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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美男谱-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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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阿!”白灿惨叫,“我偷,我偷还不行么?您老财大气粗,您吹口气比我的腰还粗……”
  “我说白大哥,”殷悟箫微笑:“你把那东西弄到手,一万两,我拱手送上。”
  “哼,我白灿才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
  “不是五斗米,是一万两,一万两。”
  “……好吧。”白灿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不就是世上只此一株的万年紫参么?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谁才这么……”
  “我给你半刻钟从我面前消失。”殷悟箫瞬间又换了一把声音,冷冽无比。
  “我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任谁都知道那人没救了,连宣神医也无可奈何,你还为了他跑去天山跪了三天三夜,去了半条命才求了一颗如意草,现在又……”
  “白灿。”殷悟箫走了出来。
  白灿口中絮叨的话全数咽下。
  “白大哥,翠姐姐去时,你若是有机会救她,你可会像我这般倾尽全力?”
  白灿无语。他原本嬉笑怒骂的神情,瞬间便换上了沧桑与悲戚。
  “我去。”
  白灿说不见就不见。
  殷悟箫看着瞬间清静了不少的园子,看着一池青莲,叹了口气,眉间的忧伤,似乎再也化不开一般。
  “小姐,”云儿上来,“齐叔带信回来了。”
  “回来了?带他进来。”殷悟箫收回神思。
  齐叔是殷府货运线上资格最老的管事,十天前被殷悟箫派去了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人可找到了么?”
  齐叔低首:“找到了,可是……可是却没见着。我只在屋子外头隔着门,问了几句话。”
  殷悟箫背脊凝了一凝:“她……怎么说?”
  “她不愿意。她说,她如今谁也不见。”
  “你没有跟她说,是我让你去的么?”
  “小姐,这个女人,已经心如死灰了。她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怕,我老头子也实在没辙了。”
  殷悟箫沉默许久。
  “那么,我只有亲自去一趟了。”
  “小姐!”齐叔惊道,“你上次从天山下来,身子还未好透。”
  殷悟箫转身,眼中已有水光浮现:“齐叔,我管不了这许多了。我只怕……只怕来不及。”
  齐叔闻言,只得叹气。
  第二十五章 又逐春风百遍行(二)
  三日之后,殷府的马车来到中原与漠北交界处,一个偏僻的山谷中。
  殷悟箫和齐叔两人下了马车,沿着小路一路进谷,在最深处见着一栋茅屋。
  “就是这儿了。”
  齐叔上前敲门,刚敲了一下,门便哗地打开了。
  无过神情木然地从门后跨出来:“怎么又是你?”
  齐叔好脾气地拱拱手。
  “我家夫人不见人,我上次已经说过了。”
  “连我也不见么?”殷悟箫在后面出声。
  无过一愣。他在百问山庄见过殷悟箫,也是承蒙她搭救才能保全性命,自然存了一份敬意。
  “殷大小姐。”他行了个礼,“别怪无过阻拦,夫人已经决意归隐了,从此不问世事,上次乔逢朗在门口跪了一日,都没有见到夫人的面。”
  殷悟箫向前走了几步:“无过公子,我不用见到夫人的面,只请你替我送几件东西进去给夫人,行么?”
  她取出一方锦盒,捧到无过面前。
  无过皱眉:“夫人如今已经绝情绝念,莫说是金银珠宝,就是将整个天下捧来,夫人也不会动心的。”
  殷悟箫笑了笑:“木教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到绝情绝念呢?”
  “殷大小姐,我敬你三分,却不代表能容你任意折辱夫人。”
  “无过,我不是折辱你家夫人,我是明白她心中还有心结未解。”殷悟箫恳切地捧着锦盒,将盒盖打开,“这盒中,既非金银,也非珠宝。”
  无过往盒中看了一看,脸色立时大变。
  盒中左右各放了一本书,左边的是《灭魂绝杀》,右边的是《圣毒经》,两本书上,各放着一块血玉玲珑坠。
  无过震惊地看着殷悟箫:“我穹教三件至宝,如今都在你手中。”
  殷悟箫颔首:“请将这几件东西拿去给木教主。”
  无过接过锦盒,手指竟难以抑制地颤抖。入屋之前,他转身对殷悟箫道:“殷大小姐,你为了青衣公子,能做到这个地步,无过佩服,却也觉得可怜。”
  “怎么讲?”殷悟箫挑眉。
  “你难道不知道,痴心女子负心汉,这句话么?”
  殷悟箫淡淡地一笑:“请把这锦盒送进去吧。”
  过了片刻,茅屋中传来一声巨响,仿佛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裂了。
  齐叔有些担心地望着殷悟箫,却收到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又过了许久,无过捧着锦盒,走出门来,脸色惨白。
  他将锦盒递还殷悟箫:“殷大小姐,请回吧。我家夫人说了,这些东西,打动不了她的心。”
  殷悟箫沉默地接过锦盒,慢慢道:“谁说,我要用这些东西打动你家夫人的心?”
  无过一愕。
  殷悟箫捧着锦盒,立在门前,声音抬高:“木教主,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贵教的这三样至宝,如今你或许真的是不稀罕了。可是这宝贝背后的故事,你难道不想知道么?这世上,如今在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真相了。”
  门内寂静无声。
  无过和齐叔都屏住了气息。
  殷悟箫再道:“三个月前的那件事究竟是因何而起,阿离哥哥究竟为何而死,逢朗哥哥为何性情大变,甚至筠姨为何处心积虑地设下这样一个骗局,这些,你难道不想听听么?”
  门内静了片刻,终于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我……我不想听。”
  殷悟箫叹气:“你当然可以不听,可是你心中的那个结,便永远也打不开。你可知道,阿离哥哥的墓,就在这山谷的另一端?你可知道,逢朗哥哥就在墓碑旁盖了一座茅屋,离群索居?”
  “木教主,这三十年来的事情,很多我都是最近才知道的。三十年了,你过得并不容易。你我都是女人,都容易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你不想知道你这三十年的生命里,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幻的么?”
  木菀风仍然没有回答。
  殷悟箫词穷了。此刻,她唯有静静等待。木菀风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终于,屋内的木菀风出声道:“殷丫头,你很聪明。”
  殷悟箫欣慰地笑了:“多谢木教主赞赏。”
  “以你这样的聪明,为一个男人这样低声下气,不觉得是在轻贱自己么?”
  殷悟箫一愣。
  屋内又长叹了一声:“你进来吧。”
  房门再度敞开,殷悟箫所见的,依然是一个灰发垂肩的背影。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三件东西,你都是如何得来的了。”
  殷悟箫将锦盒放在她背后的桌上,伸手一件一件的取出。
  “第一件,是这《圣毒经》。三十年前由妙手毒姝玉楠儿自穹教盗走,后来玉楠儿与百问神医相恋,《圣毒经》便到了百问神医手中。后来穹教姜厉教主入中原,玉楠儿为求脱身,对自己下了‘求不得’之毒,虽然保全了性命,却让自己的体质带了流毒,还祸延后代。后来,玉楠儿为了保全腹中胎儿,离开了百问神医。百问神医恨这《圣毒经》内的‘求不得’之毒害了自己的妻女,亲手将其焚毁。我手上这一本《圣毒经》,是后来玉楠儿凭着自己的记忆重新默写出来的,一直就藏在殷府。”
  “好,好。”木菀风轻笑,“宣何故没有骗我,他居然真的把《圣毒经》给烧了。”
  殷悟箫接着取出第二件东西。
  “这第二件,就是这《灭魂绝杀》。三十年前,是木教主你,亲手将它盗走,带到中原。后来,你和乔帮帮主乔百岳一见钟情,乔百岳得知了你身上有这样一本武林秘籍,便在逢朗哥哥出世之后,连同逢朗哥哥一起从你身边夺走了。”
  “不错,”木菀风苦笑,“我归教之后,教中众人只知我遗失了《灭魂绝杀》,却不知道这本书,是和我儿子一起,被乔百岳那个杀千刀的给硬生生抢走的!”
  殷悟箫静下来:“你仍恨他。”
  “不错,我仍恨他。”木菀风的肩头微微颤抖,“正是这种恨,支撑我,活到今天。”
  “你以为你没有得到,所以才恨。可是你不知道,得到了的人,比你更加痛苦十分。”
  “你是说筠夫人?”
  殷悟箫想起筠夫人,眸子黯淡了几分,她攥紧了手中的《灭魂绝杀》。
  “筠姨在嫁给乔百岳七年之后,才发现逢朗哥哥的生母是一个叫木菀风的女人,而乔百岳的心中,始终也就只有一个叫木菀风的女人。筠姨发现了这本《灭魂绝杀》的藏匿之所,她妒恨之下,开始偷学这本书上的武功。她的武功逐渐精进,于是在江湖上成立了一个叫做‘无痕’的暗杀组织。”
  “又过了几年,阿离哥哥来到中原,被乔百岳囚禁在去云山。筠姨偶然得知了此事,更是恨意难当。于是她暗中挑拨逢朗哥哥和阿离哥哥之间的关系,最终唆使阿离哥哥做出了弑兄之举。在阿离哥哥从去云山消失的同一天,筠姨将《灭魂绝杀》从乔百岳的书房中盗走。乔百岳误以为是阿离哥哥盗走了《灭魂绝杀》,却又不敢声张,临死前才写信给百里府上一代的金蝉公子,委托他查清此事。”
  “你的姨娘,是个恶毒的女人。”木菀风轻轻地说。
  殷悟箫幽幽叹气,再拿出剩下的一对血玉玲珑坠:“这一对血玉玲珑坠,原本由姜厉教主保管。姜厉教主入中原之后,把它们送给了我娘。”
  “你娘的确是个超凡脱俗的人物。我认识她时,她就像你现在这么大。”木菀风的声音似乎穿透了时间的浓雾,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江湖。“她连百里蝉都不放在眼里啊,仿佛这世间的男子,都不值得她动一动眉毛。”她话中带着自怜之意,“殷丫头,你娘,的确是我一生最佩服的人。”
  “我娘那时,大概只是没有遇到让她动心的人。一旦遇到了,她也愿意为他退出江湖,为他生儿育女。”
  木菀风静了半晌:“阮无忧的女儿,居然是这样儿女情长的女子么?”
  “木教主,你也曾经儿女情长过。就算那结局并不美好,可是那些感情,却不是假的。”
  木菀风一怔,眸中霎那间布满了泪水。
  “殷丫头,你说这些话,并不是因为你天真,而是因为,你想用这些话打动我。”
  殷悟箫淡淡地一笑,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说:“这对血玉玲珑坠,我娘在生我之前,将其中之一送给了逢朗哥哥,作为我和他订婚的信物。而另一个,自幼我就随身佩戴。逢朗哥哥遇害的时候,血玉玲珑坠仍在他身上。后来他失忆之时,在洛阳将这血玉玲珑坠在当铺当了。筠姨命宇文翠玉从我身上取走血玉玲珑坠,没有成功,而逢朗哥哥的血玉玲珑坠也随着他的失踪而下落不明。后来筠姨又寻到了逢朗哥哥,帮助他回复了记忆,终于得知了他的那一块血玉玲珑坠的所在,于是便命人到洛阳,杀了当铺主人,取回了此玉。”
  “却没有想到,取得血玉的芳颜醉为百里青衣所擒,而尹碧瞳夜入百里府取得血玉,又将血玉放在了我身上。我出了百里府,遇到了百里青衣,最终还是把这血玉交给了他。”
  木菀风道:“后来,青衣公子便是用这血玉,问我‘求不得’的解法。”
  “后来逢朗哥哥命翠笙寒易容隐藏在你身边,再度偷走了这血玉。而我的那一块,则被白灿盗走,交给了翠笙寒,依然到了逢朗哥哥手里。三个月前,逢朗哥哥从那场爆炸中生还,便将这一对血玉玲珑坠还给了我,解除了我们之间的婚约。”
  木菀风冷笑:“我穹教这三件宝贝,让你们中原武林天下大乱。”
  “也让你夫离子散,二子只存一子。”
  木菀风的背影震了一震,终究再也没有说话。
  半晌,她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以为,你同我讲了这些故事,我就会用我一半的内功去救百里青衣了么?”
  殷悟箫嘴唇动了动,从袖中抽出一卷纸来,递到木菀风手边。
  木菀风犹豫了一下,终是接了过来,缓缓展开。她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画中是一个女子,神情温柔至极。那笔法虽然粗糙,却浓浓地溢满了期待。
  殷悟箫声音发颤:“木教主,这是逢朗哥哥十四岁时,依着阿离哥哥的描述绘下来的您的画像。”
  纸张颤抖起来,画像的上方没有题诗,没有印鉴,只用淡墨端端正正地写了一个字:
  娘。
  泪水,终于打湿了那纸张。
  殷悟箫颓然跪下:“木教主,我说了这些,并不是为了跟你交换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间,亲情也好,爱情也好,纵然无比脆弱,纵然时常抵不过贪念和仇恨,可是,它毕竟是存在的。情这一物,毕竟是存在的!倘若你不用生死和贪欲来考验它,它也会长长久久地美好下去的。爱,总比恨要好,让人生,总比让人死要好,不是吗?”
  不是吗?
  木菀风霍然起立,慢慢转过身来。
  “你……你说的是。让人生,总比让人死要好。”
  第二十六章 不知明镜中何处(一)
  收到自家大哥病情终于好转的消息,百里寒衣连夜快马赶回江南百里府。
  “大哥现在怎么样?”一下马,百里寒衣伸手揪住迎出府门的老总管椒叔。
  “还没醒,可是宣神医说性命已经无碍了,还说调养得好的话,武功也可以恢复如初。”
  “这……太好了!”他面露喜色,“可有通知京城殷府?”这些时日以来,担惊受怕的可不止是他们百里府上下。那人若是知道这消息,只怕会比他们兄弟三人更欣喜若狂。
  椒叔诧异道:“二公子不知道?殷大小姐刚刚离府。”
  刚刚离府?难道……
  “宣神医原先不是说过么,以大哥的伤势,除非真有神灵相助,凑齐三样药引,才有痊愈的希望。”
  “这个我是不太清楚,只知道殷大小姐这回来确实是带了不少宝贝药材。哦,她还带了个人。”
  “什么人?”
  “是一个蒙着脸的女人,看着十分古怪。可是殷大小姐说了,这人是治伤的关键。”
  “那殷大小姐人呢?”
  “二公子这记性,我不是说了,她刚刚已离府了。”
  “……我还是先去看看大哥。”
  一脚踏入百里青衣的卧房,百里寒衣便看见百里青衣缓缓撑开了疲惫的眼皮。他欣慰一笑。
  自从从数月的昏迷中清醒,百里青衣就敏锐地发觉,这百里府里头和从前不一样了。
  究竟是如何不一样,他一时也说不上来。他只觉得,府里众人似乎都刻意躲着他,就连他三个兄弟,见面说话也是躲躲闪闪,不敢看他的眼睛。赖在府里不肯走,坚持要住到他完全康复为止的宣何故宣神医,每日塞一堆又黑又浓的汤汁给他喝,而他只要稍微一问:“这是什么药?”宣神医便吹胡子瞪眼:
  “吃不死你!”
  那场爆炸对他的身体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当时他虽然已经逃离爆炸中心,但被炸开的山石打中,坠入崖底,埋在乱石堆中,全身经脉尽毁,骨骼全断。能够侥幸留下性命,已是阎王开恩了。所以当百里寒衣告诉他,只要耐心养伤,坚持复健,连他一身的武功也能恢复如常时,他开始坚信,这其中有什么事是大家一起隐瞒着他的。
  坐着宣神医特制的轮椅,百里青衣在府中□上行进。
  “大公子!大公子!”椒叔抱着团厚厚的毯子,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后面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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