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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萧瑟处-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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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先去撩拨这件事儿,最后还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世上没有谁是傻子。”
他回报给自己的只有沉默,连反驳或者讽刺都没有。
这样的反应,倒让章殊觉得怀疑,于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还是……我理解错了?这根本就是你要的结果?”
林季常嘴角微弯,慢悠悠的拉了拉领口:“你指什么?”
除了那个人,她还能指什么?
他的目光轻轻一挑,似笑非笑:“去安西那一趟,是我冲动了。除此之外,章殊,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没有自制力了。”
她微微一笑,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可最后还是要告诉他,真心实意的:“三年前的时候,我和你不熟,真可惜。”
林季常也轻轻笑起来:“怎么?”
“比如,看看你年少轻狂的时候。”她在淡薄的灯光中上下打量他,抿唇轻笑,“本来是真的难以想象。不过,现在,倒也可以理解了。”
年少轻狂的时候?林季常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有些冰凉,他几乎以为自己忘掉那段时光了,有夜夜笙歌,有急速生死,也有情之所钟。可到底还是错了——他不是忘了,只是刻意的不去记起罢了。
她又一次郑重其事的去了他的办公室。林季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依然在奋笔疾书,最后闲闲抬头看她一眼,以无比清醒的口吻说:“你是不是太过关心我的私事了?”
“还有,如果我尽量顺其自然一些,会不会让你觉得满意?”
“我很满意。因为无论如何,恭喜你,关北开业那天,你总算能见到她了。不用辛辛苦苦的跑那么远去翡海,默不作声的去偷窥。”
啪的一声。
钢笔被重重的拍在了桌上,墨水四溅,狼藉不堪。
她头一次见到林季常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那双冷静睿利的眼睛几乎灌满了烈火,嘴角微微曲起:“你怎么知道的?”
她该怎么说?就说自己也是无意中见到的?无意间窥见了青涩少年飘渺不定的暗恋?最后勉强咳嗽了一声,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我……看见的。”
而林季常像是松了一口气,语气又低缓起来:“你一个人?”
直到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林季常宽大的椅子转过了一个角度,侧面迎上阳光,温暖和缓,却又散不开阴霾。被人撞破的尴尬还在其次,他只是,不希望再多一个人知道那些过往。他的世界,容不下一丝的失误和巧合。
石峰是和翡海截然不同的两个城市。如果说翡海连名字都带着一两分纤弱美丽的味道,那么石峰就像是充盈着阳刚之气的大男人了。据说在这个城市里,曾经一度有热血好汉组成帮派无数,又在规整后,历经了血雨腥风,最后慢慢消匿了身迹。然而那种铁马义气倒仿佛还留存下来,整个城市都透着一股爽利劲儿,连远眺的视野都分外的开阔。
顾氏在石峰也有一处不小的办事处。司年静下心来,发现自己也是处理文字的一把好手,因为她做事细致,又有耐心一整天对着电脑,有好几次小邵都摇头:“你以前怎么就做了户外的工作?”司年很快活的把这些当作了夸奖,工作也愈发努力。捕获工作的时间一多,自然属于私人的时间就少起来了。
以往每天都会去看看那些未完结的小说,如今三四天有时间去转一次就已经很不错了。依然揪心苏楚,可是路漫漫其修远,这样等待,其实一点希望都没有。她趴着把本本抱在怀里,忽然想起了今天接到的关南酒店传来的一份宣介资料。
当时自己一杯温水全倒翻在了桌上,幸好台式电脑的键盘防水,没出大乱子。可是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看着那张照片。
是林季常。正在酒店门口和某领导握手,因为身子微微欠着,显出了风度卓峻。她隔了照片,那么静态的死物,却又察觉出那份无可指摘的礼仪风度下的漫不经心和倨傲不凡。
其实见到了章殊的那次,她就有意留心,又悄悄打听了下,也就知道了如今林氏的大老板,就是自己接待过的那位脾气古怪的年轻男子。当时还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又因为心底知道他们本就是贵宾,也就没多大反应。
于是冲击远远及不上这一次。隔了这么久,她再次见到他。此刻,虽然是在照片上,却又叫她想起那趟旅行。英俊男子心底的柔软和秘密,而她,却因为他刻意的小小分享,隐隐约约的见证他的过去,既感慨,又有几分怅然。
关北酒店开张在即,顾恒波也从翡海赶了过来。就在小邵的办公室,司年泡了上好的白茶,小心翼翼的敲门。进去的时候顾恒波正亲昵的揽着小邵的肩膀,俯下去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见到她也不避讳,只是抬起了眼看她,又问小邵:“这就是你的助理?”语气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倒像她是个玩具一样。
司年把茶放在他们面前,恍若未闻他的话,只说了句:“顾总,请喝茶。”转身就要走,身后小邵说了句:“是啊。她叫司年。”
顾恒波“哦”了一声,叫住她:“这些材料都是你整理的?”
司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资料,然后点点头:“其实也不全是。基本上都是关北传来的资料,我稍微整理了一下。”
顾恒波难得开口夸人,这次倒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很好。主次分明,理得不错。”
小邵笑着对司年眨眨眼睛,又对顾恒波说:“顾总最近缺助理了吧?”
顾恒波笑笑,他笑起来像是个年轻的大男生,就像是抱着篮球从操场上走过,神采飞扬:“那倒不是。”他又抬腕看看时间,微微眯起眼睛:“呦,时间到了。林总也快来了。”
话音未落,门已经被轻轻叩响了。
司年悄悄退到一边,然而听到“林总”两个字,心脏却轻轻一跳,极不韵律,像是舞步没有踩在鼓点上。
她觉得巧,倒也没想着要回避。
章殊穿着质感极好的珍珠色衬衣,乳白色浅浅的光泽,进门的刹那,她微微偏了偏头,笑得很愉悦:“哎,司年,你也在这里?”显得和她很亲热的样子,连声音都大了一些。
司年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章小姐,您好。”
章殊却是心思微妙,第一眼看到司年在这里,她能怎么办?
在她身后跨进来的男人,走路闲然如水,身姿却又挺拔如松,目光很自然的掠在司年的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司年的笑容一僵。其实她也不知道心底的那种感觉为什么愈发强烈了,仿佛站在了火坑边,浑身都有些热,甚至脸颊都有了薄汗,不过还算是回神的弯起了眼角:“林先生,您好。”她不敢多看,匆匆忙忙的想走开了,顾恒波却往后一仰,有意无意的吩咐:“小司,这些材料再拿两份进来。”
司年哦了一声,轻轻的关上门。
林季常解开西服的那一粒纽扣,像是不满意温度一样,皱眉打量这间办公室。
章殊看了看墙上的那个温度控制器,默不作声的站起来,微微调低了些。
顾恒波原本甚是适意的表情一下子沉郁下来,语气根本算不上友好:“林季常,我不是在这里等着看你和我未婚妻表演这么心有灵犀的戏码的。”
林季常眉头皱的愈加深,很快却又释然,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章殊,不动声色。
章殊轻轻咳嗽一声,半站起来,递给顾恒波一封精美的请帖:“顾先生,这是关北开张的请帖。”
司年再度进去的时候,他们面对面坐着,只有林季常一个人在轻声说着什么,听到她的脚步声,也就止住了话题。司年递给章殊一本材料,又把第二本轻轻放在林季常面前。她的手指在呈红褐色的桌面上显得莹如白玉,就像是不久前自己在拍卖会上拿到的那件德化窑的白釉执壶,看上去素雪无暇,纤弱而脆美。他很少有分神的时候,即便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该让任何人看出一丝端倪,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去握那只手。
然而只是微微冲动了下,他的指尖轻轻一动,最后平稳如常的翻开第一页,继续刚才的话题。
司年把零碎的工作做完,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她看了看小邵的办公室,门还紧闭着,也没人让她留下来,她拿了包准备下班。临走前又看了眼关北开业的一系列策划活动,满满凑凑,开张盛典上还有自己很喜欢的明星来献歌助兴。不过自己这种在边缘打工的小职员是没机会去的,那天又恰好轮到自己在公司值班。也就只能指望着到时候谁给一段视频,私下看看也就过了。
回关南的车上,林季常轻轻拨弄着袖口,听见章殊说:“后天的员工舞会,你要不要找女伴?”他有些讶异的看她一眼,眉梢那一挑,如同利刃出鞘:“你准备和谁一起去?”
她婉转一笑,风情万千:“顾恒波。”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轻轻一沉:“我不记得邀请了顾氏的员工。”
章殊摊手,笑得很狡黠:“这次是给关北开张办的,并不是我们一家。”
“我要是不答应呢?”
章殊的声音分外愉悦:“林先生,我从来不缺你那些薪水钱。所以,也不受人威胁。”她想了想,又善解人意的说:“不过没关系,舞会又不是重点。你说呢?”
关北酒店。
整个露天场地几乎成了明星粉丝团的排练场,到处是荧光闪烁的巨幅标语和尖叫声。红地毯上还有碎散的彩纸。又因为行程的紧凑,舞狮舞龙队从一旁退下没多久,更显出了几分喧闹。礼仪小姐将托盘递了上来,人人都在等那个风水大师测出的黄道吉时。
剪彩的一排贵宾中,最为显眼的自然是当红的明星了。谢菲一身银亮复古礼服,腰间轻轻缀着一条水粉色的钻石腰带,乌黑滑亮的发髻古典雅致,又有恰到好处的松顺,她站在一群男人中间,像是为这个刚硬的世界增添了几分柔媚。这样的瑰艳丽色,像是璨然骄阳,不断的射出摄人的光亮。而她的身侧,年轻的男人一手扶在丝带上,嘴角殊无笑意,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将一切情绪和热度都吸逸得无影无踪。章殊轻轻踏上一步提醒他:“老板,要笑。”
林季常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目光微微一侧,投向身边的另一个男子,做了一个先请的动作。
那个男人嘴角懒懒的带着笑,眼角的细淡皱痕如同最美的时光雕刻师轻轻刻下的痕迹。他微笑的环顾四周,又极有礼貌的倾下身子,听到礼仪小姐柔声说:“韩总,可以了。”
一节节的彩球终于断开,热烈的掌声,瞬间奏响的音乐,几乎冲上了这座耸入云霄的高楼顶层。
韩睿走在林季常身边,低声笑着:“很不错,正好让我来借鉴下经验。”他们身高相仿,并肩走着,气势上说不上互相克制,却又叫人看得出是截然不同的。
林季常淡淡笑了笑:“你肯来,就是给我面子了。”
他四顾,像是想起了什么:“顾恒波呢?不是说他也有份?”
“他临时有事。”林季常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其实心知肚明,顾恒波不愿意来,是因为他似乎更爱在背后坐享其成。
他的目光落在韩睿嘴角上,这个老朋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永远的带上了这样一抹笑,不知是心里有些茫然,还是刻意叫旁人身坠迷雾,辨不清喜怒。
而韩睿似乎也渐渐的分了心,他的目光缓缓的掠向不远的地方站着的女子,银色长裙,轻柔而优雅的在和别人谈话。他习惯性的莫名滑出笑意,微微驻足,轻声对林季常说:“失陪一会儿。”
其实这样的夜晚,在场的每个人都很熟悉,男女间彬彬有礼的交谈,穿插行走着的侍者。客人们被引到观景层去看焰火表演。章殊陪着林季常,嘴角微翘:“你怎么认识韩睿的?”
蓬的巨响,一朵极大的烟火,从最亮的高处慢慢的摇曳开,如同绽开的芍药丝瓣,带出丝状流华的光彩。
那么耀眼夺目的美,连朗朗星月也在一瞬间被夺去了光彩,只是却映不进林季常的眼底。暮霭沉沉,他语意无限萧索:“几年前吧,到处玩的时候。”
章殊恍然大悟,韩睿的俱乐部在这几个城市都大大的有名,这个圈子里,但凡是想去寻欢作乐,谁会不知道?然而今天这种场合,韩睿的出现,还是叫章殊吃惊不已。她忍不住,瞥了不远处那件银亮夺目的长裙。窈窕淑女的身边,伴着的男子挺拔俊朗,夺目至此的璧人,此刻正旁若无人的轻声谈笑。
章殊轻轻笑了出来:“看来,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
“必要的时候,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也很不错。”
他微微仰起了脸,近乎沉默的维持这个姿势。看着一朵淡粉的牡丹描绘在近乎浓墨般的夜空中,略有些苍白的脸上,也染上了浅浅的色彩。唯有那双眸子,近乎清冷的望定了倏然而逝的绚丽,在周围一片惊艳的低呼声中,分外的明亮。
这个时刻,电脑还闪烁着光亮,司年从屏幕前好奇的抬起头,循着巨大的声响远眺。在城市的最尽头,近乎奢华绽开的那个亮眼的花球,像是将无数的淡粉色融进了这个世界。这样的被吵醒,更像是一份惊喜,让她在片刻后失神沉迷在这个短暂而令人惊叹的世界里。在华丽旖旎的线条如影子般消失之后,司年有短暂的失落,犹然带着抽身而出的眷恋。她想,这么美丽的焰火,这个城市中,一道看到的人,应该也会觉得幸福。
其实司年早就被通知了,第二天有一场晚会,除了一些往来的重要客户,凡是在关北开张上出了力的,都有份参加。而从同事那里听到的消息是,林氏办的晚会从来不会苛刻员工,最后必定派送出丰厚的礼品。也有说上一次的时候,最幸运的那个,抽中的大奖是一辆家庭轿车。
她对奖品倒没什么期待,只是因为要求正装出席,一时间很犯愁。她自然是没有礼服首饰的,就算现在手上已经略微宽裕了,勉强能买上一件了,也完全不会挑选。于是在和小邵说起的时候,表情很漫不经心:“那多麻烦呀,我不去好了。”
小邵有些吃惊:“你不去?”
自己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去的,又因为这个晚会,比平时下班时间早了不少,司年出了办公楼,很有些雀跃快活,准备去超市买些水果和零食。
楼下静静停了一辆车,就在自己走到窗边的时候,门打开了,章殊笑意盈盈的半探出身子,向她招手:“小司,下班了?”
司年微微弯下腰,问章殊:“你怎么在这里?”
她微微侧了头,语气像是忍俊不禁:“来接你啊,一起去晚会好了。”
司年微窘,她想说自己不去晚会,可是偏偏这句话在舌尖含着,就是吐不出来。
车子开动了,章殊和她坐得很近,显出了几分亲热:“我昨天订的一件礼服到了,结果试了一下,穿着不大好看。特意来找你的,那个,你介不介意的话,就去试试。真的,司年,我觉得那件衣服适合你。”
司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章殊对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着打心底的真诚和热切。好比像今天这样,自己不用费力就可以感知到她的好意。司年只能点点头,说了句:“谢谢你。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去,我也没有那些衣服首饰。”
章殊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姑娘,没事。今晚是舞会也不是很正式的,大家玩个开心。”
司年大惊:“舞会?”
她悠悠的笑起来,目光斜斜的掠过窗外:“是啊,化妆舞会,会不会太童话一些了?”
司年看到那件礼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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