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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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香，你是妈的好孩子，不要哭，知道吗？”

　　“可是妈……”

　　“妈知道，妈都知道。稻香乖，稻香最乖了，听妈的话。”母亲爱抚着稻香的头，说道。

　　稻香再转过身，母亲的遗像，是母亲的遗像，母亲已经死了。当她再转过头，突然母亲变成了父亲，她看到父亲那双聚焦的小眼睛谄媚地笑着，稻香想走，可已经迟了。父亲紧紧抓着稻香的手，稻香不能动弹。

　　“不要，不要。”稻香吓得醒了过来，原来又是梦。她看到，江伟正站在身边，关切地问：“稻香，怎么了？”

　　江伟把稻香拉起来，然后扶到房间的床上。这时，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稻香看到江伟的父母亲走了进来，后面还有村里的好多邻居。

　　江伟的母亲站在邻居的面前，大声说着：“大家来给我们评评理，姚天扬连自己的女儿都敢*。上次我们竟然都被他骗了，我儿子根本没有*他女儿。肯定是姚天扬嫁祸给我儿子的。”

　　这一煽动，大家想想过年时的事，再想想年前的事，都有些相信了，纷纷认同江伟母亲说的。稻香不想看大家，她背过身，忍着左手的痛。

　　“妈，你别说了。”江伟帮稻香掖了掖被子，说道，“那事是我做的，是我想*……稻香的。”

　　江伟的声音弱了下去。这下，大家都哑口无言了。江伟的父亲走过来，狠狠地踹了江伟一脚，厉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你说什么？”

　　江伟的母亲赶紧拉住江昆明，好久，江昆明才忍住愤怒，站在大家面前说道：“我现在也不管什么了。反正姚天扬收了我家的彩礼钱，他女儿是要嫁给我家做媳妇的。现在姚天扬进了监狱，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我想让大家给我做证，三天后，我儿子要娶稻香过门。”

　　“爸。”

　　“你给我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我是你老子，你的听我的。”

　　这一下子，小小的房间里议论开了。村里人都向着江昆明，姚天扬*自己的女儿这一影响，在整个村里，他的名声都臭开了。

　　许久，从下午一直到天黑。邻居都才离开。江伟的母亲走到床头，拉着江伟的手，对着稻香说道：“稻香，叔叔阿姨也只是想先为你们办个小小的婚礼，等你们毕业了，再为你们办个隆重的。我们也只是想安下心来。”

　　“妈，你们怎么也不先问人家稻香。”江伟有些愤怒地说道。

　　“这孩子。”

　　“阿姨，我同意，我答应嫁给江伟，我什么都听你们的。”稻香转过身，看着江伟和他的母亲。

　　听到稻香这么一说，江伟的母亲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你不是说着玩的吧。”江伟坐在稻香的床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伟的母亲已经回去了。

　　稻香看着江伟，右手放在江伟的手上，说道：“我是认真的。难道你不爱我吗？”

　　“我爱，可是……”江伟有些犹豫了。稻香知道江伟担心的是什么，她看着江伟，说道：“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一定好好去爱你，做你的妻子。”

　　江伟俯下身，稻香知道他想干什么，她闭上了眼睛。

　　“姐，姐。”

　　江伟立刻规矩地站了起来，稻香睁开眼睛，看到麦香推门进来了。江伟站在一旁说道：“稻香，我先回去了。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江伟离开时，稻香才忍心让眼泪流了出来。麦香坐在姐姐的身边，有些欲言又止：“姐姐，我刚路过村口王婶家的商店门口时，听王婶说，你……三天后，要嫁给江伟？”

　　“恩。”

　　“不行。”麦香急着跳了起来，说道，“那海东呢？”

　　稻香淡淡地说：“他已经有别的女生了。”

　　“那次你看到的女生，是海东的同学。那个女生跟着她姑姑去英国了，她想让海东最后再送送她。正好她姑姑在身边，她想让海东最后再扮演一下她的男朋友。”

　　“这……”稻香拉着妹妹的手，急切地问，“这是真的吗？”

　　“真的。你被车撞的时候，在病房里，海东告诉我的。我看你太伤心了，才没有告诉你。想等你在家把伤养好了，再说的。”

　　稻香慢慢地闭上眼，眼泪又夺眶而出：“可惜，太晚了。”

　　看着姐姐这样伤心，麦香帮姐姐擦了擦眼泪，说道：“姐，别伤心了。来喝点鸡汤。我特地骑车去镇上买了只鸡。然后去小姨家，让小姨给你炖了鸡汤。小姨说她明天过来看你。”

　　“麦香，先放那吧。我想先休息一会。”稻香背对着身过去。

　　泪水，就在这一刻尽情泛滥吧。黑夜过去，又是明天，而这明天，又属于谁？反正不是属于我。稻香想着，想着。她又看到了海东，不知道远方的海东，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　想看书来

噩梦复体
白色的婚纱穿在身上，稻香看着镜中的自己。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可不知怎么的，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稻香所在的村子四面环水。他们两家也靠得比较近，所以江伟的父亲打算用船来接稻香过门，然后绕着村子四圈。四在农村里是很吉祥的数字，“四四如意”。

　　外面喜庆的唢呐声已经震耳欲聋了，屋里屋外挤满了人。江伟今天穿着一套深色的西装，显得格外阳光。

　　江伟拉着稻香的手，正准备向船上走去。稻香想到了什么，她拉住了江伟，然后转过身，走进堂屋，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母亲的灵位前。妹妹姚麦香走了过来，给她点了一柱香。稻香在母亲的灵位前叩了三个响头，转过头，对身边的江伟说：“江伟，帮我妈倒杯水吧。我不在了，我怕妈一个人在家会渴了。”

　　“香香。”

　　稻香转过头，整个地怔住了。门口，海东站在那。他的手上，腿上都还用纱布包着，眼睛红红的。海东又瘦了。稻香忍不住地冲上前，扑进了海东的怀抱里。姚麦香站在一旁，激动着。姚麦香知道，姐姐并不爱江伟，她爱着的只是海东。这两天来，姐姐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夜里，姚麦香也总会听到姐姐的房间里传来小声的哭泣。姚麦香实在不想姐姐这辈子就这样毁了，她昨天晚上偷偷地打了海东的电话。

　　海东哭了，第一次哭。稻香也哭了。他们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许多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唢呐顿然无声。江伟的父亲知道不好，忙走过来，今天是儿子结婚的日子，他也不好发怒，他走到海东的身边，语气里夹着冷漠地说：“你是谁？”

　　“我是稻香的男朋友，今天我要带她走。”海东紧紧抱着稻香，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江伟的父亲。

　　江昆明也急了：“笑话，稻香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

　　“那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稻香可没有答应。”海东又是冷冷地看了江昆明，而后又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稻香，说道，“香香，我们走，我们一起回南京去。”

　　“轰”的一声闷响刺破了浓重的火药味，大家把眼光齐聚到大厅里。江伟手中的热水壶掉在了地上，满壶的热水砸在了他的腿上。稻香看到江伟时，江伟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他失神的眼睛看着正欲离去的稻香，一句话也不说。

　　“伟伟，伟伟。”一旁的江伟的母亲忙冲上前去，江昆明也急了，忙抱着江伟向外跑去。边跑边急着喊道：“杨三，快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病房里，墙是白色的，被子是白色的，窗帘也是白色的。

　　稻香推开病房的门时，里面很暗，有刺鼻的药水味。病房里四张病床，三张是空的，还有一张病床，江伟躺在上面，他的双腿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比冬天的棉裤还略显臃肿。多熟悉的场景，是梦里。稻香猛然记得她在梦里见过这个场景，那个可怕的噩梦，稻香不敢往下想了。

　　江伟听见有人推门，转过身来。稻香不敢看她，低着头，慢慢地挪着脚步走到江伟的病床前。见江伟准备坐起身来，忙跑过去扶住他。稻香的手刚接触到江伟的手时，就感觉到江伟的目光在看着自己，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病房里很压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俨然如梦中，稻香有些害怕了。她坐在旁边的一张空的病床上十分钟左右，实在是忍受不住这般的死寂，想走到窗前透透空气，当她拉开白色的窗帘，打开窗户时候，一股凉飕飕的冷风钻了进来。白绫，是白绫。白色的窗帘飘飞着，像极了白绫，难道江伟？……稻香不敢往下想了。

　　“稻香。”

　　稻香听到江伟在叫自己，但眼前这飘飞的窗帘让她呆住了，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稻香。”

　　病房里还是沉默，江伟又过了好一会，又叫了声“稻香”。稻香像是没有听见，依旧呆立在窗前，看着飘飞的窗帘。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稻香听到病床上有沉闷的声音，这时，她听到江伟的声音：“你走吧。”

　　稻香看到江伟把整个身子都蒙在被子里，白色的被子遮着江伟，就好像病床上躺着一个已死之人。稻香走到病床旁，摸着那只露于被外的手，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她立即转身，向病房外走去。走廊里，暗暗的光线像是幽灵，笼罩在稻香的周围。稻香仿佛听到江伟在叫她。她现在也只想快点离开，赶忙向前跑去。

　　稻香刚走到门外，就看到海东的身影，她大声地叫了一声：“海东。”然后向海东跑去，紧紧地抱住了海东。稻香慌张地说：“海东，我又想起那个噩梦了，那个噩梦……”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陪着你呢，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海东在稻香的脸上亲了一下，紧紧地抱着稻香，说道。

　　他们就这样紧紧拥抱着，拥抱着。稻香忘记了天空，但她感觉到头顶是蓝蓝的——蓝色的浪漫；稻香也忘记了空气，但她感觉到周围的颜色都是紫色的——紫色的暧昧。

　　这时，一声沉闷的巨响从稻香的身后传来，稻香害怕地转过身来，是江伟，江伟躺在地上，他的头旁，都是鲜红的血。血染红了一大片草坪。江伟的手努力地伸着，江伟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稻香这里，直到最后，都没有闭上。

　　稻香抬起头，看着身后的这座病房大楼。十五楼窗口，她看到白色的窗帘还在飘着，仿佛在送着江伟。

　　稻香听到周围一片嘈杂声，还混杂着沉重的脚步声。她看到不远处飘来一大片浓厚的乌云，压着这片干净的天空，乌云压着天空，越压越低。

　　“江伟，江伟。”稻香不禁大声哭喊着。

　　海东知道稻香留在这，肯定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连忙拉着稻香离开。当他们打的赶到汽车站时，已经没有汽车票了。他们又立即赶到火车站，正逢赶上下午去南京的火车，火车还有一些座票没有卖完。

　　火车？稻香又想到在火车上的那个梦。她大声惊叫了起来，海东一直不停地安慰着稻香，周围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海东连忙向大家解释，稻香是受了点惊吓。

　　稻香害怕了，她曾经也梦到过火车出事了。她曾经梦到江伟从楼上跳下来，而今天，这个梦真的实现了。海东一直抱着稻香，好久，稻香才渐渐平息下来。但她的心一直揪着。这时候，稻香听到过道里有叫卖东西的声音，她把头伸向过道。只见列车员阿姨推着车向这边过来，阿姨的前面，有位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正端着盒饭开心地走着。

　　海东见稻香看着过道，正好听到有叫卖东西的声音。她以为稻香饿了，忙站起身，笑着说：“香香，肚子饿了吧，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吃。”

　　稻香的脸色惨白，这不就是她梦中的场景吗？她赶紧拉着海东的衣角，想让海东坐下来。突然，火车剧烈摇晃起来，稻香看到端着盒饭走来的那个男生突然倒在了地上，在过道上来回翻滚着，盒饭撒在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海东也没有站稳，头撞上了火车的玻璃，玻璃上立刻出现了深红的血，很快就染红了玻璃。

　　稻香失声大叫，这时，火车被掀翻了起来，稻香拼命地想拉住座椅，没有拉住，她的头撞上了桌角……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美丽，开始
阳光撒在整片正拱出绿色的草坪上，春天的风吹着，打在人的脸上还是有些寒冷。

　　稻香坐在轮椅上，她的双腿缠着厚厚的绷带。麦香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帮姐姐戴了戴帽子，又围了围围巾。麦香的脸上堆着笑，她拉着稻香的手，给稻香讲着她们童年的故事。

　　“对不起。要不是我让你送我，稻香也不会这样了。”陈梦丹和魏海东一起站在门口，向这边看着。陈梦丹的手上拉着行李箱，本来她已经坐上了先去北京的火车，然后再去英国。而稻香突然出了车祸，她请求姑姑让她多留几天。今天她让海东带她来，就是想再看看稻香，以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稻香。

　　魏海东看了一眼陈梦丹，又转过头看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稻香，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说对不起。错的应该是我。”

　　“海东，你也不用自责了。”

　　“我能不自责吗？”海东的情绪有些激动，“如果那天我一直陪着她，那她也不会出车祸了，我真是该死啊。”

　　风吹乱了海东的头发，陈梦丹想帮他理一理头发，海东躲开了。陈梦丹尴尬地收回手，好一会，她问道：“海东，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一直陪着香香的。”

　　“可她已经疯了。”

　　“她没有疯。”海东激动了，然后他蹲了下来，双手捂住了脸。

　　陈梦丹也激动了：“医生已经说过了，稻香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神经状态基本是不可能了，难道你要一直陪着她，一直等她恢复吗？”

　　海东点点头。这时，旁边有人走过来。海东和陈梦丹听到脚步声都抬起头来，是江伟，他的眼睛红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泪水，他把海东拉起来，拍了拍海东的肩膀：“好兄弟，稻香能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啊。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稻香是那么地爱你了。”

　　江伟拉着海东一起向稻香走去，后面传来陈梦丹的声音：“海东，我不过去，我先走了。祝你，和稻香幸福。”

　　当海东转过头去时，陈梦丹已经拉着行李转身走了，她瘦弱的背影慢慢地离去，阳光下闪着寂寞。

　　“海东，稻香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我也不会放弃的。”江伟坐在一旁，看着稻香说道。

　　“江伟，你……”

　　江伟拍了拍海东的肩膀，说道：“放心，稻香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我怎么会舍得这么一个好妹妹呢。”

　　天空正飘过几朵白云，白云过后，一片蓝蓝的天空。海东推着轮椅，向病房走去。旁边麦香和江伟一起陪着。

　　稻香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就突然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麦香。

　　曾经有人说，他在江心洲经常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轮椅上。有时候是由一个男人推着，有时候是由一个女人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