好,给我爸闯了祸。”我含着眼泪愧疚地说。 
  “你是为了保护你爸,是好样的,妈不怪你。”我妈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说。 
  “妈,你病还没好,不能出院。”我关切地劝道。 
  “妈没事,你去找于涛他妈吧。”我妈温柔而坚决地说。 
  我走出病房,正好碰上于涛他妈,她今晚值夜班,是特意来看我妈的。 
  “阿姨,我妈要出院。”我从心里希望于涛他妈能劝劝我妈。 
  “二林子,你妈是不放心你爸呀。”于涛他妈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阿姨,我妈的病什么时候能好?”我期盼地问。 
  “二林子,你妈是天底下最坚强的女人,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了。”于涛他妈敬佩地说。 
  “阿姨,我妈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呀?”我焦急地问。     
  “你妈怕是日子不多了,她是乳腺癌转肺子上了,已经是晚期了!”于涛他妈眼含热泪说。 
  那时候很少有人得这种病,我还不太明白于涛他妈的意思。 
  “阿姨,肺癌能死人吗?”我惶恐地问。 
  于涛他妈听了我的话,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你妈在医院也是活受罪,明天早上我就给你妈办出院手续,二林子,回家后好好照顾你妈,别在给你爸你妈惹祸了!” 
  我重重地点点头,随于涛他妈走进病房。 
  九十五 
  高光他妈被关起来以后,几乎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傍晚,高光会我和于涛要去看他妈,我们坐在大沙坑的沙滩上,一边抽烟一边商量办法。 
  “高光,你疯了,”于涛说,“五六个红卫兵拿着枪看你妈,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就死定了。” 
  “你妈逼,怕死,你别去!”高光生气地说。 
  “谁怕死?今晚谁不去谁是孙子!”于涛有些被将急了。 
  “高光,咱们怎么才能见到你妈呢?”我若有所思地问。 
  “白天我都观察好了,关我妈的那间房是平房,窗户和门都有人看着,咱们上房,顺着房顶爬过去,然后揭开瓦就看见我妈了。”高光像是在布置战斗任务。 
  “这个办法好,不过,最好是下半夜去。”我谨慎地说。 
  “为什么?”于涛傻乎乎地问。 
  “你真是个傻逼,下半夜,看门的混蛋都睡着了,不容易被发现呗!”我斜眼看着于涛说。 
  “那好,半夜十二点在我家门前集合,谁不去谁是孙子!”高光信誓旦旦地说,那样子恨不得马上见到他妈。 
  回家后,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装睡,内心却像倒海翻江一样。我不知道王德良被抓以后会不会被判死刑,今后还能不能见面,高光他妈什么时候能放出来,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经受住王德良被抓的打击,高光他妈一定瘦了,我心疼地想,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即使高光不找我去看他妈,我也会想办法去的,因为高光他妈不仅是王德良心目中的女神,也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心目中的女神遭难了,我怎么能不管呢? 
  终于熬到我妈、我奶、我妹妹都睡着了,我蹑手蹑脚地起了床,然后偷偷溜出门去。外面漆黑一片,月亮隐在云层后面不肯露头,仿佛它知道我们今晚的行动,我来到高光家门前,于涛早就来了,还把他爸的手枪偷了出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于涛,你会使吗!?”我既羡慕有嫉妒地问。 
  “操,我爸领我放过好几回呢!”于涛显摆地说。 
  “二林子、于涛,准备好了吗?”高光表情凝重地问。 
  我和于涛点点头,然后我们仨一猫腰消失在夜幕之中。 
  关高光他妈的那趟平房在我们学校西侧,有十几间房,关高光他妈那间在最北头,我们仨只好在最南头上房,正好南头墙根底下有一棵大柳树,弯着腰通向房顶。夜很静,只有打更老头的狗在狂吠,我们仨顺着树干很顺利地爬到了房顶,高光在前,我在中间,于涛断后,我们沿着屋脊小心翼翼地爬到关高光他妈的那间房,发现门口那两个小子抱着枪一边抽烟一边唠嗑。 
  “哥们儿,这娘们儿长得真漂亮!” 
  “那还用说,咱区评剧团的台柱子。” 
  “不过,干文艺的没几个是干净的。” 
  “那是,常言说,红颜是祸水嘛,不过,这娘们儿对王德良可够痴情的,都两天不吃不喝了。” 
  “怎么的,心疼了,小样,就算她是个破鞋精,也轮不上你呀!” 
  “你他妈的啥意思呀?” 
  这两个家伙正拌着嘴,把后窗的一个家伙拎着一双破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你们俩说什么呢?” 
  这时,我们已经把房瓦一块块地揭开了。透过屋内昏暗的灯光,我们发现高光他妈呆呆地坐在墙角的一把椅子上,一动也不动,眼泪从毫无表情的脸上慢慢地流下来,我望着她那双目光呆滞的眼睛,内心陷入深深的自责。此时,高光已经泪如泉涌,他抑制不住地刚要喊妈,于涛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高光还要挣扎,只听见“当”地一声,刚才拎着一双破鞋的家伙闯进屋来,他冷笑着走到高光他妈面前,一把把高光他妈拽起来,大喊道:“你不是喜欢搞破鞋吗?来,把这个带上。”说完,把那双破鞋挂在了高光他妈的脖子上,把门的那两个家伙也推门进来了,一看高光他妈脖子上挂了一双破鞋,哈哈大笑,高光实在受不了,他伸手去夺于涛腰间的手枪,于涛赶紧捂住腰,我也赶紧抱住高光,慌乱中一块瓦从房顶上滑了下去,“啪”地一声摔碎了,屋里的三个家伙吓得赶紧从屋内跑出来,喊道:“谁?”我赶紧学猫叫。 
  “妈的,吓了老子一跳!”拎破鞋的家伙说。 
  我怕高光惹出事来,示意他俩赶紧走,我和于涛把高光夹在中间顺着屋脊往南爬。 
  “妈的,我非杀了这几个家伙不可!”高光一边爬一边咬牙切齿地骂。 
  “高光,咱仨不是对手,还是从长计议吧!”我一边爬一边劝。 
  “操你妈,于涛,你拿那把破枪有啥用!?”高光把气直往于涛身上撒。 
  我们终于从房上下来了,高光再也忍不住,抱着头呜呜地大哭起来,我本来就心疼高光他妈,高光这一哭,我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于涛见我们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最后我们仨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凄凉的夜,除了狗吠,就是我们仨的哭声,哭着哭着,下起了大雨,我们仨只好抱头往家跑去。     
  一连几天没有高光他妈的消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谁也不能靠近关高光他妈的那个仓库,只有打更老头不管那一套,经常领着黄狗过去转转。 
  有一天中午放学,我刚走到收发室门前,就听见打更老头跟别人说,高光他妈被逼疯了,见谁都脱掉上衣,露出两个白花花的奶子说,“德良,画吧,快画吧!”我听了以后心里难过极了,午饭都没回家吃,一口气跑到火车道旁大哭起来,我知道美丽的高光他妈要离我而去了,至于她将来会怎么样我一点也不知道,但是我有预感,我不会再见到她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与她亲近了,天哪,一个好端端的女人被逼疯了!我顺着铁路拼命地往前跑,恨不得逃离这个能把人逼疯的世界! 
  九十六 
  我爸被关了一个多月才放出来,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连眼镜片也碎了,我爸受不了酷刑,只好替我写了揭发王德良的犯罪材料。我爸放出来之后,高光他妈被他爸送进了市精神病院。 
  市精神病院就在区革委会斜对面,这里经常有人自杀,前几天还有个精神病患者在收发室上吊死了。我几乎不敢相信高光他妈会关在这里,我经常会不知不觉地来到这里,希望能看见她,然而,这里就像监狱,我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她的,我做梦也没有想到,那天半夜和高光、于涛在房顶上看见高光他妈竟然是与她见过的最后一面!因为高光他妈被送进市精神病院不久,就逃了出去,走丢了,从此杳无音信! 
  王德良被判刑了。判刑那天,他和一些杀人犯一起站在大卡车上,王德良被剃了光头,而且被五花大绑捆着,脸上灰土土的,让我想起他常画的地瓜和土豆。 
  我们学校全体师生又一次参加了宣判大会,我突然发现站在王德良身边的杀人犯是徐四,原来徐三被枪毙以后,徐四越狱逃跑了,他和他哥一样抢劫时杀了人,后来又被抓住了。徐四怎么能和王德良站在一起,我百思不得其解。 
  炉灰山周围人山人海,人们指指点点,沸沸扬扬,很像鲁迅先生写的《药》中的情景。我们班离大卡车很近,主席台上不仅坐着穿公安制服的人,还有高光他爸和夏丹。 
  我正在东张西望之时,王德良看见了我,他目光如炬,我被看得低下了头。王德良被以流氓罪、教唆罪判刑十年。宣判声音刚落,我看见王德良怒目望着在主席台上坐着的夏丹。此时,夏丹正和高光他爸交头接耳。我心想,我一定要给王德良报仇,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报仇的方案。 
  公审大会后,死刑犯立即执行,徐四等十几名杀人犯被押赴刑场,王德良作为陪绑的犯人也被押上了炉灰山。 
  王德良是条汉子,其他陪绑的犯人是被拖上去的,王德良不愧是军人,打过老毛子,他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刑场,望着气宇轩昂地走上刑场的王德良,我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了黄继光和邱少云。 
  王德良在我心目中就是英雄,不是罪犯,我为王德良而自豪。我没有想到,夏丹和高光他爸是一类人,高光他爸陷害王德良是因为高光他妈,夏丹害王德良是为了讨好高光他爸。 
  公审大会散了以后,天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我一个人心情沉重地往家走,任细细的小雨落在脸上。走着走着,我的眼泪和雨丝混在了一起。 
  走在家楼下,不懂事的妹妹正在和几个小女孩跳皮筋,嘴里还叨咕着儿歌: 
  大雨哗哗下, 
  北京来电话, 
  让我去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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