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兵和他的中尉女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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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车后面十几米外有两个小朋友正在追赶嬉戏，其中一个小朋友碰巧手里拿着一个弹弓。少校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走了。
　　通信员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口里念道：“阿弥陀佛。”
　　一个小时后，E组回到了车旁边，少校问了通信员几个问题，通信员答不出来。
　　少校说：“那就再加一个小时吧！再给你一次机会！”
　　通信员的衣服都湿了，但他满脑子里是如何报复列兵，将来如何收拾这个新兵蛋子，压根儿没有心思学习枯燥的条令条例。少校不满意，没有过关，通信员晕了，他还得好好学习，再呆一个小时，如果还不能过关，他今天就完蛋了。幸好此时，站长和他的妻子乘坐一辆出租车过来了。

　　站长问了一下情况，向少校解释了几句，赔礼道歉，希望通信员由他带回去教育处理。
　　少校同意了。
　　通信员走出了货箱，汗流浃背，衣服湿透了。
　　少校说：“小伙子，服气了吗？”
　　通信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服气了。”

　　列兵说：“我和你前无怨后无仇，我不是整你，也不是针对你，我做事是对事不对人。”
　　通信员恨得牙痒痒的，口里说：“对对对。”
　　少校说：“小周做事不错，这些天跟我们在一起，表现很不错，还挺爱学习的。”
　　站长妻子笑着说：“他还是个医生呢，是个地方本科大学生！”列兵想，站长肯定把服用自己的药方之事与嫂子讲了，不然嫂子怎么会清楚自己的情况呢。
　　站长夫妇和通信员上了一辆出租车，通信员坐在前排，站长和妻子坐在后排座位上。列兵立正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出租车走了。

　　通信员说：“这个卫生员呀，回来之后再好好收拾他！”
　　站长妻子说：“话不要这么说，他是履行他的职责，你不配合他，他当然要纠你。”
　　通信员煽风点火地说：“他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无所谓，他居然还纠站长！”
　　站长没有说话。站长妻子却说：“这就更加能说明问题了，他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这种现象。他能够做到坚持原则，我们要对他肃然起敬！”
　　通信员见嫂子护着列兵，也不好再表示要报复的意思了。

　　站长妻子说：“你们站有这么一个战士，能分清感情归感情，原则归原则，是一件好事。他这么做，并不过分。假如今天你们不是碰到他，碰到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纠察，结果会怎么样呢？你们想过了没有？结果是处理得更加严重，还会通报到单位。那你们就只有老实接受了！他劝过你，你不听，那有什么办法呢。”
　　站长说：“说的也对。他一个人走过来纠正我们，单独行动，就说明他还是有私心的嘛，还是关心我们的嘛，只是我们没有重视。”
　　通信员心里还是不舒服，但见站长也这样讲话了，定调了，他便顺水推舟地说：“总而言之，他觉悟比我高。”
　　站长妻子笑着说：“这个大学生士兵，素质挺高的。还研究心理防护，了不起！”
　　站长说：“是呀，没有人教他，没有人引导他，自发地思考问题，这种精神难能可贵。再说，他的药方还真的不错，这段时间，我感觉腰明显舒服多了。”
　　通信员说：“卫生员今天当街毫不留情面地纠正我们，一个新战士，敢纠他的站长，这种精神可歌可泣。我可以写一篇稿子在军区报纸上登一登。呵呵……”说完笑了起来。站长和妻子也笑了。
　　

　　（20）
　　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复间。
　　——白居易
　　半个月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公差任务即将结束。列兵回原单位的日子越来越近。




第28节

　　这十来天，列兵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思想有很大的触动。没有来当兵以前，一直呆在学校，生活在一个半封闭的圈子里；当兵以后，一直在部队，生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圈子里，列兵对这个社会其实并不了解，总是想象得很美好。这半个月的公差任务，在大街上跑来跑去执勤，却给他提供了一个了解社会的好机会。结果列兵很沮丧。E组好几次查到挂假军牌的高级轿车，刚扣下来，还没有开回去，一个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有些是商量的语气，有些是直接命令，要求少校放行，把车还给开假军车的不法分子。个别狂徒拿到车后，还很狂妄，不丢下几句难听的话还不走，然后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少校一脸的无奈，只说深圳这个地方藏龙卧虎，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列兵真不知谁是老鼠谁是猫了。经历几次以后，少校无奈地告诉E组成员，下次看到50万以上的军车，就不要查了。不管他是真军车还是假军车，不要拦下来查了。是真军车说明这是一个相当级别领导的车，查了领导不高兴；是假军车，这也是一个有来头的人物，他们玩得起，就更不要查了，免得自己受气。列兵听了后，心里十分失望，又很气愤，看不懂这个社会了。他们还查到了一个真军人，但这个士官长期给地方一个房地产老总开车，从来不回部队，拿两份薪水，逍遥在外。列兵想，这是谁给予他的特权呢，还不是士官单位的首长？列兵想，自己要坚持原则，要严格执勤，可能吗？这个社会碰到人就是人治，没有人就是法治。所有的游戏规则都是针对那些没有背景的人而设置的，有背景的人从来不遵守规则。难怪有人说，文件是黑头的不如红头的，红头的不如无头的。列兵终于理解了，意思是说黑头文件的法律法规不如红头文件的政府公文，红头文件的政府公文不如无头的领导字条。这就说明领导字条的威力有多大了，领导的喜好有多么重要了。难怪通信员最喜欢琢磨领导，一心想走进领导的潜意识里，走进权力的核心圈子里。列兵亲眼目睹过通信员办事，一切都以领导的想法为想法，以领导的意思为意思，领导的一个眼神通信员也要琢磨大半天，思索出一个所以然来。列兵最瞧不起这种为人为事的生活方式，觉得这样人还是人吗？还不如做一条狗容易。列兵也意识到了自己个性太强，迟早要吃亏。父母长辈多次教育他做人要圆滑一些，不要太多棱角，这些道理列兵都懂，但他就是做不到，他的性格不是圆滑的性格。列兵又想起了纠察站长和通信员的事，站长很生气，通信员老羞成怒，自己也太不把领导当回事了。

　　随着任务的完成，回通信站的日子越来越近，列兵慢慢的有些担心了，站长和通信员会不会打击报复？列兵心里没底。通信员最难对付了，他有很多阴谋鬼计，手段多，不知不觉就会被他整了。列兵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认那个真，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自己当作没看到，就算被队友查到了，他也当作没看见，不行吗？自己的日子依然有滋有味。这样好心相劝，正常履行职责，反而给自己留下无穷的后患，影响个人的成长进步，真是划不来。列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然，事已如此，后悔也没有用了。列兵转而又想，本来就是他们不对，自己坚持原则，正常履行职责，难道错了？男人做事，敢做敢当，就算是错了，站长和通信员难道把自己杀了煮着吃了不成？公道自在人心。列兵这样想时底气又足了。

　　公差任务结束了。列兵真的走在回通信站的路上时，他的心又矛盾了，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开始害怕了，不知如何面对通信站的官兵，尤其是面对站长和通信员。列兵想，这又是一次上蹦极塔！
　　回通信站的路越来越近，列兵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通信站这边，先一天就接到了列兵归队的通知，并接到深圳警备区反馈来的信息，说列兵完成任务出色，建议嘉奖。列兵回来的这天，通信员写的稿子在军区报纸上登了出来，在第一版报眼的位置！大家都看到了，通信站一下子沸腾起来了。稿子排在报纸版面的位置说明了一切，稿子引起了报社领导的重视。总站机关有领导打电话给通信站，指示对此事要给予表扬，对忠于职守，认真履行职责的精神要大力宣扬，搞好教育引导，同时，站长自觉接受战士的监督，这也是一种好的精神，共产党人应有的胸怀，也要给予高度肯定。站长听了喜滋滋的，立即和中尉商量，坚决落实上级的指示。中尉意识到，这是通信站的一件喜事，要抓紧做好后面的文章。报纸登了这个东西，充分肯定这种精神，说明这种精神在现实生活中已经很缺失，需要大力宣扬了。

　　站长决定，趁列兵回通信站之际，因时造势，集合部队，列队夹道欢迎，迎接列兵凯旋归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活动，也是一次很好的教育。中尉点了点头，完全赞同。
　　除了正常值班的人员外，其他的官兵全部出来集合，列成两队，站在通信站的大门口。站长和中尉站在最前面，做好了迎接准备。列兵还没有过来，站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既然我们搞得这么隆重，还找一个人献花吧？”
　　中尉笑着说：“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站长笑一笑说：“那倒也是。关键现在找不到花。”站长的话声未落，一个骑摩托车的小青年飞驰而来，下车便问，“请问江小莉小姐在吗？”
　　站长和中尉相互看了一眼，中尉问：“什么事？”
　　小青年说“我是花儿世界的员工，麻烦她签收一束鲜花。”
　　站长和中尉此时才注意到小青年的T恤衫上印着“花儿世界”几个字。

　　中尉说：“我就是。”
　　小青年说：“那好，麻烦您签个字。”说完拿出了他的送货单给中尉签字，并从摩托车的特制篮子里取出一束漂亮的鲜花，交给中尉。
　　中尉说：“谢谢。”
　　小青年说：“不用谢，江小姐，您长得很漂亮。这一个月我每天都要过来呢。一个姓刘的先生每天给您订了一束鲜花。”
　　中尉知道，姓刘的先生就是刘副政委，中尉开始还纳闷，不然谁还会送花给自己呢。
　　小青年骑车走了。

　　整个过程，战士们都看见了，男兵们小声地议论，女兵们大呼小叫，显得十分羡慕。
　　站长说：“指导员，爱情多么浪漫。”
　　中尉说：“这花与爱情无关。你刚才不是说要献花吗？就拿这束花。”
　　站长说：“那怎么行呢？这是别人送给你的，可是一片情意啊。”
　　中尉笑了笑说：“不要紧。花与爱情无关。”中尉叫来文书，要文书负责献花。

　　文书笑了笑说：“不好吧，我一个大男人，叫女兵献花好一些。”
　　站长说：“那就叫王小丽吧。”
　　中尉说：“不行，就叫你。男人给男人献花怎么不行呢？”
　　文书笑了笑，接受了这个差事。
　　不久，列兵远远地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包，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心事重重。

　　站长叫道：“大家站好。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大家的眼睛一齐投向了列兵，队伍开始热闹了。
　　列兵看到眼前的一切，呆了，以为有大首长要来视察部队，官兵列队欢迎。
　　站长下达口令：“鼓掌。”
　　通信员跑步过来了。
　　文书也手拿鲜花跑步过来了。

　　列兵本能地回头向后看，是不是有什么人过来了，可他没看见什么，除了一条黄色的狗朝这边慢慢跑过来，后面没有人呀，列兵想不可能是欢迎一条狗吧。大家依然在热烈地鼓掌。列兵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依然没有什么人过来。黄狗见到前面这么多人鼓掌，又有人朝它跑过来，掉头跑了。列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通信员跑过来抢过列兵的包，文书说：“鲜花送给英雄！”列兵傻眼了，不知怎么回事，便说：“你们在‘涮’我吧？怎么站长和指导员也听你们的话，一起来‘涮’我？”
　　通信员说：“我们怎么涮你呢？全站的官兵都在列队欢迎你呢。”
　　列兵说：“我又没做什么，值得这么欢迎吗？”
　　通信员说：“你现在是英雄了。”
　　列兵说：“英雄？你说话怎么不着边际。”

　　文书说：“你纠察站长，纠得好。”
　　列兵连忙说：“通信员，你骂我吧，你打我吧，我对不起……”
　　通信员说：“你对不起什么？你做得很好啊。为什么要骂你呢，要打你呢。”
　　列兵说：“我得罪了你。”
　　通信员笑着说：“不是你得罪了我，是你觉悟比我高。”
　　列兵说：“你还是打我吧。”
　　文书问：“为什么要打你呢？”
　　列兵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列兵的话还没说完，文书和通信员每人给了列兵一巴掌！
　　列兵的脸红红的，高兴地叫了起来，“哎哟，是真的，我还知道疼呢。”

　　全站的人都笑了起来。
　　列兵在战友们的掌声中走进了排房，他又记起了来当兵的时候，送行的乡亲们也是夹道欢送，进军营的第一天，战友们也是威风锣鼓夹道欢迎。只是今天自己是惟一的主角，确实有些受不了，感觉像做梦似的，无法相信它的真实性。从战友们的笑容里，列兵彻底放下了心理包袱，用不着担心站长和通信员收拾自己了，终于松了口气。
　　回到站部房间，列兵去找花瓶插鲜花，发现鲜花里有一张卡片。他连忙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段文字：
　　小莉：
　　我不知道怎样来表达我对你的爱。

　　我只知道，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爱得真切，爱得痛苦。
　　我也知道，你目前还不能接受，
　　但不要紧，只要你不一口拒绝。
　　一切无限可能。

　　时间也许能证明一切。
　　我的心要让你听见，爱要让你看见。
　　有时间，请给我电话1390×××××。
　　刘荣。
　　列兵迷惑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他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脑袋里突然出现了十万个为什么！一切都不可思议。但有一种声音却十分强烈，就是刘副政委对中尉真的有意思！刘副政委对中尉真的有意思！刘副政委对中尉真的有意思！刘副政委对中尉真的有意思！他妈的，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列兵心乱如麻，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刘副政委送给中尉的鲜花，为什么由文书送到自己手上了？

　　列兵迷惑了，生气了，恼怒了，他拿着鲜花气呼呼地走到了中尉的房间，在门口也没有报告，撞门而入，满脸蛮横之气。
　　中尉惊愕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列兵把鲜花狠狠地丢在中尉的桌子上，一副一切都豁出去了的样子，疯狂地说：“江小莉，请你尊重我的人格！”
　　中尉还不知道列兵为什么这么生气，这小子平时的脾气还是不错的，克制能力强，今天为何如此大动肝火？中尉轻声问：“怎么啦？”
　　列兵说：“怎么啦？要问你自己！”

　　中尉说：“我做错了什么吗？”
　　列兵说：“你要跟我终结关系，你可以直接讲呀，用不着用这卑鄙的方式来污辱我！”
　　中尉说：“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列兵说：“是吗？你糊涂吗？我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中尉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讲，克制一下你的情绪。”
　　列兵说：“哼！你看看这卡片！”说完把刘副政委的留言卡片给了中尉，同时记住了刘副政委的手机号码，心想适当的时候，他一定要整一整这个不可一世的超级杀手。列兵想起了地方上的一个朋友，他是做假证的，经常在街头巷尾打小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