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班的奇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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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那两个混血儿永远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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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33
亲爱的日记：
　　“你不能和自己人、亲人作对！”
　　我走过法庭过道，坐在法官身旁一把冷冰冰的椅子上，这些话一直在我脑海中回响。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振作点，你不想在证人席上说话前后矛盾吧，你好友的未来就掌握在你手中。”我必须撒谎来保全自己人，一直以来都按照别人的要求这么做。我穿过法庭，目光直视，不敢和任何人有眼神交流。四周寂静无声，唯一能听到的是我走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脚步声，以及我的心跳。
　　坐在椅子里，我感到自己暴露在各种目光的注视下。奇怪的是，那些目光正触摸着我深深埋藏的内心。每个人都在等待我的反应。
　　坐下来时，我注意到法庭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我的家人和朋友。他们大多是加利福尼亚最臭名昭著的帮派成员，大家都来了，因为担心判决之后会有人对我不利。但即使他们来这儿是要保护我，我也毫无安全感。我猜是因为他们无法让我从真正害怕的事情中解脱—那就是我内心的罪恶感。我能做的就是看着那些关注着我的人的眼睛，使他们安心。我毫无选择，只能保护好自己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必须保护帕克。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背叛我的同乡。他会毫不犹豫地为我牺牲自己的性命，同样，我也会为他去死。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坐在这儿，为那晚发生的事辩护。那晚，帕克只是再一次证明他会为了他的心上人做任何事。他只是在保护我，然后警告别人别再来骚扰我。
　　法庭另一边是那个被冤枉的男子的家人。那些人，他的家人和朋友，理所当然愤怒地望着我。我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不在乎。我不怕他们。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是他们先惹事的。他们已经杀害了我的一个朋友，几个礼拜之前还扁了我一顿。
　　那边的一个人引起我的注意。她看上去并不那么愤怒，而是一脸悲恸，这样痛苦的表情让我觉得很熟悉。她看着我，抱住坐在她膝头的小女孩，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我看到她的眼泪，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悄悄响起：“她是不是让你想起一个你在世上最爱的人？”我竭力忽视那声音，但那声音却越发大了。它告诉我，这个女人是我母亲，那个小女孩是我。我禁不住回头看，想象如果没有父亲，那个女孩的生活会怎样。我的脑海里勾勒出她等候父亲回家的场景，但我知道他不会回去了。我想象她去探望他，但却无法触摸，他面前有一扇牢不可破的窗口。我想到她意欲打破他的囚笼，但我知道她不能。我的父亲也曾在牢狱之中生活，我有这样的记忆。那女人又看了我一眼，我能看到她受的苦与我爸爸和哥哥入狱时妈妈受的苦一样。我在想，她们怎么能如此不同。我母亲是墨西哥人，这个女人是黑人，可令她们哭泣的都是一颗破碎的心。
　　我总听到同样的话：“你不能和自己人、亲人作对。”这句话铭刻心间，甚至当我坐在证人席上，还一直想着这样的话。“你不能违背你的亲人……”然而，所谓的亲人，所谓的自己人，却置我于人生的最低谷。我的感受开始改变，想法开始改变。在我走进法庭前，在我看到那个女人，那个小女孩前，我确定自己会撒谎，但是现在，我不那么确定了。
　　突然，那个男人的律师连珠炮似的发问打断了我的思绪。他问谁开枪打的那个人。我看了看我的朋友。他正盯着我看，脸上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他毫不担心，即使有罪，即使知道我目睹了一切。他向那个男人开枪时，曾望着我说：“这是为了你。”他知道我会撒谎，知道我以前一直都支持他，所以现在也没有理由和他作对。我转身看着他，眼睛开始湿润。他很惊讶。似乎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次它确实是一件大事。
　　我瞥了我妈妈一眼，她摇摇头，似乎知道我要说出真相。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那晚的真相，但她知道是我朋友干的。当她问我怎么办时，我告诉她：“我要保护我自己的……你知道怎么回事。你知道，你和咱们家族的每个人都这样教育我。”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为什么总是这样？”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毕竟，我父亲在坐牢，而大部分的家人都是帮派成员。我总认为妈妈会接受现实。你是帮派分子时，事情发展的方向就是那样。她问我：“把一个无辜的人送进监狱感觉怎么样？想想那个把你父亲送进监狱的人，他也只是在保护自己人。”母亲的话有生以来第一次让我相信，我能改变事情的发展方向。我的目光锁定了帕克，说道：“是帕克。帕克杀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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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34
亲爱的日记：
　　你一定对我非常失望。事实上，我对自己更失望，我戏弄了人们，让他们相信我是个人物，但我不是。自从我来到格鲁维尔小姐的班上，每个人都认为我是“小甜甜小姐”。这一点从来没有错过，她总是拿我做“好的”榜样。我被看作是那种安安静静、成绩好的学生，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奇怪的是，当周围所有人都因为我们的　“为改变干杯”而改变时，我似乎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变化的人。很多人都说我很聪明，能把生活安排得有条不紊。他们有时候希望自己能像我一样。但愿他们了解我内心深处的挣扎。
　　我生活在谎言中，在和心底的一个秘密作斗争　—我是一个“酒鬼”。我出门时带着水瓶，装成好人。我因为不能向别人倾心诉说我的问题而伤心。我真的想改变，但是太难。对我来说，改变很难，因为我害怕人们不喜欢清醒的我。这样已经很久了，它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像早晨起床，去浴室洗澡、刷牙一样。
　　我不能继续掩盖自己是酒鬼的事实。我对妈妈、格小姐和我所有的朋友隐瞒了这个事实。我知道我需要帮助，但是怎样做才能得到帮助？这是遗传的，不单我有这个问题，我的爷爷、奶奶和爸爸都有这个问题。我想我迟早会酗酒。
　　让我告诉你我的一天吧。起床时想喝橙汁加少许伏特加。猜猜我会怎么做？和平常一样，我去我的秘密藏匿处，灌下我最喜爱的饮料—伏特加兑橙汁。如果一天的开始没有酒，我怎么能完成生活中的其他事情？
　　当然，妈妈已经上班去了，所以出门时我带上了水瓶，里面灌满橙汁和伏特加，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去上学。真正令我烦恼的是到学校后，没有人—不仅仅是格小姐，甚至我最好的朋友都察觉不到我喝酒了。我和我的朋友们、老师们泰然自若地说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耍了一个小把戏：车子中途在多纳圈店停下时，我下车买一盒口香糖。很聪明，是吧？
　　上体育课时，我差点溺水，因为在游泳池里我的腿发酸，力气用完了。大家都觉得是我太累的缘故，但我知道那是因为喝了酒。午饭时我无法忍受，跑到厕所，吐了满满一池。我尽力让自己相信这是因为感冒或者其他病痛。晚饭时，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如大家经常见到的那样：模样甜美、聪明并且无辜。
　　在我们读这些关于改变的书籍之前，喝酒的事从没有让我烦心过。书让我发现自己的伪善。对我影响最深的故事是纳粹故意伤害安妮？弗兰克那样无辜的人。我是伤害自己的那个人。我是选择隐瞒的人。不幸的是，安妮？弗兰克再也没有获得自由。这让我想到自己是否可以获得自由。
　　

日记　35
亲爱的日记：
　　今天晚上我刚读完“阅读马拉松”活动中的一本书，名叫《波
　　浪》。故事关于一个校园实验，展现来自同龄人的压力如何变得难以控制。其中一个主人公是名叫罗伯特？比林的小伙子。他压迫恐吓其他少年做现代纳粹。大家像小绵羊一样盲目跟随其领导。读完这本书，我才了解年轻人为什么这么容易受骗；被哄骗去做违背他们意愿的事就因为他们想混得开，想受人欢迎。那一定就是希特勒能欺骗年轻人的原因，令人吃惊的是他控制了成千上万的少年“褐衫党”。我无法相信同龄人施加给我们的压力可以完全控制一个人的生活，并改变其为人。但我知道这样的故事都是真的，因为我自己也承受过同龄人的压力。我太想和那群所谓的“酷”人出去游荡，所以被教唆去做一些明知犯错的事情。
　　一次，我到学校找朋友，一个人正在告诉大家怎样侥幸入店行窃。他们怎么能做这事而不被抓住呢？我听他们高谈阔论，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任何关于行窃的故事好说。他们总说我是一个“大好人”。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感到自己应该证明他们看错了。那天晚些时候，我和家人去购物，那是噩梦的开始。
　　我偷了一些化妆品，一边慢慢走向门口，一边想：只要能走出门，一切都会结束。别让任何人看到我……
　　是的，我在门外了。我成功了，我做到了……我一边想一边穿过两扇自动门。
　　“不好意思，小姐，我是这里的保安，你能和我一起回店里吗？你拿走了一些化妆品……”
　　我父母停住了脚步。
　　妈的，我被抓了，我无法相信，感到血液慢慢从脸上流走。我的父母惊呆了。他们能做的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爸爸看上去想掴我一巴掌，妈妈似乎要杀了我。他们说：“真丢脸！你怎么能这么做？你知道这有多丢人吗？！”
　　我能感到身体在颤抖，此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我知道父母恨不得杀了我。“这不可能，仅仅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快醒醒，快点。”我一边走回商店一边不停地对自己说。他们把我带到角落里一间奇怪的小屋子，照明可能很好，却令人感觉阴冷黑暗。
　　他们让我坐下，父母站在门边低头怒视着我。他们要我把塞进口袋的化妆品拿出来，算了总价，一共是十五美元。保安拿出我藏在商店里的包装，还给我拍了快照。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重案犯。
　　他们拍照片时要我对着镜头，放松点。我刚把自己弄得一团糟，究竟为什么还要我这么做？
　　我一直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蠢，要降低身份去迎合那些所谓的朋友？他们不能帮我摆脱这糟糕的处境。父母也许永远不会原谅我，或者再也不会相信我。我怎么能这么对他们呢？他们一直都在满足我的任何需求。”我在一堆文件上签好字后，他们终于放我走了。我不想面对我的父母。走向车子时，我尽可能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到家后，他们教育了我很长时间，这让我哭了一整晚。那晚睡觉前，我对自己发誓以后永远不会再偷任何东西或者做任何那样的蠢事。为了尝试违背自己的本性，我不仅给父母带来痛苦，也失去了自尊和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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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36
亲爱的日记：
　　起初我问格小姐：“为什么书中的主人公都和我不像？我不知道这些人，也不会理解他们，因为他们不理解我！”问她这个问题，我觉得自己太他妈的聪明了。我暗自想：她不会回答我的，因为这次我是正确的。但她抬头看着我，十分平静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连书都没打开。自己看，否则你永远不知道。书里的故事可能就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于是我开始读这本叫作《安妮日记》的书，我想证明格小姐错了。我想证明给她看，她说的都是废话，她的小伎俩在我这儿不管用。我讨厌阅读，换句话说，我讨厌她。
　　令人惊奇的是，事实证明是我错了，因为书里的故事真的出现在了生活中。安妮的死令我发疯，她快死了，我的一部分也随之一起死去。她哭我也哭，正如她一样，我也想知道德国人为什么残杀她的同胞。正如她一样，我知道受到歧视的感觉与自己的人生观紧密相关。正如她一样，“有时候我感到自己就是一只囚禁在笼中的小鸟，只想展翅飞走”。读完这本书，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格小姐是对的。我真的发现自己进入到书里的每一页，正如她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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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37
亲爱的日记：
　　我开始意识到安妮？弗兰克、莎拉塔？菲力波维克和我有许多相似之处。我们似乎都被囚禁在某种囚笼之中。安妮的囚笼是她和家人藏身的密室，以及她度过大部分时光的阁楼。莎拉塔的囚笼是地下室，是她用来躲避炸弹的避难所。而我的囚笼是我自己的家。
　　和安妮以及莎拉塔一样，我也有一个敌人，他有强烈的*意识，那就是我的父亲。在我看来，他并没有真正适应一个父亲的角色，所以我称他为“我的精子捐赠人”。詹姆斯不许我们叫他“爸爸”或“父亲”，或者任何其他充满感情、情意绵绵的称呼。他说称呼不是他的名字，所以我们不能那么叫他。
　　不幸的是，谈到父亲，我不能和安妮？弗兰克以及莎拉塔？菲力波维克感同身受。从我读到的内容看，她们的父亲似乎十分爱她们。然而，我很同情她们身处的那种环境。我很容易就把詹姆斯看成希特勒，把我的家人看成犹太人。虽然和希特勒引发的战争不十分相像，但我家里的战争也同样是由无知和愚蠢引发。所有战争都一样，会有敌人，有无辜的牺牲者，有毁灭，有无谓的暴力，有流离失所，还有赢家和输家。
　　我读到过二战时集中营里那些残忍的事，读到过纳粹如何折磨人，使他们挨饿，残害肢体，把人的身体切割成无法辨认的东西。我也看到我母亲被詹姆斯打得半死，看到血混着泪流下她的脸庞，她的脸同样无法辨认。我感到无力、恐惧和愤怒，同时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看到他从母亲的钱包里偷钱，变卖家当去买毒品。
　　我很悲伤，他本该是我尊敬的人，可以向他这个做父亲的寻求值得信赖的建议。但我却只能记忆他醉醺醺地用皮带狠毒地抽打我的背和腿的刺痛感觉。近期我不会再向他征求任何意见。
　　我和安妮、莎拉塔有同感。和她们一样，我也有一本日记，在里面我写着：因为你的身份，嫌弃和仇恨就集中在你身上，这样的滋味如何？我能做的就是等妈妈摆脱他。我很惊讶她还没有。如果她能一心去做她想做的，就会成为一个坚强的女人。我知道我不会再让男人把手放在我身上，不会再忍受任何人虐待我。我想和安妮、莎拉塔一样，我必须等到战争结束。我会更加坚强。
　　　。。

日记　38
亲爱的日记：
　　我们一直在谈论波斯尼亚战争，以及一些事件和大屠杀的相似程度。我们读到一个名叫莎拉塔的小女孩的故事，她被很多人称为当代的安妮？弗兰克。莎拉塔和我似乎有很多共同点，因为莎拉塔生活在萨拉热窝的战争中，我则生活在另一场不同的战争中　—洛杉矶*。有趣的是，当我们的城市被包围时，莎拉塔和我都是十一岁。我能理解她看到她的城市在烈火中坍塌时的恐惧，因为我的城市也在燃烧。
　　萨拉热窝的问题开始于一名狙击手在和平大会上向人群开枪。人们惊慌失措，战争由此爆发。在洛杉矶，数名警察因殴打一名叫罗德尼？金的男子，而接受审判。“无罪释放”的判决让人发疯。人们开始疯狂抢劫，打架斗殴，以车撞车。
　　我和莎拉塔都必须为自身安全藏匿起来，这令我们十分恐慌。她困于地下室，能听到炸弹爆炸和人们的尖叫。我则困于教堂，人们开枪，砸窗，为了生存喊叫。
　　我和莎拉塔都失去了童年的纯真，因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