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七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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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溪，他会怨我的吧。



　　可是没有等到明天，傍晚皇上在御花园设了宴，邀我和苍溪一同前往。一路上，我竟然不敢看他一眼。



　　许是和我们一路的肖建也看出了端倪，一路上都在打量我们，却还是什么也没问。



　　到的时候我就想，人都到齐了。



　　太子，皇后，公主，俨然几个我不认识的，还有……裴太傅，加上肖建。



　　我抬头望了一眼月色。



　　下玄月，果然不是大吉。



　　“七染姑娘到了，来人啊，看座上酒菜。”



　　饭桌上气氛还算融洽，那件事也没有人提。太子和肖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皇后也和公主说着悄悄话，公主偶尔转过来看苍溪，然后一脸羞涩的佯怒要去打皇后娘娘，



　　只有我和苍溪之间，流转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35　十年一日，白驹过隙
　　饭到一半，皇帝终于开口。叫的不是我却是苍溪。



　　“苍溪公子。不知公子可有钟意的姑娘？”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皇帝还是会偷偷的把苍溪叫过去问话，起码不能让我知道，这时候当着我的面问，不只苍溪，我也有些错愕，连杯中的酒洒了也不自知。



　　“……不曾。”



　　皇帝听到这个回答好像十分满意，于是别过身拉了坐在皇后身边的公主。问。



　　“那公子觉得，公主如何。”



　　我拿帕子擦了身上的酒水，这个时候，我居然还对公主生出怜悯之心，七染你莫不是疯了。



　　看公主娇羞的小眼小眼的瞧他，苍溪举杯喝了口酒，片刻不说话。连坐在他身边的我都有些等的急了。



　　“是苍溪的荣幸。”



　　等到他说出这一句话，众人好似都松了一口气，我盯着肖建。有些不明白他突然而来的轻松打哪儿来。



　　宴会过后，美名其曰培养感情。



　　我只得悻悻地看着苍溪和公主去了溪边，孤男寡女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公主能不能受得了苍溪，他会不会一巴掌招呼过去？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起来。



　　“他都随玲珑玲珑走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翻了个白眼，无视这个跟了我一路又无限聒噪的人。



　　“七染，你果然是个无情的人。”



　　我停下步子，抬头看他，这话说的就有些奇怪了，好像我们多熟似的？好像他挺了解我似的？好像我怎么着谁了似的！



　　我冷笑。



　　“世子殿下这话可就说的奇怪了，没头没尾的，七染是做了什么事触了世子殿下的霉头，还是做了什么事惹了殿下的不快？殿下给了这么大一顶罪名给七染。”



　　我是真的有些怒了，多事之秋还要花时间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真的是很让人火大呢！



　　“可是，就是你什么都没做啊～”



　　他负手往前走，这句话远远的飘在风中，像是呓语。



　　我几个跳步追上去，想要问清楚，无奈他走的太快，我追不上。



　　我站在路口想着我是要走左边呢还是要走右边的，咬牙看了一会，觉得左右都差不多实在拿不定注意，一时间站在路口踌躇的不知道怎么办。



　　这里没有人，要不老规矩瞬移，或者直接飞过去？可是……



　　“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躺在床上，想到刚在在苍溪出了糗，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不是往左也是不往右，直走就好~



　　自从离了轻言，我一直小心的一个人生活，不犯傻，有些时候还难得的有些聪明，但是照眼前这个形式发展。我是又活回去了吗。



　　想到轻言，我翻了个身，看向窗外的月色。不知道他可是还好。



　　第二日苍溪依旧早早的被人请走了。



　　我坐在殿里吃饭，边吃边听得婢女说。什么苍溪公子这回就是有福气啦。什么金童玉女一对璧人啦。边吃边点头，福气嘛他是一直都有的，金童玉女嘛……



　　我拿着筷子双手合十。保佑苍溪不要冲动，阿门！



　　“好好的不吃饭你在做什么，你这是……祈祷？”



　　夹了一筷子青菜，我果断的保持沉默是金。



　　“莫不是他和公主一起，你连吃饭都要祈祷，我怎么不知你是这样的人。”



　　哎呦喂！



　　我放下碗筷看着他冷笑。



　　“世子这话说的可真是巧妙，七染都快要听不懂了。”



　　小贱你这是又来和我攀熟吗，我是住了你的地方吃了你的粮食，但也不用这样咄咄逼人阴魂不散吧。



　　俗话说得好，不怕在沉默中死亡，就怕在沉默中爆发。



　　显然，我现在就是后者。



　　“我不知道，他有哪里好叫你这般，不就是脸长得好看了些。”



　　我又开始笑。



　　感情世子真的是闲得慌来管别人的事也这么热心。



　　“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口，是挺鲜美，看着漂浮在汤里的蘑菇片，我不禁想起了苍溪的手艺，什么时候才能再尝到呢？



　　怕是没有机会了。



　　“七染，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语气含着悲愤又有一丝期待。我实在不知道这个悲愤从何而来，也没来得及细想。



　　因为肖建抓住了我的手，我手里的汤碗，泼了我一身。



　　“你们在干什么呀？”



　　我往门口看去，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挣脱了肖建的手，虚势起身打算和请安。



　　“七染姑娘不用多礼……呀，姑娘这一身都脏了，玲珑陪你去换了罢。”



　　还没来得及看看苍溪的脸色，我就已经被这位传说中温婉的公主大力的拉到房里，顺势还关上了门。



　　她在房里走了一圈，然后坐到了床边，有些赫然。



　　“你愣着做什么，快去换衣服呀。”



　　我在屏风后面换衣服的档口，余光看到玲珑公主一直坐在那里。



　　这个公主，倒是没什么心眼。我一笑，拢了衣服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等待下文。



　　“七染姑娘和驸马倒是很熟悉。”



　　我又怎么听不出她话里面的意思。于是轻轻一笑，并不作答。



　　“是认识有些年了。”



　　“我看七染姑娘也是很投缘，姑娘常到我宫里坐坐，跟我讲讲苍溪的事吧。”



　　“七染遵旨。”



　　“哎呀，只是姐妹之间谈话聊天，不用拘束啦。”



　　倒是真的喜欢？



　　“那我们出去吧，别叫表哥和苍溪等的急了。”



　　同公主一起出去，她一路拉着我的手，我本意撤出，可这是皇宫，也不太好这样荒唐的拂了公主的意，于是只有一路忍着。



　　那时候我还在想，这皇宫里长大的人，是不是对谁都有些自来熟？



　　“表哥。”



　　玲珑公主脆生生的叫。



　　肖建看了她，倒是打心里泛出一抹笑，伸手摸了她的脑袋。



　　“你又调皮了。”



　　玲珑公主吐吐舌头。



　　“哪有嘛。”



　　这样是没问题的，问题是，世子殿下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呢？



　　“表哥，我和苍溪去游湖，你和七染也一起去吧。”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啊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看了我几眼，好像没看到我对他使眼色，于是对着公主道。



　　“好啊，我也正想着给她找个乐子，那便一路吧。”



　　不知道这玲珑公主本是活泼还是有些故意，她高兴的跳过去准备拉苍溪的衣袖却被他甩开。



　　我余光里，只看得见他袖摆上那几朵梨花。



　　仿佛挥起来还淡淡的花香。
36　十年一日，白驹过隙
　　苍溪和玲珑公主走在前面，我和肖建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可是前面在说些什么却是一点都听不见。他一路没说话，偶尔看见嘴唇蠕动几下，倒是那玲珑公主一路蹦的欢快，叽叽喳喳的甚是活泼。



　　“怎么，那么舍不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肖建负手慢慢的踱，走的不紧不慢的着急死我。刚刚还想着打开灵台偷偷地听，叫他这么一说，吓我一跳。不免有些恼怒。



　　“我说你能不能总是在我耳边阴测测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哟，恼羞成怒？连世子殿下也不叫了？”



　　他笑道。



　　我一惊，这才觉得，按照凡间来说，我刚刚已经是大不敬，想罢，我瘪瘪嘴。



　　要说大不敬，那我早教人砍了无数次。



　　“殿下又在说笑。”



　　前方玲珑公主却是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拉着苍溪笑着说了句什么，苍溪转过头看了我们一眼，我抬头的眼神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却没有甩开公主的手。



　　不知不觉停下来我才发现宫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好地方，大片大片不见岸的荷花，荡漾起连绵不断的花海。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湖，那……要怎么游呢？



　　肖建见我面色愤愤的看他，于是出口解释。



　　“别看这是大片的荷花，中间却有玄机。”



　　喔？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荷花池，正是花开的时节，大片粉嫩的红，微风荡漾，卷起绿叶透出微微的粉，荡起一片绿波，掀起一阵花香。



　　虽说我不喜荷花，这一刻却是也生出了几分欣赏。



　　“苍溪你看，这就是宫里那片荷海，美吧，我从来没见过什么花开的比这要美丽的。”



　　“有。”



　　苍溪低头看着玲珑，神色莫名有些认真，看得她脸透出微微的粉，好似美丽的荷花，我看着他们，支起耳朵也想听看看他的下文是什么。



　　“梨花，有一处开的梨花，美丽的不像凡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看着远方，我知道那是苍山的方向。



　　玲珑沉醉在美色里，倒是没有生出什么想法，肖建看了苍溪的衣袖，若有所思。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呢？”



　　我打断这种微妙的沉默，连忙问肖建。



　　他看着我笑，还是回答了我。



　　“当然……”



　　这人……还卖关子。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我有把他抽扁的冲动。



　　“啪啪。”



　　他拍手，从荷林里出来一艘小船，尖尖细细的船身，还有那个撑船的人，一看就是有些功夫的。



　　看来这还真是有些来头。



　　我坐在小船上，随着船的前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可是看来看去，除了荷花还是荷花，其他的倒是什么也没有。



　　或许是看我坐的有些不耐，肖建出声调笑。



　　“是有些乏味，不过快了，马上就到了。”



　　我往旁边坐坐，离他远些。



　　“表哥对七染姑娘倒是关心，你说是不是啊苍溪。”



　　瞟了玲珑公主一眼，我嘴角上扬淡淡的笑开。



　　过了有好一会，终于走到了中间，如肖建所说，果然是，别有洞天。



　　四周围绕的都是荷花，中间湖心小亭，没有道路只能行船。倒是别有一番情趣，建造这个地方的人，一定是个风雅的人。



　　许是看出我的疑问，肖建又出口解释。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一直看着我才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湖心亭是皇上为皇后娘娘建造的，是以皇后名字所来。民间也略有传闻，难道你没听过？”



　　我微讶，该怎么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呢。环顾一周，不小心对上苍溪的眼，我一挑眉，他把脸转开，我又自顾自的笑了。



　　亭子里什么都有，划船的小仆还在一侧生火煮茶。我捻起一块糕点，也不管余下的三个人，自己坐下。顺便余光打量那个煮茶的小仆。



　　他眼角那黑黑的印记我怎么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什么地方呢？



　　“行了，别发呆了，喝茶。”



　　我接过肖建递过来的茶水，道谢一声，看着玲珑那边，惊了一跳。



　　“哎，他不喜茶水。”



　　这句话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就说出来，明明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听到不同人耳朵里却是有不同的想法。



　　我微赫，这是怎么了，都看着我做什么。



　　玲珑公主替苍溪把茶换成水的档口，我才发觉我刚刚说了什么。我有些懊恼，差一点就坏了大事。



　　我呵呵的笑，企图蒙混过关，好在大家也都没怎么计较，各自喝着手里的茶，看着风景，我瞪了一眼苍溪，默默的叫他收敛些。他笑的会不会太明显了些。



　　“那日听姑娘说男朋友，不知姑娘可否细说，这男朋友到底是什么？”



　　刚刚到嘴边的我的一口茶，一滴不漏的喷在了肖建的身上。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难得这玲珑公主还记得，可是公主大人，这样吓人可是不好的。



　　我轻轻咳了几声，然后拿了手帕替肖建搽干净身上的水渍。埋下的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染上一丝笑意。



　　“我自己来，你这么笨手笨脚的。”



　　把手帕甩给肖建。



　　这感情好啊，姑娘我还没有心思伺候大爷你呢。



　　玲珑公主掩嘴偷笑，还一边看着苍溪的脸色。



　　“这男朋友嘛……公主可是有听过佛法？”



　　“随母后一同去听过几回。”



　　咦，想不到这皇后还爱佛法，这怪事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佛说，人一生坎坷多，就是为了死后能早登极乐为我佛所佑，所以众生平等，一花一叶一菩提，这男朋友便是一种大彻大悟的精神。”



　　嗯，就是这样的。



　　明摆着我是在框人，肖建和苍溪都没有听，一个盯着湖面发呆，一个观赏荷花乐呵呵的笑，倒是这玲珑公主好像很是感兴趣，又缠着我问了不少，难不成这公主过得不愉快想要出家，为我佛做贡献不成。



　　一直到日头西斜，懒洋洋的欲坠。肖建才叫住了公主，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中，我立刻向他投过去一个感激的小眼神。



　　傍晚好不容易凉快起来，我也终于不用感到那么难受。



　　说实话，夏天真的是很折磨人的，起码，很折磨我。



　　我摇着扇子坐在窗沿上，衣服搭在身上，露出一小半截手臂。手中不停地摇着扇子。明明刚刚才叫人抬水洗了澡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浑身热的都在冒烟。



　　“把你的袖子拉下来。”



　　我靠在窗沿，鼻尖有晚露的气息，我傻傻的乐，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苍溪，嗯，真的是太像了。



　　然后我就感觉到一股冰凉袭近。



　　丝丝凉气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37　十年一日，白驹过隙
　　我嗫嚅着把袖子偷偷放下来，冲着来人嬉皮笑脸的装傻。



　　“哈哈……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是不是还打算把衣服脱了在屋里晃荡。嗯？”



　　我以前也不是没有干过。当然这句话我不会傻到说出来。



　　沉默是金。



　　“要我拿你怎么办。”



　　我打算回嘴，少年冷冽的身子凑上来，轻轻地把我圈进臂弯里，首先我得脑袋里能想到的就是，太TMD凉快了。然后我才继续着机械的转动脑袋。这个时间点，苍溪过来，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