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08·第四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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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寄明信片，虽然果然是只有一句毫无创意的〃新年快乐〃，但是底下你自己创作画出的那两只长得不太可爱的蘑菇仍旧让我惊喜。你到我的校内留言，说：〃我是他高一的同桌，靓女加我。〃还是能够让我很〃呃……〃。这些，是此时此刻此境，是无需用惦念的方式就能得到的情谊。　　　

　　你停在我十五岁的关卡上，站立成了一座发着温和光芒的灯塔，照亮了我往后三年的路途。生命深远莫测，你无法替我照到尽头。但亦已足够。你三年所给我的清辉，已经足以收集成一盏小小的灯笼，可以让我携带上路。即使不能指路，却足以终生取暖。　　　

　　你也有自己漫漫旅途要跋涉。再见你时，愿你还是我灯塔上孤独站立守望的不朽的少年。　　　

　　那个已经故去的歌者是这样唱的：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　　　

　　2008/2/2凌晨4点　　　

　　或许你已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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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达潘：离别时态（1）　　　　　　　　　

　　离别时态　　　

　　■文/达潘　　　

　　离：　　　

　　离我正式要给你写信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我一直在找一支笔。当然不是某种拙劣的文艺笔法，〃能书写我心声的笔〃云云。真的没有，这张几乎不用了的写字台上，居然会有那么多没有头的原子笔和写完了的水笔。它们都没有被丢掉，而像是契合了某个约定似的，在我把它们全部丢进垃圾桶前做这次集结式的诀别。　　　

　　离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载。这个原本用作形容一段不明确时间的词语此刻多么贴切。我也忘了究竟是多么长的时间跨度，从初中毕业夏天的图书馆一直到高二寒假缩在一张从不用的写字台旁的我。耳朵里的声音是〃dying　in　the　sun〃，很抱歉我不能向你描述。这个女人的声音掉到我潦草的字迹上，我不想揭穿那种反复的决绝与妥协。　　　

　　记得最后的见面么。那天我和蛙哥她们坐在一楼的阅览室写作业。那个夏天其实我几　　　

　　乎每个下午都在那里写作业，就是因为长得像人贩子的物理老师发的那种一道题能做一下　　　

　　午的试卷。然后我就看到扫把和你……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没确定是你……从二楼走下来。　　　

　　你穿的是枚红色的短衬衣，白色的运动中裤。彼时还没有刘海的你，额前是一片闪烁的　　　

　　光。　　　

　　和身边的人起身冲出去时，有很多的白眼向弄出很大声音的我投来。但你知道吗你相信吗我就是一心想要弄出一些声响来招摇过市。但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刻意的全脚掌着地，夸张的笑声，这些从来都有着最为直接最为简陋的企图。图书馆地面的大理石〃硁硁〃响，你和扫把在前面走着，从容又淡定好像没有发现一个气急败坏的红鼻子小丑。见到你的时候，笑了。然而没有什么话。我想〃哈哈〃、〃呵呵〃也可以，〃怎么在这里〃、〃要去哪里〃也可以，可是终于只有傻傻的笑，直到最后平静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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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达潘：离别时态（2）　　　　　　　　　

　　再见。接踵而至的便是城市两端，各自的高中时光。这过程中，我只是从一张照片上看到有了刘海的你。偷偷放在了空间里，又偷偷删了，现在被我弄丢了。　　　

　　有些事情没有刻意去记住却记住了，譬如初三时只给我们上过一节课的英语老师，她说〃if〃是〃以夫〃；譬如你穿的衣服，玫红色那件有紧凑的线条而白色的更自然一些；譬如你讲的故事，关于遇到露体狂以及之后的……　　　

　　写到这里又回到了这首歌的起点。不厌其烦地听上几个小时我都已习惯，不再有以前那样绝望的心情了。此刻她唱的是：　　　

　　〃Do　you　remember；　the　things　we　used　to　say。　〃　　　

　　好吧说了那么多，发现一向文艺的自己还没有用上煽情的笔调。下午的时候，你在Q上和我说，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高中一半时间就过去了。我笑你的后知后觉，用苍老的口吻说了句〃少年不知愁滋味〃。说完自己都笑。还让你去看了空间里的一篇英文故事，那个小男孩在老奶奶的遗嘱上写下广告牌上〃coca…cola〃字样。没有说出口的是，希望你一直地，一直地像他那样，有一颗透明的心。　　　

　　最近我的记性越来越糟。就在15分钟前我还在用自来水冲奶茶。冲了还没完，为了惩罚自己的魂不守舍我猛喝了一大口。不是想象中的冰冷掺杂着铁锈的滋味，也不是书面化的〃很绝望很伤怀〃的滋味。只是舌根的地方，至少停留了半分钟的苦涩。我怀疑自己把咖啡当成了奶茶，或是很有科学探索意味的〃奶茶加自来水变咖啡〃？简直能与〃水变油〃相媲美。　　　

　　我想你看到这里应该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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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达潘：离别时态（3）　　　　　　　　　

　　或者更早以前。认识你的初二。晚自修我坐你后面一排。第二天就厚脸皮地换到你左边的空位子去了。更多具体的细节无从描述，只是后来老师说座位是按一排男生一排女生排的，这才发现我果真是那排女生里唯一的男生。　　　

　　20：53。这个时间正在逼近什么，像是一个期限。我不能说出，那些越来越近的，除了渗入夜色的凉气之外还有什么。台灯的灯泡亮得刺眼，我再也不想去考虑它的额定功率和伏安曲线了。该是一种厌倦吧，如果不说出来反倒像是期待。这样的日子。　　　

　　觉得自己渐渐语无伦次。接下来说到那次的对话。你说印度少女五岁的时候要把某个地方缝起来，直到结婚才能打开，我问你怎么知道的，你说你妈告诉你的。我追问什么时候，你回答五岁的时候。我就笑，笑得岔了气然后说，你妈是不是边给你缝边告诉你的？　　　

　　镜头可以拉长，时空可以蒙太奇。那瞬间有潮红的脸，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去，就用手指全力掐住我的手臂。我像被螃蟹钳住一样困窘，却一下忘了听你接下来的说词。那是第一次，也是为数不多的，这样近距离的和你接触。　　　

　　我只记住了这些。　　　

　　或者说，我只能记住这些。　　　

　　离我开始给你写信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是不是很慢？换了一首歌，也许找不到感觉了。但此刻，我们同在的这个南方城市有雪，愈演愈烈，变成了小冰雹。MP4里有很多关于雪的歌，看了半天，还是觉得〃dying　in　the　sun〃最应情应景。　　　

　　既然这样，那么原本最厌弃的英文语法里的虚拟语气，此刻也不得不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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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达潘：离别时态（4）　　　　　　　　　

　　If　I　had　had　a　try，　it　would　have　been　different。　　　

　　厌弃并不是因为它构造了这么复杂的句式。　　　

　　我知道自己不该回避。知道自己不该笨到把礼物递给你就说不出话来。知道那些被我用力记住并反复回忆的情节，只是在你那里跑了几趟龙套。我知道我都知道。知道不应该到了今天，还孩子气地用了一个虚拟语气。　　　

　　Had　I。。。。。。you　would。。。。。。　　　

　　我总是把make　no　sense和make　no　difference弄错。原来是因为它们在这里能够同时成立。　　　

　　从来没给你写过信。希望不要被我冗长的字句吓到。无论那些过去怎样，不堪回首或是没齿难忘，是剧烈的欢愉或是切肤的痛楚，总归会有象征结束的开始吧。读理科的我，也终于完成了这一场时隔两年的倾诉。　　　

　　隔了些许时间，看完一部电影。现在是23：59。你睡了吧，离。　　　

　　真好，这多像一个完满的结点。　　　

　　达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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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肖以默：星屑少年（1）　　　　　　　　　

　　N世界　　　

　　星屑少年　　　

　　■文/肖以默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实际团体、人物无关　　　

　　Ⅰ来自处女座的业务员　　　

　　关上房门，张思悦打开电视机把音量调大，这样她才不会听到父母在客厅里的小吵。有时她觉得这真是个奇怪的小城，一部几十集的动画片可以连续翻来覆去地播上五年，肇事司机为了个人利益宁愿把人直接撞死也不选择撞成重伤，明明看起来丑陋无比的东西大家却都当做宝贝尽情赏玩……与其说奇怪，不如说是无聊的城市。因此她经常产生一些邪恶的念头，比如某天城里的各个极端势力爆发战争、杀得两败俱伤，或者爱假正经的老师在脱衣俱乐部兼职的视频于互联网公开激起舆论界的轩然大波，要么干脆从天而降个什么玩意……轰隆一声，一了百了。　　　

　　电视里的新闻主播咿哩哇啦地说着世界某个角落的政治局势，阳台外面吹进夏夜的微风，猪型风铃摇摇晃晃地叮当乱响。　　　

　　〃真无聊……〃她切换着频道，脑袋搭在椅背上连连打着哈欠。　　　

　　〃是啊是啊。〃身后一个声音说。　　　

　　张思悦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她猛地回过头，瞧见一个身穿工作制服头戴工作帽的年轻男孩坐在她的床沿上。　　　

　　〃你……你是谁呀！你怎么进来的！〃她张大嘴巴喊道。　　　

　　〃别怕别怕……〃男孩举起两只手掌表示安抚。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张思悦的妈妈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你嚷嚷什么呢？〃妈妈问。　　　

　　〃这……这个人突然……〃她指着男孩说。　　　

　　〃胡说八道什么，哪儿有什么人，好了，早点睡。〃言罢妈妈啪地撞上了门。　　　

　　〃他明明就在这儿……〃思悦使劲眨了几下眼确定不是幻觉。　　　

　　〃除了你别人是看不到我的，小姐。〃他解释道。　　　

　　〃为什么？啊！鬼！你别过来！〃说着思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啦……我是处女座阿尔法星系的法布尔。〃　　　

　　〃这些和我有关系么……〃她听得目瞪口呆。　　　

　　〃根据资料显示，您于地球时间的五年前，曾经跟一颗流星许下一个愿望。〃　　　

　　〃噢？你是来帮我实现愿望的吗？〃她兴奋地问，可全然想不起自己许了什么愿望。　　　

　　〃非也非也，是这样，假如一定时间内愿望因为主观原因没有实现，就要毁灭许愿者所在的星球。〃男孩眯缝着眼睛笑道。　　　

　　〃什……什么？毁灭？等等！我连个合同都没签过！你们根本是在欺负人嘛！霸王条款！奸商！我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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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肖以默：星屑少年（2）　　　　　　　　　

　　〃抱歉，抗议无效，〃法布尔掏出一个星星计算器，叭叭按了几下，〃嗯……换算成地球时间的话……您还有九百三十七小时零五分钟四十四秒，那之前如果愿望还是未能实现，很遗憾，这个星球将化为尘埃。〃　　　

　　〃喂，你是来敲诈的吧？编的故事也太OVER了，傻子才会相信。〃张思悦冷笑道。　　　

　　〃敲诈……〃他想了想，似乎在等同声翻译器把词的意思翻译过去，〃这么说也对，交纳部分违约金确实能抵消契约。〃　　　

　　〃行了行了别扯了，说吧，要多少钱，我看看数目再决定是报警还是把你赶出去。〃　　　

　　〃大概需要……〃法布尔又用计算器算了算，〃换算成地球的货币，不好意思，你们星球暂时没有合适的数量单位来表示这个庞大的数字。〃他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靠！臭小子！恶作剧也要适可而止！别逼我动手！〃她暴跳如雷。　　　

　　〃现在播送紧急新闻，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电视里浑厚的男播音员的声音，〃据美国NASA官方透露，一颗直径六点八英里的陨石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地球轨道运行，白宫发言人已经证实了这一消息，倘若不立即采取防御措施，陨石将在一个多月以后坠入北美洲一带，能量相当于一千亿颗广岛原子弹的威力……〃　　　

　　张思悦缓缓扭过头，用荒唐的表情看着法布尔，后者抬手正了正帽檐，又是那种温暖　　　

　　人心的笑容：　　　

　　〃没骗你吧。〃　　　

　　Ⅱ　差劲透了　　　

　　自从全球媒体对公众报道了陨石的新闻，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反应。有的人恐慌过度造成精神恍惚，寝食难安；有的听天由命，还有的过度乐观。学校的课程并没受到多大影响，没有放假，没有松懈，就连家庭作业也还是像往常一样那么多。同学们抱怨地球都快毁灭了老师们居然仍旧不忘念叨高考的事，教务主任在全校大会上讲话说，拯救世界是国家和军队的责任，学生无论何时都要以学习为重。说归说，可学生们的心早就不知飞到几万光年以外去了，于是请假的请假，上课睡觉的睡觉、走神的走神，不交作业的人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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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肖以默：星屑少年（3）　　　　　　　　　

　　中午思悦不在学校食堂吃饭，而是回家自己做，她喜欢料理。迫于午休时间有限，她一般只能做些诸如蛋炒饭或炒土豆等简单的饭菜，尤其让她引以为豪的就是蛋炒饭加酸辣汤。　　　

　　这天，张思悦顶着大太阳骑车回家，她把车支在楼底下的阴凉处，坐晃晃悠悠的破旧电梯升到十七层，掏钥匙刚一开门，便听见厨房传来菜刀与木案板碰撞的动静。　　　

　　〃你回来啦。〃法布尔系着草莓图案的围裙，扭头朝她莞尔一笑，手里却片刻不停地快速切着黄瓜。　　　

　　〃你……你在干嘛？〃思悦站在门口问。　　　

　　〃很明显，在做饭，地球的菜谱我已经研究过了，比起我们星球的饭，简直太好做了。〃言罢他像机器按照程序设定好的一样把又薄又圆的黄瓜片放进碗里，随即用筷子熟练地搅拌起鸡蛋黄。　　　

　　〃好吧，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说完，思悦洗了洗手，从冰箱里取出两个鸡蛋和一大盒剩米饭，又抓了把香菜、一根黄瓜和一个西红柿，在法布尔身旁忙活起来。两个人挤在狭小的厨房里，思悦不时故意用胳膊肘拱拱他，不满地嘟哝着让他闪开点。稍顷，惬意的呲啦声不绝于耳，抽油烟机轰轰作响，股股香味扑鼻而来。　　　

　　饭做好了，思悦是蛋炒饭和酸辣汤，法布尔是虾仁鸡蛋炒黄瓜加米饭。他们分别把自己的作品摆到桌子上，法布尔拿了听冰镇啤酒，啪地扯开拉环啜了几口。　　　

　　〃你倒真不客气。〃思悦忿忿地说。　　　

　　〃这东西很好喝，你要不要来点？〃他问。　　　

　　〃不要，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没到饮酒年龄吧？〃思悦打量着对面男生稚气未脱的脸，他穿着那身绿色制服，帽子不知扔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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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肖以默：星屑少年（4）　　　　　　　　　

　　〃我的年龄按照地球的计算方式应该有一千岁了，可以喝吗？〃　　　

　　〃可以了……老妖精。〃说着她拿起勺子准备吃饭。　　　

　　〃我能尝尝你做的饭吗？咱们交换吧。〃他建议道。　　　

　　〃嗯……好……〃思悦犹豫了一下，答应道。　　　

　　他们换了个位置，坐在彼此的饭菜前，思悦夹了一口虾仁鸡蛋炒黄瓜放入嘴中慢慢咀嚼着，味道好得超出了她的想象，是她从未尝过的感觉，她努力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淡淡地说了句〃不错〃。法布尔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蛋炒饭，又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勺酸辣汤，然后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