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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与尔解道袍 网络版完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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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重重咳嗽了几声,赶紧撇开视线,略微尴尬道:“并非是喜欢这种衣服。”
“原来不是喜欢这种衣服啊,”我拖长腔调,打量方迤行忽闪忽闪的长睫,道,“不是喜欢衣服,那就是喜欢……”
“师父!”方迤行及时打断了我,像是生怕我会主动将后面那句话补全一般,半晌迟疑道,“师父,迤行有话想对师父说。”
“急么?”
方迤行一怔,像是完全没有料到我会选择搁置他。
不顾他怔然,我自顾自去衣柜翻出一套还算正常的衣衫,指挥方迤行原地掉头,才开始宽衣解袍,“不急的话,等今夜我办完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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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方迤行有心事要对我讲,也明白那很有可能跟我心心念念的“养鸟理论”相关,我依旧选择以眼前刻不容缓的任务为先——盗宝。
经过今夜,我再想从唐陆那里借到什么,根本是天方夜谭,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执行自力更生的备选方案了。
唐陆大概料定今夜我会和方迤行在花楼“风流快活”,我干脆将计就计攻他一个不备。
与方迤行火速同回唐府,我揣好白日小徒弟寻回来的物件,独自朝唐府祠堂出发。
临走前方迤行似乎想开口要求与我同去,但此事机密,出动的人越少才越安全,我便执意将他留在了房里。
坐落在府西的祠堂并不好找,但好歹我上次尾随唐昕来过,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蹑手蹑脚窜进门去,扑面而来是浓厚的檀香味,放看眼去,供桌上七十七盏莲花灯整齐摆在,灯油满,焰心长,一看就知日日有专门人上香添油,照看得甚为仔细。
高高祭台上摆着两张牌位,黑楠木,金漆字。
我是来做贼的,就算看上去正义凛然,也摆脱不了那一点心虚,更在看见牌位后赶紧合掌念了念“莫怪莫怪”。
也是直到今夜,我才清楚地跟方迤行道明师兄让我们来借的物件,究竟是什么。
唐门有一祖传上古秘宝,名曰养魂灯,自从唐陆正妻去世后,这秘宝就一直被供在唐府祠堂,唐陆亡妻牌位之前。
养魂灯虽是上古秘宝,但对于缺乏法力、不通法术的人而言,不过是件摆设,我想横竖也不会少唐府一块肉,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我打算暂借一下。
却是在这关键时候,自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小芙还真是个大忙人。前脚刚在花楼里唱完曲,后脚就来唐府祠堂盗窃。我该不该说你们阆风也太不把唐门放眼里了呢?”
临到这时,我反而不再惊慌失措,像是对峙已久的宿敌最后拼尽全力的一战,胜败就在于此。
“六六,你知道我这次是特地为了养魂灯而来的。”
唐陆似乎因为我这样的称呼怔了一下,随即又轻佻起来:“怎么?你要我就要给你?你可知养魂灯是唐门不二秘宝?更何况还供在我唐某人亡妻面前,你想就这么‘拿’走,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知道这样做对不住你,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六六,养魂灯……我必须借走一用。”
不知是不是我沉重的神色让唐陆窥出什么端倪,他眯着眼打量了我好一阵,突然甩袖道:“我算是知道了,这事,肯定跟你的好徒弟脱不了干系。为什么偏偏就是他?我就从没看过你能对一个人上心成那样!”
我不否定唐陆的猜测,诚恳道:“的确是,却也不完全。六六,我如今就要你一句话,这养魂灯,究竟借是不借?”
唐陆因为我单纯的威胁再度笑了起来,却在夜晚显得格外渗人,尤其他还穿着一身艳红长袍:“借又如何,不借,又如何?”
“不借的话,我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我亦沉声答道。
“你?杀手锏?”唐陆突然大笑,捧腹不止,但这样的欢畅,很快在我当着他的面重重拉开衣衫前襟,将上身赤□在他面前后戛然而止。
我迎着月光,唐陆则背光,相信以这样的站位,只一瞬也能让他看得十分清楚。
“怎么样?看你也看了,这下可以借给我了么?”
唐陆僵住的面上半晌后才有了点反应,一副 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扭开头咬牙道:“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放你出蜀地!就算是将你绑在唐府也好!”
我苦笑了几声,重新将衣襟整理好,缓和口气对他道:“六六这么说,应是答应了暂借养魂灯一事了吧?”
“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唐陆尖尖的下巴朝祭台扬了扬,那里摆着长竹筒造型的“养魂灯”,“明明都偷天换日过了,又跑来征询我的意见?以为摆那么个假玩意儿在那儿,我会看不出?”
我讪笑,摸了摸长袖夹层里事先调包的养魂灯:“朋友一场,我总归要得了你的允许再拿,而这个赝品,不过是为你向唐府人做个交代。待我用完后,一定火速完璧归赵,施芙说到做到。”
唐陆冷着脸,不再与我搭话了。
眼见大搞成功,我正欲告退,却在将将走出祠堂后,被身后的唐陆追了上来。
他匆匆赶了几步,并不靠得太近,夜风送来他清晰的问话:“养魂灯如今也借给你了,我该是有资格问你一个问题吧?”
我回头,见唐陆立在竹林一侧,整个人被完全罩在树影之下,难辨真假,唯有眼中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正经。
“你我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我摸了摸鼻子,只因从他亡妻牌位前顺走养魂灯一事,颇有些心虚。
“好。那我便问你,五年前我寄信相邀,你缘何没来?”唐陆顿了顿,似是忆起心酸往事,封存了五年的委屈如陈年老醋,那种语调只一听便让人心酸,“不来也就罢了,我也明白这种事带不了勉强……只是为何偏偏还在我成亲当日出现在酒席之上?小芙,你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是真的变少了啦。
不要这样嘛,不要霸王嘛,满地打滚就温暖!
37
37、养的是狼不是羊(五) 。。。
章③⑦
我想起来了。
五年前,差不多也是现在这个季节,我在回蜀地的途中接到了六六的信。
内容很短,信开头本该有的寒暄问候都没有,只开门见山问我最近能否亲自回蜀地一趟。
三折信笺展开,大片留白下只有这么短短一行墨迹,却没由来地使得那人落笔时的焦灼成功跃然纸上。
我略有不解,却想着我人既然已在路上了,不过多时便会见着,若六六真有事要与我私下商榷,到时再细细问他想来也不迟,于是便在回信里写下“不日则归”。
路上不曾耽搁,眼见就要入蜀境,而六六却像完全等不及了一般,不过五六日后,第二封信转眼接踵而至。
彼时我与方迤行正在重城城郊吃野味,手里抓着烤得满是油的兔腿,啃得好不畅快,一声尖啸由远及近,却是唐门专送暗信的哨鹰在头顶盘旋低飞。
方迤行从哨鹰腿上解下秘信,迟疑看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油兮兮的手掌,而后道:“你拆吧,念给师父听。”
方迤行那时跟了我快两年,对我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得了命后不好怠慢,旋即展信朗读。
他扫了信纸一眼,抬眉看我,见我表情无异,才开始道:“……小芙,我本该静心候你归来再与你当面道清,怎料时不待人,故而不得不以笔替之……”
六六从来不是性急的人,这次反常的迫不及待着实让我嗅出点不同,能叫他说出这样的话,定不会是普通事……
莫非是唐门内斗?
我胡乱擦了手,朝方迤行摆了摆,大徒弟嘘了声,心有灵犀将信送了过来。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知从哪里突然吹来一股邪风,我接信的手一颤,迷眼间信就被吹跑了,还就不偏不倚地,恰恰落到烤完兔腿、还未熄灭的火堆上。
几乎就是瞬间,未来得及读的家书化作了一层灰烬。
我始料不及,僵了片刻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迤行,方才你可看到那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方迤行低眉顺眼,平静答:“迤行不曾看清。”
就因为这个乌龙,信上内容成了永远的秘密,而待我入得蜀地后,重城满大街小巷已经在热烈讨论唐门少主和武林盟主闺秀结姻的事。
初听这个消息,我并无多少惊讶。 尽管我自小把六六当女娃儿看,但不代表别人也会这么认为。
经由这个我继而联想,六六那信上提及的,大抵跟这门亲事是脱不了干系的。
大门大户,自然不比施姑娘我孑然一人,即便六六心向自由,却也因为家门而身不由己,两相权益,自然必须做出抉择。
我想六六正值大婚,期间自然不便被搅,再有这事眼见已是板上钉钉了,我再去寻他只会给他添堵,故而回到重城后,我刻意隐藏了行踪,短短呆了几日,意外地收了施子锌做小徒弟后,就继续踏上了旅程。
再未过多久,这件事就彻底被抛到了脑后。
直到五年后的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之前错得有多么离谱。
唐陆他并非是在信中向我抱怨、唠叨甚至请教,是否该以身为筹去联姻,而是根本约了我想一道私奔。
眼下,等待我作答的唐陆表情很复杂,复杂至极,几乎让我觉得陌生。
我前后一回忆,只觉得这个乌龙摆得实在有点大——等了五年的谜底竟是这般可笑,我想任谁,大抵都接受不了吧。
可我并不想对他撒谎。
“实话实说,那时那信……我刚看一开头,结果叫风一吹,落到火里就烧没了,也就根本没看成。”
谎言是有惯性的,撒了一个谎,就势必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填补漏洞。
再说我问心无愧,除了有点丢脸,余下实在没有对唐陆隐瞒的必要。
短暂沉默后,对面人语气平淡得让人有些不敢置信,他低声喃喃,像是自嘲:“原来是烧了,原来是,不慎烧了……那出席婚宴的事,又该作何解释?”
那时,在重城短短几日里,满城都因为这场史无前例的强力联姻表现得喜气洋洋。
一日我和方迤行正街上在闲逛,凑巧被大摆流水宴席的东家招呼着就座吃饭。有送到嘴边的美食,自然没有不享用的道理,我当时想也没想便坐下开吃,倒是身旁的方迤行反常的拘谨十分,从头到尾都没有动筷。
当我笑话大徒弟脸皮不够厚,自顾自风卷残云吃了七八分饱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喜酒不是别人的,正是唐家少主唐陆的。
得知这要人命的消息后,我当下被噎得够呛,心下一慌,来不及招呼方迤行就先撒腿跑了。
我当时只道唐陆没有发现我,这般自信不为别的,只因当日去吃唐门流水宴席的重城百姓,又哪只数百人计?
思及此,我不禁叹了口气,只道造化弄人,而我不小心伤了六六还不自知。“那日我并非是有意出现,我并不知道那是你的喜酒……”
唐陆听罢走近几步,轻笑的时候我几乎可以清楚看见月色下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小芙的意思是说,我五年来无时不刻不想着的痛苦,只是这一句‘无意’解释得来的?”
“那还能怎么解释?”我好声好气与他说了半天,也认真反省了,哪知到了最后,对方却是这么一副不知是讽刺他自己还是讽刺我的模样。
我正欲转身离开,却被唐陆先行一步狠狠抓住了手腕。
他将我拉近,低声道:“信,只要是你亲口跟我说的,我都信。”
唐陆钳着我的手十分用力,我抽了抽,抽不动:“其实你该知道,以我的性格,收到你的信,不管上面内容是什么,我总不至于不敢现身赴约。”
唐陆沉默不语,像是赞同我的理论。
我便舒了口气,接着道:“再有,即便我顺利读了那信,知晓了你的意思,去赴约了,最后结果跟如今也并不会有所不同。你知道我对你,一直以来都……”
“我知道。”唐陆突然打断了我,手中力道又加重几分,“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我唐陆在施芙心中,不过只是儿时玩伴,是我一直不肯死心……可如果你一直没心没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就对那个臭小子不同?他究竟有什么好?”
我一瞬间的慌神让唐陆得了手,他猛地将我扯了过去,身子失了平衡,而后顺其自然就撞到他怀里。
我想,这是十多年来,我与唐陆离得最近的一次。
男人环箍着我的手臂让人感到极大的不适,我伸手去推:“你干什么?”
唐陆闷声不吭,半晌呢喃:“……小芙,小芙,可还有旁的人,这般唤过你?”
师父叫我丫头,师兄唤我阿芙,方迤行和施子锌,自然没有直呼我姓名的道理。
我理直气壮地答:“当然没有了!”
唐陆的手臂在我背后一颤,继而稍微松开了一些,我刚得以轻松吸了几口气,却发现唐陆那张雌雄莫辩的脸离我近在咫尺。
陌生的音调,陌生的眼神,不知是对我说还是对他自己说:“那就够了,那就,足够了。”
“那还不放开我,搂搂抱抱的,怪得很。”
这次,唐陆终于恢复了他阴阳怪气的笑,我心想还是这样的六六让我觉得没压力。
他贴着我耳根,低声道:“好心当驴肝肺。我这可是完全是为了帮你。”
唐陆不整我就算好的了,怎么还会好心帮我?
再说了,我有什么可需要他帮的?养魂灯也已经到了手。
还不待我弄明白唐陆话里的意思,他突然俯□,不偏不倚,在我额角落下一个吻。
柔软的触感烙下,经由神经传导,从头皮开始一层层发麻,我十分不适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更有无名火无处发泄。
“还说不是发神经!”我一手捂着额头,另一手手腕翻转后大力推出,唐陆笑着侧身闪过,不待我再使出第二招,却从身后陡然卷来十分凌厉猛烈的内力,瞬间将缠斗中的我和唐陆分了开来。
眯眼的瞬间,我只听黑暗里有人和唐陆飞快过了几招,拳脚相触动静利落,随后我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起,转身没入夜色,夹风颠簸。
我被夹着一路从府西的祠堂回了院子里。
这还是方迤行头一次表现得如此不温柔体贴,尽管路程尚短,但被他横夹在胳膊下连蹦带跳的滋味委实不好受。
落到院中,撞开房门,等双脚能沾地的时候我已经头晕目眩到不辨东南西北了。
“迤行……你怎么来了?”
房里没有点灯,黑暗里气氛显得更为凝重,我不明所以,正欲说些题外话缓和气氛,却蓦然觉得腰间狠狠一紧!
我被箍得几乎双脚悬空,慌乱间只顾得上抓紧他的衣襟,紧接着后脑勺一重,又被强制拉去他面前,嘴上便覆上一处格外柔软。
唇瓣相触的瞬间,脑子里炸开了前所未有的明艳火花,背心至头皮鼠窜过一阵电流。
方迤行掌着我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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