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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终古似无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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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钟涛想起另一个人——寒天——那个从小随他一起的忠心耿耿的书童。
他挣扎着起来，并叫着寒天。
“公子，我在这儿。”隐隐的，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他上方传来。
寒钟涛抬起头，见寒天被挂在一棵毛竹上。
寒天一咬牙，身体一偏，顺着竹子滑下来，跌坐在地上。
寒钟涛不顾伤势走过去扶他。
他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寒钟涛身边，喘着气兴奋地道：“公子，我们还活着！”
寒钟涛无力地点点头，眼睛环视四周。
碧山万里，翠竹无垠，绵绵细雨，点点素花。
寒钟涛道：“我们去周围看看。”
二人互相搀扶着走在竹林里。
细雨蒙蒙，似乎那里都是一样的。
寒钟涛突然停住脚步。
寒天小心问道：“公子，怎么了？”
寒钟涛压低声音道：“你听，有琴声。”
寒天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道：“我怎么听不见？”
寒钟涛兴奋地道：“这边走。”
他们走了不远，一座亭子隐约在前面。
琴声是从亭子里传出来的。
寒钟涛主仆一步步走到亭前。
竹亭里，一位白衣女子正在抚琴，她虽然戴着面纱，但一举一动无不文雅大方。
寒钟涛忍着伤痛，拱手行礼道：“这位姑娘，在下打扰了。请问这竹林要怎么走出去？”
女子似乎没有听见，自顾抚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寒钟涛见她没有回答，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可女子依然无动于衷。
寒天有些急了，道：“我家公子问你，你干嘛不说话！”
女子停下来，抬起头来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道：“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又何必问本姑娘”说完又低首自顾弹琴。
寒钟涛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主仆二人是被人从山上推下来的，不知道进来的路，还请姑娘明示。”
女子并不答话，只是弹琴。
寒天忍不住又嚷道：“你这人真是的，我家公子说话这么客气，你为什么不回答！”
寒钟涛轻喝道：“天儿，不得无礼！”
寒天道：“公子，您受了伤，还淋着雨，她连让你去避避雨的话都不说，还这样对您，太过分了！”
寒天话音未落，突然“叮”地一声惊弦。
女子抬起头，秀目圆睁，盯着他道：“你们闯进本姑娘的竹林，扰了本姑娘的清幽，竟还说本姑娘过分，哼！”
寒钟涛急忙道歉说：“在下管教无方，还请姑娘见谅。劳烦姑娘指明出路，我们决不会再打扰姑娘。”
女子略一沉吟，道：“见你如此本姑娘就姑且告诉你。回头直走三百步，左转七十步，再右转六百步。”
寒钟涛又一拱手道：”多谢姑娘。”转而对寒天道：“天儿，走。”
女子看着他们消失在竹林中，冷笑一声，又继续低头弹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寒天扶着寒钟涛走出百十步，寒钟涛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
寒天一惊，慌忙去摇他，叫道：“公子，公子！”
雨不知何时停了。
寒天将寒钟涛拖出百步，累得跌坐在地上。
一个白色人影徐徐靠近，宛似林间的鬼魅，又如九天仙女。寒天仔细一看，竟是刚才那位姑娘。
他赶紧迎上去，也顾不得她刚才傲慢的态度，恳切道：“姑娘，你快救救我家公子吧，他吐了好多血呢！”
“救他？”女子瞥了他一眼道，“本姑娘为什么要救他？”
“这……”寒天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情急之下只得说，“只要你肯救我家公子，我什么都答应你！”
女子看了看寒天，又看了看寒钟涛，道：“本姑娘可以答应你给他一席之地。”
寒天大喜道：“太好了，多谢姑娘！”说着转身去扶寒钟涛。
“慢着，本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呢。”女子道，“我是有条件的。你们要换一身干净衣服才行，我可不想你们把我的地方弄脏。”
寒天道：“没问题，我这就去买，麻烦姑娘先帮我照顾好我家公子。”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女子叫住他，“我带你出去。”
寒天道：“那我家公子怎么办？”
女子道：“放心吧，他死不了。”
寒天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寒钟涛，随女子出了竹林。
女子道：“向西三十里外就有城镇；一个时辰之内；你家公子绝不会醒来。如果我不在这里；你绝不许踏入竹林半步；否则你永远别想见到你家公子。”
寒天道：“寒天记住了，我一定在一个时辰之内回来。”
女子看着寒天离开，转身返回林中。
寒天买了衣服走出店门，一回头，见到两个熟悉的面孔走过来，正是寒公胜和寒钟庄。他急忙背过身快步离开。
他一路跑回竹林，白衣女子已等在那儿了。
寒天帮寒钟涛换了衣服，背着他跟在女子身后。
五
女子引他们来到一个竹院。
园中栽满了白花，内置一竹椅。堂中雅置几盆白牡丹，两侧可通往后院。
寒钟涛被安置在西侧房内。
房中雅致素朴，一缕清烟萦绕香炉。
寒天安置好寒钟涛之后，出来找到白衣女子道：“多谢姑娘救我家公子。”
女子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谁说过我要救他，我只是答应给他一席之地罢了。”
寒天闻言有些失落，也有些着急，道：“那，可否劳烦姑娘走一趟，去给我家公子请个大夫看看。”
女子道：“哼，你以为这林子是任何人都可以进的吗？”
寒天急道：“你又不救我家公子，又不许请大夫，那我家公子的伤怎么办？”
女子道：“你带他出去不就是了。”
“那我家公子就死定了！”寒天突然停住，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女子微微侧了侧头，道：“你接着说。”
寒天有些犹豫。
半晌，他暗下决心，说道：“唉，说就说吧。寒家庄你该听过吧。我家公子叫寒钟涛，正是寒家的唯一血脉，我是他的书童寒天。前段时间，我家庄主刚刚去世，我家少爷悲痛不已。二爷为了抢夺庄主之位，竟把我和公子推下山崖，而且还打了公子一掌。我和公子是被山下的竹子所救，才没有死的。如果我家公子这样出去，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女子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哎——姑娘，姑娘！”寒天想叫住她却没有成功，只好回到西边屋内照顾寒钟涛去了。
烛光昏暗，寒天守在寒钟涛床前昏昏欲睡。
“天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惊醒，他激动得叫道：“公子，你醒啦！”
寒钟涛微微睁开眼，道：“给我倒杯水来。”
一杯水喝下，寒钟涛也缓和了许多。
他看了看周围，问道：“这是哪儿？我们离开竹林了？”
寒天道：“公子，我们还在竹林里，这是那个白衣姑娘的家。”
寒钟涛吃了一惊，“她肯收留我们？”
寒天还没开口，白衣女子推门而入。
她冷冷地递给寒天一碗清粥，道，“让他喝下去。”
寒钟涛微微欠了欠身，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看了他一眼，“你不必谢我，我没有救你，也不是随便留你的。”
待寒钟涛喝完粥，女子对寒天道：“你跟我来。”
寒天看了一眼寒钟涛，跟着她出去了。
月静静地守着这一片竹林，院中的牡丹、芍药、玉兰与天上明月相映，更显娇嫩。
只是所有的花都是白色的。
“你同意了！”寒天激动的声音划破了月夜的寂静。
“本姑娘是有条件的。”女子平静地道，“在他康复之前一切事你都要听我的，不许问为什么，也不许大声说话。”
寒天脱口而出：“没问题！只要你肯救我家公子，就算是赴汤蹈火，我寒天也绝不眨一下眼睛！”
女子道：“那好，从明天起你就替我照顾院子里的花。”
寒天重重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些什么，叫住转身要离开的女子，“噢，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雪珠。”女子盈盈走出院子。
太阳还未露头，天已亮了。
寒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水浇入花丛。
一位老婆婆挎着篮子推门进来。
寒天急忙上前拦住她，道：“老婆婆，你不能进来！”
老婆婆笑道：“这院子建了就是让人进的，为什么不能进来？”
寒天认真道：“我家姑娘喜欢清静，不想被别人打扰，所以您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你家姑娘？”老婆婆略有些奇怪，“哪位姑娘成了你家姑娘了？”
“啊，我……”寒天一下子被问住了。
“寒天，”雪珠不知何时已站在他后面，“让她进来吧。”
寒天见雪珠出面，也就乖乖让开了。
老婆婆走到雪珠面前，将篮子交给她，笑道：“小姐，您的东西。”
雪珠道：“他刚来几天还不了解，您得教着他点儿。”
老婆婆道：“是。不过这小子倒还挺尽职的。”
雪珠眼里充满笑意，转身进屋了。
寒天听两人说话不由有些诧异。在竹林里的这几天他还是头一次见雪珠如此温和。
雪珠正在替寒钟涛把脉，寒天侍立一旁。
雪珠突然道：“进来。”
寒钟涛主仆一愣，他们并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门开了，进来的竟是那位老婆婆。
老婆婆轻轻关上门，猫一般无声地走到雪珠面前。
她恭敬地道：“小姐，林子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个应该是紫寒剑寒公胜，您看要怎么处置？”
寒钟涛和寒天闻言立刻变了脸色。
寒天急忙转向寒钟涛道：“公子，这可怎么办？”
不待寒钟涛开口，雪珠瞪了他一眼道：“急什么，本姑娘还没说话呢。”
转而，她又对老婆婆道：“凤姨，他们到哪儿了？”
老婆婆略一沉吟，回答：“估计现在应该接近雅亭了。”
“好快的速度。”雪珠冷冷一笑，吩咐道，“凤姨，您在这儿帮我照顾一下寒钟涛。寒天，你随我来，我有事交代你。”
六
竹林里，两个人正拿着一张牛皮地图往竹林深处行进。其中一人穿着一身紫色长袍，而另一人则是一袭华衣。不用说，他二人正是寒公胜和寒钟庄。
两人正走着，忽然看到一个人拎着一桶水在竹林里浇花。仔细一看，这人正是寒天。
此时寒天也已看到他二人，丢下水桶转身逃跑。
“追！”寒公胜大喝一声，与寒钟庄追了上去。
因为这竹林暗藏玄机，二人虽有轻功却不敢使出。
两人追着寒天来到一片花地。
忽然，寒天一个转身不见了踪影。
寒公胜和寒钟庄停下来，扫视四周。
寒公胜一边在花丛间寻找寒天的踪迹，一边提醒寒钟庄，“这里到处都有危险，你我一定要小心。”
“孩儿知道。”寒钟庄应着，也在花丛间仔细寻觅。
寒公胜正在细心寻找之际，忽然听见“咚”的一声闷响。转身看去，寒钟庄已倒在地上。
寒公胜也顿觉眼前有些模糊，心里大叫“不好”。他刚想离开却发现双脚不听使唤，继而昏倒过去。
这时，寒天从一排竹子后面走出来，得意地冲地上的两个人笑了笑。
雪珠也自竹林中走出。
寒天立刻迎上去，叫道：“雪姑娘，你真行！他们两个都倒了。”
雪珠满眼笑意地看了他一眼，走近花丛。
寒天跟在后面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直接杀了他们算了。”
“不可。”雪珠否定了寒天的主意，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你把他们二人拖出竹林，再把这封信放在寒公胜手中。”
寒天有些疑惑，“这是为什么？”
雪珠把信塞进他手里，“在本姑娘这里没有为什么，照做就是。”说完，她便又消失在竹林里。
夜风习习，夜雨潇潇，吹打在密密的竹叶上。层层竹叶后露出一角屋檐，檐下透着一点灯光。灯下，雪珠在为寒钟涛把脉。寒天已按雪珠的吩咐回屋睡去。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夜雨中竹林幽深，如冥界一般。
那声音是否也来自冥界。
雪珠微微颦眉，站起身开门出去。
寒钟涛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晨曦洒入房中，洒在每一个角落。
晨风夹着花木的清香吹进房中。
寒钟涛睁开眼，见一锦衣女子的身影在桌前晃动。
他不禁愕然道：“雪姑娘，你今天怎么……”
女子闻言回过头。
她没有戴面纱，清秀的脸庞上惊异的表情一闪而过。
她嫣然一笑道：“我叫锦珠，小姐出去了。寒天也跟小姐出去了，这几天由我来照顾你。”
寒钟涛欠了欠身，道：“有劳姑娘了。”
阳光照亮了竹林，也照亮了安和镇的一家客栈。
寒天坐在客房里吃着小二刚刚送来的饔食，想着两天前的事，心里暗暗奇怪。
两天前的早上，雪珠忽然让寒天随她外出，之后就带他来到这家客栈。若说出来办事需要几天时间也不是怪事，可是这安和镇离竹林不过一刻钟的脚程，而且自打进了这间客房雪珠就给寒天下了一道指示：在她回来之前不许迈出房门一步。这让寒天就更不明白了。既然让他跟来又为何把他困在这房间里。
寒天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事他就不再去想。这世上总有比想不明白的事更好的事——吃饭。
所以寒天开始全心享用这美味的饭食。
人在全身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掉周围的事。
所以寒天也没有在意走进来的两个人。
寒天满嘴里是排骨拌饭的香味。他正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时忽然听到身边有人问“这饭好吃吗？”
“嗯。”已经塞得说不出话的寒天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一些声音，还使劲点着头。
忽然他感觉有些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吓得一口饭喷在桌子上。
他慌忙离开座位，绕到桌子另一侧，隔着桌子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老天真的很奇怪，总是让错误的人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
对寒天而言，寒公胜和寒钟庄就是两个错误的人。
寒钟庄看着寒天瑟缩的样子，冷冷笑道：“怎么，没想到会是我们吧。”
寒天双手紧抓着桌子，壮着胆子问道：“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哼！”寒公胜冷冷哼道，“要找到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这次，看你还能不能逃过去！”
“你、你们，”寒天往门口瞟了一眼，咽了口唾沫，“你们别乱来啊，要是被雪姑娘碰见你们谁都别想跑掉！”
“雪姑娘。哈哈哈哈！”寒公胜父子一阵狂笑。
寒天听着他们狂笑的声音心里越来越着急，眼睛不自主地一次次瞟向门口。
寒钟庄好不容易忍住笑，得意地对寒天道：“寒天，你在想你的雪姑娘怎么还不来救你吧，啊哈哈哈！”
寒天感觉事态不大对，忙问道：“你们是不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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