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的眼眸1-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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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我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呼唤着我，我张大眼睛往那个方向看，只见苏灵正站在某个地方用力地朝我挥手。　　　

　　我感动又欣喜地朝她挥手致意，刹那间却有一道光照进了我的眼睛，我这才发现我的手竟然变成了水晶！　　　

　　我好像渐渐明白了这个地方所代表的意义，在脑袋做出反应前身体已经先行做出了反应，我拼命地朝着苏灵所在的方向奔跑，急切地想要摆脱身后的窘境。　　　

　　眼看离苏灵越来越近，我甚至都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了，可是猛然间，有一个什么小东西从我的面前飞奔过去，来不及收势的我因为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倒在了水晶地面上。　　　

　　苏灵焦急地呼唤着我，可是我的力气已经全部都消失了，没有办法再从地面上爬起来了，我看见苏灵想向我跑来，我想让她不要这样做，可我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而落在地面的眼泪，每一颗都变成了水晶。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这么讨厌水晶，哪怕它曾经是我最爱的饰品。　　　

　　我准备放弃了，梦里的我好像也有了现实的自己的意识，那些从前到现在积攒的委屈全部流泻了出来，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管在那里我都逃脱不了追逐与争赶的命运，既然这样，那我就索性结束这一切吧。于是我默默的闭上眼睛，等待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将我吞噬。　　　

　　预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恍惚间我觉得我好像从地面浮起来了，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片洁白的羽翼，跟着我便发现自己似乎被一个疑似天使的生物环抱着腾空了，巨大的纯白翅膀在他的身后交叠扇动。　　　

　　我鼓起勇气去追溯天使的脸，居然又是那一双眼睛！　　　

　　还是那样的淡漠而不见悲喜，像是在看着我，又好像什么都没看，眼中像是有聚焦，又好像是涣散的……他那张好看的脸，从前无数次的被我刻意漠视淡化的脸，前所未有的在我面前具象起来。　　　

　　我还真是没用啊……就连、就连做梦的时候……也还是没办法在他面前表现好点呢。　　　

　　我突然觉得心口痛得不能自己。　　　

　　6。　　　

　　隔天是一个大晴天。　　　

　　清晨离开家的时候还很早，不过天色已经很清明，一个人走在学校的中央大道上，只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从身旁经过，空旷的校园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嗨！”　　　

　　熟悉的声音刚传到耳朵里，肩膀上就感觉到了手的重量。　　　

　　我回过头，朝来人笑了笑：“嗨，早啊~”　　　

　　有一抹阳光穿过林间落到苏灵的脸上，不知怎么在我的脑海里就与昨晚梦中的幻想重叠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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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噩梦重演的音乐课时间（2）　　　　　　　　　

　　我用力的甩甩头，想要将梦境的残像从脑海中抹去。　　　

　　苏灵轻轻的掐了掐我的脸，说：“哎，看起来你好像很不愿意看见我诶，呜呜呜，人家受伤啦~~”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坏笑，得意洋洋的样子看起来暖和和的。　　　

　　我笑着说：“哪有，人家只是看美人看得花了眼而已嘛。O（∩_∩）o…”　　　

　　“嗯，这话我爱听。”　　　

　　苏灵故作正经的像个老夫子一样点点头，我瞪了她一眼，没反应，再瞪一眼，她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能再这样了啊。田小恬，要打起精神才行了，至少也不要让苏灵担心才可以，我望着她毫无阴霾的脸暗暗给自己打气。　　　　

　　不过很可惜，好像我的决心没有传递到我的脑袋，我的脑袋也半点没有要遵循我的指示的意思，反正走到教室打开课本后，脑袋就像开关坏掉了的影音播放器，开始断续的播放着一些熟悉的画面。　　　

　　比赛那天的事，比赛之后的事，昨天发生的事，做梦梦到的事……　　　

　　我虽然下意识的想要从脑海里抹去这些，却怎么也无法找到DELETE键。　　　

　　其实如果有可能，我更想找到这个世界的RESET键，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一遍就好了。要是世界上真的存在能让一切都归零的魔法，我愿意倾尽所有去交换。　　　

　　“田小恬！”　　　

　　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名字，将我从自己的世界里拉拔出来。　　　

　　我茫然四顾，一转头就对上了数学老师那严厉的目光，当下觉得心头一凛，连忙站起来。　　　

　　教数学的陈老师，是本年级出了名的鬼见愁，对课堂纪律要求很严格，一张冷脸，光是看一眼就可以一直冷到心里面，更遑论每天至少要看个四十分钟。别说是我，就是全年级最调皮的男生，在陈老师的课上也大都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这下惨了。　　　

　　我沮丧的垂下头，放在课桌下面的手指不自觉的翻绞起来。　　　

　　“看样子我这堂课教的东西你都学得很好了吧？”　　　

　　“不……对不起……”我反射性的道歉。　　　

　　“既然这样，那下一题就由你来解答吧，喏，题目已经写在黑板上了。”老师侧身让出一个位置，示意我走过去。　　　

　　事到如今我只好战战兢兢的走到讲台上，接过老师递来的马克笔。　　　

　　情况很糟糕，更糟糕的是，这堂是代数课。　　　

　　我的数学成绩向来不怎么样，几何还稍微好一点，代数简直差得可以，尤其黑板上这一道还是我最最苦手的函数题，简直欲哭无泪。　　　

　　我紧紧握着那只笔，久久不敢写下去。站在台上自己就像一尊木头人，手脚根本不知往哪儿放，教室里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我身上，在那里面，也许有玩味有轻鄙有厌恶有不屑，可我并没有勇气去求证，更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也不敢抬起头，脸上火烧火燎的，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早就涨得通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越发羞窘不已，恨不得此刻地上能裂开个洞，好让我钻进去再也不要爬出来。　　　

　　“好了，你先下去吧。”　　　

　　终于，我听到了老师再度开口了，冷淡的声音，像冰刀一样划过，但对我而言却不啻是天使之音。我再也无法再在台上多待哪怕一秒钟，于是慌乱的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因为太着急，在经过我的前桌的时候大腿撞到了课椅，一瞬间，眼泪险些就下来了。　　　

　　“有些同学，不要以为自己很不得了，作为学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好，还能指望别的事情做得有多好吗？”老师毫不留情地说出的话，每一句都那么意有所指，听得我越发忐忑。　　　

　　他稍微停了停，继续说：“好了，我们继续来看这一题……”　　　

　　我再也不敢分神，只死死的盯着讲台上老师的动作，连呼吸都变得轻微，就这么一直看着听着，直到下课铃终于响起。　　　

　　老师才刚踏出教室，我便瘫在了课桌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似的，周围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也许是在嘲笑我吧，可这么没用的我到底又有什么立场去左右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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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噩梦重演的音乐课时间（3）　　　　　　　　　

　　眼睛很酸，用力再用力的闭着，但那有什么东西在极力往外涌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呢？我这么没用这么糟糕这么笨拙这么一无是处，像我这样的人，所谓的存在价值一定是ZERO吧。　　　

　　自我厌弃感就像是点燃了的引线一样，一直一直的烧进了我心里最软弱的地方，在那儿的最深处，也许埋着一个我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炸弹。　　　

　　如果它爆炸了，会怎样？　　　

　　咚咚咚。　　　

　　从桌面传来敲击的声音，因为耳朵就贴在上面，听起来简直振聋发聩，我反射性的抬起头，苏灵担忧的眼神就这么毫无掩饰的映进了我的心里。　　　

　　“小恬。”她忽然弯下腰将自己的脑袋凑过来，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别难过，没事的……没关系的……你别这样……”　　　

　　她的手指轻轻的在我的后背敲打着，好像在给我传递力量。　　　

　　我点点头，用力做出微笑的样子。　　　

　　对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只要苏灵在我身边，只要她不轻视我，只要她还愿意借给我力量，我就必须勇敢的站起来。　　　

　　我想，我的想法一定传达过去了，我看见苏灵也笑了，笑容里有一点点怜惜有一点点宠溺，还有一点点开怀。　　　

　　她站直身体，牵起我的左手，随便就找了个话题：“啊，我想起来了，你最喜欢的大冢爱出新专辑了诶。”　　　

　　“诶？”我惊讶的说，“小爱发片的速度怎么这么快啊，上礼拜我才刚收了一张Single呢，怎么又出新歌了。”　　　

　　“是你动作比较慢啦……这次出的好像是大碟啦。”　　　

　　“是这样么？”　　　

　　“就是啦……哎，对了，反正今天放学后也没什么事儿，咱们去逛音像店吧。”苏灵冲我眨眨眼睛。　　　

　　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好啊好啊~”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我只得依依不舍的看着苏灵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7。　　　

　　整整一天，我整个人都绷得紧紧地，因为数学课上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不断提醒自己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发生在接下来的课里。　　　

　　这节化学课上完后，就到最后一节课，最后一节课是什么来着？我看了眼课表，在第8节课那一栏，赫然写着“音乐课”三个字。　　　

　　按照教学内容，音乐课包括有乐理、试唱跟鉴赏等内容，这个礼拜应该轮到了鉴赏课。　　　

　　我对音乐课的感觉就好像对钢琴一样，谈不上喜欢，也并不讨厌，就是如此而已。　　　

　　第七节课刚下课，我就跟苏灵一起随着班级的大队伍移步去音乐教室。音乐教室在音乐楼，与教学楼之间尚有一段距离。　　　

　　音乐楼的教室结构与普通教学楼有点不一样，这节课的教室在二楼的最西端。我们才刚走进去坐下来，上课铃就响了。　　　

　　教音乐的齐老师有一副出色的好嗓子，声音温润如落圆盘的珠玉，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极其悦耳，再加上她时时都是一张温煦的笑脸，所以我私心里一直觉得上她的课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她简单的介绍了跟今天的课程有关系的音乐名词，又交代了一下课堂纪律，就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了。　　　

　　“我们这节课要欣赏的曲目，是老师非常喜欢的一位伟大的音乐家的杰出代表作——贝多芬的《C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也就是著名的《悲怆》。”　　　

　　怎么会？！我讶然的瞪大双眼，紧紧看着讲台上的齐老师。她还在继续说：“对于贝多芬，应当不需要老师在做什么介绍吧，下面我重点介绍一下这一首《悲怆》吧。”　　　

　　“这首《悲怆》是一首具有浓厚的日耳曼风格的作品，其结构之严谨，旋律之更整，无不彰显着日耳曼民族独特的理性，堪称贝多芬早期钢琴奏鸣曲的杰出之作，更因为充满戏剧性的优美旋律而广为人知……在贝多芬所有的钢琴奏鸣曲中，《悲怆》是第一首由他本人亲自写上标题的作品哦。还有就是，因为它的演奏难度并不算太大，所以常常被拿来当练习和表演的作品，但因为它对感情的拿捏要求极高，在细微的表达上非常见功底，所以我们也可以在很多钢琴比赛上听到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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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噩梦重演的音乐课时间（4）　　　　　　　　　

　　她稍微顿了顿，微微一笑：“还有一个小八卦就是，贝多芬曾将它题献给一名叫做卡尔？李匹诺夫斯基的亲王，这个人可是一个与莫扎特颇有交情的音乐发烧友呢。”　　　

　　齐老师俏皮的言语和故作神秘的神情，引发了台下一阵笑声。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一起，用心仔细聆听一下这首“‘C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悲怆》吧。”　　　

　　半分钟后，优美的钢琴声就填满了整个教室。　　　

　　开头是一段长长的极缓板，一串连着一串的悠扬乐音率先带出了那份震撼人心的悲怆感。　　　

　　第一乐章，庄严的慢板转辉煌的快板，c小调，4/4拍子，奏鸣曲式；第二乐章，如歌的行板，降Ａ大调，2/4拍子，三部曲式；第三乐章快板的回旋曲，c小调，2/2拍子，回旋奏鸣曲式……在这个教室里，除了齐老师，也许再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首曲子了。每一个转音的时机，接下来需要用到的技巧，哪个音容易出现失误，会在什么地方要留白，又是什么地方需要加大力度……我这才发现，这首曲子竟然已经这么深刻的篆入了我的脑海里，就连每一个微小的部分我都了若指掌。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我身体里的血液在激烈的叫嚣，它们擅自地激动着，完全罔顾我的意志。是这样吗？是在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起，它们比我更深刻的记住了这首曲子呢？　　　

　　练习时长得好像怎么也弹不完的曲子，对于聆听者来说却几乎只是短短一瞬，我前所未有的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点，因为很快的，我就听到了那个干脆利落的收尾。　　　

　　一曲既罢，余音绕梁不绝于耳，整个教室都似乎被这份壮烈的悲怆感染了，久久无人出声。　　　

　　齐老师走回讲台上，按下了CD的播放键，两手撑在课桌上。　　　

　　“好了，曲子听完了，现在老师来请几个同学谈谈感想吧……”齐老师的视线来回逡巡着，不知怎么居然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不会吧……我突地打了个寒战，没想到不好的预感即时应验了。　　　

　　“那么，首先有请田小恬同学来回答吧，我们都知道，你是学钢琴的，对这首曲子一定不会陌生的，不知道田同学能不能跟我们大家分享一下你对它的理解呢？”　　　

　　老师唇角含笑，眼睛里带着几分期待。　　　

　　我听到我的名字，之前被撞到的大腿不知怎么突然猛地痛了一下，我心头一惊，动作不由得有些笨拙了，我一着急，就这么腾地占了起来，一直处于僵硬状态的左手，随着身体站直的瞬间就这么狠狠的撞在了课桌底板上，在安静的教室里激起了好大的回音。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从手上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感，真的很痛，钻心的痛，是比大腿上的伤更激烈十倍的痛，痛得我差点从眼角流出泪。　　　

　　我顾不得答题了，连忙把它抓起来，握在右手里，想看看到底伤得怎么样。　　　

　　只看了一眼，我就后悔了——我不该看它的，如果知道自己会大吃一惊的话——我那已经渐渐恢复了能运用自如了的左手，竟然又开始抽搐起来，先是一个指头，马上便扩散到了所有的指头，瑟瑟蠕动的样子，像极了显微镜下的某些真菌。　　　

　　教室里突然一片喧哗，此起彼落的惊诧声乍舌声甚至还有口哨声……那种熟悉的躁动感，就像……就如同那天在钢琴比赛的现场的观众席。　　　

　　是了。贝多芬的C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喧哗的人群，还有痉挛着的左手，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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