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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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只要他们在一起觉得开心，我们自然是为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周婷拉着南宫翎柔软的小手，然后两个人合力向明月楼喊道：“明月心——！你给我下来——！”
　　　
　　　明月楼上，一个白衣的女子原本在抚琴，听到这声气沉丹田的大吼，她手一抖被弦割破了食指。她叹了口气，今天的琴又弹不成了。
　　　她走上明月楼向外眺望的平台，然后施展轻功飘然而下，落在两个女孩儿面前。
　　　
　　　她揉了揉额头，淡淡的叹口气问着周婷和南宫翎：“说吧，你们又来找我做什么？”
　　　“我是想来问你，你的立场。”周婷问道：“你到底会不会对傅大哥不利。”
　　　
　　　其实问出口她就觉得后悔了，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幼稚。
　　　
　　　明月心一双如同秋水的眸中泛起涟漪，接着她挽起水袖，开口说道：“傅公子是正人君子。”
　　　周婷嘴角抽搐了一下，怒道：“你答非所问。”
　　　“周姑娘可是喜欢傅公子？”明月心沉吟一番：“放心吧，今后我不会再见他。”
　　　
　　　周婷指着自己的鼻子，失声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傅红雪了？”他明明喜欢叶开好不好，人家兄弟双宿双栖哪里容得下别人插手。
　　　明月心疑惑的看着周婷，她说：“我曾经和傅公子闲聊过，他说过，你是他的红颜知己中排在第一位的。”
　　　
　　　周婷苦逼的说道：“即使是第一位也好，他的红颜知己不久你我两个么。若是你不是敌方的话……”
　　　尼玛就两个名额第一有什么好炫耀的？傅红雪那家伙压根就是个闷骚啊。
　　　
　　　周婷有气无力的和明月心挥手道别，却不料，她收藏很好的泥娃娃从她的袖口内袋中掉了出来。她心里一缩连忙蹲下去捡，却被明月心水袖一扬阻了，那泥娃娃也落在了她的手中。
　　　明月心的声线发抖，纤纤素手中握着那个被穿了红绳的泥娃娃。
　　　
　　　“你这是哪里来的……”一向机敏慧黠的女诸葛第一次这样失态。寒风瑟瑟，她却觉得自己恍惚回到了那一年的云天之巅。她看着自己的妹妹在一步一步的走远。
　　　“我姐姐给我的。”周婷戒备的望着明月心，一涉及到泥娃娃的问题，她从来都是非常认真执着的。
　　　“不可能……不可能……”明月心捂着嘴，她知道这里不是适合讨论这个事情的地方，燕南飞随时会在明月楼找她。她带着周婷，对南宫翎言明她有话要说。
　　　
　　　“我不会让婷姐姐和你走的。”南宫翎也相当执着，她拉着周婷的袖子，满满的全是依赖。“我答应过叶大哥和傅大哥要保护婷姐姐。”
　　　周婷被明月心扯着手，南宫翎依旧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周婷：“……为什么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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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楼附近有一个僻静的小树林。
　　　
　　　“哎呀你拉我做什么！我自己会走。”周婷一直试图甩掉明月心的手，可是明月心坚定的不可思议，周婷似乎意识到了明月心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再加上南宫翎在边上，不一定会输给明月心，她心下稍安。
　　　
　　　“花儿……”明月心喃喃道。
　　　“你……你叫我什么？”这带着颤抖的呼唤丝丝入骨，唤醒了那遥远的记忆。沉浮江湖多少年，她孤身一人漂泊在天涯海角，带着回忆与害怕，渴慕见到姐姐却又畏惧那一天的到来。
　　　她仍然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红花……花儿。”明月心将泥人放到自己的脸颊边轻轻地蹭了蹭，似乎在怀念什么，而她的眸子中倒影着周婷震惊的面容。“我是姐姐……我是你的妙风姐姐啊。”
　　　“不对，我不信！我不信！”
　　　
　　　南宫翎见到明月心声泪俱下，知道姐妹重逢自己不宜在场，便悄悄离开了些。
　　　
　　　白衣女子一边抚摸着泥娃娃一边慢慢地复述着当年的话。
　　　周婷终于克制不住，两姐妹时隔多年，终于拥抱在一起。
　　　
　　　“姐姐……花儿好想你。”周婷接连不断的落下泪珠。
　　　“姐姐也想花儿啊……”　明月心抱着周婷，素白的手在她的背后抚摸着，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当年亲密无间的姐妹因为云天之巅被迫分离，牺牲了自由帮助红花脱逃的妙风终于能够看到自己想念的妹妹。
　　　当年她硬下心肠，只是为了放妹妹去飞，去自由的过上一辈子。
　　　
　　　所以她宁可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换。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帮姐姐自由快乐的活下去。”明月心的感情起伏太过剧烈，甚至连站都不稳，她只能扶着树，一双眸子盛满了隐隐泪光。“可是你依旧和傅红雪闯荡江湖来了，姐姐不是告诉过你要远离这些纷争的么！”
　　　“可……可是……”
　　　“没有可是，公子羽要对傅红雪动手了，你可千万别牵连进去，回到你原来的地方，知道吗？”
　　　
　　　“我难得找到了真心对待我好的……”朋友两字还未出口，却被明月心打断。
　　　“我知道你喜欢傅红雪，但是，这次就听姐姐的，花儿你明白么。”明月心的身躯在颤抖着，她对周婷说：“我中了阴阳生死符，每次发作必定冰火交加，也只有三个月的生命。公子羽交代我，在三个月后的武林大会是我最后的期限，我必须在那里杀死傅红雪。”
　　　
　　　“那时候，再公布我妙风使者的身份。公子羽打算用我做弃子，我也只能这样。”明月心安慰似的拥住周婷，喃喃道：“放心，我会为了你帮他，我不会杀他的……”
　　　
　　　鬼才喜欢傅红雪。
　　　周婷衡量了一下，最后郁闷的对明月心说：“其实你也杀不了他了，傅大哥现在变得很强，而且叶开的师父也会随时帮忙，一锅端掉公子羽的势力说不定也不是难事。”
　　　
　　　武林最聪明最机智的女诸葛：“……”
　　　
　　　“再说，比起傅大哥我更喜欢翎儿啊。”
　　　明月心：“……花儿，你真不喜欢傅红雪？”
　　　“我拿他当大哥啊，倒是翎儿可爱一些。”
　　　
　　　明月心掰过周婷的脸，认真严肃的问道：“花儿，你是喜欢姐姐还是喜欢南宫翎啊。”
　　　
　　　周婷咧嘴一笑：“要不，我们3P吧。”
　　　　　　　　　　　　　　　
　作者有话要说：节操碎一地了……明明是感人的姐妹相认为何会变得如此？啊。
　3P三个软妹子啊都自产自销了。
　捂脸，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我本来想要放花伯母的，但是又失败了。我在纠结该怎么把他们弄到断魂崖底呢，烟波天客那里还有灌顶大法啊=　=
　锤地。
　于是看在妹子们3P的份上，亲们留言吧。
　不过我在想，明月心和南宫翎两个妹子都是围着花儿转的，到底哪个好一点呢？
　是新欢，还是旧爱？
　远目……
　
　
　
　
　☆、第三十一章　棒打鸳鸯
　
　　　侠客山庄后的杨常风墓前已经积满了一层薄薄的霜。
　　　
　　　早来的叶开用手拂掉这些白色的霜，接着搓了搓冻红的手。他是怕冷的，要不就不会每年冬季都抱了个暖炉，小时候甚至和师父挤一张床了。腊月初八，正是他的父亲，杨常风的祭日。
　　　
　　　这里是侠客山庄的后方，一座巍峨的山庄挡住了杨常风的一生。他就止步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冤死却无人报仇。他的义弟安坐在那个位子上，直到他的侄子都成为了青年，才虚情假意的报仇。
　　　这一次，出了塞北，连义兄的祭日都不来上一炷香。
　　　
　　　叶开呼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凝出薄薄的水雾。清晨时分自然是冷的，他将红烛点起，如豆的火光摇曳在他的瞳孔中，他抽出一根香凑上前点燃。
　　　没有掩饰的脚步声从他的背后传来，从不把背后暴露给人是江湖人的规矩，但是叶开连头都没有回。
　　　
　　　“怎么不等我？”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停了，傅红雪的声线依旧带着些惯性的冷淡。可是比起叶开第一天遇见他，真的是温和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以为你不同意，毕竟祭日仅仅应当家人来扫墓祭拜。”
　　　
　　　“看在你如此尊敬我父亲的份上，你和我一起祭拜又怎样。”傅红雪从来没有遵循过世俗礼法，他的眼中没有那些纷杂的顾虑和世人烦恼，甚至都不为情感所扰，眼中只有刀。他这一路走来，踏过多少尸骨和血腥，又需要斩断多少羁绊和留恋。
　　　
　　　复仇者的路，不怕失去，因为没什么好失去的。
　　　但是傅红雪此时，却已经偏离了这条路。
　　　
　　　叶开骤然抬起头，往日灵动而掺杂狡黠的狭长眼眸中透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他似乎要窥出傅红雪隐藏在心底的诸多秘密。忽而他又觉得庸人自扰，他笑了：“嗯，那么我们就一起祭拜。”
　　　“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无论艰难险阻，我帮你。”
　　　
　　　两人在那洁白的碑石前举起香，相视而笑。
　　　
　　　这一年多的风风雨雨已经把这两个人牢牢结合在了一起，从陌生到熟识，到信任，到默契，这到底有多少的艰难阻碍。而他们今后的人生也是荆棘载途，伴随着死亡与黑暗。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还在一起。
　　　
　　　贪嗔痴欲皆是执念，生老病死皆是苦痛，凡是人都无法逃脱这样的命数。三十而立，五十知天命。他们仍然是心性跳脱的少年人，他们还执念于恩仇纠葛，他们自然能够鲜衣怒马，仗剑江湖。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天色已经阴沉，清晨空气转冷，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如絮的雪绵绵密密的撒落在人间，也沾染了在墓前鞠躬上香的人的发，香的星星火焰已经不稳，如同二十年前的哪一个腊八节，红烛的泪滴落在薄薄的雪中，又凝结。
　　　
　　　傅红雪向前张了张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的空茫。他蹙起眉毛，对着边上的叶开言道：“叶开，你觉得我报完仇应该做些什么？”
　　　
　　　叶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弯起嘴角非常开心的道：“终于啊，你开始想你以后的人生了。”
　　　“自然。”傅红雪也勾起唇角笑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等到报完仇了，我们结伴去浪迹江湖吧，我们去草原看辉煌的落日，去塞北看那边城的荒芜与壮阔，去看看大江如怒挟势东去，去天之涯寻找刀的真谛……到时候我们悬着刀，骑着马奔驰在广阔无垠的万里河山中，三川五岳，四时美景，皆在你我眼中。”
　　　
　　　叶开就这样望着他，似乎已然融进了他的人生。
　　　
　　　“那时候啊，在塞北的酒肆中同饮一壶美酒，壶里乾坤，醉里日月，就皆在我们囊中啦。江南的小镇中，乌衣斜巷，玉笙清寒，看那月满西楼。二十四桥明月夜，听玉人吹箫，云散风流。然后你我畅饮，即使无忧，杜康也是美酒。”
　　　
　　　“疏狂图一醉么？罢了，我陪你好了。”傅红雪带着淡淡的无奈和纵容，然后微微一笑。
　　　
　　　傅红雪的人生中原本只有复仇，但是此刻，他却有了好好享受余下生命的愿望。
　　　当然，与叶开一起。
　　　
　　　。
　　　
　　　“我不同意！”一个冷厉的女声挟着北风传来。
　　　
　　　傅红雪闻言，浑身一震。他反射性的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叶开，迎上那个声音的源头，垂下头低低叫了一声：“母亲。”
　　　“哼，你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出生的，你是想要放弃复仇吗？你怎么对得起你含冤而死的爹！”花白凤一步一步的走来，每一步都让傅红雪心里颤抖。
　　　
　　　“好啊，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我把你养大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报仇。”花白凤冷笑一声，画着妖娆妆容的脸上却显露出冷酷到极点的表情。“连一个外人都要带到父亲坟前，报仇可是家事，容不得外人置喙。”
　　　
　　　叶开闻言猛地抬头，指了指自己，眯起眼眸问道：“外人？我是外人？”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看来是受了极大的震动。
　　　
　　　花白凤掩住唇冷笑一声，说道：“当然，无间地狱可没有这样软弱的家伙。”
　　　
　　　“而且，你似乎还把我的复仇工具带坏了，他没有未来，他的路只有复仇，他不可以接受任何光明。”花白凤看着叶开越发阴沉的脸和傅红雪迅速苍白下来的唇，扬起了手指着杨常风的石碑。
　　　
　　　“向你父亲发誓，此仇不报，你将永世孤独，你所爱的人必将因你而死。”
　　　“你不是去峨眉金顶救他了吗！你怎么可以对他这么狠心，你明明是有母爱的。”
　　　
　　　“母爱？那是什么东西？我只是拿他当工具的，倒是你，凭什么插手我们母子的家事？”花白凤抄起手对着叶开嗤笑。“我让他不能相信任何人，看来他还是个天生心软的料啊。倒是你到底用了怎样的手段，能够让我的儿子这样相信你。”
　　　
　　　“你——花白凤，你不要欺人太甚！好啊，我就要管。”叶开的一甩袖子，深吸一口气回身对傅红雪说：“傅红雪……不要听她的，你有权利选择你自己的人生……”
　　　
　　　“去，到你父亲面前，跪下！”花白凤厉声喝道。
　　　
　　　傅红雪抬起脸，漆黑的发衬出他的脸色过分的苍白。而他原本有了些鲜活气息的沉黑色眸子也渐渐的黯淡下来。他像个木头雕刻的人像，静静立在风雪之中，雪沫泼洒在他的身上，肩膀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白色。
　　　
　　　终于，他缓慢地走到堆积了一层雪的白色石碑前，看着那刻骨而鲜明的雕刻痕迹，杨常风三个字刺痛了他的双眼。
　　　
　　　永世孤独，永世孤独。
　　　
　　　这已经远远超出他能承受的。
　　　
　　　尝过了不再寂寞的滋味，孤独对他来说就是噬心之毒。
　　　
　　　“怎么，还不跪下？在你降生之时我便请人算过，你的命格天生含煞，会克死所有亲近你的人，与其到那个时候为了那些虚无的羁绊而束手束脚，内心软弱，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斩断。呵……翠浓不就是个好例子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花白凤，你果然是个断情绝爱的，对着自己的儿子也够狠心！”叶开此刻的眼神简直是要噬人，他非常难得会露出这样可怕的神情。
　　　花白凤稍稍震了震，继而咬了一下唇继续说：“你莫不是不想认我这个母亲了？”
　　　“花白凤！”叶开气急攻心，又呛入北风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胸膛起伏着，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知道了。”
　　　“傅红雪，你别听她的，她……”
　　　
　　　“叶开，不必再说了……你离我远点吧。”傅红雪被花白凤逼上了绝路，他的眼神剧烈的震动起来，叶开想要触碰他却被他挣脱开来。叶开张了张口想要急切的劝阻他，却被他一个含着冷寂的眼神镇住。
　　　“我说过了，离我远点。”
　　　
　　　离我远点……
　　　离我远点……
　　　
　　　命中含煞，必定害死至亲至爱之人。
　　　
　　　第一个是翠浓，第二个……他不想让叶开成为第二个。
　　　
　　　想起因他而伤，被他连累的叶开依旧强撑着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